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c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---------- 组织的颜色 ------------ 第一章:除夕前夜 (本书曾用名《柯南:你不知道的黑衣组织日常》。) (本书时间线为正常流逝。) (本书为日常文。) … 圆珠笔在纸上划过,发出“沙沙”声,令一旁的身戴工牌的,总务课福利部部长,看得有些目瞪口呆。 当他终于回过神来后,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,看向了正在填写资料表的那人。 “冬先生——” 部长看着脸上带着口罩的男子,“您上个月,不就已经申请过一次活动经费了吗?为什么还——” 本欲说完的话,却又因突然想到了什么,而戛然截止。 差点就忘记,眼前的男子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了。 若是自己真的将话说完,惹得对方一个不开心,那岂不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? “……” 被称作“冬”的男子顿了一下。 随即扭头看向了一脸小心翼翼的部长,解释道:“上个月申请的活动经费,是用作‘团建’的。这次申请的活动经费,是用来举办年会活动的。” 听起来,的确没有任何问题。 毕竟,明天就是12月31日,正好是除夕之夜。 “可、可是……” 身为大男人的部长,一副快要哭的样子,“您上上个月,申请了活动经费,说是让大家旅游放松,这样才能以更好的状态,去迎接工作;您上上上个月,又……” 他细数着冬枣曾申请活动经费时,所编造的各种理由。 算下来,基本上每月都会进行一次活动经费的申请,简直就像是每月工资一样准时。 “冬先生!” 部长深吸一口气。 鼓足勇气,下定决心道:“实话跟您说了吧,我们福利部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发放的资金了!毕竟,您之前申请走的,一共一亿五千万日元,是一整年的可用资金!” 除了作为主场的日本总部外,他们还需接收来自其他分部的申请。 例如:意大利、俄罗斯、英国、法国等。 若非自己极力压下去,小心翼翼不放出任何风声,只怕其他分部的成员,早就暴乱了。 想到这儿,部长不免感到一把辛酸泪。 “……” 冬枣听后,先是一顿。 而后,很是没有自觉地问道:“有这么多吗?” “真的有!换句话说,您现在是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了!” 部长索性心一横,仰头露出了自己的脖颈,一副洗干净听君由命的样子。 话虽说得壮志凌云,但略微颤抖的身体,还是出卖了他。 “我要你命干什么?” 冬枣很是不解。 但他也明白,自己是无法再从福利部这里,申请出活动经费了。 可是,这年会总不可能不办吧? 毕竟一年到头,就那么一次,是很值得纪念的日子。 冬枣思索片刻后,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来。 他先是伸手拍了拍部长的肩膀。 待到对方睁眼后,又挥挥手,示意其附耳过来,小声道: “我记得,上一周‘苏格兰’和‘黑麦’二人完成任务后的奖金,还没有进行审批发放吧?你就联系总务课的财务部那边,让他们将那二人的奖金,扣除50%,拿来做活动经费。” 苏格兰、黑麦。 是酒——威士忌的名字,同时也是冬枣口中的,那二人各自的代号。 整个组织的高层成员,都会被赐予酒名,来作为自己的代号;冬枣虽未拥有酒名代号,权限却比他们要高出不少。 而像是福利部部长这样的,就属于组织中的基层成员。 由于没有代号的缘故,工牌上所印刷的,都是自己的真实姓名。 “百、百分之五十?!” 部长大吃一惊,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。 若只是各拿出百分之十,兴许还不会有什么觉察。但若是一下子就扣除这么多,可是想不被发现都难! “就按我说的话去做。要是苏格兰和黑麦二人,有任何意见或是不满,让他们直接找我交流。” 说着,冬枣便直接将圆珠笔插回笔筒,只留下了那张,摆放在办公桌上的,活动经费预算申请表—— [申请人:冬枣 申请时间:12月30日 申请预算:一千万日元 申请理由:年会] 这、这…… 部长在看清了申请表上的文字后,脸色骤变。 这年会是镶金了还是戴银了,竟然要这么多钱? 他连忙抬起头,想要和冬枣再商议一下,看看能否只申请一百万日元的活动经费。 没想到…… 对方早没影了。 此时整个办公区内,只留下了自己,独自在风中凌乱。 部长老半天后,才终于缓过神来,准备拿着这张申请表,去和财务部的人商议一下,看他们能否按照冬枣所说的那般,暗中操作一下。 如果是职员自己的行为,那一定会被认为是严重的违纪表现,甚至还涉嫌违法。 但如果,是有上级的授权,那性质自然有所不同了。 … 最终,在福利部部长的七寸不烂之舌下,成功说服了财务部部长,与自己一同踏上冬枣那条贼船。 虽然有时候,替对方办事的确危险了一些,但好处也是多多的,绝对不会被亏待。 所有的付出,都会迎来回报。 [冬先生,活动经费已经让财务部的人,转入您之前的常用账户了。] 部长将话语编辑完,反复检查了好几遍,确认没有任何语法错误后,方才点击了右上角的发送。 很快,他所发出的邮件,便收到了回信—— [辛苦了,很好。其中的一百万,就当做你辛苦做事的酬谢吧。] 看着这简单朴素的文字,部长心中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暖意,只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。 [不辛苦!能为冬先生效力,是我的荣幸!] 身为社会人的部长,自然没有直接承下了对方的好意,而是在此之前,特意拍了拍马屁,以此来获得他的好感。 在表达完忠心后,部长笑着长松了一口气。 他坐在椅子上,仰头看向了天花板,只觉得未来可期,前途一片光明。 而此时此刻,早已回到自家住宅的冬枣,正坐在电脑前忙碌着,编写明日的年会计划表。 尤其是在酒店场地的租借方面,他格外慎重。 反复寻找对比下,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即将倒闭、地势偏僻,但环境布局不错的酒店。 这样算下来的话,又可以省下不少支出了…… 冬枣思索着,而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。 就你了! ------------ 第二章:除夕当天 翌日,12月31日。 除夕当天。 虽然属于圣诞的日子早已离去,但此时街道上浓厚的过节氛围,丝毫不减,甚至那棵巨大的圣诞树,仍摆放在商店街的广场上。 身穿冬装的男男女女,行走在撒着细雪的街道上,不时欢笑着,满是对新一年的美好向往,和憧憬。 然而这一切,与正待在远郊酒店的冬枣等人,没有任何关系。 “阿嚏!” 人群中,不知是谁终于按捺不住,发出了响亮的声音。 “我说啊……” 留着橙色短发,化着厚重眼影的女子,哆嗦了一下,开口道: “就不能开个暖气什么的吗?在场的一共就十六人,你还指望能靠人体自身的热量,让室内温度升上去不成?” 出声的女子,代号为“基安蒂”。 是组织中的狙击手。 “开暖气需要额外付费。既然觉得冷,为何不多穿点?就穿个黑色紧身衣……你是准备一会儿跳个热舞,活动一下身子骨,然后发热吗?” 冬枣毫不客气地说道。 对于男女,他一视同仁,并不存在偏袒一说。 “那你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!就连商场和便利店什么的,在这个时候,都是一直开着暖气的吧!” 基安蒂有些不服,当即便回击道。 “那你怎么不提前问呢?再说了,你看看在场的,除了你之外,有谁抱怨过一句‘冷’?”冬枣说着,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前来的组织成员。 除了基安蒂外,穿得最少的,便是只穿了一件酒红色打底衫,外面套着一件白色实验服的雪莉。 雪莉是组织中,药物研发组的研究员。 许是因为平时穿习惯了的缘故,即便是前来参加年会,也还是将那件实验服,穿在身上。 顺着冬枣的视线,基安蒂自然也注意到了她。 “你……真的一点都不冷的?” “不冷,因为我在衣服上贴了暖贴。” 说着,雪莉掀开了自己的实验服,露出了好几个牢固紧贴在内部的暖贴。 这样的持续发热下,别说冷了,反而还觉得有些热。 “还有吗?”基安蒂意图十分明显。 “没,都用完了。” “那你身上的借我一个。” “不要,会冷。” 雪莉淡淡的拒绝了她,丝毫没有一点同事间的互帮互助之情。 二人非亲非故的,平时甚至连半点交流都没有,很难就这样直接伸出援助之手。 “你!” 基安蒂正欲开口,说些什么时,突然有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,然后递来了一件灰绿色的棒球外套。 这是…… 她连忙扭头看去。 只见搭档——科恩,很是扭捏的,将从身上脱下来的棒球外套,给了自己。 而他本人,此刻身上只剩下了一件纯黑色针织衫。 “谢谢。” 匆忙小声道谢后,基安蒂便立马从对方手中,接过了那件棒球外套,毫不别扭的穿在了自己身上。 比起面子什么的……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更重要。 毕竟,在每月一次的培训会上,讲师总会告诉他们一个道理: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 … 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冬枣见状,便没有再就暖气这个问题,继续纠结下去。 而是准备开始今天的年会活动。 不过,在开始活动前,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开幕活动,几乎每次年会,总会有它的出现—— 来了! 站在大厅内的众人心一提,不少人还十分紧张地,看着站在舞台上的冬枣。 只见,他伸手从一旁盖着红布的长桌下,取出了一个红色铁皮箱来,放在了桌上。 铁皮箱身上,还喷着标准的三个大字:募捐箱。 “各位组织同胞们啊。” 站在长桌前的冬枣,手持话筒,用着演讲般的语气,对台下站着的人,动情地说着: “感谢你们去年的支持,让在东京都流浪的西伯利亚狼群,能够回到自己家乡。但在幸福出现的同时,我们也必须正视一些自然问题。 同在一个地球上,我们都是命运共同体。如果让地球千疮百孔的话,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,就会失去。到时候,灾难降临,我们将无一幸免。 为了守护同一个地球,我在此发出倡议,呼吁大家踊跃捐款,将筹集来的善款,用作‘沙漠绿植计划’!让沙漠不再荒凉,让沙漠也能成为绿洲! 现在—— 请各位开始,献出你们的爱心吧!” 说罢,冬枣便立即放下了话筒,并退至了一旁,做出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 示意大家可以开始,往募捐箱内投钱了。 但是…… 谁会没事,随身携带大额资金在身上? 所幸,因为这并非是第一次如此,大家都提早做好的准备。 随着时代与科技的双重发展,电子支付逐渐引领潮流,成为了新时代的宠儿,省去了为最初,因钱包丢失,就手足无措的烦恼。 在日本,覆盖最广的电子支付使用软件,便是PAYPAY,简称PY支付。 那么,不擅长使用PY支付的人,该怎么办呢? 这一点,冬枣自然也考虑到了。 因此,那一台最新型号的POS机,便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。 “皮斯科,你准备捐赠多少,来为世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呢?” 冬枣微笑着,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—— 头发花白,一看便已上了年纪。 虽看上去慈眉善目,但却是个狠角色。 否则也不会成为,组织中的元老级成员了。 除开组织成员的身份外,他的另一层身份,是汽车公司董事长。 名为“枡山宪三”。 “一百万。” “什么?一千万?” “我说的是一百万……” “什么?一个亿?” “……” 皮斯科沉默了。 明眼人一看,便知道冬枣是故意的。 毕竟一百万与一千万并不谐音。 “那就一千万吧……”皮斯科咬咬牙,只好忍痛将自己的血汗钱,给多割舍了一些。 “什么?五千万?” 冬枣故意惊讶的看着他,道: “没想到皮斯科你,平时看着挺抠门的,连自己公司员工的工资都拖欠。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候,捐出这么大笔钱来,着实让我深刻明白,‘人不可貌相’这句话的深意。” 说罢,还不等皮斯科回过神来,冬枣就已经用POS机,将他卡上的金额,给划去了五千万。 “神会保佑你的。” 冬枣笑着,将卡递还给了对方。 “……我谢谢你。” 皮斯科的心,此刻已疼得在滴血了。 ------------ 第三章:令人感动 十分钟后,开幕活动终于正式进入尾声。 本次,一共筹集到了一亿两千六百万的善款,在之后都将尽数用于“沙漠绿植计划”。 而开幕活动之后,剩下的活动,其实就是…… “好了,废话不多说。大家接下来吃好、喝好就行!酒水畅饮,饭菜管够!保证你们走着进,扶墙出!” 用话筒进行完最后演讲后,冬枣便关闭了话筒开关。 但他并没有着急,立马从舞台上离开。 而是先来到一旁的控制台,将提前准备好的歌单,点击播放后,方才进入了人群中,与他们一同吃喝玩乐。 “感恩的心,感谢有你;伴我一生,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……” 所播放的背景音乐,并非是日语,因此在场的众人,没有一个能听懂的。 唯一知晓的,便是这音乐,挺抒情。 “喂,冬。” 这时,苏格兰突然靠近,朝正在吃皮皮虾的冬枣,小声搭话道:“这歌叫什么名字啊?好像挺感人的。” “不知道,网上随便下载的。因为不需要付费下载,就拿来用了……” 冬枣正解释着,便忽然听见了从身后不远处,传来了一阵哭声。 好端端的,这除夕之时,怎么有人那么煞风景呢? 他当即便转身望去,想要看看,究竟是哪个不懂事的人,竟然在这样的大好日子里,哭得宛如雷响。 只见—— 一个眉毛宛如牛角形状的男人,抱住了皮斯科,歇斯底里的哭着,嘴里还不停唤着他“爸爸”。 此人代号为“爱尔兰”。 对皮斯科十分敬重,视他如自己的亲生父亲。 “呜呜呜……”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,但并非来自于爱尔兰。 是有人触景生情,被感动到了? 尤为不解的冬枣扭头,循声望去,看向了那名头戴黑色礼帽,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,犹如暴力团打扮的壮男——伏特加。 他伸手抹着眼泪,却从始至终未摘下那副墨镜。 明明是在室内,明明眼泪会弄花墨镜…… 这令也看向他的苏格兰,不由得感到了好奇。 自从自己加入组织的这些年来,似乎就从未看见过伏特加,摘下墨镜后的样子。 难不成,这墨镜背后,藏着什么秘密吗? 本应该询问对方为何哭泣的苏格兰,终究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。 他看着对方,直言说道:“伏特加,你要哭的话,最好还是将墨镜先拿下来。否则眼泪将墨镜弄花了,对它的损伤是不可逆的。” 听见这话后,原本低声呜咽的伏特加,突然止住了声音。 “真的吗?真的有这一回事吗?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?”伏特加一连三问,似乎迫切想要求得答案般。 “没错。”苏格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,“这种事,我有骗你的必要吗?” 貌似……的确没那个必要。 伏特加点点头,选择了相信对方的说辞。 但他没有立即摘下墨镜,仍有些犹豫,或者应称之为“不安”。 “可是……我怕摘下墨镜后,你们会笑话我。” “怎么可能!” 苏格兰当即反驳道:“我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,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?” 说得也是…… 伏特加再次点点头。 毕竟做他们这一行的,要是随随便便就被逗笑,那还怎么执行任务? 如果连最简单的基本情绪都无法控制,也就没有成为组织高层成员的资格。 单纯的伏特加,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苏格兰。 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墨镜后,便从外套口袋内,掏出了一张手帕来,准备将它擦干净,以免等会开车时,影响了自己操作。 而苏格兰在看见对方摘下墨镜的那一刻,自然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,一刻不停的盯着。 当见着伏特加将墨镜完全摘下后的模样时,苏格兰先是一愣,随即便很不给面子的,“噗嗤”一声笑出了声。 但他并没有放肆大笑,而是用力抿住了嘴唇,努力憋笑着。 ——没想到,世界上竟然会有眼睛如此小的人! 因为憋笑,身体不停上下抖动着。 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突然患上了“抽动症”。 “……” 伏特加虽然平时憨了点,但在关键时候,还是有一点机灵的。 他一眼,便看出了苏格兰究竟为何突然发笑。 说好的不会笑话呢? 都是骗人的! 幼小心灵受到巨大伤害的伏特加,匆匆戴好了墨镜,恢复了那一副“哥谁也不爱”的扑克脸。 “别笑了。”冬枣看了苏格兰一眼,示意他适可而止。 “噗嗤!” 苏格兰却是克制不住。 为了防止自己等会真的笑出声来,他还特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,以此来提醒自己应该克制。 可是,憋笑这种事,本身就挺难受的。 更别提,因为憋笑,肚子疼得跟抽筋一样。 此刻的他,还能坚持站在原地,没有笑趴在地上,已经很幸运了。 “我都说了,让你别笑了……” 冬枣淡淡开口,像是自言自语般小声说着,压根就没打算让对方听清。 … 一分钟后。 苏格兰被用登山绳,五花大绑着,并吊在了酒店外,与窗户紧贴在一起。 并感受与冷风亲密接触,所带来的微微刺痛感。 这样的待遇,目前也仅有苏格兰一人,有幸体验到了。 “唔、唔!” 因为嘴里被塞了抹布的缘故,苏格兰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,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。 即便是想要求助…… 谁敢啊? 像是冬枣这样,爱看心情办事的人,只能等他心情重新好起来,才可能将苏格兰拉回大厅内了。 “话说,冬……” 伏特加感动之余,看着被吊在窗外的苏格兰,向冬枣询问道:“你买的那个绳子,它质量如何?要是不小心断了……” 他不免有些担忧。 毕竟,这可是十二楼啊! 要是不小心绳子断裂,苏格兰掉下去,摔成肉泥了……岂不是给义工志愿者,增添了许多麻烦,还造成了困扰? 而且还会因此,影响了酒店的出售。 “质量好不好……我不知道。反正,我看月销售额128,无一差评。” “那好评呢?”伏特加追问道。 “好评?也没有。” 毕竟,人都从山上掉下去了,怎么还会有机会,来给出差评与好评呢? ------------ 第四章:作战会议 新的一年,请多多指教…… 在这样小雪飘飘,人们互相问候“新年好”的浓浓节日氛围中,有这样一群可爱的人,依然坚守在他们的岗位上。 “噔、噔……” 手指轻敲在桌面上,发出有节奏的声响。 昏暗的地下室内,唯一的光亮便是来源于天花板正中央的,那盏橘黄色的吊灯。 整个房间,并没有摆放太多的物品,甚至连装修,都很好的保留着叙利亚式风格,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观感。 “噔、噔!” 声音戛然而止,冬枣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小动作。 在室内,依然戴着口罩的他,抬起头来,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。 在场的除了冬枣,和一些已被放了年假的成员,剩下仍在工作岗位上的,共有五人。 分别是:琴酒、伏特加、波本、苏格兰、黑麦。 “波本。” 冬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。 说着,视线也落在了那名金发黑皮的男子身上,问道: “关于‘通乐株式会社’的社长——山本文夫,他与‘泥惨会’之间的来往等,可调查清楚了?” 泥惨会,为某暴力团名称。 但其规模等,无法与组织相提并论。 只是在日本东京都内,算是数一数二的团体。 “是。” 波本说着,站起身来,向坐在主位上的冬枣,报告着自己的调查情况: “山本文夫与泥惨会之间,只能算互利互惠的关系。泥惨会提供枪支,供山本文夫贩卖。所以总的来说,山本文夫只不过是个二手贩子。” “是吗?那就好办了。” 冬枣轻点了一下头,示意他坐下。 既然山本文夫与泥惨会之间,并无什么太过亲密的关系,那之后与他的交易,就不用担心那群人插手了。 虽然对于组织而言,干掉他们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。 但从制衡的角度出发,某些恶还是有存在的意义的,否则……只会创造出更大的恶。 “琴酒、伏特加。你们二人负责一个月后,与山本文夫的交易。黑麦,你则随我一同,率先前往他约好的交易地,对周边环境等,进行踩点工作。” 冬枣下达了新的指令。 现在会议室内,剩下未安排任务的,仅有“苏格兰”一人。 调查工作已经结束,踩点有人前去,交易也有人负责……似乎,着实想不到还有什么任务,适合他了。 如果只是一般人的话,自然会如此以为。 但冬枣不同。 “苏格兰。” 他先是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。 待其应声后,方才接着道:“你的任务,是负责在交易快要结束时,通知公安部的人前来。警视厅公安部的人,若想要赶到‘多罗碧加乐园’,最快需要三分钟。” 警视厅公安部,掌握着各大暴力团的资料,并对他们进行着暗中监视。 几乎所有的一切,都在公安的掌握之内。 “我明白了。” 苏格兰面上波澜不惊,但心底却是十分诧异。 因为这招棋,他着实有些看不明白。 “公、公安的人?!” 伏特加看着冬枣,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。 他连忙追问道:“冬、冬先生,你是不是搞错了?如果让公安的人前来,那我和大哥势必会引起他们怀疑的。毕竟他们,可不像刑事部的那群人一样好糊弄……” 在一般时,对于即便资历高出他们许多的冬枣,不用敬语,只是用平语也没什么。 但在会议等特殊场合下,必须对其使用敬语。 毕竟,即便是黑衣组织,也像警察组织那样,是阶级社会。不能因为某人平时太和蔼可亲,而忘了这一点。 “闭嘴,伏特加。” 琴酒冷冷出声,叫停了欲滔滔不绝的小弟。 看穿了冬枣用意的他,解释道: “山本文夫有胆量与泥惨会厮混,就代表他并非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。交易结束后,说不定他会立即进行报警,描述出与自己交易之人的样貌,企图借警方之手,来除掉我们。” “毕竟,向山本文夫交易的,是他公司走私枪支证据的所有底片。一旦没了底片,那他自然没了后顾之忧。” 因此…… 与其等到山本文夫联络警方,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。 等到时候被关进刑务所,就能想办法让他完美保守秘密了……死人,是最擅长保守秘密的。 “没错,不愧是琴酒。” 冬枣笑了一下,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。 接着继续道: “山本文夫既然选择游乐园作为交易地,就说明是想借人流量,在限制琴酒和伏特加的行动,笃定他们不敢在那样人多眼杂的环境下,对自己下黑手。既然想耍小聪明,那么也要明白……自作聪明的下场。” 虽是戴了口罩,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,还是可以被仔细观察的人捕捉到。 也就是说…… 此刻的冬枣,对于山本文夫的自作聪明很不满。 兴许,正考虑要不要把他用绳子五花大绑,然后送去非洲挖煤。 … 下午,3点25分。 按照之前所下达的任务,黑麦自然与冬枣一同,前往多罗碧加乐园,进行踩点工作。 在此之前,冬枣特意做出了一番变装。 摘下了原本戴着的口罩,将银边眼镜作为了自己的饰品。 其余没有任何变化。 依旧是黑发,眼瞳也依旧是具有神秘感的银灰色色调。 而反观黑麦,却是十分大胆的,没有进行任何变装。 黑色长发、黑色针织帽……只是换了身较为休闲的服饰,为了能更好的融入人群中,不引人注目。 “这是多罗碧加乐园的全景地图。你负责将每一个点的可观察视野,标记在地图上。此外,是否适合狙击等,也需要在地图上注明清楚。” 说着,冬枣便将事先在入口处,随手拿走的乐园地图,交给了黑麦。 乐园由冒险开拓岛、野生太古岛、科学宇宙岛、神奇幻想岛、和梦幻童话岛组成。 虽然上面的游乐项目众多,但并非需要全部都进行踩点,那样的工作太过繁重。他们所需要踩点的,仅仅是神奇幻想岛而已。 云霄飞车、摩天轮等大热项目,都在这片区域内。 黑麦接过地图后,并没有马上查看,而是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冬枣—— 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 在这种情况下,他着实有些难以压抑,自己的心情了。 ------------ 第五章:暗藏玄机 “什么问题?” 仿佛很好说话的冬枣,并没有剥夺他自由发言的权利。 “就是……你为什么常常戴着口罩?” 这一点,令黑麦尤为不解。 甚至还清楚记得,自己初见对方时,他脸上也依然戴着口罩。 冬枣听见这个问题后,瞥了他一眼,没好气的说道:“黑麦,这种无聊的问题是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的?” “只是……” 显然,对方并不愿就“为什么常常戴口罩”这个问题,给出正确的答案来。 黑麦顿了一下,决定还是明智的转移话题:“话说……在外时,能不叫我代号吗?” “那叫什么?” “名字。” “什么名字?” “我的名字……” “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?”冬枣一脸奇怪地看着黑麦,怀疑他是不是提前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。 这话使得黑麦,不禁欲言又止。 你说他记性差吧,偏偏翻起旧账来,那是一个细节都没落下,简直就如同仍在现场般。 可要是说他记性好吧…… 偏偏连自己的名字,都忘记了,只记得代号。 “你还记得……” “记得。” 冬枣出言打断了,明显是想让自己回想起什么的黑麦,并道:“我这记忆力,对于某些事,可是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。” 说着,他便开始回忆起了,自己与黑麦最初,是如何相识的。 同时,这也是黑麦为什么,会加入组织的契机—— 几年前。 横穿马路的黑麦,不小心撞在了冬枣车上,使得车辆受了内伤。 于是,冬枣主张精神损害赔偿,因为那辆车是自己用赚来的第一桶金买的,意义特殊。 如果拒绝赔偿的话,他就会以“器物损坏罪”,进行起诉。 奈何,当时的黑麦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。 无奈之下,冬枣只好大发慈悲,让对方进入组织打工。没想到,对方从一无名小卒,成为了如今拥有代号的高层成员。 怎么看,都觉得有些不真实。 “对了!” 这事突然被提及,也使得冬枣似乎想到了什么。 说着,他便伸手从口袋中,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来,从手机通讯录中,翻找出了一个备注为“九百九十九亿”的联系人。 “……你现在还欠我这么多钱,记得慢慢偿还。否则利滚利起来,你就要一辈子待在组织内了。” 好心提醒之后,冬枣便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中,准备开始正事。 精神损害的索赔,是没有上限的。 因此,冬枣当初要求的一千亿赔偿,完全在情理之中。 “……” 听完这番话后,黑麦有些不知该作何表情。 这算不算,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? 不过…… 他刚才无意一瞥,发现在那“九百九十九亿”的昵称下,似乎还有着小字备注。可惜由于速度太快,自己正想仔细查看时,对方已经将手机收回口袋内了。 方才的一幕,成功勾起了黑麦的好奇心。 说不定,会藏有什么玄机—— … 踩点项目一:云霄飞车。 它虽作为多罗碧加乐园的热门项目之一,但与市面上众多乐园的云霄飞车,有着最本质的区别。 那就是,一趟云霄飞车,最多可供八人玩乐。 以至于喜欢刺激项目的游客,需要大排长龙,等上一两个小时,才有机会玩到。 幸运的是,因为放假的缘故,父母基本上都陪着孩子,去玩一些不危险的儿童项目。 以至于冬枣和黑麦二人到达时,恰巧成为了最后一排——第四排的乘坐者。 “请大家系好安全带,云霄飞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哦!” 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小姐,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甜美笑容,用扩音麦克风对坐在云霄飞车上的八名乘客说道。 然而,话音刚落,便有人不安分的躁动了起来。 “我不要!” 坐在冬枣前面的小男孩,拍开了欲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的手,冲与自己同排的母亲,任性的吼道。 “翔太,听话……”母亲脸上闪过一丝尴尬。 毕竟因为自己儿子方才的举动,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,落在自己身上,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。 “系上安全带怎么能够感受风的速度啊!我可是风之子!”男孩像是被洗脑了一般,表现得十分固执。 “翔太……”母亲很是无奈,“你这样的话,咱们只能从飞车上下去了。” “不要!不要!你说了要让我玩这个的!不能说话不算话!” 男孩一听,立马急了,直接朝自己母亲撒起泼来。 还好不是在地面上。 否则,岂不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? 幸好这一幕,并没有被站在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无视。 她朝着母亲所在的位置走去。 对男孩微笑着,耐心开导道: “小弟弟,如果不系好安全带的话,是很危险的。因为云霄飞车速度,是很快的……如果不系好安全带的话,在云霄飞车行驶的过程中,很容易从高处落下。到时候受伤的话,可是很疼的。” 若是寻常孩子,听到这番话,大都幡然醒悟。 可惜,这次她所遇见的孩子,非比寻常—— “不要!我可是风之子!我小时候从六楼掉下去,都没事呢!风会保佑我的!” “翔、翔太……” 母亲看着自己儿子的这副样子,很是无可奈何。 早知道,当初应该将事情的真相,告诉他才对…… 也告诉他,父亲是为何,至今仍躺在病床上,无法动弹的…… “我说,适可而止吧?” 冬枣的耐心已被消磨了大半。 说罢,他便解开了原本系好的安全带,走上站台,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男孩的后衣领,将其从座位上提起来。 “翔太——” 母亲着急得大呼,不明白这名青年想要做些什么。 “你、你干什么!放开我!” 男孩拼命挣扎,甚至试图扭头去咬对方的手,可惜一切都未遂人愿。 冬枣没有理会他。 而是看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,淡淡说道:“时间不等人,还请尽快发车吧。否则,之后等候的游客,就会对你进行投诉了。” 让对方顺从自己的最好方法,便是让现在的一切,牵动她的利益。 投诉被扣奖金是小。 但若是因此被借口“影响不好”,而惩戒开除,就得不偿失了。毕竟,惩戒开除,是没有赔偿金可拿的。 “我、我知道了!” 工作人员很快便反应了过来,连忙道:“那么,各位乘客请准备好!现在,云霄飞车就要出发了——” ------------ 第六章:乐园安保测试 云霄飞车驶去后,男孩终于停止了挣扎。 只是嘟囔着,明显不开心的,背对着冬枣说道:“我说,能放下我了不?你一个陌生人,干嘛要多管闲事……” 言语中,没带任何敬语。 在这个人们对敬语、平语十分讲究的社会,若是遇上了脾气稍微急性一些的,只怕恨不得先揍他一顿,让其长长记性,明白见长辈应说敬语的重要性。 “你很吵,知道吗?” 面对受少年法保护的男孩,冬枣自然不会做出动手揍人这种事。 更何况,他一向信奉“能动口,尽量不动手”的宗旨。 “就因为你一个人,白白浪费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三分钟。也害得我,要跟你一起待着这里,玩不了云霄飞车。” 冬枣说着,提着他走到了一旁后,才将其放回在地面上。 “切,是你自己要多管闲事!” 男孩很是不满。 说着,便抬脚想要朝冬枣踩去,进行自己的报复。 奈何对方眼疾手快,只是向后稍退一步,便成功躲开了。 “只是我站出来了而已。” 冬枣双手插在外套口袋内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道: “其他人对你,也有着不满。只是因为你是孩子,他们敢怒不敢言,只能干瞪眼看着。不止是坐在云霄飞车上的乘客,就连在一旁等候的游客,也对你抱有不满。” “但是……就如我之前所说,你还是个孩子,他们没法拿你怎么样,只能干瞪眼看着。即便报警,也只是会将你送去少年课,简单教育一下。” “听着,小子。” 冬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,“五湖四海非你妈,不是所有人都会惯着你。” 说罢,便不顾男孩反应究竟如何,径直转身离去。 准备先去找个地方吃饭,顺便等一下一会儿踩点完毕离开的黑麦。 “喂!等、等一下!” 男孩朝着他离去的背影,大喊道: “你懂什么!小时候我从高楼掉下来,是父亲成功救下了我,可却害得自己躺在病床上,至今昏迷未醒!只有我再次从高处落下……只要没人再救我,父亲才能成功醒来啊!” 说到最后激动处,男孩已是泪流满面。 声音也十分哽咽。 “你懂什么……你根本什么也不明白……” 男孩哭泣着,伸出手臂抹泪,可眼泪却越擦越多,像是根本停不下来般。 这一切,冬枣自然不知晓。 可即便是知晓了,对此他也不会做过多评价。 毕竟人与人之间,有时候思维都宛如隔着一条沟渠般。更别提小孩子同成人,又有着怎样难以跨越的鸿沟。 … 早已下了云霄飞车的黑麦,却因为冬枣的突然离去,不得不四处寻找他。 没有仔细看清店铺招牌的冬枣,只给出了对周围环境及建筑物的描述,以至于黑麦不得不根据地图,分析出对方可能前往的地方,然后一一进入寻找。 终于。 在十分钟后,黑麦成功在一家名为“华汉堡”的快餐店内,找到了正在一口鸡肉卷,配一口可乐的冬枣。 “踩点怎么样了?从云霄飞车上,能纵观整个‘神奇幻想岛’吗?” 他刚一坐下,便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开口问道。 “能。”黑麦给出了肯定的回答。 “那就好……对了。” 冬枣忽然抬起头来,看向了针织帽仍完好挂在头上的黑麦,问道:“你乘坐云霄飞车时,这帽子就没掉下去吗?” 怎么想,都觉得有些不科学。 “……” 黑麦万万没想到,对方竟然会问出如此问题。 是该说,因为自己头大小正好,所以帽子才没有掉下去…… 还是说,自己用发夹将针织帽与头发进行了固定,所以才没有掉下去,也没有飞走? 正当黑麦纠结之际,冬枣已将最后的一口鸡肉卷吃完,也喝完了最后半杯可乐。 心满意足的他用纸擦了擦嘴后,站起身来,对黑麦道: “走吧,下面该进行其他工作了。” “去摩天轮踩点吗?” “不,是测试这个乐园的安保如何。” “什么?” 黑麦一脸困惑,不明白对方此番突发奇想,究竟是出于怎样的考量。 但碍于身份地位的悬殊,自己也不好对此多说什么,只得乖乖跟上了对方的脚步。 离开华汉堡,来到室外后,二人向前走了几百米。 冬枣在岔路口停下后,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皮革钱包,塞到了黑麦手中。 这是准备什么? 不解其意的黑麦,用手捏了一下鼓鼓的钱包,猜测里面应该装了很多钞票的样子。 “来人啊!救命啊!抓小偷了!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啊——” 深吸一口气后的冬枣,大声朝前方吼着,成功吸引来了路人视线。也使得不少人因为好奇心的驱使,不由得停下了脚步,想要一探究竟。 嗯? 抢、抢劫? 黑麦微张着嘴,一脸惊愕的望着冬枣,心中写满了不敢置信:这就是你说的,测试乐园安保? “什么?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,还是在新一年初,就开始抢劫!简直是目无王法!” 一位身强体壮,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,从人群中站了出来。 撸起袖子,朝着黑麦走去,一副想抓他去警署的样子。 然而,半路杀出个程咬金—— “哈!吃我一踢!” 某位身穿制服的保安,说着便一个“白鹤亮翅”,飞身朝黑麦的头踢去。 由于对方是从侧面突然出现的缘故,导致过多专注眼前的黑麦,并未注意到这一切。 以至于当黑麦闻声,本能的扭头查看时,对方正巧就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。 “咚!” 紧接着,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。 这一幕,使得正撸起袖子准备开干的中年男人,有些没反应过来。 “好!” 人群中,不知是谁出声,发出了喝彩。 在他的带动下,周围人纷纷献上自己的掌声,对保安见义勇为的举动,给予肯定。 接下来,就是报警,将犯下抢劫罪的某人,送到附近警署,进行审讯调查了。 顺便…… 被抢劫的人,也是要去警署,做笔录,走一下流程的。 … 保安日记: X年1月1日 新的一年,新的开始。 万万没想到,我竟然有一天,也会被人当作英雄一样。 收获掌声、肯定…… 还有事主,激动地对我说“谢谢”,还承诺之后一定会为我送来一面锦旗。 怪不好意思的。 对了! 我的上司听说了这件事后,也对我给予了肯定。 不仅颁发了奖状,还给了一千日元的奖金! 嘿嘿,今天下班后,可以去居酒屋喝上几杯了…… … 黑麦日记: X年1月1日 万万没想到,新一年的最后,竟然是在拘置所中度过。 不过,据说明天就可以离开了。 因为事主大方原谅,选择了和解…… 果然,阴晴不定。 ------------ 第七章:入戏 一个月后。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,负责同山本文夫进行交易的琴酒二人组,自然如期到了多罗碧加乐园……乘坐云霄飞车。 因为在行驶过程中,中途会有足够的高度,让人能够一览整个神奇幻想岛。 除了他们外,自然还有负责联络匿名联络公安的“苏格兰”,以及负责监督他们行动的“冬枣”。 冬枣在组织中的作用,就好比警察组织的“监察官”一样。 而监察官,被称之为“警察中的警察“—— “冬,我在云霄飞车上时,用望远镜找到了混迹在人群中的‘山本文夫’。只是,现在貌似有点棘手,交易时间可能会推迟……” 无线耳机那边,传来了伏特加极力压低的声音。 看来,他应该是偷偷与自己进行联络的,现在说话应该不是很方便。 “发生什么事了?我之前隐约瞧见,有警察往你们那边赶去。该不会,是发生什么命案了吧。” 虽是猜测,但冬枣是语气听来,却是肯定。 毕竟那不停呼啸的警笛声,可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…… “诚、诚然如您所说,现在情况有些不乐观。而且,警察那边似乎要进行搜身。如果真要如此的话,就糟糕了……” 对面那头,传来了伏特加满是紧张和担忧的声音。 因为组织高层成员,大都会随身携带枪支的缘故,导致了一旦被搜身,就会因违反“枪法”被立马逮捕。 (枪法是《持枪刀剑等取缔法》的略称。) “放心好了。” 冬枣出言让他放宽心,“即便警方要求搜身配合,你也可以拒绝,称其是违规搜查。除非拿出搜查令来。否则,这完全是侵犯人权的行为,可以提起控诉。” 话音刚落,无线耳机那头,便传来了人声。 但并非是伏特加的。 “这位先生,请问能麻烦你配合一下吗?” “额,这、这个……” “目暮警部,不用了。我想,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!” 这次响起的声音,略显清澈,应该是来自于某位少年。 东京都内,和警方熟悉的少年,且具有办案能力的……目前来说,似乎也只有被称作为“日本警察救世主”的——工藤新一。 “什么?!工藤老弟,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?!” 目暮十三大吃一惊。 果然工藤不愧是工藤,父子两人都是那么厉害,竟然这么快就知道真凶是谁了! “当然。不过在揭晓凶手是谁前,我先讲解一下,‘她’是如何做到的吧……” 在日语中,“他”和“她”是不同的发音。 也就是说,身为高中生名侦探的“工藤新一”,已经肯定犯人是名女性了。 冬枣闻言后,并没有再继续听下去,因为他本身对推理、破案什么的,都没有丝毫兴趣。 他直接关闭了无线耳机,不再听对面那头的洋洋得意。 接着,用手机翻找出了备注为“苏格兰”的联系人,拨通了电话—— “苏格兰,你那头情况如何?” “一切正常。山本文夫抱着银色手提箱,就站在广场正中央。似乎遵守了约定,只身前来。” “很好,继续监视。一会儿琴酒他们进行交易时,你负责放风。以免伏特加马虎大意,不小心被人给尾随了。” 说罢,冬枣便挂断了电话。 这是通知,而并非是商议。 就在他挂断电话的下一秒,一名身穿侍应生制服的普通男子,提着咖啡壶走到了桌前,微笑着热情的询问道: “先生,请问需要再来点咖啡吗?” 这家坐落在多罗碧加乐园内的露天咖啡馆,价格很是便宜,还可以免费续杯。 只是,正因为价格便宜,所以并非是咖啡豆现磨,而是选用的速溶咖啡。 口感自然显得一般。 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 礼貌性的婉拒后,冬枣忽然顿了一下,抬头看向了他—— 模样平凡得,属于扔人堆里,都不一定能找到的类型。 “先生?” 被直白盯着打量的侍应生,似乎觉得有些难为情,出声希望对方能够移开视线。 然而,就别他刚别过头去的下一秒,冬枣便出声唤出了一个称谓。 ——贝尔摩德。 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我记得,应该放你年假休息了。” 冬枣可不觉得,对方像是什么热爱工作,一天不工作就浑身难受的工作狂。 被拆穿身份的侍应生,见状自然没有再隐瞒下去。 当然,这种场合下,时机不太对,自然也无法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,只能顶着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,与对方进行交流。 “组织似乎也没规定,不能体验人生吧?” “体验人生?” “是啊。去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,试着去融入他们,让自己能更好的去扮演某个角色,不让他人瞧出端倪。” 侍应生解释着,并没有询问对方是如何发现,自己是“贝尔摩德”的。 因为这样的好奇,委实不符合自己的作风。 “那你最好祈祷,不会入戏太深。” “放心,我可不是那种入戏之后,就一辈子被困在戏中的人。”面对冬枣的“好心”,贝尔摩德欣然接受,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笑意。 冬枣不置可否。 没有揭穿某个,扮演“好人”上瘾的家伙。 嗡、嗡—— 放在木桌上的手机,发出了振动声。 [山本文夫正……] 是邮件。 然而,还不等贝尔摩德瞧清显示在锁屏上的内容,对方就已将手机收走,放回了自己口袋中。 “不用找了。” 冬枣将一张一千日元的钞票,“啪”的一声放在了木桌上。 随即他站起身来,看向贝尔摩德,意味不明的说道: “某些人,最好认清自己的现状,明白自己的身份。而不是干着吃里扒外的事。否则,即便是‘那位先生’,也不可能一再纵容你继续放肆下去。” “多谢提醒。” 侍应生皮笑肉不的回应道。 冬枣见状,没有再继续说什么,而是转身前往与山本文夫约好的交易地点。 天色已有些暗淡。 乐园中的游客,大都似乎已经疲惫,陆陆续续地朝着出口处走去。 不、不对…… 等等! 在人群中逆行的冬枣,突然停住了脚步,扭头看向了不远处,没有选择随波逐流的那人—— ------------ 第八章:新闻 只见一名身穿绿色卫衣外套的少年,正朝着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处跑去。 那是…… 冬枣微顿了一下。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,与山本文夫约好的交易地点,就在那个的转角处。 那附近也没有公共卫生间什么的,所以那名少年自然不可能是因为“人有三急”。 再联系到之前琴酒等人,在云霄飞车上的突遇事件…… 也就是说,那人很可能,就是被誉为“高中生名侦探”的——工藤新一。 看来,是琴酒和伏特加引起他怀疑了。 毕竟一副像是黑手党的打扮,与周围穿着普通休闲的人相比,的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,很难不去留意。 既然如此…… 冬枣思索着,从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来,准备给苏格兰发去邮件—— [你们被尾随了。目标,一名身穿绿色卫衣外套的少年,他正朝着交易地点赶去。解决他,以防留有后患。] 编辑结束后,他自然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右上角的“发送”。 当做完这一切后,原本准备前往交易地,暗中观察监视的冬枣,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。 直接转身离开。 有琴酒他们在,想必对付一个少年,应该不成问题。 … “今日,东京都警方破获了一起入室抢劫案……” 翌日清晨,电视中正播放着早间新闻。 冬枣听着主持人的播音腔,伸手打开冰箱门,从里面取出了半袋面包,和一盒巴掌大的鲜牛奶。 这便是他的早餐。 拿着那半袋面包,和盒装鲜牛奶,冬枣来到了沙发上坐下,并将早餐放在了茶几上。 他并没有着急果腹,而是拿起了事先就已订购好的早报,想要知道昨天是否有发生过什么“大事”。 不是所有的非正常死亡,都会被登上报刊。 可如果是被称作“日本警察救世主”的工藤新一,那他的死亡一定会众人皆知。 但…… 意外的是,冬枣将整张报纸查看彻底后,都没能发现有关“工藤新一死亡”的消息,甚至连“死亡”这个词汇都不曾在版面中出现。 就连山本文夫走私枪支的事,都登上了头条。 那么工藤新一,怎么可能—— 难道! 忽然,冬枣似乎想到了什么,心里生出了一个格外大胆的想法来。 如果工藤新一还活着,那这个疑问,是否就可以迎刃而解了? 想到这儿,他也顾不上吃早餐了。 直接起身回到书房的电脑前,用鼠标点击了桌面上,一个名为“报告档案管理系统”的软件。 图标是正展翅飞翔的乌鸦。 点进去后,根据提示输入了ID和密码。 【登入成功!】 提示窗口显示出现了一秒后,便瞬间消失,随即跳转到了报告档案界面。 最新的报告档案,是来自于ID为“Scotch”的人。 也就是组织成员——苏格兰。 报告上传时间,是2月2日,凌晨1点26分。 也就是昨日,与山本文夫相关的任务报告。 冬枣见状,自然滑动了鼠标,点进了苏格兰上传的报告档案中—— 报告十分漂亮。 将自己所接受的任务内容,以及2月1日与山本文夫正式交易前,自己所观察到的一切,都详细记录在内。 除此之外,自然也包括了正式交易后,碰巧被工藤新一撞见时,他们做了什么。以及在“清除障碍”后,他们是否马上离开。 [伏特加被一名身穿绿色外套的少年跟踪。那名少年在碰巧撞见交易现场后,企图用随身携带的相机,进行拍照留证。 在我企图靠近那名少年时,琴酒率先一步行动,用甩棍从身后将其打晕在地。 为了以除后患,琴酒将组织正在研发的药物——APTX4869,当作毒药灌入那名少年口中。 在灌药成功后,为了防止被一会赶来的公安撞见,我们三人便直接从交易地点离开……] APTX4869? 被琴酒那家伙当作了毒药使用? 冬枣心里觉得有些不妙。 要知道,APTX4869被研发出的目的,自然不是为了让他们用来当作毒药杀人的。 而是…… 他微敛下眼眸,没有再继续想下去。 看来,有必要前往药物实验室一趟了。 现在负责APTX4869再研发工作的研发者之一,是组织中,代号名为“雪莉”的人。 真实姓名为“宫野志保”,十八岁。 有一个姐姐,名为“宫野明美”,二十五岁。 与妹妹有着截然不同的身份,她仅仅是组织的基层成员,但却从未接到过组织派发的任务,空有着一个身份。 供她吃、供她住、供她上学、供她生活费,甚至还为她提供了工作就业。 若没有“黑衣组织”这个响亮得吓人的名号,只怕是相当于宫野明美的“再生父母”了。 … 某生物科学研究所。 天台上。 “所以,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 雪莉说着,伸手撩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,镇定自若的瞧着眼前特意寻找自己,说有要事询问的男子。 脸上仍戴着一副口罩。 真叫人怀疑,是不是因为容貌太过影响市容,所以为了不被嘲笑而选择了这样的伪装。 “关于APTX4869的药物使用名单。其中,应该有一个名为‘工藤新一’的名字。” 因为对方语气太过肯定的缘故,导致雪莉在听见后,微愣了一下。 但很快,她便调整好了情绪。 “是的,没错。” 她笑了一下,道:“反正以往被迫服下APTX4869的人,最后不都死亡了吗?这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去怀疑的吗?” 的确。 如果有着先例,那同样被迫服下APTX4869的工藤新一,应该有着和他们同样的结局。 “凡事也有例外。” 冬枣并没有就这样被说服,“我浏览了昨日和今日的所有消息,没有任何一家报社,有关于‘工藤新一’死亡的报道。也就是说,他现在有极大的可能还活着。” “如果还活着,组织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吧?”雪莉说着,转过身去望向了距离自己十分遥远的东京塔。 就如同米粒大小般。 “如果还活着,但并不是以‘工藤新一’的状态呢?” “什么意思?” “比如,改变了样貌。或者说,变小了……” 此话一出,令听见的雪莉身体陡然一震。虽很快就恢复了常态,但这一幕还是被仔细观察的冬枣,看在眼中。 “变小了?如此奇幻的事,你真觉得有可能发生吗?” 雪莉强装镇定回答道。 ------------ 第九章:祥和安宁米花町 “说不定,真的可能发生。毕竟世界未知的东西,可要比我们想象的,还要多太多。” 冬枣说罢,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。 9点25分,快要到中午了。 速战速决吧。 “雪莉。”他抬起头,望向对方的背影,“你现在就收拾准备出发。” “现在?” “你们还没有去工藤新一家检查吧?根据之前有人提供的情报,住在他对面的阿笠博士,今天因受邀请,前往了爱媛县参加‘发明展览会’。现在正好有足够的时间,可以去工藤新一家查看,是否有人生活。” 看上去,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。 但正因为发现了工藤新一没有死亡的可能性,才必须要尽快去证实。 否则,还活着,且目睹了交易现场、知晓了琴酒等人容貌的他,势必会成为组织前行路上的绊脚石。 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 短暂沉默后,雪莉不得不选择了答应。 因为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和余地,甚至也没法做到勇于说出那个“不”字。 在组织,没有“自由”,一切都身不由己…… 雪莉沉默着转身,准备离开天台,前往大楼内部的更衣室。毕竟在外,还仍穿着一身实验服,实在太过惹眼。 … 9点55分。 由于冬枣没有开车的缘故,只好打车前往了工藤家住宅附近。 但一路上,他们并未引起司机的任何怀疑。 毕竟,没有散发出像是琴酒那样强大得,下一秒就可能吃人般,让人害怕得屁滚尿流的气场。 “……如果工藤新一真的还活着,组织会如何?” 在走路前往工藤家住宅的途中,雪莉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。 许是因为冬枣并非像琴酒那般吓人的缘故,才使得她能够这样毫无顾虑的问了出来。 “雪莉,你问了一个很是无聊的问题。” 冬枣双手揣在兜内,并没有扭头看向她,“在组织中生存这么久的你应该清楚,对于不小心知晓了组织秘密的外人,是不会轻易放过的。另外……” 说着,他突然停下了脚步。 转身看向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雪莉,问道:“雪莉,你确定自己没有隐瞒什么吗?如果被知晓了,后果有多严重,我想你应该清楚。” 不是试探,而是询问。 也就是说,对方可能已经确信,自己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 短暂犹豫后,雪莉终究还是摇了摇头,用自己仅存的勇气去反抗,对他说道:“不,我什么都没有隐瞒。” “是吗?那就最好不过了。” 冬枣似乎是信了。 他没有再继续说什么,而是朝右侧转身,看向了大门石柱旁,写有“工藤”二字的门牌。 这里,就是工藤家住宅了。 “走吧。” 说罢,冬枣便抬脚朝着大门走去。 许是因为米花町太过安全,鲜少有入室盗窃案发生的缘故,大门并未上锁。 当然。 也可能是因为主人在家中,不怕发生闯空门的事件。 “吱——” 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,大铁门被成功推开。 两层楼式的洋房,坐落在一些人,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宽阔地面上。无一不在展示着,工藤家自身的实力。 工藤新一的父亲——工藤优作,是世界有名的推理小说家。 他的母亲“工藤有希子”,则是著名女演员。 只可惜,二十岁就嫁给工藤优作,从此宣布退出影坛…… “咔嚓。” 冬枣没有用钥匙,便轻松按下门把手,打开了房屋大门。 自然,全程戴着白手套,以防留下指纹。 打开房门后,冬枣又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鞋套换上,以防在屋子内留下了自己的脚印。 虽然事后也会派人完成清理工作,顺便采集工藤新一的指纹、毛发等。但难保中途,不会有其他人前来这里。 例如——警察。 如果他们前来时,还带上了鉴识课的人,那就糟糕了。 “房门并没有上锁,说不定有人正在屋内。如果被发现的话,就麻烦了。”一旁的雪莉轻声提醒着,委婉暗示他们现在应该打道回府。 “说不定,只是忘记锁门而已。毕竟在如此安全的东京都内,即便不锁门也没什么,尤其是这样祥和安宁的米花町。”冬枣说罢,“啧”了一声,倒叫人怀疑是在说反话了。 “但愿如此。” 雪莉见状,只好跟着他进了玄关。 … 因为时间并不长的缘故,摆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方积起落灰。 玄关前的拖鞋,整齐摆放着,并没有外出所用的鞋子。 也就是说,屋内此刻的确没人。 客厅、休息室、书房……这些自然没有什么好观察的。 因此,冬枣直接将目标,锁定在了二楼卧室。 由于并不清楚,工藤新一所住的卧室究竟在哪儿,只好一间间的进行寻找。 少年的房间,自然会与成人房间有所区别。 在打开第一扇门,瞧见里面摆放整齐得一丝不苟的装饰品,以及床上的双人枕头时,冬枣便明白这是工藤新一父母的房间。 因为太过整齐,像极了样板间的缘故,导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生活气息。 看来,工藤优作夫妇定居洛杉矶的传闻,的确属实。 “砰——” 将门轻轻关上后,冬枣便前往了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。 看来,这里应该就是“工藤新一”所居住的卧室了。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,冬枣自然如之前一样,伸手转动门把手,打开了卧室门—— 一张铺着蓝色被子的单人床。 飘窗角落,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,一点也不整齐,看上去完全可以用“乱七八糟”形容。 很好。 看来,这里的确是工藤新一的房间无疑了。 “好乱的房间……” 后一步进来的雪莉,在看见眼前这副景象后,不禁微皱了一下眉。 唯一值得庆幸的,便是这房间并未到乱得让人难以落脚的地步。 “房间没有异味,只是堆放在角落的书籍有些杂乱。如果这都能用‘好乱’形容,那你对于‘干净’的标准应该很高。” 冬枣说着,环顾了一下四周,找到了衣柜所在的位置后,便朝它走去。 “我自己房间从来不会如此。干净整洁的房间,才能让人更好生活,使人心情愉悦。不是吗?”雪莉反问道。 “现代心理学研究发现,一个人房间的整洁程度,可以有效反映出这个人的性格特点。房间是一个人的私密空间,本质上也就是个体自我的某种延伸……” 冬枣说着,伸手拉开了衣柜门。 ------------ 第十章:绿洲 “一个人的房间越乱,证明此人的创造力非同凡响。 有研究表明,房间越乱就越容易让人打破生活中的常规,做出一些与以往不一样的选择或打破界限,创造出更加新颖的想法。 那些大艺术家们的工作室,一般都凌乱不堪。例如乔布斯和著名作家巴金,以及生物学家、博物学家达尔文的工作室,都相当杂乱。” 冬枣一边说着,一边小心翼翼翻查着挂在衣柜内的衣物。 虽然并没有多到塞满柜的地步,但也没有少到像是琴酒那般可怜,只能一年四季一袭黑风衣的地步。 见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,冬枣便在衣柜前蹲下,伸手拉开了两边的抽屉。 一般来讲,都是装着一些贴身衣物。 果不其然。 但也不完全如此。 最左边的抽屉内,除了装有一些贴身衣物外,还有一些稍小一号的服装,不像是身为高中生的工藤新一,能够合适穿着的。 看样子,应该是他初中时期的衣物。 “砰!” 冬枣将左抽屉关上后,便看向了右抽屉。 与方才所见的,截然不同。 这个抽屉内,只装有几件很小号的衣物,像是幼稚园时期的孩童所穿着的。 高中、初中…… 以此来推断的话,这里面应该会装有他小学时候的衣物才对。 难道说! “砰!” 冬枣将抽屉关上后起身,顺便将衣柜也贴心关上,以防他人发现了端倪。 接着,他并未向雪莉说什么,也没有让其跟上,而是径直转身朝着屋外走去。 目的地,是玄关—— 来到了玄关处的鞋柜前后,冬枣自然伸手打开了鞋柜,想要确认自己之前的猜想,是否属实。 高中、初中、幼稚园…… 像是不舍得丢掉一般,全都完好的摆放在鞋柜内,甚至每一双都擦得干干净净。 可十分引人注意的是,在其他鞋子都完好摆放的鞋柜内,竟然有几处地方十分空旷,一看便像是被人拿走了一般。 如果是窃贼,那么不会只偷走鞋子。 再联想到工藤新一房间内,“不翼而飞”的小学时期服装……还有什么,是不能去肯定的呢? 虽然这种事,听起来万分不可思议,但不代表它全然不可能发生。 毕竟,世界仍存在着许多未解之谜…… “嗒、嗒……” 这时,楼梯间突然传来了雪莉下楼的脚步声。 在听见动静后,冬枣自然闻声看向了她。 与之前平静得,宛如一潭死水的气息不同,言语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,吓得雪莉心里一惊,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—— “雪莉,背叛组织的后果……我想你应该清楚。不仅仅是你自己,就连你那无辜的姐姐,也会被你牵连。 既然身在组织中,就是组织中人,应当认清自己的身份。别心存侥幸,做一些不利于组织的事来。今天还活着,不代表明天还活着……希望你能谨记这一点。” 好像恶狼一般的眼神…… 差点就被这男人之前祥和的气息,给欺骗了! 雪莉扶着栏杆,手不停颤抖着。 她强装着镇定,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去回应对方,以防被瞧出了自己的害怕。 “是……我明白。” ——逃! 逃! 好想…… 好想快点逃离这里,逃离这个可怕的组织! … 三日后。 晚。 稀疏的路灯下,鲜少有行人经过,许是夜已深的缘故。 大多商铺都已关门歇业,只有零星几家在深夜营业的快餐店,和二十四小时不歇业的便利店,让突然在半夜肚子饿的人,也能得到慰藉。 果然,那件事应该早点提上行程了啊…… 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冬枣,走在夜晚街道上,用手揉着自己有些饿扁的肚子,只希望能够快点找到一家深夜食堂。 他记得有家味道不错的店铺,就是在这条街附近来着。 而至于,为什么那家味道不错,应该在白天这样人流量大的时段营业的店铺,会反其道选择在深夜开张的缘故,其实很简单。 因为…… 它没有营业执照。 “呼——” 一辆出租车从街道上飞驰而过,似乎是准备前往酒吧等,喝得烂醉如泥的客人,最需要乘车回家的地方。 为了生活,仍然有人在夜晚睁开眼睛。 就如有人因为半夜的饥饿,而选择睁开眼睛去寻找绿洲般,同样是为了生存。 “咔——” 在玻璃自动门感应到快有人靠近时,它便自动打开,省去了推门的麻烦。 便利店内,有负责值班的店员。 虽然夜晚的工资比白天稍高一些,但与大众所不同的时差,也容易造成人的疲惫。 更何况是这样静谧的夜晚,很难让人感受到有什么活力,因此连带着自己都受到了影响,仿佛不在状态般。 “啊!” 似乎在瞧见有人到来后,站立在收银台前的店员,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,连忙道出了那一声“欢迎光临”。 冬枣没有理会。 只是自顾自的,拿起了放在了靠近玻璃门的购物篮,准备潇洒购物一番。 毕竟,除了满足自己的胃外,还需填充已“弹尽粮绝”的冰箱。 抹茶大福、巧克力大福、草莓大福、抹茶草莓大福…… 当看见货架上,摆放的某个商品后,冬枣不由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。 草莓这种糟糕的东西,怎么可以与自己喜欢的抹茶混在一起! 匆匆拿走了一盒抹茶大福后,冬枣便立马转身朝着另一边的货架走去,想要使用“眼不见心不烦”这个神奇的技能。 由于在路上,心里早已盘算好了,到达便利店后,需要购买哪些零食。故而并没有在五花八门的商品上,有过多纠结,只用了短短几分钟,就挑选完成。 已将购物篮装得半满的冬枣,并没有着急前去结账,而是来到了散发着冷气的保鲜柜前,看看最近是否上新了什么新品便当。 直火烤叉烧盖饭、四川风麻婆豆腐盖饭、猪五花姜汁烧肉便当…… 简直就像不要钱一般,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,将最新出品的便当,全都各拿了一份。 “结账。” 冬枣提着装得满满的购物篮,来到了收银台前结账。 店员盯着他看了老半天后,才猛然反应过来,自己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。 “好的,请稍等!” 她匆忙说着,手忙脚乱的拿出了购物篮中的商品,一一扫码结账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一章:是少年 便利店内,都摆放着微波炉,可以帮助购买便当的客人,进行加热。 甚至在代替墙壁的玻璃前,还摆放着长桌和高椅,可以供人在此直接享用便当,或是吃完暖呼呼的关东煮。 至于筷子…… 只要告知店员一声,都是可以提供的。 但冬枣并未选择马上满足自己饥肠辘辘的胃,而是准备回到家后,自行用微波炉慢慢加热。待加热好之后,再慢慢享用。 一边吃着便当,一边喝着果汁,一边又看着连续剧的惬意人生。 原本的确是这样计划的。 但没想到,当他刚走出便利店,正要转身往回走时,正巧撞见了几名手持不锈钢棒球棍,染着五颜六色头发,留着非主流发型的少年。 像是这样的打扮,再加上肉眼可见的未成年长相,很容易就断定,是让大多学校老师都头疼的“不良少年”。 逃课什么的,都已是常态。 仗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和特权,无所事事,肆意妄为。 在不允许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出现的夜晚,再加上他们手中的拿着的棒球棍……很难不去以为,他们是准备去公园,欺负在那里小心翼翼生存的流浪汉。 毕竟,流浪汉在深夜被少年袭击暴打的新闻,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过了,几乎成为了“常态”。 因为是流浪汉,因为是未成年…… 不过,也有其他可能。 冬枣恰好知晓,这附近有一家生意火爆的酒吧。 时常有喝得烂醉如泥的客人,倒在门口;或是没钱支付高额酒价的人,被扒光衣服从里面扔出来。 对于前者,这群少年则会在他身上摸索,看钱包里是否装有钞票,让他们能够去潇洒挥霍。 至于后者…… 则会被他们拍照发到网上,成为众人皆知的笑柄,或是茶余饭后的谈资。 大抵是看热闹的心情,让冬枣暂时没那么饿的缘故,他跟随那几名少年一同,想要一探究竟。 看看他们到底是去公园,还是酒吧。 一路有说有笑的三名少年,并未发现有人在身后跟踪他们。 不过倒也难怪。 面对跟踪能力一流,擅于隐藏气息的冬枣,普通人自然很难觉察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不锈钢棒球棍被拖行在水泥地面上,在这个夜间,发出了吵闹的声音。 三名少年虽到达了酒吧附近,但并未在大门口等候里面的人出来。 而是径直朝酒吧与相邻的旅店,所隔着一条顶多可供两人,并肩前行的暗巷中走去。 那似乎…… 是酒吧厨房后门的所在处。 见三人被黑暗逐渐吞没后,冬枣并没有马上离开,而是继续跟上前去。 想要瞧瞧究竟是哪个倒霉蛋,会成为他们发泄情绪的“猎物”。 … 厨房后门—— “咚!” 一名穿着脏兮兮衣物,身上满是淤青和伤疤的男人,被人像是丢垃圾一样,扔在了堆放着各种厨余垃圾的垃圾堆上。 所幸因为有这些垃圾作为缓冲的缘故,才使得他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。 “要是再被我发现,你进厨房来偷东西吃,可就不仅仅是把你丢出来这么简单了!哼……到时候,你就与东京湾的海水为伴吧!” 经理说罢,不屑的冷哼一声后,便转身回到了厨房内。 自然,不忘将门关好,并进行反锁。 以防对方再次趁人不备偷溜进来,毁掉了为客人准备好的食物。 浑身脏兮兮的,身上一股恶臭! 难保不会带着什么细菌! 就跟垃圾一样! “咳、咳……” 男人咳嗽了几声,捂着自己的胸口,仰头望着如同浓墨一般天空。 不见繁星,不见月。 简直就如同,自己灰暗得没有任何光亮渗透的世界。 偷吃食物失败的他,此刻饥饿难耐。 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…… 连打包好的垃圾,都像是在防着自己般,哪怕是发霉的食物都没有,根本不给自己任何一丝希望。 这样苟活着,还有什么意义呢? 死…… 死吧…… 反正不会有任何人,会因为我的离去而不舍,也不会因此感到伤心难过。 因为这世上,本就只剩下我一人无依无靠…… “嗒、嗒……” 什么声音? 是死神听到了我的祈求,所以降临世间,准备将我带走吗? 带走吧,将我带走吧…… 传说中的神啊,如果你真的能听见我内心的恳求,请一定要将我带走。 我绝不会怪您心狠…… “嗒、嗒——” 那声音,越发的靠近。 “嚯,真的有‘猎物’啊!” 为首的黄毛男,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物般,发出了惊喜的声音。 原本躺在垃圾堆上的男人,在听见他的出声后,“唰”的一下睁开了双眼,面露惊恐的看着他们。 是、是他们! 又是他们! 那群将自己,从公园流浪汉聚集地驱逐的人—— “哎呀呀,竟然是熟人啊!你说,这算不算缘分?” 左耳上打着耳钉的红发男说着,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。 对方那害怕和惶恐不安的样子,努力蜷缩着想要逃离的样子,成功取悦了他。 “说这么多干什么,还是先将他痛扁一顿吧。正好我好几天都没活动筋骨了,先拿他练练手!” 鼻子上打着鼻环,像是牛魔王一般造型的少年说着,仿佛忘却了道德和法律,只剩下了人性心中最恐怖的“恶”。 这群逃离了教育的少年,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,甚至也对社会法则一无所知。 他们记得异常清楚的,便是《少年法》对于未成年的保护。 即便是犯罪了,媒体中也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,而是用“少年A”代称;甚至画面中,也不会出现他们的样貌,都会被统一马赛克处理。 即便是动手打人,被发现了,也会因为《少年法》被送去少年课教育,或是在少年所中待几天再放出来。 没有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,也不会有一直开着的吊灯,也不会有连玩游戏都成为奢侈的日子…… “别、别……” 男人身体不住的颤抖着,向他们哀求着,希望三人能放自己一马。 然而,那几人却是不为所动。 “反正像是你这样的人,也是如同垃圾一般的存在吧?能让我们好好发泄一下,不正是你作为垃圾存在的价值吗?如果没有我们,你可是连垃圾都不如,应该学会感激才对。” 黄毛男说着,提着棒球棍朝男人走去。 一步、两步…… 他刻意放缓了步伐,一步步都仿佛踏在了男人心上。 听着对方的笑声,男人只觉得犹如恶魔的低语…… 为什么…… 为什么我要经历这样的一切! ------------ 第十二章:乌合之众 “啊啊啊——” 男人突然像是疯魔了一般,竟有勇气起身对黄毛男进行反抗。 然而,手无寸铁的他,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。 甚至孤身一人,无人施以援手的他,只有任人宰割的结局。 就如被堆放在一起的垃圾般,根本什么都做不到,什么也做不了…… “哐当!” “嗙!” 棒球棍被用力敲击在他的身上,像是对反抗自己之人的惩罚一般,力道越发的狠厉,就像是冲着将人打死一般去的。 男人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,几乎是本能的反应。 即便他知道,如果不护住脑袋,以他们现在的力道,迟早可以将自己打死。 可是,当人真正面临死亡时,却又想要拼命挣扎,试图继续呼吸着这世间的空气。 哪怕这个世界,已经抛弃了自己。 “……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‘暴行罪’。可若是再继续下手的话,一定会成为‘故意杀人罪’的。‘暴行罪’和‘故意杀人罪’的量刑标准可不同。 即便是未成年,也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。在如今的社会,有了前科就等于宣告‘死亡’,一辈子都只能忍受他人嫌恶的目光。 不过,像是你们这样社会的渣滓,即便几年后被放出来,也依然会犯罪吧。毕竟,不是所有少年犯,都会拥有悔过之心……也不是所有人,都能改邪归正的。 就如同你们这群,只能报团取暖,独自一人却什么也干不了,只能以多欺少的败类般。” 一个声音突如其来的声音,使得正欲继续对男人暴打的三人,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。 “谁啊!” 黄毛男吵嚷着,扭头朝着出声的方向看去—— 只见一名头戴黑色鸭舌帽,看不清样貌的男子,出现在了不远处。 他手中提着两个塑料袋,里面装得满满的,一看就是刚出便利店出来的样子。 “哦!” 黄毛男猛地一拍脑袋,恍然大悟的看着那名不速之客。 那不正是他们前来途中,碰巧撞见的人吗? “没想到是你……呵,真是有缘。” 黄毛男说着,用棒球棍指着冬枣鼻子道:“我劝你,最好还是少管闲事。你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,也妄想逞英雄?少自以为是了!” 被误解了自己意图的冬枣闻言,摇头否认道: “不,我并非是想救人。只是,看着你们这样的人出现在社会中,真替这个国家感到悲哀,也替你们的父母感到不值当。 自己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孩子,竟然成为了这副模样,完全背离了自己的期望。甚至连‘好好做人’这一简单的道理,都不明白。” 他摇头叹息着,仿佛那三名少年现在、以及未来的人生,都被画上了大红叉般。 “切,你以为自己是谁啊!” 红毛男瞬间就被激怒了,提着棒球棍就朝着冬枣冲去。 嘴里还不停嚷嚷着: “都是他们的错!是他们自己要将我生下来,却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!他们什么都不懂,只知道成绩数字的多少!我会变成这样,都是他们害的!都是那群自以为是的父母害的!” 生活不好,老师不好,父母不好…… 总之,全是别人的错。 与自己无关。 如果自己拥有优越的家庭环境、学校有善解人意的老师、有优秀且为自己考虑的父母,那自己未来,一定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,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…… 埋怨现状,不安平凡,却又懒得去改变一切。 只想着人生重来,自己要过着怎样美好的人生。 殊不知别人能够过上大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,是他们的父辈,或是祖辈,辛苦打拼创造出来的。 抱怨父母不是贵族,自己做不了贵族的后代;却又不愿去努力,成为贵族的祖先,只会安于现状,想着时间反正都会流逝,得过且过。 “一旦脱离了群体,就什么也做不了了。像是你们这样的人,我往往习惯称之为‘乌合之众’。” 冬枣说着,侧身一闪,成功躲避了对方的棍棒挥击。 他们根本不懂得挥棒的技巧,只知道用着自己的蛮力,去胡乱挥舞,试图用这样的气势,去吓到对方,从而赢得胜利。 “可恶!” 红毛男见攻击被躲避后,瞬间就变得情绪激动起来,冲动的魔鬼成为了他力量的源泉。 这些日子来,因为欺负他人太过顺利的缘故,一旦遭到了反抗,就会被激怒。 就如习惯成功的人,一旦不小心失败,就容易走上极端一般。 “可恶、可恶!去死啊!” 他怒吼着,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地上,朝冬枣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棒球棍。 吵死了。 冬枣不语,甚至没有再进行任何闪躲。而是在对方再一次发起进攻时,瞅准时机,直接来了一招“断子绝孙脚”。 毕竟双手都提着塑料袋,抽不出空来,只好上脚了。 这样的事,是完全可以被原谅的。 “可恶,你竟然使阴招!” 黄毛男没料到,这人竟然一点也不君子。 他提起棒球棍,抬脚想要冲上前去,为自己的同伴报仇。 但就在黄毛男抬脚的一瞬间,冬枣出声看向了他—— “你也想知道,会是什么滋味吗?” 此话一出,黄毛男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,一脸仿佛便秘了的表情。 “不、不用了……” 他声音颤抖着,回应道。 生怕对方下一秒,就冲上来给自己一脚,让自己也捂住重要部位躺在地上哀嚎。 “既然这样,那你们可以离开了吗?最好以后都别再出现了。” “是、是……我们马上、马上就离开……” 黄毛男说着,连忙叫上了自己身旁的同伴一起。甚至讲义气的,没有落下躺在地上的红毛男。 他们搀扶着红毛男,朝着暗巷走去。 看样子,果真是准备离开了。 待三人的身影,彻底融入黑暗中时,冬枣便转身看向了躺在垃圾堆旁,被打得再添新伤的男人。 他身体颤抖着,发出了细微的声音,像是在抽泣。 “喂,还活着吗?” 冬枣说着,朝男人走去。 “为什么……要救我……” 男人声音颤抖着,质问冬枣为什么要这样做。 他们非亲非故的,为何要冒着这样的危险,将自己从危险中解救出来? ------------ 第十三章:有用的人 “救你?别自作多情了。我只是觉得,如果你在这里被打死的话,会影响这家无辜酒吧的营业。要是因你而暂时停业,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。” 冬枣在他身旁蹲下,面无表情的说着。 呵、呵呵…… 竟然是这样吗? 果然啊,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光的存在? “像我这样没用的人,还有存在下去的意义和必要吗?呵呵呵……还不如让我一死了之……”男人双手握紧成拳,不甘心的说着。 “死”这个字眼,如果被轻而易举的说出口,不外乎几个原因。 而眼前这名男人,恰巧就属于对人生丧失了渴求的一类。 “谁说你没用了?你的用处可大着。” “什么?” 男人一怔,微微扭头,看向了冬枣。 难道,是要安慰自己吗? 世界上果然还是…… 然而,还未等到男人的想法尽数浮现,冬枣接下来的一句话,彻底击碎了他心底的妄想—— “你还可以看见光明。所以你的眼角膜,能让在黑暗中摸索的人,重新点燃灯火。皮肤、骨骼、肌腱、血管、神经等,都可以用作捐献。 如果是用作买卖……在黑市交易的价格,还是令人咋舌的。 例如骨髓,每克最高能卖到2万3000美元,相当于250万日元。一堆肾脏大约可以卖20万美元,也就是大约2000万日元。 若是把身体完全分解,以最高价格来算的话,一个人大约价值4300万美元,也就是大约46亿日元。” 明明是用极为平淡的语气,所说出口的话。 却让听着的男人,感到不寒而栗,只觉得对方仿佛在打自己的主意般。 那可是46亿啊! 仅仅只是一亿日元,就可以引来大多人的自相残杀,更别提这只要到手,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的46亿了! “你、你想要干什么……” 男人身体颤抖着,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,只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骤减了不少,仿佛腊月寒冬般。 “我不缺钱,所以不会拿你怎么样。” 冬枣淡淡的说着,并没有解释太多。 因为没有必要。 二人本就是萍水相逢,对方究竟如何看待自己,其实并不重要。 如果太过在意他人的看法,凡事都喜欢去说个清楚、讲个明白,那实在太过让人觉得疲惫。 往往会带来比平常人,还要多一些的精神压力。 “……” 男人沉默着,没有吭声。 能够在46亿面前,依旧保持头脑清醒的人,许是因为在他眼中,这46亿,就如460日元般。 可怜的是,像是自己这样的人,别说460日元,就连46日元都拿不出来。 “我说——” 冬枣再度开口了,“反正你已命如蝼蚁,不如为我所用。始终追随于我,不背叛……而你,将获得重启人生的机会。也将拥有在面对欺凌时,勇敢还击的能力。” 不仅仅是如此。 甚至不用再四处颠簸流离,不用再与露水为伴,不用再忍受饥肠辘辘…… 若是一般人,在面对这样的诱惑,一定很难控制自己。 但男人在听见这话后,第一情绪并非是激动和兴奋,而是不安和犹豫。 “我……你要收留我的话,会给你带来麻烦。我现在这样……就,就已经很好了。反正,我不过是苟活下来的人,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。” 他说着,埋下了头,将身子蜷缩了一些。 冷…… 好冷…… 仿佛,又回到了那个,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的雨夜中。 … 冬枣一听这话,便知道对方肯定有故事。 “说说看。” 他开口,想让男人说出自己的经历。 要知道,比起雪中送炭,拥有悲惨经历的人,能被更好的利用,甚至忠诚度也会更高。 因为,只是需要衣食住行的人,一旦满足了,就容易“吃饱了打厨子”。 什么?! 男人一听这话,蓦然抬起头,看向他。 对方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,仿佛是要听什么好玩有趣的故事般。 没有悲悯、没有同情…… 有的仅仅只是好奇。 这个人,与一般人不一样…… 男人清楚地认知了这一点。 或许,自己可以试着,对他将沉埋于自己心底许久的秘密,说出口—— “我并没有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。我的父亲在我很小时,便已去世,我是随着母亲一同生活的。而我的母亲,则是一名宗教教主……” 在日本,所有宗教活动,都受警视厅公安部的监视。 对于暂时没有威胁的宗教,他们会暗中监视,并对自己的上级进行报告。 而对于迅速发展,有可能威胁到国家根本的宗教,他们便会像是对待暴力团一样,将其“清除”。 很不幸的是,自己母亲所创建的宗教,便是因为发展迅速,导致了无数人的追捧痴迷,使得被公安盯上,并进行了标记。 所谓“标记”,是指已列入了“清理名单”。 至于清理…… 面对一般宗教成员,他们会进行逮捕,按照流程进行审讯、送检。 而面对宗教的核心成员,会“不小心”在混乱中,将其杀害。 在事后,为了清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,同时也是为了不留有隐患,往往会一把火,将一切都烧得精光。 自己那时年纪尚小,正是贪玩的年纪。 正是因为一下子玩得太过忘形,而不小心忽略了时间。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去,才明白自己应该回家了。 可回家之后,所见的却是一片狼藉、破败不堪的景象。往日的繁荣,似乎在顷刻间,被抹消得一干二净。 他大声呼喊自己的母亲,以及熟悉之人的名字,可却没有等来任何回应。 直至黑夜完全落下帷幕,天空骤然下起瓢泼大雨,也依然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告诉他,只是在玩“捉迷藏”的游戏。 之后…… 还是爷爷因为许久未联系上母亲找来,才发现了呆愣站在雨中,已分不清湿漉漉的脸上,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自己。 再之后,自己便是随爷爷一同,去往了乡下。 与爷爷一同生活。 那样简单平凡的日子,本以为能够一直持续下去。 但未曾想,这无人问津的小山村中,在某日会迎来某位大人物的造访。 那位大人物的秘书,称他们与村长已签订了协议,说是这片土地已转让给了他们,限村民们三日内搬离,否则就要采取强制措施。 ------------ 第十四章:他的名义 但村民,根本不知道土地转让一事。 他们有的,一辈子都待在这座大山内;有的则祖祖辈辈,都生活于此。 现在让他们搬离,这片生活许久,已有了感情的土地……任谁也难以做到。 村民们为此发出了抗议,而自己的爷爷,也在抗议的队伍中。 可谁曾想…… 就在集体发出抗议的第三天,那劝说他们不成的秘书一下子就怒了,伸手推倒了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爷爷。 爷爷瞬间倒地不起。 后脑勺因为被地上石块磕破的缘故,倒地后便再也没能起来过。 失去了母亲,失去了爷爷…… 所有亲人都失去后,年仅十六岁的自己已无依无靠,只能选择自食其力。 唯一值得庆幸的,便是那时候议员秘书送来的二十万日元。让年纪尚小,连兼职都很难找到的自己,能够先勉强维持生活…… 但不能不工作,否则就无法生存下去。 于是,他前往了生活咨询中心,想要先申请一笔生活保障金,然后再接受生活指导。 然而,那名负责生活咨询的工作人员告诉自己—— ‘生活保障金,只有65岁以上的人才可以申请。还有就是,如果有父母兄弟等义务抚养者的话,也不能进行申请。’ 很显然,是被回绝了。 “‘你还年轻,加油’……他这样告诉我。” 男人坐在水泥地面上,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腿,低垂着头。 冬枣没有说话。 只是静静听着,想知道故事后续的发展。 的确。 如果有限定条件的话,审查会比较严格。 但是,申请应该还是可以的。 生活咨询中心的工作人员,同样属于公务员。 上面有减少生活保障费支出的压力。 保障费不够,就算不是他,是别人也是一样的。 正因为如此,才需要鉴定谁才是生活贫困者,这正是生活咨询员的工作。 每位生活咨询员,每天大约会负责一百人的申请。 为了不让工作量增加,劝他人放弃申请……这样的行为,在那个部门中,已经是潜规则了。 “没有工作,没有钱,就很难生存。甚至到最后,连最便宜的网吧也住不起了……” 男人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过往。 直到有一天,他碰见了一个男人—— ‘二手货经营许可?’ ‘你要是帮我拿到那个许可,我就给你十万。当然,这期间你的衣食住我全包。’ 最开始,犹豫了。 但最后,还是选择了答应对方。 许是因为那样的经历,让无法找到任何工作的自己,尝到了甜头。于是,便学着像最初那样,向他人出售自己的“名义”。 手机合同、连带保证人…… 小本营业的公司,向中小企业申请融资时写的合同…… 结婚申请书…… … 一旦有人开始贩卖自己名义,这个情报就会很快传到黑市。像这样上门买名义的人,也就接踵而至。 既没有前科,也没有借款…… 这种人,可是急需清白名义之人的最爱。 只要把文件给既没钱又没饭吃的人,他们就会立马签署。 只不过为了十万的酬金。 就这样,凑够了一个月的生活费。 钱花没的时候,别的经营贩卖名义者又会闻风而至。 ‘连带保证人……’ ‘没事的。那个公司老板要是接受了融资,会用这些钱处理好相关事宜,然后自己破产。你没有固定住所,不会被追查的。’ ‘……’他不安的沉默了。 ‘那不做了吗?’需要名义的那人走到自己身旁坐下,‘你签了太多手机的合同,还能外借的名义也就剩这么多了。’ 此话一出,让原本不安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,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。 可是,那种营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。 一个人的名义,能用的范围是极其有限的。 无奈之下,为了省钱,他只好每日在集装箱中睡觉,这样才能在蜷缩时,以防被冻醒。 虽然最后还是被赶了出去。 为了省钱,到提供各种免费食品和试吃的店内;为了吃饭,必须要走很多路,连找工作的时间都没有。 为了去试吃,必须要勤洗澡勤换干净的衣物。 但是,还有一些免费食品不能频繁享受。 去的次数越多,就越有相貌被记住的风险。 这样一来,为了吃饱从这家走到下家。 这期间肚子又饿了,又要找另一家去吃…… 直到三日前—— 当他路过一家面包店时,站在店门口,负责新品试吃的店员,似乎认出了自己。 ‘感谢您的一直光顾。’ 因为店员出声,叫住了自己,他不得不停下脚步,看向了她。 ‘那个,这是新的产品。请。’ 店员说着,拿起了已用牙签插好的小块面包,对他说道:‘要是觉得还不错,请您买一些支持一下。’ 她就那样笑着,看着自己。 像是在故意嘲笑一般。 而自己,也果然是被对方的言语刺激到了,竟在下一秒,抢走了整张油纸,以及放在上面的面包块。 然后拼命地,朝着前方胡乱跑去,只想要赶快逃离。 等到累了,终于停下后。 他便躲在公园的某棵大树后,进行了最后的饱餐。 “……” 听完男人的叙述后,冬枣沉默着,一言不发的看着他。 没有对这个故事,做出任何评价。 半晌后,方才从购物袋中,取出了一盒“猪五花姜汁烧肉便当”,递到了他面前。 “吃吧。” 冬枣这样说道。 听见这话后,男人蓦然一愣。 随即抬头看向了一旁的冬枣,有些愕然,甚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,小心翼翼的试探道:“这、这真的……是给我的吗?” 冬枣没有应声,只是点点头,算作了肯定。 “谢谢!” 男人激动地道了声谢后,便立马伸手接过了那份冰凉的便当。打开塑料盖子后,也顾不上太多,直接用手抓着吃了起来。 冰凉的便当,虽然带着冷意,但对于男人而言,却是在这个温差极大的夜晚,最温暖的慰藉。 他大口大口的吃着,根本来不及去细细品味便当的滋味。 只知道,这一定是自己这些天以来,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。 吃着吃着,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,喉咙也变得哽咽,感觉连吞咽食物都变得费力气来。 ------------ 第十五章:为了活着 终于,在三分钟后。 男人匆匆吃完了一盒便当,却看上去并未心满意足的样子。 冬枣不语,只是又将“直火烤叉烧盖饭”递给了他。 “谢谢。” 接过后,男人匆忙道了声“谢谢”,紧接着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,像是吃着最后的晚餐一般。 在冬枣眼中看来,他便像是一只被抛弃,常年流浪在外的野狗。 因着城市的繁华,没有被激起任何兽性,就像是常年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般,小心翼翼的活着。 只要有人对他有半点好,哪怕是随意施舍的东西,都能够让其觉得,像是看见了“光”一般。 ——光,是“希望”的代名词。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,男人便再次吃完了一份便当。 便当盒干干净净的,甚至连一粒米粒都没有残留在上面,简直像是被狗舔干净了一般。 不过,这两盒便当下肚,男人已算是终于再次感受到,久违的饱腹感。 吃满足后,男人用破旧的衣袖,随便擦了几下嘴,算是当做了手帕使用。 反正对于这样的他而言,已没有太过讲究。 “我之前的提议,你考虑得如何了?” 冬枣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,希望对方能够回应自己之前提出的要求。 即便是拒绝,也没什么。 “我……你能够让我吃饱喝足吗?” 男人犹豫了一下后,最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。 也是。 对于有过某种经历的人而言,一旦看见了希望,便就再也不愿过上之前那颠沛流离的生活。 就如蜷缩在垃圾堆中的流浪狗,也渴望再次被带回家一般。 “不能。” 冬枣却是很无情的,给出了这样的回答。 接着,他又继续道: “我又不是养宠物,还要让你吃饱喝足,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不成? 想要吃饱喝足,就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。只要你足够努力,山珍海味吃到吐都不是只能想象的场景。 之前我也说过了,能提供给你机会。所以,你能否抓住这个机会,并把握住……一念之间,全在于你自己。” 话落,冬枣站起身来,走到了一旁。 抬头仰望了一眼没有任何繁星闪烁的夜空,就如某些人的人生,从来不会有光亮出现一般。 盲人也可以写出绝美的诗篇。 为何有的人睁着眼睛,却摸不到路? 一秒…… 两秒…… 男人都没有任何作答,像是在犹豫,也像是在权衡利弊。 他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,做着怎样的营生,是否会做一些违法犯罪的活动…… 但活着,似乎比什么都重要。 终于。 在片刻后,男人抬起头来,目光坚定地看着冬枣,说着“我愿意”。 “只要能活着,无论让我干什么,我都愿意!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人生了……再也不愿被人当做垃圾一样看待——” “我……想要改变!” 他下定了决心,想要改变,不愿安于现状。 可冬枣扭头看向信心满满的男人时,却没有笑着称赞一句“很好”,而是继续泼着冷水。 “改变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。如果只是随口说说,或是三分钟热度,是大多数人都能做到的事。 真正的改变是很残酷的,甚至比你现在所遭受的,还要残忍。你真的有那样的勇气,去接受‘改变’吗?” “有!” 这次,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他。 声音铿锵有力,许是因为之前已吃饱的缘故,气力又重新回到了体内。 “即便是做狗也愿意?” “呵呵……” 听着这话,男人低沉的笑了几声,道: “反正现在,我不是活得连狗都不如吗?尊严什么的……不堪一击。只要能活着,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牛做马又何妨?” 很好。 很有觉悟。 冬枣在心里,对男人的说辞表示了肯定。 并没有将肯定之话说出口的冬枣,从自己的口袋中,掏出了仅剩的两张一千日元面额的钞票。 将钞票叠在一起后,扔到了男人面前。 面对男人疑惑不解的目光,冬枣解释道:“拿着这些钱,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,顺便收拾一下自己。我不管你怎样做,只要最后能达到我的要求就行。 三日后,我会在米花公园等你。 当然,你也可以拿着这钱离开,再也不出现。对此,我也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,就当是对你的施舍。”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钞票,没有犹豫。 直接伸手将它捡起,紧紧攥在手中。 随即抬起头,看向了冬枣,坚定地说道:“我一定会出现的,决不食言!” 一顿饱,和顿顿饱。 聪明人都会知道,该如何选择。 “很好。” 冬枣点点头,这次终于给予了对方肯定。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,问道:“你的名字是?” “楠田陆道。” “我叫‘冬’,这是我的名字。” ——从今往后,你将始终为我所用,并始终对我有用。 … 翌日。 冬枣骑着自行车,来到了一栋写字楼附近,在停车场将车停好。 可不能小瞧了自行车。 低碳又环保,还省油。 全程无任何汽车尾气排放,为干净的蓝天又多做出了一份贡献! 不过,由于是共享单车的缘故,还需要一笔额外的支出,多少令冬枣觉得心疼。 可若是直接购买一辆单车,放在家中的话,又大多时候用不上,只能闲置。 着实有些浪费了。 盯着共享单车,思索片刻后,冬枣最终还是决定,下次继续徒步走到公司大楼,顺便还可以锻炼一下身体。 而在一旁,看上去高耸入云的写字楼,便是组织提供给一般基层成员工作的地方。 除了总务课外,还有人事课、监察课、宣传课等。 冬枣今日前来公司大楼,所要寻找的并非是总务课的福利部部长,而是人事课课长。 但并非是为了,楠田陆道一事前来。 毕竟,自己点头同意了,不代表对方正式加入了组织。 顶多算是随时解聘、福利待遇与正式工差一大截,有事背锅的——临时工。 若想转为正式职员,自然需要经过面试、笔试、任务实战的双重考核。毕竟,不是什么废物都能成为正式工,享受优等待遇的。 社会将人分作了三六九等,而组织也同样将人分作了三六九等。 也就是所谓的——金字塔阶级制。 ------------ 第十六章:善心大发 “关于您所需要的人事档案资料……” 一名身穿炭灰色西装,盘着头发的成熟女性,将事先准备好的三份资料,全都摆放在了木桌上。 这是一间隔音效果极佳的小型会议室。 因此,不用担心其余人不小心听去了什么,毕竟难保公司内不会出现内鬼。 “谢谢。” 礼貌性的道谢后,冬枣便开始低头查看对方提供的三份资料。 上面所填写的代号名,分别是:伏特加、苏格兰、波本。 除此之外,还有他们所填写的,个人姓名、年龄等详细基本资料—— [姓名:绿川唯 组织代号:苏格兰(威士忌) 年龄:29岁 特长:贝斯、料理……] [姓名:安室透 组织代号:波本(威士忌) 年龄:29岁 特长:情报搜集、料理……] 冬枣的视线,集中在苏格兰和波本二人的档案资料上。 至于伏特加…… “名草有主”的家伙,不看也罢。 数秒后,将二人档案资料已看了大概的冬枣抬起头,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事课课长,问道:“除了这三人外,组织内难道没有其他人,擅长做饭了吗?” 堂堂黑衣组织日本总部,少说也有千人吧? 这千人内,竟然只有三个会做饭的? 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! 课长闻言,顿了一下。 解释道:“冬先生,如果是整个日本总部的话,能够找出的,擅长料理的人,肯定不止这三人。但如果仅在拥有代号的人中寻找,能找出的也仅有这三人。” 让基层成员来负责料理,对方是否会在食物中下毒,就不一定了。 若是让高层成员来…… 即便对方是卧底,也会选择小心行事,而不是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。 毕竟,自诩为了正义和使命感的人,才会选择加入日本公安,并保持着那份不该属于他的“正义热血之心”。 “既然如此,那就将苏格兰和波本的档案资料,列入考核库吧。顺便帮我向总务课的福利部那边申请一下,从明日起,为期两天的露营活动,所需的活动经费。” 冬枣说着,将原本分开摆放的档案资料,全都合在了一起。 并将纸张扭转了一下,滑动到了人事课课长的面前,进行交还。 “……冬先生。” 课长沉默了一下,迟疑着开口道:“福利部部长,从昨日起便请了带薪年假,说是要带家人去夏威夷游玩,为期七日。” 也就是说,如果冬枣想要继续申请活动经费,只能向福利部的成员提交申请书。 大金额的活动经费,福利部职员是没有审批权利的,只有交给自己的上级——福利部部长。 福利部部长不在时,只能越级交由总务课课长,进行审批核查。 而总务课课长,是一个办事严肃认真,公私分明的中年大叔,平时都板着一张别人欠他八百亿的脸。 即便是面对冬枣这样的“大人物”,违规操作的事,他也不会去做。 虽一点也不懂得变通,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严格职守,才使得公司从未陷入过亏损风波。 “既然如此,那活动经费只好由我私人支出了。” 冬枣不愿去与总务课课长商议,因为知道对方一定会给出“NO”的否决回答。 说不定,还会翻起旧账来,说自己违规申请了多少活动经费。 一一算清后,绝对会让自己补上的。 例如因为几番车子被撞烂,而申请活动经费,去换新车的波本,终于在第五次申请活动经费去换车时“落网”。 经过总务课课长专业的审核,觉得这是与组织利益不挂钩的非必要后,便让他归还了之前申请的所有活动经费,还算上了利息。 无力偿还的波本,最终只能找冬枣求助。 善心大发的冬枣,自然替他还上了本金和利息,也因此成为了他的“债主”。 至今,波本仍欠着冬枣“九亿七千八百万日元”。 当然,这是利滚利后的结果。 … 夜晚,21点45分。 除去正外出执行任务的龙舌兰和黑麦,以及待在实验室中,进行药物研发的雪莉外,待在日本总部的所有高层成员,都收到了一封由福利部统一发出的邮件。 除了称呼外,其余内容都是统一后的模板—— [尊敬的波本先生: 您好。 请您于明日上午10点前,前往露营地点“秋留野”集合。享受自助烧烤、钓鱼的乐趣,体验围着篝火把酒当歌的欢快氛围。] 正提着装有便当的购物袋,前往回家途中的波本,忽然收到了这样一封邮件。 本以为又有什么任务下发,没想到却是休闲娱乐的通知。 虽然没有署名,但明眼人一看,便知道是由冬枣通知福利部的人,进行发送的。 见状,波本退出了邮件界面,点开了名为“LINE”的即时通讯软件,给备注为“苏格兰”的人,发去了消息。 身为日本公安卧底的自己,自然使用的双卡双待手机。 毕竟目前的自己,拥有日本公安卧底,以及黑衣组织成员的双重身份—— [苏格兰,你有收到福利部发来的邮件吗?] 为了小心行事,所使用的称呼,自然是高层成员所拥有的代号。 而对方,也会用“波本”来称呼自己。 很快,聊天气泡旁的未读变成了已读,说明对方已经点进了聊天界面,对消息进行查看。 这也算是LINE软件的一大特性。 只要消息已读,就代表必须要回复。而状态“未读”,说明对方很可能在忙碌,没法及时查看消息。 如此一来,即便消息一直处于“未读”状态,也好过明明收到并查看了,却没有任何回复。 只能让发送消息的人,盯着手机屏幕发呆。 内心充满期盼,像极了遇上女神的呆瓜,哪怕对方向自己说一句“我去洗澡了”,都能高兴半天。 [收到了。这次露营活动,该不会又有着什么猫腻吧?] [不清楚,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,想组织这样的活动。不过……还是小心为上。] 波本在聊天框内,将以上文字输入完成后,不禁犹豫了一下。 片刻后,终究还是轻点下了一旁的“发送”。 还记得在之前的团建活动中,为了促进彼此间的情感交流,展开了互相泼水的活动。 他至今清楚地记得—— 自己是如何被一群人,围着泼水的场景。 而一旁的冬枣看见后,笑着说“这是大家对你爱的表现”,还现场科普起了何为“泼水节”。 并在事后调侃说:波本。看来今年的年度最受欢迎成员奖,可以提前颁发给你了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七章:露营活动 翌日。 上午9点20分。 苏格兰与波本二人,同时到达了之前约定好的秋留野附近,并开始寻找起本该也出现在这儿的其他组织成员来。 该不会,他们是最先到的吧…… 虽怀着这样的想法,但二人并没有停下脚步,而是依然前行寻找着。 毕竟,秋留野的范围太大,之前所收到的邮件中,并没有关于露营点的确切地址,甚至也没有给出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提醒。 不过好在,功夫不负有心人。 当二人走进了一片树林时,便听见了从不远处,传来的嬉闹声。 仔细听去,那声音还有些熟悉。 “哈哈哈,看看!我抓到好大一个独角仙!怎么样?你抓不到吧!” “你是在挑战我吗?” “哼哼……不服的话就来一较高下啊!” 最先出声的人是爱尔兰,而后出声的人,则是——琴酒。 “伏特加,拿着。” 说着,琴酒便脱下了穿在身上万年不变的黑风衣,露出了墨绿色的打底衫。随即便将一年四季都穿着的炫酷黑风衣,交由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弟进行保管。 显然,这是要开始动真格了。 见此情况,冬枣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,立马开始让众人下起注来。 “来来来,一赔三了!买一赔三了!爱尔兰胜一赔一,琴酒胜一赔三!” “……” 听见这话后,波本与苏格兰不免有些目瞪口呆。 好家伙,那可是琴酒啊! 若是一般人说出这话来,只怕下一秒琴酒的枪口便抵在他脑门上了! “嗯?” 许是站在草丛前呆愣的二人太过明显,以至于冬枣很快便注意到了他们。 在看清对方的样貌,确认的确是自家人后,他便招呼着迟到的二人过来,准备进行“惩罚”。 在场的组织成员,除了外出执行任务,和待在研究室的雪莉外,都已到齐了。 自以为来得已很早的波本和苏格兰二人,万万没想到他们却是最后到达目的地的人。 而此刻,见他们二人到来,琴酒和爱尔兰并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后,便拿着捕虫网径直朝树林深处走去。 本因为琴酒和爱尔兰尚在,只是有些微妙的气氛,因为他们的离去,瞬间变得低压起来,仿佛叫人喘不过气一般。 “波本,苏格兰……” 坐在户外折叠椅上的冬枣,盯着二人,轻唤了一声他们的名字。 情绪表现极为明显,就差没把“不开心”写在脸上了。 糟了!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,对方因为他们二人的迟到,心情很不好。 所以…… 这是准备将他们吊起来待会儿喂鱼呢,还是露营活动结束后,送他们去非洲挖钻石呢? “那个……” 苏格兰颤巍巍地举起了手,“我觉得关于迟到这事,我们可以解释。” “因为邮件中没有写明露营点的详细地址,所以……” 然而,还不等接话的波本将话说完,冬枣便出声打断了他。 冬枣单手撑着下巴,看着二人,质问道:“既然如此,那基尔是如何找到这里的?难不成,她能飞到天上先观察一下,看哪里有没有人?” 这话说得,着实令人有些忍俊不禁。 说罢,不等波本与苏格兰二人反应,冬枣便看向了扎着单马尾,额前留着四根泡面刘海发型的女子—— “基尔。” 冬枣唤了一声她的代号,紧接着道:“你来告诉他们,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?” “因为不清楚确切地点,所以便向福利部的人进行了询问。在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我便联系其他组织成员进行确认。”基尔面无表情的回答道。 机械般的回答,着实让本就尴尬的氛围,瞬间降到了极点。 尤其是接下冬枣的一番话,更是让他们无地自容。 “听见了吧?同样是加入组织没几年的人,为什么基尔知道向他人询问,你们二人却不知道?在《论语·公冶长》中,有一个成语叫做‘不耻下问’。你们俩人都是长了嘴的成年人,怎么偏偏就不知道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呢?” 冬枣说着,露出了嫌弃的表情。 真不敢相信这两个木鱼脑袋,竟然是自己当初亲自确认了名单招进来的! “是、是……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。” 波本与苏格兰见状,只能连连点头称“是”,并向冬枣进行了保证。 希望对方能给个机会。 “还有下次?” “不,没有下次了……”二人连忙摇摇头。 “是吗?那就是好。”冬枣的表情松动了一些,“不过……有一件事我很好奇,希望你们二人能为我解惑。” 好奇? 解惑? 平时看上去像是百科全书般的冬枣,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吗? 就在二人疑惑之际,便见冬枣继续说道: “之前福利部的人用邮件通知了你们,说是为期两日的露营活动。试问,你们这空手而来,完全没做任何准备的样子,是准备‘风餐露宿’吗?” 原本稍微缓和的氛围,因为冬枣的话,再度变得紧张起来。 苏格兰闻言,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,才发现不远处显然是早已搭建好的帐篷。 有小屋型、A字型、圆顶形…… 再仔细一看,还发现在一旁的大树下,堆放着厨具、餐具、野餐垫等,露营基础必用品。 “算了。” 见二人一副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模样,冬枣泄气的摆了摆手,道: “好歹你们也是组织的一员,又怎能让你们真的风餐露宿?只要你们去找些用来生火的树枝什么,食物和帐篷你们也都有份。” 这可以说是冬枣最大的让步了。 更何况,只是找些生火剂,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。 “是,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!” 目光坚定地进行了保证后,波本与苏格兰二人,便信心十足地朝着树林深处走去。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众视野后,冬枣便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基尔,还有基安蒂等人,对他们交代道: “科恩和皮斯科去钓鱼了,爱尔兰和琴酒去比赛捉独角仙了,波本与苏格兰二人去拾生火剂了……你们剩下几人,就负责用竹签,将食物穿成串吧。” 说罢,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。 紧接着补充了一句:“对了,我不喜欢菌类。要是你们谁敢在肉串里夹杂蘑菇,我就让他蘑菇吃到吐!” 冬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,语气却尽是威胁意味。 不是请求,而是命令。 ------------ 第十八章:犬夜叉 松果是天然的生火剂,一根火柴就能点燃。 伞形分散越开越好,既干燥又能烧得旺。 木柴需尽量挑选干燥的,湿的有时会点不着,或是突然爆开。如果买木柴,大概300到600日元一捆。 如此实惠便宜的价格,组织自然不会吝啬。 因此,波本与苏格兰二人,只需找来生火剂便好。至于木柴什么的,就属于可有可无的范围了。 然而…… 冬枣过于高估了二人。 以至于当看见满脸憨笑的波本和苏格兰二人,抱着一堆太过年轻的松果,和有着湿意的木柴时,他不知该作何表情。 “伏特加。” “是!”被突然呼唤名字的伏特加,吓得手一抖,差点竹签直接扎在了自己手上。 “你知道《犬夜叉》吗?” 犬夜叉? 伏特加微愣了一下后,很快便反应过来,连忙回了声“知道”。 暗地里,身为御宅一族的自己,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此在当时,风靡一时的动漫呢? “很好。” 冬枣点点头,在表示了肯定后,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应该知道,犬夜叉被桔梗封印在树上的场景吧?所以……交给你了,不要辜负我的期望。” 过于清晰的表达方法,以至于从未看过《犬夜叉》的苏格兰与波本二人,都瞬间反应了过来,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。 显然,冬枣是希望他们二人,与大树为伴。 而伏特加,在面对地位和资历,都高于自己的冬枣时,自然没法去说出一个“不”字。 更何况,对于波本和苏格兰二人,他也说不上喜欢与否,因此即便去做,也没有任何负罪感。 再者说了…… 之前也有给过他俩机会,是自己不知道珍惜。 伏特加用毛巾将手擦干净后,便站起身来,朝他们走去。 期间,自然不忘带上放在一旁的登山绳,质量好得从未有差评的那种。 “得罪了。” 轻声说着,像是在提醒他们,之后会有着怎样的结局一般。 面对步步紧逼的伏特加,波本与苏格兰二人“瑟瑟发抖”,根本不敢去反抗…… 若是反抗,就等于是起了逆反之心。 对于身为卧底的他们而言,这恰巧是最致命的。一旦引起了对方的怀疑,那等待自己的,只有“卧底失败”这一下场。 卧底失败,还能继续活着的,大都是影视剧、小说、漫画等虚拟世界,才能常见的东西。 真正的卧底,一旦任务失败,等待他们的,只有死亡。 一旁坐在户外折叠椅上的冬枣,饶有兴致地瞧着二人脸上浮现出的微妙表情,很是享受从他们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安与彷徨。 如果说,正义是甘甜的蜜,会叫嚣着让人吸吮;那恶便是饕餮盛宴,被释放欲望的人将会上瘾,就如同电影《下一层》般。 … 10点25分。 琴酒与爱尔兰二人,最先回到了露营地。 最终,打成了意想不到的平手,以至于下了赌注的人,全都亏得一干二净。 不过到底也只是娱乐而已,并没有约定什么实际性的东西。 10点27分。 在湖泊前钓鱼的皮斯科和科恩满载而归,带来了青鱼、草鱼、罗非鱼……如果不是因为水桶中,还装了生蚝、扇贝、大龙虾,冬枣一定会相信,这是他们亲手钓上来的。 10点35分。 各自分工,将食材等都处理干净后,便开始了烤串、烤鱼等,激动人心自助环节。 用炭渣和炭粉加工成的成型炭,用打火机就能轻易点着。 点燃后的成型炭,放入烧烤炉内,等它一会儿变红后,将炭火夹碾碎,均匀铺开。然后在上面铺备长炭,等它点着。 (备长炭:拥有细致而优良的质素,燃烧时火力稳定而持久。因此成为日本料理店,如鳗屋及串烧店等,烧烤食物时使用的燃料。) 10点40分。 欲用睡觉来麻痹自我的苏格兰和波本二人,终究是被油的“滋滋”声,和不断飘荡的食物香气叫醒,使得肚子不由得发出了“咕噜”的饥饿声。 被用登山绳牢实绑在树干上的二人,嘴上还被贴了胶布,连发出“给我留一口”的请求都做不到。 听着他们吃着烤串,喝着啤酒,在篝火旁聊天的欢声笑语,只觉得被绑在树干上的自己,好像变得与世隔离了起来。 没有任何人的关注、没有任何人的在意…… 虽然这样的饥饿,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,但也实在架不住食物香气的诱惑,只觉得越发的饥肠辘辘,快要前胸贴后背的那种。 正当二人重新闭上眼睛,催促自己赶快入睡,以此来麻痹饥饿时,有一个熟悉的声音,突然传入了他们耳内。 “泡面吃吗?番茄口味的。” 声音离得很近。 仿佛与自己近在咫尺。 苏格兰闻声,缓缓睁开双眼,看着就站在自己眼前的冬枣。 他的手中,果真举着一桶杯装泡面。 上面有些被切开的番茄图案,一看便知道是番茄口味的泡面。 有些按耐不住的苏格兰,自是连忙点点头。 别说是番茄口味了…… 这种情况下,即便是巧克力口味的泡面,自己也能吃下去! “1500日元一杯,谢谢。” “……” 你怎么不去抢啊! “开玩笑的。” 冬枣见着他那瞪大的双眼,心情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,还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淡淡笑容。 没有戴口罩的冬枣,在恢复了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后,便扭头看向了一旁同样被用登山绳,绑在树干上的波本,问道: “波本,你呢?” 毫无意外,波本同样点了点头。 毕竟,没必要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。即便只是泡面,满足人最基本的营养需求,还是能做到的。 见状,冬枣没有应声。 只是点点头,表示了然后,便转身往回走去。 在户外,柴火炉和烧水壶,同样是必备品。 虽然冷水同样可以泡开泡面,但那样需要的时间就长了些,口感也会差劲不少。 … 三分钟后,平静的水变得沸腾起来。 冬枣见状,先是关闭了柴火炉后,才将烧得滚烫的热水,倒入事先已撒好调料包的泡面桶内,并用泡面桶自备的黏贴纸贴好,进行“封印”。 在低海拔地区,烧开热水需要5至10分钟;而在高海拔地区,只需要3分钟左右。 ------------ 第十九章:变态 “滴、滴滴——” 摆放在小木桌上的手机倒计时归零,发出了清脆的声响,仿佛在催促坐在户外折叠椅上的某人,是时候将泡面盖揭开了。 被誉为“泡面黄金法则”的三分钟一到。 苏格兰和波本二人,像是恨不得立即挣脱缰绳的野马,一脸激动和兴奋的神情。 若人如鸟兽那般,一定能看见他俩身后那疯狂摆动的“尾巴”,像极了闻见食物香气,不住摆尾讨好的小狗。 然而,这三分钟一到后,冬枣并没有立马端来泡面。 而是站在小木桌前,像是在继续捣鼓什么一般。 该不会,是准备在泡面里,加入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吧? 早就听闻组织内部流传,称冬枣是一个极其变态的人,对哈吉斯、血肠等,都能吃得津津有味。 “哈吉斯”是一种传统的苏格兰菜肴,将羊的内脏装在羊的胃里煮。 除了奇形怪状的外表,填入羊肝、心脏、肾脏等制成的哈吉斯,不仅是日本人,很多人都讨厌。 法国前总统——雅克·希拉克,说过这样一句话:吃哈吉斯这种可怕食物的人,是不可信的。 从而引发了社会问题。 美国前总统布什曾开玩笑说,他担心2005年的G8会议上会出现“哈吉斯”。 至于血肠…… 血肠是指以血液为材料制成的香肠。 作为不浪费家畜的食品,在欧洲和东亚畜牧业发达的地区,自古以来就被制作。 与用红肉做的香肠相比,颜色变黑,血的风味独特,给人强烈的怪癖感,因此很多日本人不喜欢血香肠。 特别是对于不喜欢肝的人来说,这是一种难以对付的食物。 ‘该不会,是往泡面里,加入这些奇怪的东西吧……’ 苏格兰与波本二人,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了这样的想法。 忽然觉得,其实吃不吃东西什么,已经不重要了。 正当苏格兰犹豫,要不要心一横,大胆对冬枣表示自己并不饿时,对方便已经端着添加了不知名食物的泡面,来到了他面前。 哈吉斯? 血肠? 还是什么更加奇怪的东西? “哧——” 嘶! 好疼! 嘴上突然传来的刺痛感,似乎在告诉他胶带已经被撕下的事实。 “张嘴。” 面无表情的冬枣出声,用一次性筷子挑起了几根泡面,送到了苏格兰嘴前。 真是贴心得,让人不禁潸然泪下的服务。 苏格兰看着对方的表情,明白这是自己躲不开的劫难,只好硬着头皮张嘴“吸溜”了那几根面条。 出乎意料的是,浸染了丰富汤汁的泡面,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。 但除了泡面本身的味道外,还有其他食物的味道。 很是熟悉,应该是平常就能卖到的。 抱着与其猜测,不如一探究竟的想法,苏格兰微微探身,瞧见了对方手中端着的泡面桶。里面除了面条外,还有几块烤肉、猪五花,以及盐烤牛舌。 见状,苏格兰感动不已,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。 这一幕,令恰好瞧在眼中的冬枣手一抖,差点没拿稳端着的泡面桶。 这苏格兰…… 该不会是被绑这么久,给绑傻了吧? 心里虽这样想着,但冬枣并没有说出来。 毕竟这次的露营活动,自然是用来放松的,如此一来才好应对接下来的工作。 “吸溜!吸溜!” 苏格兰宛如饿鬼附体般,不停地吸溜着,当真是一点也不怕烫。倒是让为他喂面的冬枣,觉得有些太过麻烦了。 勉强耐着性子,给苏格兰喂完泡面后,冬枣便转身回到了小木桌前,并对吃得心满意足,正摸着肚子的伏特加开口,让他前去解开二人身上的登山绳。 虽是有些距离,但在冬枣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前提下,对话还是很好地传入到了苏格兰与波本二人的耳内。 等等,这是差别待遇吧? 波本神情呆滞,再次领略了什么叫做“阴晴不定”。 … 被解开束缚后的苏格兰与波本二人,来到了烧烤炉旁,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,吃着剩余的烤串。 至于那桶剩余的泡面,自然被波本给“吸溜吸溜”的吃完了。 并没有造成任何浪费。 毕竟珍惜食物、勿要浪费,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。 而吃饱喝足的其他人,则围坐在篝火旁,听冬枣讲那过去的故事…… 这是一个,关于秋留野的著名传说—— “这是一个可怕的怪谈,据说听到这个故事的人不到三天就会死去。正因为如此,怪谈的作者也随着故事的被封印,而永远死去。在流传至今的只有‘牛头人’的题目,和‘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故事’……” 因为天色并不昏暗的缘故,导致氛围被削减了不少,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恐怖。 再加上这没有详情描述的都市传说,就更加不会让人觉得害怕了。 吃烤串的人依然吃得津津有味,而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,在听完这个故事后,便开始了互相间的闲谈。 为了活跃气氛,大多人手中都握着一罐啤酒,或是威士忌苏打。 一罐接一罐的酒下肚。 不胜酒力的人,脸早已变得像是涂抹了腮红一般,醉态格外明显。 “我说,基尔啊……嗝!” 喝得微醺的基安蒂,来到了基尔身旁坐下后,用另一只空闲的手,搭在了对方肩膀上,并道: “你什么时候,能将你额前那几根泡面给剪了啊?我早就……嗝!看着你那几根泡面,很不顺眼了……还有那黑麦也是!你们俩该不会是‘泡面组合’吧!” 泡面组合…… 听着这称谓,除了一脸黑线的基尔外,其他人都忍俊不禁。 “我说啊……嗝!” 喝得面红耳赤的爱尔兰,转身看向了手拿烤串的苏格兰与波本二人,怒斥道: “同样都是威士忌,凭什么你们三个都长着一张小白脸,我却要像是一个大叔啊!现在的反派,要是长得不好看很难有人爱的,知道吗?!” “没人爱、没人疼……风里来,雨里去,可有人知道反派的心酸,反派的不易?没有!长得不好看的反派,连被人喜欢的机会都没有!呜呜呜……” 说到激动处,身为大男人的爱尔兰,直接一头扎进了“父亲”的怀中,嗷嗷大哭起来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章:学会抓住重点 “其实……硬汉风也挺不错的。你要是愿意的话,说不定能将你包装一下,作为‘硬汉派’偶像,实力出道。” 冬枣难得出言安慰人。 使得爱尔兰一听,连忙抬起头,看向了他,像是反复确认一般追问道:“真的吗?该不会是在骗我吧?” “组织内就一个大明星,我自然不介意再培养一个。若是你能成功出道,接下有关刑侦剧的拍摄,那么也将获得一些有关警察组织的情报。对于我们组织而言,自然百利无一害。” 冬枣说明了自己的目的。 诚然,大多数刑侦剧的拍摄,都只是取了一些警察组织相关的建筑物外景,内景则是自己凭直觉搭建的。 但若是国民级刑侦剧,则可能得到警察组织宣传部的邀请,称协助他们进行拍摄。 要知道,对警察组织的正面宣传,是百利无一害的。 毕竟,在没有军队的日本,能保护国民的只有警察,能守护群众的也只有警察。 但即便如此,也依旧会有人对警察组织,抱有敌视态度,或有着不信任感。 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 一旦失去了国民的信任,那警察组织的存在将岌岌可危。 “如果是为了这样的目的,那直接派人卧底警视厅和警察厅,不是更加便捷吗?且获得的情报,也比那些只是表面的好。” 贝尔摩德开口说罢,从身上摸索出了一支女士香烟来,接着篝火的火焰点燃,并深吸了一口。 清香的薄荷味女士香烟,所散发出的气味一点也不沉闷。 “算是组织元老级别成员的贝尔摩德,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,真是叫我感到意外。” 皮斯科说罢,哼笑了一声,继续道: “以往并非没有派成员,去往警察组织卧底。但之后不久,那些人不是殉职,便是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,谁信?如果不先将组织内的隐患清除,就再继续贸然派人去卧底,迟早会暴露组织的存在。” “说得那么像一回事,怎么不见某人行动呢?听说,你似乎与警察组织的高层,有着密切联络……”贝尔摩德始终没有看向他,但所说的言语,无疑是在暗示对方,自己显然是知晓一些内幕的。 说不定…… 就在皮斯科自己不知道的时候,暗中对他进行着监视。 “我可对组织没有二心。要知道,那些退休的警察组织干部,是需要下派地点的。 我公司这么多职位,自然需要人进行填补空缺。要知道,某些警察组织干部,即便是退休,也握有一些实权的……” 皮斯科平静地说着,令波本和苏格兰二人听来,只觉得心惊肉跳的话。 警察组织的黑暗,虽然他们早有耳闻。 但这与实际听见他人叙述的感觉,是截然不同的。 “所以,让自己的公司成为下派地点,是为了组织考虑吗?” “不然呢?要知道,我对组织可不像某些人那样……完全就是‘吃里扒外’的典型。” 皮斯科说着冷哼了一声,没有道明所指的“吃里扒外”,究竟是谁。 也许与他对话的贝尔摩德,也或许…… 是其他还藏在暗处的人物。 “行了,别吵了。” 冬枣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,出声叫停了他们,道: “大家是来露营的,不是来听你俩人开什么‘批斗大会’的。贝尔摩德吃里扒外也不是什么秘密,你有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吗?” 正喝一口威士忌苏打,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苏格兰,在听见这番话后,顿时就被呛了一下。 猛地咳嗽了几声后,方才让自己的喉咙好受了许多。 “干嘛表现得那么意外的样子?” 抽着女士香烟的贝尔摩德扭头看向了他,像是在困惑一般。 “不、不是,我只是……” 紧张的苏格兰连忙摆摆手,想要解释。 却见看向自己的贝尔摩德,率先开口,自顾自地解释道:“二十年前,我收到组织命令,要求清除掉一个顽固追查组织的FBI。在我灭口了那个FBI后,他那年幼的女儿发现了我……” ‘你是什么人?’ 那个小女孩这样询问她。 还眨了眨眼睛,看上去十分天真懵懂的模样。 见状,捡起了那名FBI眼镜的贝尔摩德,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,便站起身来,朝她走去。 期间,将拿着手枪的手,藏在了身后。 ‘小朋友,这是一个秘密,我不会告诉你的。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……’贝尔摩德做着噤声的手势,对小女孩说着。 因为这样的动作,使得当时的那名小女孩,注意到了她握在手中的眼镜。 于是,贝尔摩德将眼镜交给了她,并让以为父亲睡着的小女孩,去她父亲身边等待父亲醒来。 天真的小女孩答应了。 而贝尔摩德见状,便从那名FBI的家中离开了。 但因为当时没戴手套的缘故,在眼镜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。 好在离开时,贝尔摩德往小女孩家里放了一把火,企图将一切证据都销毁干净。 然而,不幸的是,那个小女孩得救了……成功幸存了下来。 并在长大后,继承父亲的遗志,成为了FBI搜查官。 “……知道这个故事的重点,是什么吗?” 在贝尔摩德说完后,坐在户外折叠椅上,喝着威士忌苏打的冬枣,突然出声道。 显然,这是对苏格兰与波本二人的提问。 “记得戴手套,以防留下指纹?” “记得别说什么口头禅,以防被他人记住,导致对方很快寻找到自己?” “记得要心狠手辣,不要留活口,以绝后患?” 波本与苏格兰二人,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,令冬枣的脸色越发阴沉。 显然,所给出的几个答案,都是“NO”的否定。 “你们的智商真是需要充值了!” 冬枣将易拉罐狠狠地放在了木桌上,于心不忍的揭晓了正确答案:“一个在美国土生土长的小女孩,她竟然说的是日语,而不是英语!这难道不觉得匪夷所思吗?” “……” 苏格兰与波本二人先是一愣,而后神情变得呆滞。 目瞪口呆着,终于明白了何为“自己在第一层,而对方却在大气层”的深意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一章:都市传说 “对了。”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,冬枣看向某人道:“波本,我记得你也喜欢玩神秘主义这一套。要不你学学人家贝尔摩德,整一个‘A secret makes a man man’。” “……不用,谢谢。”波本婉拒了对方的提议。 “哦……那算了,睡觉!” 冬枣说罢,将喝空的威士忌苏打放在了小木桌上后,便起身朝着圆顶型帐篷走去。 显然,那个帐篷是由冬枣搭建的。 而小屋型帐篷,则是伏特加、琴酒、科恩、卡尔瓦多斯的所属。 剩下的,还有几顶A字型帐篷,以及圆顶型帐篷,而分别住着皮斯科和爱尔兰、基尔和基安蒂、库拉索和贝尔摩德。 如此一来,只剩下波本与苏格兰二人,没有可以居住的帐篷了。 要知道昼夜温差大,更何况他们还是在海拔较高的地方。到了晚上,只凭借篝火取暖,是远远不够的。 若是想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力,以及一身正气和篝火的温度作为辅助,也不是不行。 只是,做出这样选择的人,大多最后都已被冻死。 因此…… 二人唯一能考虑的,便是想办法和谁挤挤了。 要是有女性成员愿意,那么便不能称作“性骚扰”。 但显然,“男女有别”这个观念,并没有在她们的脑海中完全消亡,即便是身为黑衣组织的一员,也明确表示了拒绝。 虽然波本与苏格兰二人,并没有如此不要脸的,提出这样的请求。 毕竟正派人物,需要有正派人物的作风,即便是披上了反派人物的皮囊,也是一样的。 “不如……我给你们提个建议如何。” 抽完香烟的贝尔摩德,看向了此时坐在篝火旁,与基安蒂等人一同烤棉花糖的波本,以及苏格兰。 “什么建议?”苏格兰一脸好奇地看着她。 波本却是心中警铃大作。 贝尔摩德这个女人,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心了? “很简单……你们看,冬所住的帐篷只有他一人。圆顶型帐篷,可是容纳三个人都不成问题的。反正他现在已经睡着了,你们到时候偷摸摸溜进去,也不会被发现。若是不愿的话,只能待在这里,与寒风为伴了。” 有理有据的分析,很有道理的一席话,的确成为了二人的最佳选择。 就在波本与苏格兰二人,真的低头认真思索这番提议的可行性时,一旁将棉花糖已烤成黑炭的伏特加,不禁张大了嘴巴。 果然这女人,没安半点好心。 这是想要波本与苏格兰二人,去死吗? 别人如何,伏特加不知道。 他只清楚地记得,在第一次野外露营时的情景…… 自己当时半夜起来去舒畅。 迷迷糊糊中回来时,因为意识恍惚的缘故,再加上当时都是统一样式和颜色的帐篷,着实有些难以分清。 只想着赶快回去睡觉的伏特加,索性心一横,直接随便选择一个帐篷进入。 当然…… 若不是那人没有拉上帐篷拉链,自己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进去。 从逻辑上来说,自己出去舒畅前,将帐篷拉链拉开了,那回去时,拉链仍被拉开的帐篷,便是他与大哥所居住的那顶。 但谁能想到,冬枣竟然一副很有安全感的样子,并没有拉上拉链。 于是…… 走路摇摇晃晃的自己,便钻进了冬枣帐篷内。 躺在睡垫上后,便直接闭眼进入了睡眠状态,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,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。 若不是第二天早上被冻醒,甚至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…… 或许自己一辈子都无法知道,被半夜用登山绳吊在树上,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,是身下河里的食人鱼时,会是怎样一种体验。 当时,如果不是自己的好大哥为自己说话,或许自己,已经没机会看见明天的太阳了…… 也是在那之后,伏特加才知道冬枣,有很强的领域意识这回事。 若是有人未经允许,擅自踏入他的领域…… 据说,目前已有被送往非洲采矿、德国慕尼黑挖火山泥、撒哈拉沙漠种地的例子。 … 深夜。 浓墨的幕布,没有繁星的闪烁,也没有零星的点缀,更没有孤独的弯月。 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,被吞没的光明…… 迷迷糊糊中醒来的苏格兰摸索着,终于找到了小马灯。 虽它的光亮并不醒目,但对于在黑夜中前行的人来说,已是足够。 “沙、沙……” 舒畅之后的苏格兰提着小马灯,根据记忆中的路线,朝露营地返回。 未曾想在途中,竟有了意外的撞见。 由于光亮范围有限的缘故,导致他无法看清那忽然出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。 本是想着,在附近的也有他们一行人,兴许是组织成员之一,也说不定。 可忽然转念一想,又觉得有些不对。 自己最先出帐篷时,可是特意往旁边瞧了一眼,拉链都是被拉得严严实实的,根本没有人外出的痕迹。 难道说—— 苏格兰突然想到了,之前冬枣所讲述的,那个关于“牛头人”的都市传说。 该不会,是真的吧? 怎、怎么可能…… 一边在心里不停念着自己是无神论者,一边却往旁小心翼翼地挪动着,祈祷对方不会真的是“牛头人”,否则自己一定会葬入腹中的! 那个只能看清轮廓的身影没有移动,只是默默盯着自己。 微歪着头,看上去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。 一步…… 两步…… 对,很好,就是这样! 一步…… 两—— “苏格兰,你在干什么?” “鬼啊!” 突如其来的声音,成功吓了苏格兰一跳。 使得他喊叫一声后,便连忙朝着帐篷所在地飞奔而去,生怕被丧尸追赶上了一般。 自己…… 有这么吓人吗? 一脸困惑的冬枣用开着手电筒模式的手机,照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人—— 科恩。 他穿着一身动物连体睡衣。 戴着的连衣帽上,有着一对明显的牛角。 虽不锋利,但对于在黑夜中,仅能看见一个轮廓的苏格兰而言,的确容易将他当作之前故事中的“牛头人”。 “科恩,早点回去休息吧。对了……记得下次聚众时,别穿这么可爱的睡衣。” 冬枣说罢顿了顿,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:“毕竟做咱们这一行的,有时候气场很重要。” 原本因为最初那话,而情绪低落的科恩,心情瞬间变得晴朗起来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二章:好人一生平安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,吵醒了沉睡的树林,唤醒了新升的朝阳。 轻轻吹拂的微风,带着丝丝凉意,却十分温柔地,没有将正在熟睡的人儿惊醒。 许是因为有着暖阳的照耀,使得他们在这种情况下,也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对。 本以为这样惬意的一幕,会一直持续下去。 没想到一只调皮的白蝴蝶,停在了波本鼻尖上,似乎将那儿当做了歇息之地。 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东西,使得他鼻子一痒,忍不住打出了一个冗长的喷嚏,宛如惊雷出现,顺便让熟睡在一旁的苏格兰,终于从梦境中逃离了出来。 这、这是…… 好不容易睁开双眼的波本,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。 树林空地、鸟语花香、溪水流淌…… 本该是一幅和谐美妙的生态画作,却因为之前的露营活动,让他不得不仔细观察确定,到底都少了些什么。 羊毛毯、睡垫、帐篷、组织其他成员…… 篝火、户外折叠椅、小木桌…… 之前所见的所有一切,似乎都已消失不见,被清理得异常干净。 其专业程度,简直可以与公安相提并论。 毕竟,与刑事部不同,公安的所有活动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,自然免不了做一些龌龊事。 尤其像是“零”这样的秘密部门。 手上所沾染的血腥,身上所背负的罪孽,兴许与黑衣组织成员相比,都有过之而无不及。 “这、这是什么情况?” 苏格兰环顾着四周,有些目瞪口呆。 说好的组织成员间,应该“团结友爱”、“互帮互助”呢? 怎么离开前,没一个叫醒他们? 而且,若是要离开的话,难免会发出动静。 他们是如何,悄声无息离开的呢? “不知道……看来,我们被抛弃了。” 波本说着,站起身来,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泥土。 即便被抛弃在这里,没有告知他们离开的消息,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 只要停在公路旁的车子还在就行。 油箱中的油,应该足以支撑他们驱车回到东京了。 实在不行的话,叫一辆拖车来也行…… 正这样想着,波本便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着手机,想要先查看一下现在的时间。 但,当他将全身上下所有口袋,都摸了个干净后,却并没有发现半点手机的踪影。 甚至兜内之前原本所装的一切,例如钱包、钥匙等,也都被尽数拿走了。 也就是说…… 即便想要开车回到东京,或是叫来拖车,也都是不可能的事。 面色有些难看的波本看向了苏格兰,正准备开口询问对方,身上的物品是否也都被尽数收走时,便看见他从裤兜内,掏出了两把钥匙,和一张折叠的蓝色便签纸。 蓝色便签纸上,有被用钢笔留下的一句话。 字迹清晰有力,有着行云流水的洒脱—— [请用组织提供的车辆回到东京吧。] 虽只有这样简单的一句话,没有任何形式的落款,但并不难猜出,这张留给他们的提示,究竟是出于何人之手。 果然是……阴晴不定。 波本感觉自己或许冥思苦想,都不一定能想明白,之前究竟是做出了什么得罪对方的举动,才导致他们二人被这样对待。 不过,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对方也不算将事做得太绝对。 至少还给他们留下了回去的车辆不是? 只是…… 为何,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? … 树林内,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。 想要从这差不多地貌的树林离开,必须具备的便是“方向感”。 即便是自我自信的记忆力,也有出错的可能。 就如在这片树林中,已经穿行了半小时,也仍没能“逃”出去的苏格兰与波本二人。 他们仿佛迷途的羔羊般,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做下了记号,试图以此来探索出正确的道路。 然而,现实往往残酷得不近人情。 当二人第十八次看见树木前,用石块在地上画出的大叉后,差点没能克制逐渐崩溃的情绪。 这…… 该不会,是遇见鬼打墙了吧? 可按理来说,这鬼打墙不是应该只在夜晚才出现吗? 正当苏格兰与波本二人疑惑之际,一名身穿冲锋衣的男子,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。 对方脚踩黑色登山鞋,身背着灰色双肩包,头戴米色宽檐帽,一副十分专业的背包客形象。 他的出现,仿佛一束明亮的光,照进了即将失去希望的世界中。 “这位先生!” 波本见状,没有半点犹豫,立即出声叫住了对方。 而对方在听见声音后,也果真停下了原本正要继续前行的脚步,转身看向了他们。 “有什么事吗?” 男子模样十分平淡无奇,犹如游戏中的大众NPC一般,根本没有太强的识别性。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,才令波本与苏格兰二人感到了心安,觉得这一定不会是冬枣派来的人,也绝对不可能是黑衣组织的人。 虽然这样的样貌,的确很适合做潜伏工作。 但正是因为太过普通了,反倒容易在真正进行潜伏工作时,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。 “就是,希望能向您打听一下,怎么才能离开这片树林。实不相瞒,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许久了……” 波本说着笑了一下,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。 面对普通人,果然还是极力表现出平常人的状态,才更容易让对方放下防备与戒心。 “这样啊……要想出去的话,其实也挺简单的。” 男子说着,转身看向了身后,伸手为他们指路道:“你们先往前走一百米,然后往前走,再往后走,再往后走,再左走、右走、左走、右走……就可以成功从树林中离开了。” 原来如此! 茅塞顿开后的波本,连忙向男子道谢。 感谢对方为他们指了一条明路。 “不用谢,举手之劳。” 客气回应后的男子摆摆手,示意不用过多言谢后,便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。 而与对方短暂相遇后的波本与苏格兰二人,自然也要踏上属于自己的路途。 世间萍水相逢的人何其之多,只要用心去记住对方给予的善意便好。 说不定在之后的某年某月某日,又会在某个时刻,不期而遇。 但大多数匆匆遇见之人,都如那转瞬即逝的烟火,不会再度重逢。 ——正如这座城市那么大,想要遇见的人,却始终无法遇见一般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三章:几个笨蛋 十分钟后。 经历了如此漫长的过程,波本与苏格兰一人终于穿越了树林,成功来到了用沥青混凝土铺成的公路旁。 距离波本车辆停放的位置,不过几步之遥。 但遗憾的是,车钥匙并不在身上,没法开车离开秋留野。 不仅如此。 最为让人疑惑的是,之前字条中所写的“组织提供的车辆”,并未出现在他们视野中,完全不知在何方。 左右望了望,也都未发现其他车辆的身影。 苏格兰一边思索着,一边抬脚朝着波本的座驾——白色马自达Rx7,走去。 当他快要靠近白色马自达时,便发现了令人诧异的一幕。 只见车辆的后侧车胎,被不知哪个恶作剧的孩子,给用小刀捅得伤痕累累。 就连前车胎也未能幸免。 “波本,你胎气被人动了!” 有了这一重大发现的苏格兰,连忙扭头望向了还在身后慢悠悠走路的波本。 什么?! 在听见这话后的瞬间,波本先是一愣,而后连忙朝着自己的爱车跑去—— 果不其然! 的确如苏格兰所说一般,自己的胎气被人动了! 这种情况,用脚趾头都能想到,究竟是哪个家伙干的“好事”! 冬枣…… 波本在心里咬牙切齿着这个名字,恨不得直接冲到对方面前,将他大卸八块。 冷静、冷静…… 所幸,波本并未忘却自己的真正身份,很快便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,想着“秋后算账”也不迟。 在卧底任务结束前,一切必须要以国家利益为重。 而不是将私人情绪,放在首位去考虑,否则只会被情绪所羁绊,最终身首异处。 无数前辈卧底失败的经验,这样告诫着他。 “先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吧。” 冷静下来的波本出声道:“说不定冬之前所说的‘车辆’,就藏在这附近。” 说罢,他便率先抬脚朝着白色马自达旁走去,想要查看另一侧的轮胎,是否也如最初所见的那般,惨遭毒手。 嗒、嗒…… 脚步声响起,迈着沉重步伐的波本,最终还是来到了车身的另一侧。 与方才所见的截然不同,另一侧的轮胎完好,并没有被人用小刀捅破的痕迹,甚至车身也没有受到任何刮蹭。 一副完好无损的模样。 但这,并非是重点。 重点是来到车身另一侧的波本,在这儿终于发现了之前字条中,所提及的“组织提供的车辆”—— 是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。 精致的外观,流程的线条,还有那张扬的色彩,无一不让人为之心动。 如果这辆玛莎拉蒂,并非是儿童电动车型号的,那或许就真的能称得上是“完美”了。 波本盯着并排停放的两辆红色玛莎拉蒂,内心思绪万千,甚至大有一种自己还未睡醒,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的错觉。 开这种儿童电动车回东京? 只怕还没开出多远,路上就已经没电了吧! 更何况他们两个成年人,怎么可能坐得下这么小一辆车! 除非退化到小学时期还差不多! 就在这时,发现了波本站着一动不动的苏格兰,出于好奇,向他走了过来。 自然也因此,发现了那两辆,被白色马自达遮住了身躯的“玛莎拉蒂”。 “这、这是!” 苏格兰一脸惊讶的盯着它们。 … 三分钟后。 成功掌握了对玛莎拉蒂操控的二人,踏上了返回东京的路程。 “呜呼!” 车辆飞驰在最前方道路上的苏格兰,发出了欢呼雀跃的声音,感觉自己快要与风融为了一体。 不甘落后的波本见状,自然给足了油门,“唰”的一下便在弯道处,实现了教科书级别的“弯道超车”。 而在不远处的山崖上,有一名身穿纯黑色外套的男子,正用望远镜瞧着这一幕。 “这两个笨蛋……还真把玩具车当成跑车玩了。” “毕竟每个人,总有不为人知的一面。”背靠在树干上的贝尔摩德闻言,轻笑了一下后,问道:“话说,波本座驾的胎气,是被那名背包客用小刀放掉的……这件事,需要告诉他吗?” “不用了。” 冬枣说着,放下了望远镜,“就当是问路的报酬好了。那个人以此为乐,早就登上了各大背包客交流论坛的黑名单。” 即便说了,也改变不了什么,那倒不如不说。 至于其他人是否也会有这样悲惨的遭遇…… 就不在冬枣的考虑范围了。 他可没那么善心。 … 深夜。 23点26分。 米花公园—— 带着寒意的夜晚,让没有被褥,浑身上下只是单薄穿扮的男人,不禁打了一个哆嗦。 躺在公园长椅上的他,努力蜷缩着身躯,双臂交叉在一起摩擦着,希望借着“摩擦生热”来让自己暖和起来。 所幸这并非是在冬季。 否则只怕,人们又会对一个被在寒冬中冻死的人,默哀一秒钟了。 即便是繁华的东京都,也依然有着流浪汉的存在。 甚至每年被冻死在寒冬中的人,也不计其数。 他们不会被施以援手,甚至也被剥夺了属于人的“人权”,仿佛不再是这个国家的国民一般。 说着虚伪话的政治家的嘴脸,被他们记得一清二楚,可谁都无力去改变这一切。 只是想着,不被驱逐,还能够苟活于世,就已是那些政客们的最大善意。 冷…… 深入骨髓的寒意,令楠田陆道仿佛又回归到了曾经的流浪生活中。 每日遭受着他人的白眼,和厌恶的目光。 仿佛他们是行走的垃圾一般,根本没有谁将他们当作“人”去看待。 不要…… 我不要做垃圾,我不要再被欺负,我不要就这样离开…… 蜷缩成一团的楠田陆道不敢翻身,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翻身,就会从公园的长椅上掉下去。 他也明白,一旦翻身,时间又会离自己远去了一些。 那个人…… 那个自称“冬”的人,真的还会来吗? 楠田陆道惴惴不安的期盼着,渴求着对方的到来,然后如同神迹降临一般,拯救被这个国家抛弃的自己。 23点45分…… 在心里不停进行时间倒数的楠田陆道,明白新的一天离自己越发靠近了。 他们约定的日子,也即将消失。 不、不可以! 求求你,一定要到来啊—— ------------ 第二十四章:是他! “真没想到,你竟然还在这里等着。”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出现。 是与那些“滚开”、“垃圾”截然不同的语气,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说着“今天天气不错”一般。 这! 是、是他! 楠田陆道听见这个声音,差点忍不住潸然泪下。 他连忙睁开了双眼,放松了蜷缩的身体。 然后坐起身来,看向了那个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男子,打量着他。 就在楠田陆道打量冬枣的空隙,冬枣也同样在打量他—— 一身洗得发白的T血衫,上面的图案早已残破不堪,但至少比之前那脏兮兮、破旧不堪的衣物,要好上数倍。 下半身则是一条与季节不相符的褐色七分裤,以及一双蓝色人字拖。 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异味,头发也没有乱糟糟的。 显然,是在见面前将自己彻底清洁了一番。 “那两千日元,你是怎么计划的?” 还不等对方出声,冬枣便率先抛出了一个提问。 闻言,楠田陆道先是一顿。 在短暂的回忆后,他便开始详细说明了,自己是如何利用那两千日元的…… 首先,是服饰和个人清洁。 如果一直维持着脏兮兮的打扮,无论走到哪里,都是会被人瞧不起的。 虽然总有一人存在刻板印象,觉得流浪汉一定扮演着这样的角色:浑身散发着恶臭,穿着破烂不堪的衣物,有着一头乱得像鸡窝似的头发。 但实际上,适应了流浪生活的人,都会努力让自己保持干净。 因为他们也有“尊严”。 所以,想要真正生存下去,必须保持一定尊严。 然后在有着一定尊严的前提下,去抛弃自尊,这样方可在物欲横流、人心不古的险世生存。 于是,楠田陆道决定将先找到一身干净的衣物,当做自己想要活下去的第一步。 但如果前往服装实体店,一件普通T血衫的价格在4000至10000日元,完全超出了对方所提供给自己的金钱范围。 即便二手交易网站上的服装价格会便宜许多,但在自身没有手机的前提下,也只能是无用功的。 更何况,快递运输也需要一段时间,自己根本等不起。 于是,他便想办法找了在其他公园定居的流浪汉,希望能从对方手中,购买衣物。 因为大都是从垃圾堆中翻找出来的,所以即便只是花常价的八分之一,也可以轻松拿下。 虽然是这样规划的,可实际执行起来,并没有楠田陆道想象中,那般轻松容易。 “所以,最后你做了什么,才得到了这身衣物?” 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冬枣问道。 “我没有花钱,是找到了回收箱,从里面偷拿的……衣物都很干净,即便直接穿在身上也没什么。但是,如果肮脏的我直接将它穿在身上,一定会毁掉它的……” 楠田陆道摇头解释后,又继续陈述起了,自己关于那两千日元的计划安排。 成功完成零元购后,揣着那两千日元,他先是来到了公园附近,趁着夜黑人静的时候,用冷水将自己洗了个干净。 虽然仍隐隐约约有臭味从身上散发,但至于没有之前那般,令人觉得难以接近了。 至少现在的他,在换上干净的衣物后,能够拿着那两千日元,去网吧暂时待上一会儿。 那里会提供免费的热水澡、一次性洗漱用品,还有无限续杯的饮料,和一些不需要花钱的小零食。 虽然食物仍然需要付费,但仅仅用饮料来涨肚,和免费小零食来填补胃的空隙,也勉强能让自己多坚持一些时候。 至于为什么只说待上一会儿…… 网吧价格一小时为400日元,三小时为1000日元。 即便只是勉强睡一觉——6小时,也需要1600日元。 仅仅凭借着400日元度日,是绝对不行的! 因此,他便花400日元在网吧待了一小时。 其中,二十分钟用来将自己浑身上下清理干净,洗掉了多年与自己为伴的泥垢;头发也被很好的打理了,让它不再乱糟糟的。 将自己彻底清洁一番后,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。 然后换上了之前从回收箱内偷来的干净衣物,用同样免费的热吹风,将自己的头发吹了个半干,让它不再湿哒哒的滴水。 如此一来,三十分钟便很快过去了。 剩下的三十分钟,除了用电脑上网浏览最新新闻,获得信息碎片外,便是胡吃海喝,仿佛在吃着最后的晚餐一般。 勉勉强强吃得个五分饱后,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。 楠田陆道见状并没有选择续时,也没有过多停留,而是保持着自己来之不易的尊严,按照约定,离开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。 现在,身上只剩下了1600日元。 因为夜深的缘故,大多商铺都已大门紧闭,只剩下了零星几家只在深夜出没的深夜食堂,和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便利店。 左右权衡后,楠田陆道选择了前往深夜食堂。 至少在那里,能吃到无限续的米饭。 对于自己而言,哪怕是没有下饭菜的普通白米饭,也可以吃得犹如山珍海味般。 因为,只有真正体验过饿得前胸贴后背滋味的人,才会明白食物来之不易的真谛。 “在那里,我花了672日元,吃了几大碗米饭。店主人很心善,并没有因为我的狼吞虎咽而责怪我,甚至还笑着问我够不够,不够再添……还免费给我送了一盘下饭菜……” 说到感动处,楠田陆道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。 有时候,人总是容易被这样微不足道,在他人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,而感动。 “之后呢?剩下的928日元,你又是如何安排的?哪怕仅仅是吃最便宜的盖饭,我想也是能吃上两顿的。” 冬枣说着,一副对生活了如指掌的模样。 他并非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,甚至不知何为疾苦的人。 正是因为清楚地知晓这一切,才能让众多被家人、朋友……亦或是被国家抛弃的人,选择加入到组织的队伍中。 不得不说,在对于人心的掌控和利用上,冬枣堪称为“高手”。 “还剩下这么多……” 楠田陆道说着,从七分裤的口袋中,摸索出了一堆零钱来。 ——还有539日元。 “我今天花389日元吃了一顿特价午餐。如果渴了,我就喝公园的水……” 他小心翼翼的说着,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,是否能讨得对方的欢心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五章:人能否飞翔 看着对方手中摊开的纸币和硬币,冬枣并没有选择伸手接过。 因为这些钱,对于自己而言,全然是微不足道的。 “你很聪明。” 冬枣如此评价道。 还不等对方高兴,他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:“但也不算太过聪明。” 什么意思? 这段话无论是谁听来,都是难以理解的。 “喂,给我听清楚了。” 冬枣说着,靠近了他,只保持着恰好的距离,并没有直接贴上去。 只是以此,来营造出一种让人紧张的压迫感。 “回收箱内的衣物,即便你不去拿,也会被他们放在二手交易平台上流通的。所以这并不可耻,只要是真的有所需求。我想,对于自己的旧衣物,能够真正帮助到他人的人而言,一定会非常喜悦的。” “你想要洗热水澡,根本不用去网吧,只用找到教堂,向那里的神父请求便好。我想,‘善良’的神父并不会拒绝你这一小小的请求。 至于获取信息什么的……说什么大话啊。 这些年来,你所失去的信息,相当于已经让你与世隔离了。当信息出现断层后,你所接受到的新信息,根本不足以让你消化。 也就是说,看了等于没看,不是吗?如果你想反驳我的话,尽可能将你所记得的信息,一一说出即可。” 我…… 楠田陆道微张着嘴,却始终没办法说出一句话进行反驳。 因为自己的的确确已记不太清,当时究竟浏览了什么新闻资讯,获得了怎样的信息。 或许当时,自己只是假装认真,而将真正的干劲,都放在了消灭饮料和免费零食上。 以至于当对方向自己提问时,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 “剩下的,我就懒得再多说什么了。不过,你很遵守约定,这点我很欣赏。但你没想过,如果我没有遵守约定出现在这儿,你会如何吗?” 冬枣说着,已是退回到了原位。 双手插在外套口袋内,饶有兴致地盯着对方。 “我……没想过。” 楠田陆道迟疑着,诚实地回答道。 自己的确没考虑过这样的事,只是单纯觉得,对方不像是什么不会信守承诺之人。 所以就这样傻傻的等下去了。 即便今天等不到也没什么,剩下的钱足以支撑自己明天再继续等下去。 如果还是等不到…… 就当是自己在人生最后关头,所做的一场美梦,重新体验到了吃饱喝足是何滋味。 “我不知道如果你今天没来,我会如何,因为我不曾做出这样的试想。只是……我坚信,你一定会遵守约定前来的。无论如何,我都始终坚信这点。” 楠田陆道的眼神格外坚定认真,看上去并非是在撒谎,或只是说出漂亮话,来讨得冬枣欢心的模样。 也就是说…… 这个傻子压根没想太多,天真的以为自己一定会来。 “对于你的信任,我很高兴。” 冬枣轻笑了一下,“但你要明白一件事。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追随我,那么迟早有一天,我或许会为了保全自己,而选择将你抛弃。” 他将利害全都告诉了楠田陆道,没有任何隐瞒。 毕竟只是利用“善”进行欺骗,而后再让对方见识到“恶”的手段,并非是冬枣所赞同的。 因为那样做,百分之九十的人,都会在最后选择对最初向自己施以援手的人,进行背叛,摒弃曾经的信任和渴求。 只有真正下定决心沉入黑暗的人,才不会在关键时刻,做出背叛自己的行为和举动。 甚至也会在紧要关头,为了保全对自己赠予希望的人,而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。 “我……” 楠田陆道似乎犹豫了一下。 片刻后,他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,下定了决心—— “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,我的命就是你的。” 他说着,从公园长椅离开,一下子跪在了冬枣面前,举手发誓道:“我将始终忠诚于你。无论被抛弃还是利用,我都将始终保持这份忠诚,绝不产生二心!” 神情严肃认真,似乎真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一般。 冬枣看着他,不置可否。 即便是现在话说得多么漂亮,多么感人,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。 誓言什么的…… 他最不相信这种虚假的东西了。 但对于楠田陆道的选择,冬枣并没有视而不见,也没有选择拒绝。 ——棋子什么的,从来不嫌多。 “那么……楠田陆道。” 冬枣唤着他的名字,对他露出了笑容,紧接着又说出了一句话—— “欢迎你踏入这个世界,知晓何为地狱人间!” … 三个月后。 美国,马萨诸塞州—— 即便是夜深人静时,这座城市依然处于繁华之中,没有变成黑暗的傀儡。 仍顽强保留着那一份灯火通明,许是为了给深夜顽强生活的人,带去鲜少的希望。 这样的景象,被一名身材并不高大,从模样看去不过十来岁的少年看着。 他的脚上只穿着一双白袜子,身上也不过是最简单的短袖与短外套的搭配,下半身则是一条灰色休闲裤。 从打扮看去,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象是在居家中的状态。 要知道,即便是平常板着一张脸的伏特加,在家中时都是会换上海绵宝宝睡衣的。 少年在短暂观察了这座城市的繁荣后,便抬起头来,仰望着没有任何星群出现的夜空,露出了苦涩的笑容。 “我是否能跟诺亚方舟一样,飞起来呢?” 说罢,当他闭上双眼,身体正要往前倾时,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,成功阻止了这一切的进行。 什么?! 少年陡然睁开双眼,一脸惊讶的循声望去,看向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男子。 他的视线看着不远处的灯火阑珊,只露出了一个侧颜。 偏偏还戴上了黑色鸭舌帽,以及灰色连衣帽这种扰人视线的东西,导致站在台檐上的少年,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样貌。 只是从声音来分辨,对方应该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。 因为听上去着实太年轻了。 “什么?”少年仿佛没听清般,希望对方能够再次重复一遍之前说出口的话。 “我说……你能不能飞起来我不知道。但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去,我敢百分百肯定,你会摔成一滩烂泥。手啊、头啊、脚啊……到处横飞,人都不像人了。” 真是恐怖又血腥的发言,偏偏还真实得令人无从反驳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六章:泽田弘树 “……” 少年先是沉默,没有回应。 只是预感,那群人已经快要冲破自己紧锁的房门了。 “你是谁?” 他觉得,自己在结束这一切之前,至少应该知晓这个来历不明之人的身份。 “我?” 冬枣闻言,看向了他。 因为没有戴口罩的缘故,容貌暴露无遗。 “冬,这是我的名字。”冬枣笑着回应了他。 亲和力的笑容,仿佛有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魔力,心里的紧张感一下子就被抚平了。 没有过多心思去赞叹的少年,见对方已经表明身份,便也礼尚往来的,道出了自己的姓名—— “弘树。我的名字是,泽田弘树。” 年仅10岁,是麻省理工学院研究生。 受到最严密的警界保护,无法像普通孩子一样在公园玩耍…… 如果对美国新闻有一定关注的话,一定会知晓这样的基本信息。 “Hiroki(罗马音)吗?” “……”泽田弘树没有回应,只是轻点了一下头。 “那你知道,‘弘树’除了Hiroki这个读音外,还可以被读作‘Yuki’吗?Yuki与‘勇气(Yuuki)’音似。所以,读作‘弘树’,写作‘勇气’。” 冬枣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,淡淡的语气不像是开导或是劝说,只像是在陈述某个事实一般。 说罢,他又别过头去,看向了那片灯火阑珊之景—— “既然连死的勇气都有了,那不如好好活下去吧。” 依旧是那平静得,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语气。 泽田弘树依旧不答,只是重新闭上了双眼,仿佛在思索什么一般。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…… 为什么,那个人还没有出现? “你在等谁?汤玛斯·辛多拉吗?”坐在台檐上的冬枣,重新扭头望向了他。 显然对于泽田弘树,并非是一无所知的状态。 倒不如说是有备而来。 “……你到底是谁。” 泽田弘树重新睁开了双眼,低垂着头,并未看向冬枣。 “我是谁呢?这个问题的答案,我并不想告诉你。” 冬枣没有直言回答,许是因为懒得做出详细的解释,因为对于这名少年而言,并没有太过必要。 知道了如何,不知道又如何? “汤玛斯·辛多拉,是IT行业的龙头,同时也是你母亲病逝后,收养你的人。但遗憾的是,对方收养你的目的,是为了你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,也就是你如今所完成的人工智能系统——诺亚方舟。” 微风吹动着冬枣的衣摆,也不断调皮的涌入衣帽内。 像是想摘下这层伪装一般。 “一旦‘诺亚方舟’人工智能系统完成,你就会死。这是‘诺亚方舟’所给出的答案,简直就像是既定的命运一般……可我不相信命运。” 冬枣说着,神情认真了许多,尤其是在提到“命运”一词时。 “与其将答案交给‘诺亚方舟’,不如将选择交给自己。是勇敢活下去,还是坦然面对死亡?诚然如你现在所见的一般,预想中的汤玛斯·辛多拉并未到来。当然……或许他一辈子也无法再上来了。” 汤玛斯·辛多拉,是IT行业的龙头。 他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,那就是与琴酒等人一样,同为黑衣组织成员,但并未拥有代号,只能算作基层成员。 拥有如今的地位,全靠组织在暗中扶持。 毕竟在已非是昭和年代的今日,即便是暴力团也开起了事务所,做起了表面正经的买卖。 而身为国际犯罪组织的他们,自然也会紧跟时代潮流,想办法将钱洗干净,以防被条子盯上。 遗憾的是…… 在两个月前,财务部五年一次的账目大核查中,发现汤玛斯·辛多拉名下的所有公司,已有三年未上报任何账目。 这一行为,无异于是“背叛”。 而面对叛徒,组织向来是从不手下留情的。 … 沉默中的时间,消逝得总是异常缓慢。 仿佛度过了漫长世纪的泽田弘树,终于在心底做下了大胆的决定后,便扭头看向了静坐在一旁的冬枣。 对方似乎始终都未离开视线的模样。 一见着自己,便露出了笑容,美好得简直如同天使一般…… 那时的泽田弘树,的确是这样想的。 “你的名字?” “冬。” “你的名字?” 泽田弘树仍是固执地发问。 显然他明白,对方所回答的“冬”,只是一个姓氏,而非是正式的名字。 “冬枣。” 毫无波澜的语气。 见对方终于坦率,泽田弘树的心不禁颤动了一下。 “那……你能带我离开吗?” 他明白,美国自己已无法待下去了。 对方既然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出现,且知晓这么多信息……一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。 “离开?换个地方让你继续研究‘人工智能’,然后被困在像是监狱一般的地方,终日受人监视吗?” 冬枣歪了一下头。 不明白是否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和善的缘故,导致对方对自己产生了误解,觉得自己是一个一定不会见死不救,且乐于助人的烂好人。 “不、不是……” 泽田弘树有些踌躇,“只是直觉告诉我,可以选择相信你。” “那你的信任可真是廉价。”冬枣毫不客气的评价着,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经历和年龄,而说出一句委婉的话来。 直觉…… 所谓的直觉,真的一定牢靠吗? 要知道,直觉可是最具有欺骗性的,正如眼睛也时常具备这一特性般。 正所谓:眼见为实,耳听为虚。 但有时候——亲眼所见,亦非真实。 “是吗?” 泽田弘树顿了一下,像是被打击了一般。 他微敛下眼眸,悲痛的表情逐渐浮现在脸上,“我只是已不知道,应该去往何处了。父母离婚后,我与父亲分开,不知他去了哪里。之后母亲病逝,我被辛多拉社长收养,成为了他的养子。” “如今……辛多拉社长已死。与你闲聊这么久的我,已全然没了自杀的念头,甚至没有了最初想要自杀的勇气。” 苦笑着,摇了摇头。 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地步。 “那就如我之前所说,好好活下去。世界这么大,值得去看看。你的人生……还可以继续。” 冬枣笑着,朝他伸出了手。 似乎在等待什么一般。 泽田弘树的心微动了一下,泛起了阵阵涟漪。 这个人……我可以选择相信吗? 片刻迟疑后,他将自己的小手,搭在了对方的大手上,下定决心道: “我一定会……好好活下去。” “那……祝你如愿以偿。” 冬枣笑着,握住了他的手。 手心的温度,令泽田弘树被握住的那只手感受到了,头一次那么鲜明的,觉得自己还活着。 那时的泽田弘树心想,自己一定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。 自己…… 是遇见天使了吧? 直到之后,与冬枣在东京相处了一段时间,他才得以看清了对方的本质—— 这个男人,是恶魔!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七章:杯户小学 泽田弘树在冬枣的安排下,成为了一名杯户小学的六年级转校生。 如今,时间也已过去了一个月。 他也逐渐开始习惯了在校园,以及东京都内的快节奏生活。 早上7点45分,泽田弘树往往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门,前往附近的公交站等候开往杯户的公共汽车。 临走前,他会拿走餐桌上,冬枣提前为自己准备好的便当,作为一天的午餐。 在日本,学校午餐是指根据《学校教育法》第25条,向学校管理下的学生和儿童提供的膳食。 以所有学生为对象,在全年每周五天的课堂午餐时间,根据教育部的标准,提供营养含量的膳食(学校午膳实施标准)。 尽管如此,学校午餐的实施率并不是所有地区都100%。 有些地区提供学校午餐,有些地区则没有。 小学提供学校午餐的比例为99.2%,在19510所学校提供学校午餐,但其余的学校(相当于0.8%)没有提供。 而杯户小学,恰巧就是那剩余的0.8%。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。 至少泽田弘树觉得,冬枣为自己准备的便当还是挺丰盛的。 虽然并非是亲手所做,而是购买的半成品。 但—— … 杯户小学要求的到校时间,为8点整至8点20分。 8点25分至8点35分,为朝会时间;8点35分至8点45分,为晨读时间。 第一堂课的开始时间,为8点45分至9点30分;第二堂课的开始时间,为9点35分至10点20分。 课堂后的休息时间,基本上是五分钟。 但在第二堂课结束后,会有二十分钟的休憩,再加上原基础的五分钟,一共是二十五分钟。 时间为10点20分,至10点45分。 之后以此类推。 10点45分至11点30分,为第三堂课的开始时间;11点35分至12点20分,为第四堂课的开始时间。 12点20分至13点整,则是午餐时间。 13点整至13点20分,为清扫时间。 自然就是负责教室清扫,以及给教室内摆放的盆栽浇水,这样的日常。 13点20分至13点40分,为休憩时间。 13点40分至13点50分,为基础·基本时间。 至于这堂课的内容…… 大抵,就与正能量宣讲差不多。 教育孩子们尊重生命和自然,保护环境;尊重传统和文化,热爱孕育出这些文化的这个国家和乡土;尊重其他国家,为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发展做出贡献…… 总之,论说谁都说得好听,毕竟面对的是一群肩负着国家未来与希望的孩子。 可实际去做时,亲眼目睹了社会无情与残酷的大人,往往会去打破为孩子们构造的和平假象,典型的“说一套做一套”。 接下来,是第五堂课。 开始时间为13点50分至14点35分;第六堂课的开始时间,则是14点40分至15点25分。 结束会时间,为15点25分至15点30分。 在那之后,就是离校时间了。 16点15分,老师们也将离开学校。 届时,校园内除了巡逻的值守人员外,基本上不会有其他人在。 … 中午,12点20分。 用餐时间。 孩子们都拿出了事先,母亲为自己准备好的精致便当,或是自己在便利店,购买的饭团、炒面面包等。 坐在座位上的泽田弘树,自然也拿出了自己的便当。 米饭、玉子烧、炸鸡腿…… 还有…… 一只宛如标本的蝴蝶。 “啊!” 在看清便当盒内的某样非食物后,泽田弘树被吓得本能地往后一倒,手中的便当盒盖子,也不小心扔到了地上。 “咚!” 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,泽田弘树一下子就连人带椅子的,摔倒在了地上。 “哈哈哈——” 周围顿时爆发出了哄堂大笑之声,仿佛在嘲笑他此时此刻的窘态一般。 这样的事,对于泽田弘树而言,已并非是第一次了。 对于这群已升入六年级的小学生而言,他们早已成为了一个集体。 面对“泽田弘树”这个外来者的突然入侵,他们自然会统一战线,变着花样的去针对他。 哪怕他从未做错什么。 也并非没有鼓起勇气告诉过老师。 只是…… “大概只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吧,泽田同学你千万别放在心上。而且……你也要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啊。” 班主任一脸为难的表情。 使得泽田弘树原本想要继续说出口的话,全都憋了回去。 在这样孤立无援的状况下,所想要做出的选择,似乎只有逃避…… 逃…… 或许当时站在天台上的自己,所想的也仅仅是“逃避”,而并非觉得是“解脱”。 这样的日子,持续了大半个月,以至于泽田弘树不止一次的想要休学,躲在那个不知能否被称之为“家”的地方。 ‘你觉得宅在家里就会有变化吗?你以为时间就能解决一切吗?你想得太美了。他们对你的欺负是不会停止的,直到你死为止。’ 在自己坦言后,冬枣这样对自己说着。 仿佛狮子一般的眼神。 在那样强势的压力下,自己只能选择继续前往学校,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。 下午,16点25分。 在这样早已放学,全员都已离校返家的时刻,依然有人不会遵守死板的规则,而选择在离校后的这段时间里,与小伙伴一同在外玩耍。 也有热情的同学,邀请泽田弘树加入他们的队伍一同“玩耍”。 拖延了他的回家时间。 他们将玩耍的地点,选在了一个没有监控,且周围不会有任何车辆来往的地方。甚至在这个地方,鲜少有人经过,不容易被发现。 左边有着一度白墙,仿佛那与世隔绝的自由之墙,只可惜少了铁网。 右边则一条人行隧道,不过四五米的长度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八章:叛逆期的孩子 (因某些原因,详情无法放出,还请自行想象) 躺在满是泥沙地面上的泽田弘树,手动了一下,但并未站起身来,或许是想要放任自己能够拥有喘息的机会。 这样的他全然不知,就在隧道口尽头的一旁,有一名长相年轻的黑衣男子,举着手机,将一切都记录在其中。 … 翌日,清晨。 在早已到了寻常的出门时间里,泽田弘树仍躺在床上,像是让被子封印了一般。 “砰——” 房门被轻敲了一声后,便被瞬间打开。 吓得正盯着墙上时钟的泽田弘树,连忙将被子往上一拉,像是躲避的鸵鸟一般。 “喂,早就过了上学的时间了。” 冬枣说着,走到了床前,想要掀开他的被子。 但对方却很是固执的,与自己抗争着,抓紧了被子,仿佛不愿失去最后的保护伞一般。 可一个小孩子的力量,又如何能与成人相抗衡? 不过几秒钟的拉扯赛,最终便以冬枣更胜一筹,而落下了帷幕。 见状,穿着灰色居家服的泽田弘树只好坐起身来,但却始终都未看向冬枣,像是不愿面对一般。 “原来你醒着啊。” “我再也不去上学了。” 泽田弘树自暴自弃的说着,拉过了被掀至一旁的被子,重新盖在了身上,将整个身体都覆盖着。 冬枣没有说话。 只是静看了待在床上的泽田弘树几秒,然后用着之前的方式,用力掀开了被子。 这次直接将被子掀到了地板上。 做完这一切后,冬枣走到了衣柜前,取出了挂在木衣架上的学院制服,扔给了泽田弘树。 “快点,换衣服。” “我不要……” “啧。” 冬枣原本平静的脸上,闪过了一丝不耐烦。 原本站在一旁的他,闻言直接走到了泽田弘树床前,准备采取强制手段,给他换上校服。 简直就像是给芭比娃娃换装一般。 换装完成后,冬枣便提着他的后衣领,下楼准备出门前往学校。 好不容易快要达到学校大门时,泽田弘树竟一下子趁着冬枣松懈,挣脱了他的束缚,毫不犹豫的扭头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跑去。 如同想要逃离战场的士兵一般。 但即便跑得再快,又怎么可能快得过冬枣? 不过三两步的功夫,他便成功伸手抓住了泽田弘树的头发,然后一点也不怜惜的,拽着对方往杯户小学的大门走去。 泽田弘树不停祈求着,希望对方能够放手。 但他却像是充耳不闻一般。 “我不想死啊!” 最终,泽田弘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,然后成功从冬枣的手中挣脱开了。 但也因为惯性,使得自己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,如同天妇罗炸虾一般。 “你说的没错……在我被整死之前,他们是不会停止的!” 泽田弘树的嗓音中,隐约带着哭腔。 他趴在书包上,声嘶力竭着:“为什么、为什么只有我,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啊!” “你怕死吗?” “怕……我不想死,不想死啊!” 主动选择赴死,与被动死亡,是截然不同的概念。 如果一定要有确切的对比,那么在马萨诸塞州的生活,似乎更像是天堂。 即便自己过着,与其他同龄孩子截然不同的生活,但至少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。 “那就好。” 冬枣像是松了口气般。 他蹲下身来,看着泽田弘树,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,道: “意识到死的可怕时,才能实实在在感觉到活着。实实在在感觉到活着了,才能与他人为善……你做的很好。” 冬枣说罢,伸手揉搓了几下对方的头发,像是在给予嘉奖一般。 … 六年A班教室—— 因为老师还未到来的缘故,同学们大都没有坐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,而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,聊着昨日的动漫和游戏,或是看了什么有趣的杂志和漫画。 个人是很难继续生存下去的。 因此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拉帮结派,成为了一个小集体。 就在教室内的同学们嬉嬉笑笑的闲聊之际,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冬枣,拉着泽田弘树的后衣领,将他带进了教室内。 原本充满人声的教室,似乎因为他们的到来,戛然而止。 冬枣带着泽田弘树进入教室后,便来到了最后一排的第三张课桌前,伸手拉出了放在桌下的椅子。 桌面上没有摆放任何物品,甚至一旁也没有挂放书包。 显然,这是一张无主的空位。 “上去。” 说着,泽田弘树便在冬枣的帮助下,站在了木椅上。 这样的高度,足以将全班人的面容,都看得一清二楚。就如站在讲台上的老师,能够清楚看见台下同学的小动作一般。 面对这一幕,众人都十分疑惑不解,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。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着,盯着站在木椅上的泽田弘树,与站在课桌旁的冬枣—— “初次见面,我是暂时负责照顾泽田弘树的人。虽然事出突然,不过我今天是代理弘树,来陈述他心情的。” 冬枣微笑着,扫视着在场的众人,一本正经地宣布着:“弘树同学如果再被欺负的话,就会自杀。” “哈?” 人群中,有人爆发出了这样疑惑的声音。 “不会吧?蒙人的。假的,假的。”同学A笑着摆摆手,显然是觉得,对方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。 “不是蒙人的。”冬枣笑着看向了那名学生,“他现在正在犹豫,是跳楼好呢,还是上吊好。是吧?” 说罢,他看了身旁的泽田弘树一眼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九章:集体 这番话后,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,不知是否是被方才的那番话,给吓住了。 “然后呢,他有东西想给你们。” 冬枣说着,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褐色档案纸袋打开,将里面准备好的二十几张信封,全都放在了泽田弘树身前的桌面上。 信封是统一的白色,没有任何装饰和图案。 在信封的表面上,还有着打印好的印刷体,有着全班同学的姓名。 “中川刚同学。” 冬枣先是念了最上面那封信的名字。 “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?” 名为“中川刚”的男生不免有些惊讶,但更多的则是警惕和小心翼翼。 “给你,中川刚同学。” 但冬枣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给出回答,只是将那封印有名字的信件,递给了他。 接着又继续念起了信封上的名字。 “加藤成美同学。加藤同学?来,给你。” 在被连叫了两遍名字后,加藤成美才仿佛如梦初醒般,连忙走过去领取了属于自己的信件。 简直就如同老师发放试卷时的场景,总是让人胆战心惊。 “牧野纯一同学,还有石田建二同学……好了,大家都过来拿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份。” 冬枣似乎懒得一个个念下去了,直接往后退了一步,做起了“自助活动”。 还不忘开口催促他们:“好了,动作快、动作快点。” 毕竟,时间就是金钱。 因为没有再一个个像是念名册那样继续下去,使得时间被节约了不少。不一会儿的功夫,放在课桌上的信封都被对应的人拿走,没有一封落下。 在面对强势于自己的人时,弱者会表现得很是乖巧。 “持强凌弱”、“欺软怕硬”一词,被发挥得淋漓尽致,简直就如同在切身体验一般。 “刚刚发给大家的,是遗书。” 冬枣脸上早已没有了任何笑容,取而代之的,是严肃且认真的表情。 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孩子们,自然有人打开了信封,看见了A4纸上,被用印刷体打印着的“遗书”。 在开头,特意标注好了“遗书”二字;甚至在最后,还故意落款了对应之人的姓名。 整个班级的学生,无一幸免。 “谁要这种东西。” “我们又没做那些事。” “这给我们有什么意义……” 人群中,不停地有人发出这样质疑的声音。 冬枣没有理会。 只是继续说着:“如果你们再欺负弘树,他就会在家里留下这封遗书,然后去死。” “哈?”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了这样的声音。 “开什么玩笑!我们又没有欺负他。”有人不满冬枣的行为,进行了抗议。 “但你们默许了那些人欺负吧!” 冬枣盯着她,提高了音量朝她吼道。 她被吓得不禁往后挪动了一下,整个教室也再次变得鸦雀无声起来,似乎都被方才的话语拷问了灵魂一般。 “对了!” 冬枣突然一拍手,似乎想到了什么。 他从外套口袋中,掏出了自己的手机,“石井、五十岚、高山、村田、松田同学……你们几个可是证据确凿。” 一边说着,一边在手机的相册中寻找着什么。 “能看清吗?” 说着,他横拿着手机,将正在播放着某段录像视频展示给五人。 正是他们之前,欺负弘树时的画面。 “竟然还使用了武器,真是爆点十足啊。” 冬枣笑着,绕过了课桌,走到了几人面前,对他们说道:“如果弘树死了,我就把这个视频送到学校、教育委员会,以及各家媒体。这样的话,你们就是无法推脱的罪犯。” “不止是他们。” 他又朝着其他人走去,“你们所有人,都是同谋!” 说着,人群一下子散开,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,使得冬枣顺利朝讲台所在的方向走去。 “这不是威胁吗?!”之前进行抗议的人,再度发出了这样的声音。 “呵……就是威胁。” 冬枣说着,直接坐在了讲桌上,看着在场的所有人。 似乎谁也没想到,他会这样回答。 使得没有一个人,能够接下冬枣所说的话,去回击他。 “听好了。我既不是你们的老师,也不是你们的家长。如果弘树下次再受欺负——我就彻底毁了你们所有人的人生。” 冬枣说着,逐渐收敛了表情,像是在问“今天吃什么”一般,十分平静的对他们说出了最后那句话。 闻言,众人不约而同地低垂下了头,似乎被那句话震慑住了一般。 也有人偷偷看向旁人,似乎想知晓对方是否与自己一般,也是同样的反应。 … 在社会心理学中,有一个著名的效应,叫做“旁观者效应”。 旁观者效应,又被称为“责任分散效应”。 是指当发生某一件事情时,单个人的责任感更强,而集体中的个人责任感最弱。 面对紧急情况时,旁观者越多,他们采取行动的可能性往往就更小,这种心理学现象就是“旁观者效应”。 他们之中,的确有人并没有做出欺负弘树的举动。 但选择沉默旁观的他们,并不能说是完全无罪的。 “多谢各位赏光听我讲话。” 冬枣说着,从讲桌上离开,回到了地面上。 现在时间已差不多了。 “各位,今后也要跟弘树同学好好相处哦。” 冬枣笑着,一改之前的狠厉,简直就如同某个贴心大哥哥般,用着柔和的语气。 哪有之前恐吓、威胁他们的半分“暴徒”模样? 话音一落,冬枣便转身想要从教室大门离开,却碰巧撞见了身穿运动外套,刚从外面走进屋内的老师。 对方的发际线略高,距离地中海只剩年龄增长的问题了。 “您辛苦了。” 在送上了感谢后,冬枣来到了他身前,笑着帮他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,嘴里还说着:“颜色真是鲜艳呢。” 已四十多的中年人,照常来说,在领带的选择上,并不倾向于年轻人热爱的款式。 “不会是有个年轻的女朋友吧?” 冬枣稍微凑近了一些,轻声对他说着,以防被旁人听了去。 说罢,不等对方反应,他又说了句“失陪了”,紧接着便径直从教室中走了出去,显然是准备离开学校。 而不是选择去教员室,与那里的老师喝喝茶什么的。 待到冬枣的身影,彻底消失在走廊上后,穿着运动外套的老师,方才一脸茫然的看向了自己的学生,问道:“他是谁啊?” 但,无一人回答。 恰在这时,老师又发现了学生手中,都拿着一张白色的信封。 “你们手里的是什么?” 面对老师的提问,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。 纷纷将信封和纸张藏在了身后,接着便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,准备乖乖上课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章:旅游计划 离开杯户小学,来到商业街的冬枣,碰巧看见了一家旅行社门口的铁架上,摆放着一堆厚厚的宣传单。 这使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。 近日来,总是忙于在组织与泽田弘树间的奔波,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好好休息一下。 看样子,的确该策划一起旅行团建活动了。 至于地点…… 冬枣看着铁架上的旅游攻略手册,有些犹豫。 最终,还是将目光集中到了,三日两夜的伊豆豪华游上。 毕竟…… 去伊豆旅游,可比去冲绳要便宜许多。 算下来,又能省下一笔不小的资金了。 … 翌日。 地下会议室内—— 如今的会议室已不复最初的模样,变得十分明亮,还刷上了白墙、贴上了地砖。 甚至角落处,还摆放着几盆绿植作为装饰,还起到了一定的护眼作用。 “……事情就是这样的。” 坐在主位上的冬枣,大致说明了关于明日伊豆三日两夜游的计划。 可如果要出门远游,总不可能让泽田弘树一人待在家中。但也不能将对方带着一同,因为那样对他而言太过危险。 因此,便需要有人牺牲一下自己的伊豆旅游跟团,暂代冬枣照泽田弘树一段时间。 而关于这个人…… 冬枣心中,其实早已有了人选。 “没错,伏特加。” 他看向了坐在左边第二排的伏特加,“这个重要的任务,就委托于你了。” “我?” 伏特加伸手指着自己,一脸不敢置信。 自己何德何能,能完成如此重要的委托啊! “可、可是,我对带孩子也没什么经验啊……”伏特加连忙摆摆手,显然是想婉拒对方的“好意”,即便是冒着会被扣印象值的风险。 “你小时候,不还照顾过你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吗?一个十岁的孩子,想来也比带婴儿更为轻松吧?” “话是这么说……”伏特加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可是这十岁的孩子,恰好是在叛逆期啊,我——” “那孩子没有叛逆期,别给我找借口。” 伏特加话还未来得及说完,就被冬枣打断了,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目的。 已经连续两次婉拒了冬枣的伏特加,顿时感觉自己在距离天堂与地狱间,仅剩一步之遥了。 难道,自己只能选择接受了吗? 不! 我要陪伴大哥左右啊—— 心中小人不停咆哮着的伏特加,连忙看向了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琴酒,希望对方能为自己说上一两句话。 要知道,自己大哥虽然地位不及冬,但在他那里的话语权,还是不小的。 甚至某些时候,冬已经做下了决定的事,大哥只用三言两语,就能让对方放弃原本的计划。 “……” 哪知,琴酒觉察到伏特加那充满期待的视线后,并未开口说情。 而是别过头去,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小弟。 大哥! 难道,你要抛下我独自一人了吗?! 伏特加欲哭无泪,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变成了一片灰色。 坐在一旁的库拉索观察到了伏特加的微表情,也从他与琴酒之间的互动中看出了一些端倪,便看向了冬枣提议道: “冬先生,要不还是将照顾那个孩子的任务,交给我吧。” “你?” “是的。”库拉索点点头,解释道:“在曾经的潜入工作中,我曾扮演过小学老师的角色。我想,应该不会与那孩子产生太大的隔阂。” 如此一看,拥有短暂小学教师经验的库拉索,的确是比伏特加更为合适的人选。 “我不喜欢温柔派的。” 冬枣拒绝了她的提议,手中的签字笔不停转动着,“伏特加身形魁梧,气势也足,能够威慑到那个孩子。虽然需要人去照顾他,但不代表是去给他送温暖的。” 言罢,为了让在场的人知晓,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,冬枣特意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解释,说明了泽田弘树在杯户小学时期的经历。 并说出了自己旅游期间,负责代为照顾泽田弘树的人,应该做怎样的事——这是冬枣的教育方针。 “这样……不就等于是在摧毁一个孩子吗?” 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。 简直就像是正派人物的发言。 其余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——波本。 “这个国家全体都扭曲了,我才出此下策。反正这个时代,正儿八经的教育是没人会听的。” 冬枣回答着他,并转动了椅子,背对着众人。 那支签字笔,仍然在他手中不停旋转着,没有任何要落下去的迹象。 “我从来没觉得这个国家,或者现在的教育是错误的。” “呵……” 冬枣听完波本的话后,嗤笑了一声。 他重新看向了会议室内的众人。 更确切的来说,是看向了波本—— “你真是这么想吗?你只是放弃自己真正所想的,而一味的随波逐流不是吗?呵……那好,我就给你举一下历史课上的例子。” 冬枣接着继续说道: “从人类诞生之初到现在,明明离人们最近也是最重要的近代史,为什么只在第三学期就匆匆结束? 事发还不足一百年的首相暗杀事件,在教科书上只有区区数行描写。 他是在怎样的背景下,又是因为怎样的主张才被杀的,这些才是大家应该学习的东西吧?” “可是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。那是因为,就算进行填鸭式教育,社会也在随之运作着。 不过,这种扭曲,最后以丧失个性为表象呈现出来,只能模糊地理解自我走向的我们,对自己失去了信心。” 冬枣说着,停止了转笔的动作。 将签字笔放在会议桌上后,他便站起身来,朝波本走去。 一边走着,一边说着。 “继而害怕迎战,开始附和他人。 最经典的例子,就是人们被媒体玩弄,只用片面的意见对事物盖棺定论。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,被剥夺了个性。 成为了那种不依赖谁,就活不下去的毫无骨气可言的人。” “喂,冬——”一旁的基安蒂出声看向了他,“这种事跟我们没关系吧?” “当然有关系了!” 冬枣停在了波本与基安蒂二人间的空位上,双手分别搭在了各自肩膀上,“接受着这种教育,只会粉饰太平的人们,在无意识中,萌生出不会为之愧疚的恶意。然后卑鄙地逼迫那些弱者……” 说着,他抽离了双手。 抬起头来,看向了坐在对面最后一个位置上的人。 “龙舌兰。你来告诉他们,你当初为何会选择加入组织——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一章:龙舌兰的过去 ——龙舌兰,你当初为何会选择加入组织? 冬枣的话使得他不由一愣。 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,自己过往的经历会被再度提及。 “我……” 被点名道姓的龙舌兰从座位上起身,开口讲述起了自己过往的经历,说明了自己为何会选择加入组织的原由。 那是,十年前的事了—— 彼时的龙舌兰还未加入组织,自然也未拥有代号,而是用着自己的真实身份,在这个世界中生存。 名为“西村胜也”。 土生土长的大阪人,有着一口正宗的关西腔。 二十七岁的他做着最普通的推销员工作,每日都上门前去向各式各样的顾客推销产品,但都被毫无悬念的一一拒绝。 身材高大魁梧、有着美人沟下巴,脸型却像是鞋拔子一样。 使得他即便是每日刮干净胡子、努力维持着亲和的笑容,都容易被人误以为,是上门收保护费的暴力团成员。 最终,因为零业绩被成功开除。 即便是明知道他心地善良的课长,都只能摇摇头,表示自己无可奈何。 失去了工作的西村胜也为了缓解压力,去居酒屋借酒消愁,喝得个酩酊大醉后,方才选择步行回到公寓。 因为那时天色已晚,新干线的末班车也早已发出。 虽然赶不上列车,也可以选择出租车这样招手即停的快捷,但日本的出租车收费是很贵的。 他身上仅存的那几百日元,根本就是九牛一毛。 ‘嗝——’ 走在昏暗路灯下的西村胜也,跌跌撞撞着,不时打出一个冗长的酒嗝来。 浑身散发着的酒臭气息,哪怕是一般人小混混见了,都要连忙避让三分,以免对方下一秒就吐在了自己身上。 而后,不知过了多久。 意识有些混乱的西村胜也,连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了起来。 只知道他已经到了老式公寓大楼附近,看见了自己所租住的房间内,灯光一直长亮着。 并非是早上出门前,他忘记了关灯。 而是西村胜也有一个交往多年的恋人,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一起。 奈何他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,也没有成为正式员工,使得结婚的日子一拖再拖。 生活很现实。 光靠“爱”,是无法一直继续维持下去的。 他就站在公寓大楼的附近,想着,自己要不要主动提出分手,让对方去寻找更值得的人。 就在西村胜也这样想着时,身后有一个戴着风衣帽遮掩自己容貌的男子,悄声无息的靠近了他。 那名男子手中,还提着一支木制棒球棍。 ‘砰——’ 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直接就趁着西村胜也注意力被分散之际,用棒球棍朝着他的小腿挥去。 ‘咚!’ 因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,使得西村胜也直接跪在了地上。 公文包从手中滑落,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小腿,剧烈的疼痛感使得哀嚎之声脱口而出。 谁! 西村胜也强忍着疼痛,想要努力看清那人的面容。 但就在他扭头之际,那人似乎是预想到了这一点,同时也是为了不被他人发现自己的长相,竟狠心又是一挥棒,朝着西村胜也的头砸去。 ‘砰——’ 这次的力道被之前还要大,使得西村胜也感觉脑子突然一充血,感觉只要一倒下,就可能会昏迷不醒一般。 谁…… 是谁……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西村胜也还是努力强撑着,使得他有那么一瞬间,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。 那人喘着粗气,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。 模样看上去,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少年,且是自己头一次遇见的人—— 为什么,为什么无冤无仇要找上自己? 难道是不小心认错人了吗? 直到西村胜也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,都在这样幻想着。 然而…… 三日后,待在医院病房中的西村胜也,得到了警方已成功找到暴行犯的消息。 因为对方是未成年,受《少年法》的保护。 所以即便是身为受害者的“西村胜也”,也无法得知对方的真实姓名,或是家庭住址等,以防给对方的家人带去了困扰。 为防止西村胜也走向极端,让那名少年失去了“重新做人”的机会。 在媒体上,警方也依然会采取这样方式,用“少年A”来称呼作为暴行者的未成年。 不仅仅是姓名,就连照片等也不会流传出去,受到警方的严密监控。 做为未成年时所做出的犯罪,虽被记录在案,但也只有警方可以看见,与一般拥有前科的成年人不同。 这样的做法,便是希望犯下罪恶的少年,能够改过自新,重头再来。 [未成年人犯下的案件称为“少年案件”,不仅包括少年,还包括少女。即使是未成年人,待遇也会根据本人的年龄而有所不同。 14岁以下,犯有触犯刑罚法令行为的未成年人。称为“触法少年”,不会被逮捕。不过,可能会被通知给儿童相谈所,并受到临时保护。 14岁以上犯罪的未成年人被称为“犯罪少年”,可能会被逮捕。即使是未成年人也会被逮捕,送到警察拘留所。] ‘……西村先生,很抱歉。但这是法律的规定,我们也无可奈何。希望你能好好养伤、早日恢复,重新回归到社会中。’ 领头的刑警A撇着眉,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。 因为是刑警,有着保密义务,所以即便是同情西村胜也的遭遇,也不可能将暴行者的个人信息说出,给对方和对方的家庭带去困扰。 仅仅是因为考试没考好,被家长训斥,就深夜出门随机袭击路人…… 这样的做法…… 刑警B握紧了拳头,咬着牙。 ‘原来是这样啊……警察先生,谢谢你们。’躺在病床上的西村胜也,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,淡淡的说着,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般。 自己的小腿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。 医生说他这辈子,可能都无法正常走路了…… ‘那么,告辞了。’ 见惯了这样场景的刑警A叹了口气,便向西村胜也告辞离开了病房。 随行的刑警B临走前看了他一眼,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。 因为组织就是组织,纪律就是纪律。 如果感情用事的话,那整个社会秩序将会乱套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二章:龙舌兰的过去(二) 警方来到后的第二日,交往多年的女友向他提出了分手。 对于这个结果,西村胜也只能选择接受,并祝福对方能够早日觅得良人。 第三日,恢复得已差不多的西村胜也,婉拒了医生建议再多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的要求,选择了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内。 医疗费是很昂贵的。 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积蓄了。 甚至连下个月的房租能否按时缴纳上,都成了一个问题。 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西村胜也,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,只好赶忙在网上海投简历,重新找起了工作。 为了能有多余的钱生活,他还趁着深夜时去便利店打工。 要知道,深夜的时薪,可比白天要高出十几日元。 但不仅仅是这个原因。 更是为了不被他人发现自己的端倪,为了不被调皮的孩子模仿自己走路的姿态……努力维持着,让自己看上去能够像是一个正常人。 “如今的我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,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。不过有人仔细观察的话,还是能够发现我走路时,脚步的着力并不统一……” 龙舌兰解释后,又继续讲起了之前的故事。 … 那样的生活,持续了半个月。 面试屡屡碰壁,有的甚至在见到他的第一面,就对他说:抱歉,你不适合这份工作,请回吧。 甚至,就连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便利店,也因为部分顾客的投诉,而不得不将他辞退。 所租住的地方,也因为到期没能按时缴纳上房租,将他从公寓中驱赶了出去。 人生大起大落,他似乎只见着了“落”,没有见到“起”。 ‘咔嚓、咔嚓……’ 无处可去的西村胜也躲在了公园的滑梯设施下,在那个可以躲雨的地方,吃着之前存留下的饼干。 不是不希望吃上一口热乎饭。 而是他如今身上,已身无分文了。 失去了最佳赏味期的饼干,虽能够咽下肚,但糟糕的口感,像是坏掉了一样。 可失去了金钱支撑的西村胜也,必须要将它咽下肚,以此来维持身体机能。 这是最后一袋饼干了…… 如今的自己,能够干什么呢? 西村胜也一边吃着饼干,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。 果然,什么都做不了吧? 为什么父母要给我这样的容貌,让我不像是寻常人那样平平无奇?为什么我要被那个人选中,为什么我会那么倒霉,成为被攻击的对象? 为什么…… 疑问喷薄而出,仿佛想让西村胜也,编写一部《十万个为什么》一样。 ‘要不,去犯罪好了……’ 西村胜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,抬起头来,望着空无一人的公园,自言自语般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。 可说完后,他又猛然一愣。 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可怕的念头? ‘因为生活不如意就选择去犯罪吗?坏人如果都拥有你这样的想法,那真是反派阵营的耻辱。’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,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,传入了耳内。 是个男声。 谁! 西村胜也心里一惊,万万没料想到除了自己外,竟然还有其他人在。 ‘世上比你悲惨的人多了去,他们同样有人选择顽强与现实抗争,努力生存下去。’ ‘谁!’ ‘在这儿呢。’ 那个声音说着的同时,一个倒着的脑袋,突然出现在了西村胜也的视线内。 吓得没反应过来的西村胜也浑身一激灵,直接跳了起来。 可由于是躲在滑梯下的缘故,根本没有太多的施展空间,以至于跳起来的一瞬间,头直接“咚”的一声撞在了设施上。 嘶! 好疼! 西村胜也捂着再次受伤的头,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。 ‘你这反应也太强了吧?难道你来公园时,就没发现有人躺在滑梯上,欣赏月色吗?’ ‘……’ ‘说话。’ ‘……没。’ ‘真蠢。’ ‘……’ 对方的话让西村胜也无法反驳,甚至就连他本人,也觉得自己是个蠢得无可救药的人。 否则,为何会拥有如此糟糕的人生? ‘我被这个社会抛弃了……’西村胜也向那个男人说起了自己的经历,像是终于找到了情感宣泄口一般。 然而,还不等西村胜也说完,对方就开口打断了他。 ‘别说了,再说我都要睡着了。’ 男人说罢,打了一个哈欠,仿佛在表示那段经历有多么无聊一般。 ‘……’西村胜也闻言,乖乖闭上了嘴。 ‘我说,你真的想犯罪吗?’ 对方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,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少。 ‘我……’ 西村胜也犹豫了。 或是害怕,或是畏惧。 或是知晓,一旦踏上了那条路,做出了与大众截然不同的选择,便再也无法回头了。 ‘看吧,你连犯罪的勇气都没有,还是自己乖乖开始流浪生活吧。不受拘束,自由自在……即便是流浪汉,也依然可以过得快乐。’ ‘……’ 听着对方的提议,西村胜也同样犹豫了。 ‘活着,还是死亡?你只需考虑这一个问题。’ 男人给出了提示,语气中却尽显着不耐烦。 这人,着实太蠢了一些。 ‘……活着。’ 再三考虑了许久后,西村胜也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,做出了选择。 人这一生,所做的事,所为的也不过是十分简单,却又困难的二字——活着。 ‘恭喜你,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’ 那个男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,自己终于得以正视他的模样。 看上去有些年轻,戴着一顶足以融入黑夜的鸭舌帽,身上的服饰也是暗色系,难怪之前没有一下子就立马注意到。 … “……那一天后,我加入了组织,在组织大学中进行了半年研修。 半年后,我从组织大学毕业,正式加入了组织,成为了一名基层成员。 两年半后,我因为表现出色,被提拔为了干部,获得了代号‘龙舌兰’。” 龙舌兰继续说着: “也正是从那一刻起,我明白了一个道理。 ‘人是为活着本身活着,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活着’。 在这个社会中,想要与人为善的前提是自身强大。 若自己不过是渺小的虫子,那么所谓的‘善’就会成为‘软弱’,使自己无法在这个社会中生存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三章:步步陷阱 “很好,坐下吧。” “是。” 龙舌兰在得到冬枣的示意后,便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 “现代教育,教授给学生们知识,培养他们的兴趣爱好,但却很少教给他们做人的道理,以及何为是,何为非。 学生之所以为了学习,是为了考上好的私立中学,或是进入好的大学,未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。” 冬枣说着,转身朝主位走去。 “在快节奏的生活中,大多人脑海中存在的念头,便是‘学习’。 除了社会生存的压力,还有家庭所给予的压力,让他们必须去好好学习。 一旦考砸了,或是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,无数批评教育的言语,就会接踵而至。” “心里所积攒的压力,得不到宣泄时,就会令他们走上极端。 你们能想象,一个在学校中是‘优秀学生’的人,竟然会为了缓解压力,去书店中偷取杂志吗? 你们能想象,在考试中常常取得年级前十的人,会有一天上吊自杀吗?” “一对N的教育,所能做出的只有筛选。 而那些偏离了轨道的人,就是被筛选后的‘劣品’……没错,就是被盖上了这样的标签。 几乎所有老师都会说,自己对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,根本不存在偏袒一说。 可当真正有什么事情发生,例如班上孩子的钱包不见时,首先怀疑的,却是那群成绩不好的人——因为他们是‘坏学生’。” “成绩不好就是‘坏学生’,即便老师不说,他们也是这样定义的。 这群得不到关注的学生,成为不良少年,或是流连于游戏厅、逃课,都是家常便饭。 在这样扭曲的教育下,只能告诉一个人,应该自身强大起来的重要性。” “父母能够为他遮风避雨一时,却不能做到一世。 过多的保护,只会让孩子如同玻璃般,极其容易破碎。 伤痛也好,苦难也罢……都是磨炼,只有经历了,才会有所收获,和成长。 但这些并不值得感激。 真正应当感激的,是翻越伤痛和苦难大山的自己。” 冬枣曾花了大概两年时间环游世界。 去过一些危险的国家和地区,好多次都差点一命呜呼。 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,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。 虽然无法让这个世界上的恶全部消失,但可以培养出敢于直面这些恶的人。 ——组织大学,便是因为这样的理由,而存在的。 “波本。” 他坐在椅子上,看向了金发黑皮的男子,“小时候,你应该因为自己的肤色、发色,受到过困扰吧?”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,但冬枣却用着询问的语气。 像是为了得到肯定一般。 因为与自己不同、与大众不同,就遭受到排挤的例子数不胜数。 “……是。” 波本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了。 “你知道‘种族歧视’吗?早在远古时期,便已经存在了。 而在现代社会中,除了白人歧视黑人、歧视黄种人的例子外,各种歧视更是数不胜数。 年龄歧视、性别歧视、薪资歧视、自我种族歧视……而这些歧视,将一直存在时间的洪流中,不会消逝。” “正如世界上不可能只有‘善’一般。 善恶相互依存,才造就了如今的社会。 即便学校教育学生,要懂得平等和尊重,血淋淋的现实也将撕破那一层假面,告诉他们一个道理。 这个道理,法国或许已经明白了。” “在昆虫世界,有因为外来品种中,而导致本地品种灭绝的例子。 这个道理,放在人类社会也是一样的……不过即便如此,我也不相信这是你会选择加入组织的原因。” 的确。 在美国,一些黑人没有就业机会,唯有加入黑手党和贩卖违禁药品。 被捕入狱,周而复始不断地反复。 但你并不像是看清了现实的那一类,否则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。 那么,容我猜想一下,你加入组织的目的……难道不是为了收集组织情报,以便在日后将它击溃吗?” 冬枣十指交叉在一起,微笑着望着波本。 话题从教育问题,发展到了龙舌兰的过往经历,最后又引了“种族歧视”上。 虽说提到了这个敏感话题,但从冬枣最后说出的话语来看,不得不使人去深思细想,他原本的目的,是否便是“波本”? 糟糕! 波本顿时心中警铃大作。 难道是近日的平静生活,使得自己放松了警惕,所以才不禁脱口而出那样的想法吗? 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彻底的融入这个组织中,所以才会本能地去选择维护? 就在气氛僵硬,波本犹豫究竟该如何回应之际,冬枣再度开口了。 “如果你是卧底,那么你所效忠的机关,真的值得你去忠心吗? 你所想要守护的国家,真的是出于对它的爱,才想要去竭力维护吗? 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肤色,想要证明自己是某个国家的人,想要证明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,才拼命如此吗? 你不过是因为过往的经历,而变得扭曲了而已。 就如长期得不到父母关注的孩子,会选择用极端的方式,引起他们重视一般。” 冬枣见波本与自己预料中一样的反应,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。 仿佛在说着“鱼儿上钩了”一般。 “……” 波本双手紧握着,根本发不出任何一个单音。 脑海中的思绪混乱,完全无法琢磨对方究竟是何用意,是否早已发现了自己的卧底身份。 “我就随口说说,别放在心上。” 冬枣适时开口,将波本从冰窟中释放了出来。 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,但笑意却未达眼底,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般—— “你一定不会是卧底的,对吧? 我想,一定对组织忠心耿耿,对吧?” 所说出口的话,像是在蛊惑人心般。 优秀的猎手总是擅于制造各种陷阱,引诱猎物进入自己的牢笼内。 其中言语陷阱,是大众在日常生活中,所最为常见的。 一步步的引诱着对方,顺着自己提前设定好的圈套,一脚踩下去。 “……是。” 波本略有些呆滞地回答道。 在这种情况下,他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。 可为什么原本心中的想法,竟产生了动摇? 责任感、使命感…… 守护、这个国家…… 自己真的是因为对它的爱而想要去守护,而不是为了想要证明自己,才做出这样的决断吗? ------------ 第三十四章:伊豆旅游 提起成田机场或是羽田机场,大都耳熟能详。 毕竟是日本客流量最多的,两大国际机场。 但实际上,日本东京都内,除了这两座机场外,还有一座被日本媒体,称为“尴尬亮相”中开始正式运营的“茨城机场”。 被定义为首都圈地区,继成田机场和羽田机场之后的第三个机场。 (注:日本没有法定意义上的首都,但很多人都会将东京都看作是日本首都,因为国家中心的枢纽都在那个地方。) 翌日。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,波本、苏格兰、黑麦、基尔四人,因为碰巧在茨城机场大门相遇的缘故,便一同过了安检,进入了候机厅内部。 但并未在那等待多长时间,而是直接通过玻璃道,前往停机坪——那里有一辆早已等候着的私人飞机。 贝尔摩德女士对伊豆旅行并不感兴趣,毕竟是去过夏威夷的人。 所以并未前来,参加本次旅游计划。 对此,冬枣表示可喜可贺。 又可以省下一个人的开支了。 除却贝尔摩德外,卡尔瓦多斯也借口表示了自己有事,婉拒了前往伊豆旅游的团建计划。 究其原因,大抵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没能前去,所以觉得没什么意思。 反正卡尔瓦多斯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,喜欢贝尔摩德一事,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。 皮斯科好歹是名汽车公司的董事,平时自然不会太清闲,也需要做出决策和料理事务,因此也没法参加伊豆旅游团建计划。 伏特加需代替冬枣照看泽田弘树,因此无法前往,也是情理之中的。 除此外,雪莉因需要继续待在实验室中的缘故,同样无法前来参加本次团建计划。 虽同样拥有代号,但也仅仅只是拥有代号而已。 除却一些重大场合外,日常活动、团建,雪莉都很少参加。 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 贝尔摩德、卡尔瓦多斯、皮斯科、雪莉、伏特加……对了,还有龙舌兰。 他的老婆预产期已到。 为了陪伴自己妻子左右,见证自己孩子的出生,龙舌兰自然向冬枣说明了原委,得到了可以不用参加本次团建活动的首肯。 六人未参加团建。 因此,余下的十人,仅用乘坐私人飞机足以。 … 有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,这次的波本与苏格兰二人学聪明了许多。 因为提早得知旅游点是伊豆的缘故,他们特意准备了泳裤、潜水镜、沙滩衣。 可万万没想到…… 当登上飞机的那一刻,早已正襟危坐在座椅上的人,全都一副“活见鬼”的表情看着他们。 这……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? 站在进出口的四人,一脸茫然,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身上的打扮,有什么不对。 “波本,你们……” 冬枣看着那四人,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。 究其原因,其实很简单—— 例如琴酒。 没有戴上以往的那顶黑帽,也没有身穿一年四季不变的黑风衣。 而是换上了夏威夷风情的沙滩衣,以及米色沙滩短裤。 原本披着的银色长发,被用一根黑色发绳绑着,扎成垂落的单马尾样式,放在了胸前。 再例如基安蒂。 左眼下的凤尾蝶图案纹身依然存在,但并没有化上以往的厚重眼影,显得少了几分冷酷。 身上不再是那身舍不得买新衣服的黑色紧身衣,而是波西米亚裙。 收腰的设计,很好的勾勒出了基安蒂的身材。 但搭配上她的发型和五官,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,违和感十足。 大抵是因为,早已习惯了她之前那副打扮的缘故。 “大家知道要去旅游,都穿得如此轻松休闲,很符合伊豆的气氛。你们倒好,一个个身穿黑色紧身衣、黑色皮夹克的……” 冬枣用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,“你们这是去打架呢,还是准备去杀人呢?每位成员加入组织时,所发放的《组织成员生存手则》,你们是不是没一个人认真去看!” ——《组织成员生存手册》。 顾名思义,便是教会每位黑衣组织成员,如何在这个人心险恶的复杂社会中生存。 同时,也点明了在任务过程中,不小心遭遇警方例行询问时,该如何冷静应对,不让对方瞧出端倪。 除却这些大事外,还有着关于“为人处世”的各种案例。 智商、情商…… 缺一不可。 但遗憾的是,从波本等人的反应来看,他们显然并没有仔细去翻阅《组织成员生存手册》,说不定直接将它当成了垫桌子的工具。 对此,冬枣痛心疾首。 “抱歉……” 波本神色凝重,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场景。 其余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,低垂着头。 “罢了。” 冬枣摆摆手,不愿在这件简单的小事上,过多在意。 但也不忘对四人提醒道:“如果下次,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,我只能将你们送到荒岛上进行特训了。” 荒岛—— 从字面意思来看,就是无人居住的原生态岛屿。 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 想要在荒岛上生存,靠的自然是海里的鱼、虾之类的生物,以及如何将海水提炼成淡水。 听起来,似乎很是简单的样子,但这可与玩荒岛求生类游戏截然不同。 “据说……在之前有二十几人,被陆续流放到了荒岛上,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。或许,早就已经变成森森白骨了。” 望着他们四人的基安蒂,好心提醒道:“你们最好祈祷,这样的事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吧。” 说罢,她阴恻恻的低笑了几声,看上去很是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般。 “……” 卧底四人组在听见基安蒂的话后,内心顿时坚定了一个信念:这样邪恶黑暗的组织,果然应该尽早铲除才是! 否则…… 将会有更多的人,身陷至不幸之中。 “行了,你们几个别愣在那里了,快找位置坐下吧。” 冬枣看着脑袋不太灵光的四人,顿时觉得有些心好累。 怎么执行任务时,一个个勇猛得跟不要命般,智商像是超额充值了一样。 可一到了日常放松、促进成员间情感交流的环节时,就变得像是脑袋被门夹了一般? 果然…… 当初应该先按照流程,将他们送去组织大学进行研修学习的。 想到这儿,回过身的冬枣摸着下巴思索着:要不,下次带他们几人去组织大学参观一下? ------------ 第三十五章:下落不明的人 对于日本这样的岛屿国度,从一座城市去往另一座城市,往往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。 更别提还有着飞机,这样方便的交通工具了。 因此,不过是约二十分钟的功夫,他们便成功从东京都,移动到了静冈县的伊豆市。 (注:日本的行政区划制度与我国不同,县大于市。) 酒店自然是已提早订好的。 因此到达伊豆后,他们便率先前往了酒店,将所携带的行李物品等,全都放入了各自房间内。 组织自然是不差钱的,更别提在这样难得一次的旅游团建活动了。 不仅酒店选择的是高档酒店。 房间更是豪华单人间,甚至每个房间内都配备了按摩浴缸。 想象一下,当到了夜晚时,躺在按摩浴缸内,洗一个舒舒服服的泡泡浴。 然后一边喝着果汁,一边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,该是多么美好惬意的享受。 除此外,为了能有集体活动,促进成员间的交流及情感沟通,还特意预定了一间顶层楼的豪华大套房,作为活动场地。 枕头大战、桌球、KTV……都不在话下。 不过在此之前,最重要的—— 果然还是先去吃个午饭吧? … 伊豆半岛三面环海,海产丰富。 新鲜的海鲜,便是伊豆的名产之一。 因此,众人几乎是没有过多犹豫的,一致将今日午餐的目的地,选择在了一家专营海鲜料理的餐厅内。 “一份‘特大炸虾’、一份‘海鲜拼盘盖饭’……我就先点这些吧。” 点单完后的苏格兰,将手上的菜单交到了身旁的黑麦手中,一点也没有“贪心不足蛇吞象”。 但就在黑麦刚准备接受菜单的那一刻,苏格兰忽然注意到坐在对座的冬枣,将一粒白色的药丸,面不改色的丢入了口中。 然后一脸平静地拿起了桌上的水杯,“咕咚”了几声。 将水一饮而尽。 这! 看见这一幕的苏格兰,不禁一震。 果然,该说不愧是黑衣组织的人吗? 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,在光天化日之下食用违禁药品! “……苏格兰,你一直盯着我作何?” 被明目张胆盯着的冬枣,只觉得有些不自在。 尤其对方的眼神,还仿佛在诉说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,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。 “不,没什么!” 苏格兰见被发现后,连忙摇摇头否认道。 这话…… 冬枣若是相信,那还真是见鬼了。 “说实话。”他不耐烦的说道。 “我……” 苏格兰犹豫了一下后,鼓足勇气,稍微凑近了一些,压低声音对冬枣道:“刚才那个,是违禁药品吧?” 虽然与琴酒等人一样,同为行动组成员。 但卧底组织的这几年来,他还真是头一次看见有成员拿出违禁药品来。 寻常的交易任务,也从来没有过任何,与违禁药物相关的交易。 “违禁药品?”冬枣有些愕然。 “是啊。” 苏格兰点点头,但猛然间反应过来后,又发觉了不对。 如果真是违禁药物的话,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吗? 难道说…… “哈哈哈——” “噗嗤!” 基安蒂先是一愣,而后哈哈大笑起来。就连平常维持着一张扑克脸的科恩,表情都产生了松动。 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,他不得不忍住笑意。 憋笑憋得有些难受的他,身体不停抖动着,令旁人看了定会觉得有些奇怪。 如果再盖上一床被子的话,就更加奇怪了…… “冬先生对海鲜过敏。所以每次吃海鲜前,都会提前吃一颗过敏药来预防。” 曾为冬枣买过过敏药物的库拉索,对此耐心解释道。 海、海鲜过敏?! 苏格兰一听这话,顿时哑然。 虽然这并非是什么罕见的事,但一个在最初时就兴奋提议吃海鲜的人,竟然会对海鲜过敏? 按理来说,明知道自己的过敏源,不是应当小心避开才是吗? “那,要不换家餐厅吧?反正现在还没将点好的菜单,交由店家处理……”波本提议道。 “我过敏药都吃了,你让我换家餐厅?” “……” 波本不说话了。 开始在心里思索着,在食物中掺杂海鲜,然后利用“过敏”不着痕迹干掉冬枣的可能性。 要知道过敏……严重的话,完全可以致人死亡。 “对了。” 方才提到的过敏话题,让冬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。 他出声补充道: “如果组织中,有谁想利用‘海鲜过敏’来杀死我,劝你最好还是省省心,我可是随身携带着过敏药物的。 当然……若是能将我携带的过敏药,换做其他不起作用的药物,就另当别论了。” “不过…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个机会的。” 冬枣双手放在桌面上,食指交叉着,意味不明的说道。 听上去,像是告诫一般。 即便是暂住在冬枣家的泽田弘树,也没能获取到他的信任。 毕竟对于冬枣而言,他当初救下泽田弘树的目的,并非是什么自以为是的拯救,而是实打实的“利用”。 他向来是“惜才”的。 泽田弘树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,若是能为组织所用,那么定将会成为他们前行路上的垫脚石。 只是…… 在让对方心甘情愿为组织服务前,自然要先建立起感情基础,让他对自己产生“信任感”。 如此一来,才能在恰当的时机提出自己的最初目的,让对方难以拒绝的同意。 “那怎样才能有这个机会呢?” 波本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。 可说完后才猛然反应过来,这句话的歧义太大,容易造成误解。 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……在场的所有人,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还流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,反而觉得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。 莫非…… 曾经也有人提出过这样相似的疑问吗? “这个问题……你只需向‘沼渊己一郎’询问,便可以知晓答案。” “沼渊己一郎?” 这还是波本头一次,听说这个名字。 他默默记在了心里,准备等回到东京都内时,让自己的下属——风见裕也,利用警视厅系统,调查有关“沼渊己一郎”的所有信息资料。 “一个不成器的废物罢了。” 冬枣言简意赅的对其做出了评价。 “沼渊己一郎曾因为身体素质非常好,被作为组织的杀手进行培养。 但因为达不到预期效果,就被处理了。 不过听说,沼渊己一郎杀掉了负责处理自己的两人,逃之夭夭……至今,下落不明。” 坐在冬枣身旁的琴酒,难得开口如此耐心的解释道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六章:沙滩必备游戏 午时,13点42分。 吃饱喝足的一行人,在稍作歇息后,便换上了沙滩服或是泳装,前往了有着波光粼粼海面的伊豆沙滩。 沙滩、夏日…… 果然,缺少不了名为“打西瓜”的游戏环节。 被蒙上眼睛的人,依靠周围人们的声音,用棍子把西瓜劈开的游戏叫做“打西瓜”。 在沙滩的地面上放置西瓜。 当然,前提是需要选择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,以免不小心在挥棍时误伤了他人。 让拿着棍子打西瓜的人,站在离西瓜五米以上的地方。 为了不让打西瓜的人看到西瓜,用毛巾把眼睛蒙住。 然后让打西瓜的人在原地旋转几圈,这样打西瓜的人就不知道西瓜的方向了,游戏会变得更加有趣。 周围人的作用,就是在旁边说话帮助打西瓜的人。 告诉他“笔直往前走”、“再往右一点”、“再往左一点”之类的信息,被蒙住眼睛的人就能一点点地靠近西瓜了。 当“打西瓜”作为比赛的时候,提示者们就有必要给出准确的指示。 但只是玩的时候,故意说一些不同的方向等来诱导对方,让打西瓜的人打不到西瓜也是很开心的。 西瓜被打碎后,大家开始吃用棍子打碎的西瓜。 将破碎的西瓜切成扇形,或者切成一口大小的尺寸方便食用。 另外,如果西瓜上沾满了沙和土,难得美味的西瓜就被糟蹋了。 因此为了能吃到全部的西瓜,通常都会在西瓜下面垫上薄布。 这样的话,既不会破坏沙滩的环境,还能尽情地享受西瓜的美味。 “琴酒……哼哼。这次没有伏特加在身边,我看你还怎么取胜!” 爱尔兰嚣张的挑衅着,俨然一副“胜券在握”的模样。 仿佛琴酒在之前的“打西瓜”游戏中,之所以会取得胜利的缘故,全然是因为深受他信赖的小弟“伏特加”在一旁作为辅助。 “啰嗦。即便伏特加不在,你也依然赢不了我。” 琴酒淡淡的回应着,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。 仿佛爱尔兰只是一个“不值一提”的人物,连被称之为“对手”的资格都没有。 “那你们谁先开始?” 手持小臂一般粗壮木棍的冬枣,来回看了一眼二人,像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样子。 毕竟,对于喜欢在某些事上争强好胜的爱尔兰、琴酒而言,谁一谁二也是必不可少的争夺部分。 仿佛最先行动的人,更为有利一般。 “……” 二人不答,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,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一般。 然而这次,似乎成了例外。 “怎么回事?之前一个个不是都挺积极吗?怎么现在声都不吭一下?” 冬枣一边说着,一边用粗壮的木棍拍打着自己的掌心,仿佛在测试木棍的质量一般。 “琴酒,要不还是你先吧?” 爱尔兰犹豫了一下,开口提议道。 正如琴酒的小弟“伏特加”不在身旁一样,爱尔兰的“父亲”——皮斯科,同样没能参与到本次的团建计划中。 原本“最先行动最有利”的潜规则,变成了“最先行动最先丢脸”的潜台词。 “可以。” 琴酒没有拒绝,因为那并不像是自己的风格。 即便没有伏特加在一旁助力,凭借自身的能力,也同样可以取得胜利。 “那么,加油。” 冬枣见先手已经定下,便将自己手中原本拿着的木棍,递交到了琴酒手中。 沉默寡言的科恩,则负责为参与“打西瓜”游戏之人的眼睛,蒙上一层布,让对方暂时失去方向感。 即便没有转圈,只是蒙上那一条看似不起眼的黑布,便足以让一般人走路时,无法向往常那般轻而易举。 “琴酒也是老玩家了,想必规则也是清楚的。那么,转圈开始——” 冬枣一声令下后,便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口哨,并退至了一旁,以免被误伤。 还记得之前的打西瓜活动时,心系自己大哥的伏特加为了给出更好的提示,逐渐靠近了琴酒。 以至于在琴酒挥棍时,不小心被误伤,开始了长达三日的住院之旅。 有了这样的先例,当再次举办同样或相似的活动时,大家自然就会小心不少,也会变得自觉起来,与玩家保持着安全距离。 … 一圈…… 三圈…… 五圈…… 没有丝毫浑水摸鱼的五圈结束后,琴酒便依着之前脑袋中所记住的路线,持棍慢慢朝前靠近着。 没有了可以信赖的伏特加在身旁,那么他人的言语指挥,倒不如权当做没听见。 虽然有真心,也有假意。 但盲目选择相信他人,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,去相信自己。 一步、两步…… 琴酒已经靠近了西瓜,在距离它不过只有二十几厘米的地方。 这个距离……如果再继续前进的话,成功几率就变得格外危险了。 好在,琴酒选择了停下脚步。 似乎已经感知到了,就在前方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西瓜。 “呼——” 琴酒高举起木棍,准备像是对着工藤新一头来一下那样,用力朝着西瓜挥去。 但,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—— “咚!” 一个横飞过来的沙滩排球,径直飞向了琴酒,并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。 虽没有让琴酒被一下子砸晕过去,但从周围逐渐变得冰冷的氛围,不难猜测出琴酒此时此刻的内心情绪。 “……” 放下了木棍的琴酒,扭头盯着已落在沙滩上的白色排球,像是准备用眼中的熊熊烈火,将它烧毁得一干二净般。 “那个,抱歉——” 就在这时,一名留着茶色中长发,身穿比基尼的靓丽女子,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跑来。 如此惊艳的一幕,真让人遗憾伏特加并不在此。 但某人,却是难得的脸红了一下。 果然不愧是组织中,被暗地里称之为“纯情男”的科恩。 “非常抱歉,我不小心一下子用力过猛了……您没事吧?” 小跑到琴酒身前的靓丽女子,担忧的出声询问着,并提议道: “这位先生,如果可以的话,要不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?” “不用。” 琴酒拒绝了她的好心。 说罢,连一个眼神都没过多施舍的,便转身朝沙滩椅前走去。 与爱尔兰擦肩而过时,还顺便将手中的木棍扔到了他手中,像是已“投子认负”了般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七章:我的恋人,是! “先生……” 被留在原地的靓丽女子,尴尬的站在那儿,有些不知所措。 这时,不远处待沙滩伞下乘凉,顺便喝着椰汁的冬枣,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名女子,并对一旁站着的苏格兰提议道: “苏格兰,我记得你现在还是单身吧?那位小姐长得不错,可以把握好这一场‘沙滩邂逅’。” “……不用了。” 苏格兰婉拒了冬枣的提议。 身为卧底,一旦拥有感情便是致命的,因为那将会成为他的“羁绊”。 因此…… 必须严格控制好自己的感情,不让它成为自己前行路上的绊脚石。 “难道你喜欢男的?” 冬枣看向了他,故作惊讶的说道:“难怪总是看见你和波本一起行动,还以为你们只是配合更加默契而已。” “不,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。”一旁的波本出声插入了话题,并间接性的表示他与苏格兰二人,只是单纯的“伙伴”关系。 “喜欢的人?哦……那你是为了那个人,而选择加入组织的吗?” “什么?” 波本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,万万没料想到对方能从这三言两语中,就猜出自己的最初目的来。 还是说…… 其实,对方早已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? “很好理解吧?既然有喜欢的人,为什么还要待在组织这个肮脏灰暗的地方? 虽然组织中,有传闻说你与贝尔摩德二人,是床伴关系,但我从没有这样认为。 毕竟无论是你,还是苏格兰……甚至是基尔、黑麦,都表现得太过正派了。” 冬枣说罢,吸了几口椰汁缓解自己干涸的喉咙,然后继续说道: “如果是为了某个人,而选择融入黑色,倒也是情有可原的。 所以,以此作为线索,再加上你如今的年龄推断,我想得到了三名女性,可能是成为你加入组织的原因。 不过最有可能的……我想应该是组织曾经的药物研发者之一的——‘宫野艾莲娜’,对吧?” 为、为什么…… 波本心中的惊讶更甚,用“震惊”来形容也毫不为过。 难道被称作“冬”的男人,真的有着仅凭借着三言两语,就能猜测出全貌的能力吗? 心里虽已是波涛汹涌,但表面上波本仍维持着一副不露声色的样子,佯装着镇定说道: “‘宫野艾莲娜’吗?在组织时,的确曾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,被称作‘Hell Angel’——坠入地狱的天使。不过除此外,我真的对她一无所知了。” “是吗?” “没错。” 波本点头,表示了肯定。 那副坚定的模样,差点将冬枣给蒙骗了过去,如果不是他早已知晓内幕的话。 “别装了。” 冬枣说着,抬眸看向了他,“宫野明美早已认出了你,说你是小时候常到她家诊所的小男孩。甚至为了见到宫野艾莲娜,还故意将自己弄伤。” “……”在听完对方的叙述后,波本内心变得尤为复杂起来。 一下子,老底全被掀了个干净。 那自己的卧底身份,是否也…… 就在波本担忧之际,冬枣再度开口了。 “当然,也仅限于此了。即便小时候真的见过面,相处时间也不算太长,所知晓的信息自然也是有限的。不过……” 似乎想到了什么,冬枣看着他,含笑道: “要不,你考虑一下,与宫野明美在一起如何? 不能守护宫野艾莲娜,至少保护一下她心爱的女儿也不错。 组织向来提倡自由恋爱,甚至也不阻止成员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庭。” 真亏你想得出来! 心里虽是这样腹议着,但波本显然不可能将这话脱口而出的。 开玩笑? 亦或者是试探? 波本迟疑了一下,想出了一个良好的应对回答来。 ——“我的恋人,是这个组织。” “……” 冬枣一脸愕然地盯着他。 而一旁正喝着橙汁的苏格兰,在听见这话后,顿时就被呛住,猛地咳嗽了起来。 “离我远点。” 冬枣很是嫌弃的瞥了苏格兰一眼,然后朝旁挪动了几下。 “咳咳!” 苏格兰别过头去,咳得更厉害了。 没有继续理会苏格兰的冬枣抬起头,看向了波本,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波本,你这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了,是会挨揍的。” “为什么?”波本很是困惑。 “因为……” 冬枣顿了一下,解释道: “组织中大多数人所接受的理念是,‘组织是你家,也是你的妈’。与自己母亲成为恋人什么的……这是‘不伦’,在大多数国家都是不被允许的。” “……” 波本彻底哑然。 果然,与真正的组织中人相处,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方式,其思考和看待问题。 还是明智的转移话题好了。 “对了,刚才那位小姐——” 他说着,转身朝不远处看去,才发现那名模样靓丽的女子,早已消失不见。 自然,在离开时还带上了自己的排球。 “被孤零零的晾在那儿,一般人都会觉得尴尬吧? 最聪明的做法,便是转身离开,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。 你当是游戏里的NPC,不去触发就一直待在那儿,等着给玩家派发任务?” 冬枣嗤之以鼻。 显然他之前开口让苏格兰前去搭讪的提议,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,故意冷落对方。 不过仔细想想,倒也的确是最好的做法。 毕竟他们与常人不同,并非是常常活跃在光明世界的人。 与越少人接触、越少人知晓自己、产生越少的羁绊……才是组织中人,应有的“生存之道”! 此刻,波本心里终于了然。 … 似乎因着那段小插曲的缘故,原本好好的氛围被毁得一干二净,众人都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心思。 打西瓜游戏后的“沙滩排球”,也因为琴酒“惨痛经历”的缘故被暂时取消。 所幸,还有夜晚时分的烟火大会,能够让人放松身心、愉悦心情。 不过…… 在此之前,中途退出游戏的琴酒,想要尝试一下最后的挑战。 毕竟,成功打中西瓜的爱尔兰老是在自己面前炫耀,容易觉得太过聒噪。 要是哪个时候忍不住,直接掏枪将他干掉,说不定也是可能的。 当然,正常情况下,琴酒并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动,只是会对其进行一下“小小的警告”罢了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八章:烟火 琴酒的眼睛,被科恩重新蒙上了布条。 为了能让琴酒速战速决,冬枣不得已之下只好掏出了制胜法宝——一顶黑色针织帽。 紧接着,便在众目睽睽之下,将黑色针织帽套在了西瓜上。 这还没完。 套完之后,冬枣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支黑色马克笔来。 在黑色针织帽下随便花了几根波浪线,看上去像是戴着针织帽时,黑麦额前露出的那几根泡面刘海一般。 “行了,开始吧!” 冬枣满意地说着。 随即便连忙退至了一旁,以免等会儿自己不小心被误伤。 得到了“游戏开始”指令的琴酒,没有像最初那样缓慢移动。 在转圈之后,像是根本没有被蒙上布条一般,提着木棍便冲向了西瓜,不带丝毫犹豫。 “砰——” 手中的木棍“呼哧”一声挥向了西瓜,仿佛将它当做了某人的脑袋般,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。 “啪、咔——” 西瓜顿时碎得四分五裂,红红的汁水流了一地,将铺在沙滩上的薄布给染成了“血色”。 看着这一幕的黑麦,突然产生了一种既视感。 仿佛刚才那放在沙滩上的,并非是西瓜,而是自己的头颅! 一想到这儿,黑麦被吓得浑身一激灵,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有些隐隐作痛了起来。 而其余人,则是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。 要说,为什么琴酒看上去对黑麦很不友好的样子…… 或许是在上一年的“你心中的最帅长发男”中,被评选为第二名的缘故。 值得一提的是,组织中留着长发的男人,目前来说……也仅有“黑麦”和“琴酒”二人。 “……浪费食物是不好的。黑麦、琴酒,你们二人自行解决了吧。”望着这宛如惨剧发生一般的冬枣,对此十分痛心疾首。 没想到一向冷静的琴酒,竟对“组织第一最帅长发男”的称号如此执着,以至于在不知不觉间,对黑麦的“恨意”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。 “我也要?” 被突然提及姓名的黑麦愣了一下,不明白这件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。 全程都未参与进去的他,觉得自己很是无辜。 认为即便是背锅,按理来说也不应当落在自己头上才对。 “当然。” 冬枣点点头,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,“你是组织中唯二的长发男。既然如此,那么你与琴酒理应当互帮互助才对。” 就这个理由? 黑麦哑然,没想背后的“原因”竟是如此儿戏! “你们一人吃一半,不就成功解决了吗?” 基尔幸灾乐祸的看着他,“要知道在日本,一个西瓜可并不便宜。虽然在经济承受范围,但那也是在没有任何负债的前提下。” 她特意加重了“负债”一词的语气。 显然,黑麦背负巨额的债务的事,已在组织中流传开来。 如此一来,他之所以会加入组织的目的,就显而易见了。 至于这件事,究竟是被谁传出去的…… 大概,是冬枣与伏特加在会议室中闲谈时,不小心被某个大嘴巴的基层成员给听去了。 非秘密主义的基层成员,似乎对于高层成员们的八卦,十分热衷。 据说在组织内,还有人开创了一刊名为《组织那些事》的不定期小报,专门记载组织中出现的一些传闻,或是鲜为人知的久远之事。 至于里面信息的真假……只有自己定夺了。 不过,《组织那些事》的小报虽在基层成员间的知名度极高,但也并未到人手一份的地步。 毕竟,这东西要是不小心流传出去了,对组织造成的影响先不说。 光是与之相关的人,会被“重罚”一事,就已让大多人不寒而栗。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,创办《组织那些事》小报的某人,便实行了实名会员购买制度,并做出了每刊限量三百份的决定。 而基尔……恰巧是实名会员之一。 也很恰巧的,在心血来潮点开抢购链接时,成功下单了第0025期报刊,发现了作为头版新闻的报道: 【身负巨债背后的原因?!惊——“黑麦”不为人知往事的故事!】 … 夜晚,19点40分。 烟火大会。 虽并非是旅游旺季,但前来欣赏它的人并非是在少数—— 像牡丹花一样的火球,在夜空中发出“噼啪”的声音。 巨大的火花像松针一样分叉开来,猛烈而有力地喷射出来。 转瞬即逝的火花像柳树一样垂下,变得又细又软又长。 小小的火花像凋谢的菊花瓣一样,静静地飞舞,不久后便燃尽了它的一生,正式落下帷幕。 烟火大会从来不会只奏响一声“礼炮”。 一声接一声的“轰鸣”与“噼啪”声,响彻在伊豆半岛的夜空上,使得人眼花缭乱,根本来不及对最先凋零的花火送上一句“感谢”。 “好美啊……” 隐约可以从河对岸,传来的女子呼声。 如此梦幻般的场景,若是用作情侣相拥相吻的背景,或是用作向喜欢之人表白的机会,那便是再恰好不过的了。 可惜的是…… 感慨之后的基尔,默默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几人。 硬生生将美感破坏得一分不剩! 任谁同黑衣组织的人一起看烟花,都没法真正做到去欣赏吧? 否则,万一对方趁自己不被,突然一刀捅向自己怎么办? 要知道,犯罪组织的人是不讲究什么君子之风的。 “救、救救我——” 呼声比之前更为清晰。 本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幻听,没想到竟是确有其事! “你们……有听见求救的声音吗?”基尔出声,看向了他们。 “你想玩什么‘英雄救美主义’请随意,组织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妄加干涉。”冬枣的话虽没有直言,但也很委婉的表达出了两个意思。 一是,如果基尔听见有人求救,想要一探究竟也无妨,这是个人自由;二是,如果不忍心看见有人被杀害,想要救对方脱险,也并非是不被允许之事。 虽然组织的确是犯罪组织,也的确是实打实的“反派角色”。 但不代表,他们没有心情颇好,顺手行善的时候。 即便是手染鲜血的杀人犯,也可能曾陪孩子玩耍过……这并非是在为杀人犯洗白,而是在说,每个人都是善恶兼具、截然不同的个体。 ——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,正如没有绝对的对与错。 何为是? 何为非? 这些应该都是因人的价值观,不同而异的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九章:驴脸男的故事 听完冬枣的话后,基尔短暂沉默了片刻。 看上去像是在犹豫。 因为心知,身旁的男子是位阴晴不定的人,因此着实有些拿不准,对方所表达的话语意思,究竟只是表面上那样简单,还是另有深意? “救、救命——” 再度出现的求救声,将基尔从思绪抽走,令她终于回归了现实。 即便是身为卧底……尚存怜悯之心她,果然还是没法做到见死不救,以至于犯了大多卧底都会犯下的通病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基尔循声朝着吊桥跑去,想要前往河对岸一探究竟。 而冬枣等人,则在原地瞧着,没有半点想要上前帮忙的意思。 也或许是因为深信基尔身手的缘故,觉得她即便一人,也可以处理得很好。 嗒嗒、嗒…… 嗒…… 当基尔赶到出声处附近时,便看见小树林内,有一名颧骨略微突出的驴脸男,用大手捂住了一名茶发女子的嘴巴。 驴脸男的另一只手上,则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。 眼下,他似乎还并未发觉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切。 那个人—— 基尔看见这一幕后,心里不免有些惊讶,没想到竟会如此凑巧,再次与那名不慎用排球打伤琴酒的茶发女子相遇。 短暂的惊讶之后,基尔很快便恢复了思绪,准备出手救下那名女子。 以自己的身手,如果从一旁绕过去,从身后袭击那名驴脸男……即便在对方手持利刃的情况,也有着八九成的把握。 这样想着,基尔也的确如此照做了。 沙、沙沙…… 即便基尔小心翼翼的前行着,但灌木丛的树叶与衣物摩擦,很难不发出这样细微的“沙沙”声。 好在,因为那名驴脸男将注意力,全然放在茶发女身上的缘故,使得自己并未被发现。 说不定,被当作了风吹树叶的声音,没有放在心上。 “呜、呜呜——” 茶发女子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,已经无法再大喊着向他人求救了。 不过,在这个正值烟火大会的时间段内,大家都去欣赏烟花了,很难会有人从这样僻静的小树林路过吧? 为什么…… 心知求救也无果的她,只好闭上了双眼,任由眼泪从自己脸颊滑落。 “哭?哭什么?” “呜呜……” “怎么,有话要说?” “呜呜……” “可以,我给你这个机会,至少让你死个明白。但是,千万别妄想着耍什么花招……否则,我手上的刀可就不听使唤了。” 驴脸男说着,微微松开了捂住茶发女的左手。 但手持利刃的左手,却是将刀尖靠近了对方的脖颈,以此来作为威胁,警告她千万别轻举妄动。 “为、为什么要杀我?你、你之前不是还说喜欢我吗?” 茶发女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,连带着声音也受到了影响,还有着些许哽咽。 害怕、不安…… 已充斥了她的内心。 “喜欢?喜欢你?哈哈哈——” 驴脸男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般,哈哈大笑了几声,笑得眼角流出了生理泪水。 “你还真是单纯啊……不,应该说是蠢!” 他收敛了笑容,将刀尖又靠近了茶发女的脖颈一分,“男人随意的三言两语就将你欺骗,随便说几句漂亮话就让你心花怒放……女人这种生物,果然是蠢得无可救药!” “你知道吗?你已经是我第三个下手的目标了。 在你之前,被杀害那那两人跟你一样,都有着一头漂亮的茶发。 也跟你一样,出乎意料的愚蠢。” “长得丑的男人朝你搭讪,你会说他是‘变态’。 但像我这样长得帅的向你搭讪,你就以为自己魅力十足,甚至还以为缘分降临……哈哈哈,真是可笑又可悲! 就跟我那该死的前女友一样!” 说着,驴脸男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。 他没有给对方回应的时间和机会,在自顾自的说完之后,便用手重新捂住了茶发女的嘴,以防被偶然路过的人不小心听了去。 必须趁着烟火大会的时间,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—— … 驴脸男名为“道肋正彦”,三十二岁。 两年前,被自己交往五年的女友,单方面提出了分手。 究其原因,是因为异地期间,她爱上了公司内,一个很照顾自己的前辈。 [对不起,我爱上其他人了。 分手吧。] 最后留下的,只是这样一条简讯。 他想要质问为什么,可电话打过去却提示自己,已经被对方拉入了黑名单。 想要当面问个清楚…… 却发现,自己只知道她做什么工作,在哪座城市……根本不清楚公司的具体地址。 往日的聊天,大都是一些简单到平淡的问候。 [早上好。] [中午好。] [晚上好。] [我今天吃了XXXX,你呢?] [工作辛苦了,请继续加油哦!] 原来,在不知不觉间,他们已渐行渐远了…… 为什么会这样呢? 五年的朝夕相处,竟然抵不过一个人陪伴在身边,不过短短几周的嘘寒问暖吗? 果然啊…… 女人这种生物,根本没有真心,谁对她好就跟谁走。 既然这样,那自己就做个好人,将那些没有真心的女人,通通杀掉! 为了不会再有人,受和自己一样的苦难! 这是正义! “哈——” 听见了声音,预想到对方即将举刀刺向自己的茶发女,吓得连忙闭上了双眼,心里本能的发出了“不要”的呼声。 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。 数秒后,自己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刺痛感,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。 什么情况? 难道说,有人来拯救自己了? 以为有奇迹降临的茶发女,连忙睁开了双眼,想要知道那个救下自己的人是谁—— 是她! 茶发女一脸惊讶的望着那人,竟是自己在伊豆沙滩上,有过一面之缘的人! 只见那人虽是一女子,但却仿佛有些惊人的力量般,竟一下子就抓住了道肋正彦持刀的手腕。 两股力量互相碰撞着,暂时并没有分出个高低来。 “可恶!你谁啊!” 道肋正彦见计划被打断,明白眼下自己只能做出两个选择了。 一是,乖乖投降认输,然后被警方抓走;二是,连同这个女人一起,将她们两个通通都解决了! 毕竟,唯有死人,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! ------------ 第四十章:陌生来电(求推荐票~) 大多罪犯在面临自己被他人发现的情况下,所做出的选择往往是“杀人灭口”。 哪怕明知道自己所做出的事是犯罪,也仍有人会心存侥幸,觉得自己可以逃过一劫。 除此外,最根本的原因,便是无法直面自己的“罪恶”。 就如“冲动是魔鬼”这句话般。 多数人明知道冲动不好,冲动时容易做下错误的决定。 可当真正经历时,产生冲动情绪时,却很难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情绪,让自己冷静下来。 “可恶,去死!” 道肋正彦猛地将手挣开,并将茶发女往旁用力一推,害得对方“咚”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,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。 “呼哧——” 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刃,朝着来人刺去。 但这些胡乱挥舞的“招式”,都被接受过良好训练的基尔一一躲避了。 最初时所穿着的那身黑色紧身衣,为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,使得自己在应对时,显得轻松自如、游刃有余的样子。 “呼、呼……” 道肋正彦见对方一点不显疲乏的样子,已有些招架不住了。 这女人究竟怎么回事,体力竟该死的好! 就是现在! 基尔见其体力被消耗了大半,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的制服机会。 虽然对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,在技巧上稍显不足,但光以力量抗衡的话,自己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。 因此,避免实打实的干架,先从持久上取胜。 待到对方落了下风时,再迅速反击! “呼——” 基尔趁势而为,抬脚便直接朝着对方的驴脸踢去。 这一招使得道肋正彦措不及防,没有任何招架之力,脸直接就变得扭曲了,整个身体也“咚”的一声,飞到了距离茶发女三米远的地方。 ‘女性体力劣于男性,所以奥林匹克的项目会分男女。 但是,在组织中分男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。 基尔,如果你对组织安排的训练强度不适,可以提出要求,这是你的权利。 但组织,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,并不会因为你是女性就格外照顾。’ 这是获得代号的自己,最初参加训练时,作为临时教官的“冬枣”,曾对自己说出的一番话。 女性体力劣于男性,所以奥林匹克的项目会分男女。 但是,在组织中分男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…… 正因为如此,才使得即便是看上去,并没有什么强健肌肉的基尔,也能直接一脚将块头比自己大许多的男人,给踢飞好几米。 “嘎嘎——” 身体与大树相撞后道肋正彦倒在了地上,一副受了严重内伤的样子,动弹不得。 因为他的惊扰,使得原本栖息在树枝上的乌鸦,全都一下子四散,朝着远处的天空飞去。 像极了“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”。 “是、是你……” 茶发女认出了基尔,想要道谢。 但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出,对方便率先出言打断了她。 “他现在已经昏过去了,你可以报警然后交由警方处理。” 基尔说罢,便转身准备离去,一副并不愿过多停留的样子。 做好事不留名,这才是组织中人应有的生存之道。 茶发女闻言,先是一愣。 随即望着对方即将消失的背影,问道:“那你呢?” 基尔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脚步,自然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,权当做没听见般。 “谢谢、谢谢你——” 见状,茶发女只好冲着她的背影,大喊着道谢。 殊不知…… 就在她说出“谢”的那一瞬间,原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道肋正彦,竟蓦然睁开了双眼。 … 当基尔从小树林离开,来到河对岸时,才发现冬枣等人已不在此了。 烟火大会已经结束,天空中不再出现色彩斑斓的烟花,也没有了那喧嚣的轰隆声,一切仿佛又回归到了夜晚应有的宁静之中。 如果真的是这样,就好了…… 正当她刚掏出手机,想要发邮件向冬枣询问,大家如今所在的位置时,便有一个很不合时宜的电话打了进来。 ——未知来电。 没有显示任何电话和备注名,说明并非是自己所熟悉的人。 也或许是利用了什么号码隐藏软件,刻意来做出这样的掩饰。 见状,基尔顿了一下后,最终还是决定接听这个陌生来电。 “喂?” “好久不见,007。” 电话那头,响起了一个沉闷,像是喉咙含着磁铁一般的男声。 而007,则是基尔的代号。 虽同样是卧底,但她所效忠的,却是著名情报机构——CIA。 “兰伯特?” 基尔一听,便认出给自己打来电话的,究竟是谁。 没想到,竟是自己的上司。 “没错,是我。007,你卧底那个组织已经六年了,为什么至今没能上报任何有利的情报?” 电话那头,传来了上司兰伯特的冷哼声。 三年又三年…… 卧底整整六年,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都没能得到。 真叫人怀疑,是否是在卧底的过程中,被对方给洗脑,决定转变阵营,专心为那个犯罪组织卖命! “获取敌人的信任没有那么容易。即便混入组织已六年,我也未能打入他们中枢。那个组织的高层,似乎很小心谨慎。” “小心谨慎?007,你确定不是在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吗?”兰伯特冷笑着,显然并未相信基尔方才所说的一番话。 “随你怎么想。总之,我并没有任何叛国行为。” 基尔的语气坚定,没有丝毫犹豫。 在组织中长待了六年的她,也依然很好的保持了初心,并未被同化。 “呵,谁能保证呢?007,别怪我说话难听,毕竟有那样的先例在前,不得不防啊。 否则,说不定什么时候,自认为是同伴的家伙,便会扭头举枪对准自己了。” “兰伯特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但无论如何,我对那个组织绝对不可能效忠的。因为……” 因为我的父亲,是被那个组织的人逼死的。 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! 然而,基尔话还未来得及说完,便有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,从一旁窜出,像是紧跟了她许久的样子。 谁! 因为太过突然的缘故,导致原本的声音戛然而止,令基尔有些不敢置信的,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人。 “啪嗒!” 拿着的手机掉落在了地上,通话界面依然显示着。 ------------ 第四十一章:老鼠与兔子(求推荐票) “抓住了……又一只小老鼠。” 男人的低笑声响起,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,令基尔本能地将头别到一旁,想要躲避。 她的反应似乎成功愉悦到了对方,使得男人并没有过多停留的,便将双手拿开。 没有了束缚后的基尔,自然得已离开背靠着的树干,但身上的疼痛依然不减。 但眼下,她根本没有闲心去在意这一切。 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,捡起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手机,模仿着自己的声线和语气,回应着电话那头的兰伯特。 “抱歉,刚才突然有只兔子冲灌木丛窜出来,把我吓了一跳。” “兔子?哼,这样的小动物都能将你吓到?007,我真为你所接受过的训练感到蒙羞。” “是……您说的对。总之,我会想办法尽快获取有价值的情报。” 说罢,还不等电话那头的兰伯特回应,男人便滑动了手机屏幕上的“挂断”,结束了与对方的通话。 紧接着便抬起头来,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不远处的基尔。 满脸警惕的基尔,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自己。 即便被发现了真实身份,她也没有破罐子破摔的念头。 兴许是想着说不定还能辩解一番,将黑的变成白的,白的洗成黑的……成功演示一番什么叫做“颠倒黑白”。 “基尔,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?” 冬枣看着她,很期待对方接下来会给出怎样的答案。 “其实……我这样做,一切都是为了组织。” “为了组织?” 这个说法,成功令冬枣对此产生了兴趣。 好奇对方接下来,会编造出怎样的理由。 “没错。” 基尔点点头。 在表示了肯定后,继续说着: “我是在加入组织后,才混入CIA的。 之前不是有个叫做‘伊森·本堂’的人,被确认是CIA派来的卧底吗? 正因为我潜伏在CIA的缘故,才知晓了伊森·本堂的卧底身份,然后将他清除。” 伊森·本堂,日裔美国人。 CIA谍报人员。 十七年前,潜入黑衣组织。 于四年前,被基尔亲手开枪射杀…… 但事情,果真如此吗? “基尔,姓名‘水无怜奈’,于六年前加入组织。 在最初的两年间,一直从事着基层工作,只是万千新人之一。 但因为四年前的‘伊森·本堂’事件,成功获得BOSS赏识,被赐予了代号,纵身一跃,成为组织高层成员之一。” 冬枣细数着对方的关键经历,仿佛所有信息都被刻印在了脑海一般清晰。 虽然没有超忆症,但论记忆力,的确在常人之上。 [基尔发现伊森·本堂的疑点后,将其带出来审问,没想到反被其控制。 在注射吐真剂的情况下,仍然意志坚定地未透露任何情报,咬断伊森·本堂的手腕后,夺下手枪将其杀死……] 这是伏特加所上传的报告中,有关“伊森·本堂”一事的详细内容。 虽冬枣并非是伊森·本堂,也并非基尔本人,不知晓当时事件的全貌。 但仅凭借着伏特加在报告中,所给出的一些信息,也可以瞧出些许端倪来。 “首先一点是,在组织中待了十七年之久的伊森·本堂,为何会与你这个加入组织不过才两年的新人见面? 而且,我可不觉得当时你的有着那样的权利,能够让一名基层老成员,任由你指挥。 难道……不是为了秘密接头,交流情报吗?” “除此外……基尔,你的谎言漏洞百出,太过蹩脚。 如果你真是最先加入的组织,而后卧底的CIA,组织真的不会知晓吗? 更何况,我可不记得当时有任何人对你下达指示,让你卧底到CIA中去。 如果你是为了争取表现,获得BOSS的欢心,那我对此无话可说。 只是……自以为是的人,总会因此付出应有的代价。” “即便我上述的两个解释,你都能一一否认……我也能拿出一个铁证来,让你无话可说。” 铁证? 这个词汇让基尔蓦然一愣,有些拿不定主意。 对方究竟是真的有所谓的“铁证”,还是……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,想要逼迫自己露出马脚? 可无论情况是哪一种,自己都万万不可能如他所愿的。 但有一个新的疑惑,浮现在了基尔心头。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,那对方应该早就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才对,为何还会放任自己仍留在组织内? 就在基尔疑惑不解之际,冬枣终于再度开口了—— “伊森·本堂死亡后,遗体并没有被马上处理。 我们派专人采集了他的毛发、血液、指纹等,作为样本,封存在组织的保管室中。 同年12月13日,组织称为了成员健康着想,让众人前往医院进行体检,其中有一项关于‘血常规’的检查,需要抽血。 也正是那个时候,我们趁机让人调换了血液样本,用它同伊森·本堂的血液样本进行对比。 果不其然……亲权概率(RCP)为99.99%。 也就是说,伊森·本堂的的确确为你生物学上的父亲。 你或许很疑惑,为何组织会如此肯定,你们之间存在亲子关系。 很简单……因为组织对于所有加入组织的新人,都会对其背景进行详细调查,也就是俗称的‘背调’。 就好比加入CIA等组织一般,同样需要进行背调。 正是因为如此,我们还知晓你在杯户町三丁目,奥平藏家从事家政一职的母亲,于十年前去世。 同时,也知晓了你有一个弟弟,名为‘本堂瑛祐’,目前正在杯户高中就读。” 冬枣一脸平静的说着,就像是在面无表情读故事书一般,没有任何实感。 而在基尔听来,每一个全然无误的信息,都让她的身体仿佛坠入冰窟一般,越发的寒冷。 只觉得那股凉意,仿佛深入骨髓,即将要刺穿自己的心脏一般。 既然组织能够做到这种程度…… 为什么,还要放任自己继续下去? “我想你现在肯定很疑惑……不过倒也正常。” 冬枣说着,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手帕来,擦拭着基尔手机上留下的指纹和痕迹。 嘴上并没有停歇,继续说着: “对于组织而言,有的只是有效利用罢了。并不会对你们这些卧底,泄露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。 即便你们很幸运的,抓捕到一些基层成员,也不过是抓住了壁虎的尾巴而已。” 断尾求生,是壁虎的本能。 而壁虎的尾巴,正是被舍弃的基层成员。 ——彻底失去了可利用价值。 ------------ 第四十二章:枕头大战 “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……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” 基尔仍是一副警戒状态,丝毫没有因为冬枣方才的话,而产生任何动摇。 她深信,对方之所以会对自己说这么多,一定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。 说不定…… 话语之中,就藏着什么陷阱,等待着自己步入圈套的那一刻。 “目的吗?大概,便是想借此向你提出一个问题吧。” 冬枣说着,用手帕捏着手机一角,递还给了它的主人。 “问题?” 基尔虽有些困惑,但还是顺着对方话的意思问了下去,顺便伸手接过了被递来的手机。 值得庆幸的是,对方并没有直接将手机毁掉。 “你现在所效忠的国家,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?当然你想明白这个问题后,再给我答案吧。” 冬枣气定神闲的说着,仿佛方才彼此间不过是在看着月亮,畅谈人生理想罢了。 哪有丝毫紧张的氛围? 话音一落,冬枣没有过多停留。 不急于得到答案的他转身,便朝着一旁的岔路口走去,嘴里还不忘对基尔提醒道: “没事的话记得早点回去,枕头大战可是人越多越热闹。” 显然,这是打算暂时先放她一马了。 “……等等!” 基尔望着他的背影,忽然想到了什么,连忙出声叫住了他。 可冬枣闻声后,却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意思。 或许是想着:你让我停下我就停下,那多没面子? “你刚才说的,是‘遗体’对吧? 琴酒他们从来不会用这种词汇,一直以来都是用‘尸体’来称呼! 这样的你,为何要选择加入到这个黑暗的组织中? 难道,你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——” 她的话,并没能促使冬枣停下脚步,反而越发加快了离去的步伐。 或许是觉得,基尔的话太过聒噪,像极了某些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“正义使者”。 … 遗体与尸体,看上去似乎差不多。 但在与之相关的亲人看来,意义便大不相同了。 就好比警察组织中的刑警。 前辈一定会告诉他们一个道理:在看见不幸遇害的被害者时,一定要用“遗体”一词,而不是用“尸体”。 ——因为,这是对死者的尊重。 … 伊豆大酒店。 22点34分。 基尔乘着专属电梯,来到了酒店顶楼,前往了豪华大套房。 整层楼,都被打造成了豪华大套房的领地。 除此外,为了方便在这里的尊贵客人,还在这层楼中设立了酒吧、桌球室、家庭影院等。 相同的一点是,这些地方都没有任何工作人员驻守。 这样做的原因,不外乎是为了保障客人的自由和利益。 “咔嚓——” 基尔来到双开门前后,便转动了门把手,用力推开了大门。 好不容易推开厚重的大门走进去后,便看见了一旁坐在布艺沙发上的冬枣,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。 什么情况? 难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? 就在基尔疑惑之际,冬枣伸手指着斜对面远处的一扇小门,解释道:“从后门进来要方便很多。” 难道是因为大家总是活跃在黑夜、还为此常常熬夜的缘故,导致作息不规律,从而影响了智商? 想到这儿,一心为成员身心健康着想的冬枣,开始思考起了应对之策。 毕竟,身体是做坏事的本钱。 “我……” 基尔开口,正欲表示自己“知道了”时,便有一个白色枕头朝她飞来。 所幸因为枕头柔软,里面都是羽毛的缘故,并没有让她受到什么伤害,只是微疼了一下。 “……” 她看向了落在一旁的白色枕头,默默弯腰将它从地上捡了起来。 所以,枕头大战已经开始了? “喂,基尔!” 基安蒂喊了一声她的名字,“别傻愣着了,快——” 话还未说完,就有一个白色枕头直接朝着她的脸上砸去,使得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。 有人偷袭! 这还了得? 有些好胜心的基安蒂,立马捡起了掉落在自己一旁的枕头,扫视着在场的众人,想要知道究竟是谁那么大胆,竟敢在自己说话时发起进攻! 琴酒? 不,他不像是会玩暗中偷袭的人。 科恩? 不,给他十个胆子或许都不敢如此。 爱尔兰? 不,这家伙的死对头是琴酒,即便是偷袭也会只偷袭琴酒,不会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。 苏格兰? 这家伙一脸窃笑的模样,显然是因为方才偷袭成功。 果然就是你这家伙偷袭我! “苏格兰,你给我去死吧——” 基安蒂说着,直接举起枕头纵身一跃,朝苏格兰砸去。 “等等!不、不是我啊!刚才那个枕头是黑麦扔的!” 苏格兰摆摆手想要解释,奈何对方压根不相信他的说辞。 无奈之下,为了不被基安蒂手上那加持了BUFF的枕头伤害,他只好四处躲闪着,时不时躲在他人身后,以此来让对方无从下手。 作为“罪魁祸首”的黑麦,望着因为替自己背锅,而被基安蒂“追杀”的苏格兰,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。 这一幕,自然被一旁的波本看在眼里。 实则与苏格兰为发小的他,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被陷害。 ——黑麦,去死吧! 趁着黑麦得意之际,波本伸手拿起了一旁的两个枕头,来了个“连环炮”,齐齐朝黑麦发射出去。 每一个枕头,都圆满完成了它的使命,完成了漂亮的“爆头杀”。 枕头虽然柔软,但即便是皮糙肉厚的黑麦,也能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重力。 见有人从身后对自己发起进攻的黑麦,自然扭头看向了他—— 波本。 ( 重要提示: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. c o m 老域名,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.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。 ) 那个虽和贝尔摩德一样,同为秘密主义,却时常与苏格兰厮混在一起的男人。 “你这是在向我发起挑战吗?” “求之不得。”波本微笑着回应道,并没有明显的让自己的不满流露出来。 “那就开始吧——” 黑麦说着,已捡起了自己面前的两个白色枕头,蓄势待发。 … 五分钟后,枕头大战变成了混战。 从最初的固定目标,演变成现在逮谁扔谁的局面。 在空中飞散的羽毛,让此情此景仿佛下起了漫天大雪的冬夜般,有种梦幻般的美感。 当然,如果下一秒没有发生那样的事,就好了…… ------------ 第四十三章:组织内的疯子 “啪!” 不知是谁手滑了一下,或是用力过猛,枕头竟直接朝着坐在远处的冬枣飞去。 唯一值得庆幸的,便是那枕头并未砸在他的脸上。 只是…… 枕头打翻了他面前的红酒杯,里面的葡萄酒,尽数泼洒在了冬枣的白色衬衫上,以及黑色长裤上。 红酒的污渍,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,会留下痕迹。 一旦干掉的话,处理起来将会更加麻烦。 所幸,这家伊豆大酒店会提供清洁服务,直接将沾有红酒污渍的衣物,交由酒店工作人员处理便好。 但在这之前,也需要将脏掉的衣物换下来才是。 “……” 冬枣阴沉着脸,将手中原本正看着的杂志放在了一旁。 他抬起头来,看向了面前飘着无数羽毛,但羽毛幕帘后,却被吓得一动不动,宛如定格了一般的众人。 “谁做的,自觉站出来。” “……” 无人应答。 这种情况,真的出手砸向他的那人,怎么可能会乖乖站出来? 那不是等同于找死吗? 波本这样想着时,便见一旁的其余组织成员,很有默契的往后一退。 就连基尔见势,都学着他们的做法一同,往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。 于是,波本、苏格兰、黑麦三人,就这样“站”了出来。 “等等!这件事其实是黑麦干的!” 波本指着与自己隔了一个苏格兰的黑麦,明目张胆的对其进行“栽赃陷害”。 黑麦闻言,扭头看向了他,为自己辩解着: “波本,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?我方才明明看见,是你亲手将枕头扔向冬的,现在竟然将这件事推到我头上了?” “我作证,就是黑麦干的‘好事’!” 与波本站在统一战线上的苏格兰,见状自然毫不犹豫地伸手,对罪魁祸首进行了“指认”。 “你们是一伙儿,自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酒店内应该有监控录像吧?直接调监控不就好?” 理性的黑麦做出了理性的判断。 只要调出监控录像进行查看,一切就“真相大白”了。 当然,前提是事情真有想象中那么简单…… “酒店房间内装监控,是想去监狱体验一下生活吗?”冬枣的脸色,比之前还要阴沉了几分。 不能因为某些网站上,会出现酒店房间的小视频,就下意识的觉得,酒店都会往房间内装监控摄像头吧? 伊豆大酒店,好歹也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了。 如此侵犯隐私的做法,一旦被曝光出去,将会永无翻身之地,受尽万众责骂。 即便酒店方召开记者发布会,负责人鞠躬道歉,都无济于事…… 哦,不对。 既然是日本,那为了表示自己道歉的诚意,鞠躬道歉再加土下座,一定能获得大众谅解,“重新做人”的。 “总之,这件事一定是黑麦做的。” 波本见状,一脸严肃地说着,并举手发誓道:“我用自己的人格来作为担保。” “如果真的是我做的,就天打五雷轰!”黑麦看着如此明目张胆,朝自己泼脏水的波本,已暗自下定了决心。 想办法制造出波本是卧底是铁证,将他暗杀后交由组织处理。 以此,来作为自己向组织金字塔顶部爬去的垫脚石。 “轰隆——” 黑麦话音刚落,酒店外便传来了响亮的雷声,仿佛要刺穿天幕一般。 沉闷得让人觉得仿佛近在咫尺的雷声,不知吓坏了多少在此时此刻发出毒誓的人。 也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它的顽皮,而被恋人甩了一巴掌,并顺势说出了那句“分手”。 “……” 这雷声,来得挺不是时候的。 但黑麦觉得,自己可以对此进行解释。 前几日的天气举报,便已说了今晚可能会有雷阵雨。 因此有惊雷出现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 奈何…… 对方压根不给自己解释的任何机会。 … 五分钟后。 波本、黑麦、苏格兰……都已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。 曾经用来绑过波本还有苏格兰的登山绳,质量好得至今没有丝毫断裂的迹象。 即便承受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重力,仍然顽强坚持着,让吊在酒店外的三人能够安心。 或许是因为人太多的缘故,冬枣很是大发慈悲的,没有用抹布塞住他们的嘴。 正因为如此,才使得在屋外吹着冷风,感受到雨点滴在自己身上的三人,能够用聊天来消磨时间。 “这绳子,该不会一会儿突然断了吧……” 黑麦望着登山绳的另一端,不免有些担忧。 要知道,楼下可没有任何救生气垫。 甚至从这么高的楼层掉下去,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。 “放宽心。这绳子之前绑我时,一点都没要断的意思。嘿嘿……” 苏格兰说着,“嘿嘿”的笑了一声,希望自己的经历,能安慰到对方。 然而,黑麦听后非但没有被安慰到,反而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。 你傻笑个der啊! 光绑你一个人,跟绑三个人,区别可是很大的! “噼啪!” 就在这时,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。 “噼啪!” 再次传来的断裂声,提醒着被吊在屋外的三人。如果再不做出任何措施的话,一定会在下一秒摔成肉泥的。 果然。 这种情况下,能做的只有…… “冬!别玩了,快拉我们上去!” “绳子要断了,要断了啊!屋内的其他人你们倒是动一下啊!” 面对波本与苏格兰发出的求救声,冬枣并未理会。 毕竟此时的他已经回到了房间内,哪还能听得见他们的呼声? 倒是距离最近的基安蒂,闻声后立马赶到了窗前,一脸看好戏的模样,望着身处在生死一线的他们。 “怎么?想上来?求我啊。” 忒! You can kill me,but you can‘t fuck me(士可杀,不可辱)! “噼啪!” 断裂的声音再度响起,或许下一次的他们将真的坠落了。 “求、求你了,基安蒂……”波本咬牙切齿着向她求助,“求你赶快将我们拉上去吧……” “叫姐姐。叫我‘基安蒂姐姐’,然后再求我,我就拉你们上来。”基安蒂一脸坏笑的表情,趁着三人任人宰割之际,疯狂调戏着。 “基安蒂、姐姐……求、你,拉我们上去……”波本强忍着某方面的不适,好不容易将这段话从牙缝间挤出来。 “欸,真乖!” 基安蒂喜笑一声后,看向了苏格兰和黑麦二人。 等待他们说出同样的话来。 ------------ 第四十四章:三小白脸喜提姐姐 “基安蒂姐姐,求、求你拉我们上去吧……” “基安蒂、姐、姐姐,求你、拉我们、上去……”面对年龄小于自己,却被迫叫基安蒂姐姐的黑麦而言,这样的体验简直生不如死。 “欸,我的好弟弟们!姐姐这就拉你们上来!” 说罢,基安蒂得意的哈哈笑了几声后,方才叫上了不远处的爱尔兰一同,用力将他们从屋外拉进来。 “噼啪!” 断裂的声音再度出现,可他们明明已回到了室内。 难道说…… 三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。 只见坐在角落内的科恩,正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,捏着手中的泡泡纸。 “噼啪!”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。 再扭头仔细一看地上的登山绳,才发现绳子质量十分完美,一点没有断裂的迹象。 想来即便是用来拉十头牛,都不成问题。 原来,并非是绳子断裂的声音…… 而使得自己被迫叫了基安蒂姐姐,让自己备受羞辱的“元凶”,就是那个平时跟卡尔瓦多斯一样沉默寡言的家伙——科恩! “科恩,你去死吧!” 挣脱了登山绳后的三人,不约而同地捡起了地上的枕头,齐齐朝着科恩扔去。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科恩,觉得自己很是无辜,露出了委屈的表情。 与科恩搭档的基安蒂见状,自然不乐意了。 自己的搭档,只有自己能欺负,别人没有资格! 于是,基安蒂也加入了这场“枕头大战中”。 再接着…… 新一轮的枕头大战游戏,再度展开,人人都趁着这个机会,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,释放内心的些许压力。 … 翌日。 自由活动时间。 有人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;有人在此时此刻,暗中筹划着一系列针对某人的计划;也有人趁着这个万里无云的午后,前往户外随意闲逛…… 而冬枣,恰巧就是后者。 不同于以往在组织内的装扮,选择了用银色圆框眼镜来代替口罩,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夏威夷风情沙滩装,下半身则是一条卡其色五分裤。 很好的融入进了伊豆半岛的氛围。 “……听说,又一个女孩被杀了呢。” “是啊。据说和一年前被杀的那个女孩一样,也是一头茶发呢。” 人群中,两名大婶窃窃私语的声音,吸引去了冬枣的目光。 本打算与人群擦肩而过的他,在听见方才的对话后,顿时便来了兴趣,想要一探究竟。 或许是想确认一下,是否是之前在沙滩上,所遇见的那名茶发女子。 仗着身高优势和视力优势的他,来到了人群后,凝视着前方草地上,三名身穿白衬衫的刑警。 一名瘦高的刑警蹲在正中间,左右两边的刑警都与他间隔了一小段距离,才使得那名女子的样貌可以看见个一二。 有着姣好身材的年轻茶发女子,身穿着淡紫色包臀长裙,更加凸显出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。 脸上化着淡而不素的妆容,可以推断出对方底子一定很好,只用略施粉黛即可。 “长得这么漂亮,真是可惜啊……” 人群中,传来了一名围观群众的叹息声。 或许更应该称之为“惋惜”。 长得好看的人离去,大家会纷纷献上“真可惜啊”的声音; 长相平凡的人离去,众人会纷纷献上自己的怜悯,送上一句“真可怜”的感叹; 模样丑陋的人离去,兴许还有人呸一声,说一句“丑人多作怪”。 “是她!” 冬枣轻声嘀咕了一句,有些惊讶。 无论是谁,对于完全陌生之人被杀害,和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被杀害,态度都是截然不同的。 “那个……大哥哥!” 就在冬枣话音刚落的一瞬间,一名戴着黑色大方框眼镜,身穿橘红色衬衫的小男孩,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他的身旁。 “什么?” 冬枣闻声,低头看向了他。 因为身为组织中人的缘故,冬枣在低头看着那名小男孩时,便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他。 总感觉…… 这发型在哪里见过的样子,而且五官也有些熟悉。 与对于自己杀过之人,从来不会费心去记住对方样貌的琴酒相比,冬枣算是哪怕只是擦肩而过之人,都能记住对方样貌的类型。 “大哥哥,你难道认识那个大姐姐吗?” 小男孩——柯南,一脸好奇地眨了眨眼睛。 虽然这样的动作,小孩子做出来很是正常,但冬枣看着总觉得有些别扭,像是对方刻意而为之似的。 “你是警察吗?” “什么?”听见这个反问后,柯南不由得愣了一下,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来。 要知道在以往,自己向路人询问时,对方都是会乖乖配合的。 “很难理解吗?” 许是顾虑到对方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模样,冬枣对此耐心解释道: “如果你不是警察,那么我可以拒绝回答你的提问。如果你是警察,那么作为一般群众,当然会乖乖配合调查。” “但顺便一提的是,群众其实并没有义务,必须协助警方调查。 虽然一般大家都觉得,必须要协助警察调查,但并没有这种规定。 即使拒绝协助调查,也不会有任何惩罚。” 这…… 听见冬枣一番不带任何停息的话后,柯南顿时哑然。 常与警方打交道的自己,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。 对方所言句句属实,没有掺杂半点虚假。 “还有事吗?没事的话,我要离开了。” 见面前的那名小男孩,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目瞪口呆的模样,令冬枣顿时心情大好,不由得多嘴问了句。 当然,他也只不过是说说,并没有留给对方回应的时间。 因此在话落之后,他便立马转身准备离去。 却没想到—— “横沟警官!这里有人知道那个被杀大姐姐的线索!” 柯南忽然朝着树林那边大声喊道,成功吸引来了众人探究和好奇的视线。 同时,也引来了在现场附近调查的横沟参悟,以及与自己随行的小兰、园子二人。 好家伙! 因为那句话而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冬枣,转身看向了他,脸上闪过了一丝愕然。 这样的反应,全然不像是小学生应有的。 该不会…… 冬枣心里,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。 ------------ 第四十五章:都是熟人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 留着珊瑚头发型的横沟参悟,拨开人群,来到了发出叫声的小男孩面前。 当他定睛一看,看清小男孩的样貌后,脸上顿时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。 不禁问道:“柯南,你怎么在这里?” 嗒嗒、嗒…… 紧接着传来的脚步声,又令横沟参悟抬起头,看向了那随后赶来的二人—— “这不是小兰和园子吗?你们也来了?” 他有些惊喜,连忙问道:“既然如此,那毛利先生也来了?” “没有,这次只有我们三人前来。” “这样啊……对了,柯南。你刚才所说的——” 横沟参悟说着,朝站在一旁的冬枣看去。 但并没有柯南预料中,掏出警察手账,气势十足地告诉对方,自己是警察,请他配合调查的画面。 “你、你!”横沟参悟望着面前的男子,目瞪口呆着,看上去十分诧异。 什么情况? 身后的柯南甚是不解,心里不禁猜想着:难道横沟警官认识这个人吗? “真、真的是……冬老师,好久不见!”结巴的横沟参悟终于回归到现实中,叫出了对于那人的称呼。 “老师?!” 听见这个称呼,柯南等人都为此大吃一惊。 那名男子看上去十分年轻,左右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,竟然是已三十五的横沟警官的老师? 还是说,这人其实是他老师的儿子? 由于长相太过相似,一下子错认了也是情有可原的。 “哦……是你啊,横沟同学。好久不见。”冬枣点点头,算作了回应。 “老师,我是‘横沟参悟’啊!”他指着自己继续说道,像是在给出对方提示一般。 “……这个我也知道。” 冬枣并没有横沟参悟想象中的那般健忘。 除此外,他还记得横沟参悟有一个弟弟,叫做“横沟重悟”。 是一个性子急,且十分容易被激怒的人。 而身为哥哥的“横沟参悟”,性格却很随和,偶尔表现得像个憨憨一样。 “哎呀,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见老师你,真是缘分啊。你也是来旅游的吗?要不等我下班后,请您去——” 横沟参悟挠着后脑勺,笑嘻嘻的说着。 然而话还未说完,便被冬枣打断了。 “横沟同学。” 声音很是低沉,不苟言笑的脸上只剩下了几分“冷漠”,显然是已动怒的征兆。 “是!” 一听见这个语气,毕业多年的横沟参悟,仍被吓得连忙站直了身板。 额头上的冷汗直冒着。 生怕再次经历,上中学时,因为与弟弟一同顽皮,而被罚抄写十遍《宪法》的日子。 “现在的你,是一名警察官吧? 刚才发生了命案对吧? 作为应该向群众调查询问,早日找出凶手,让死者得以安息的警察官,你竟然在这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,还嬉皮笑脸着。 你真的有身为一名警察官的觉悟吗?” 冬枣半眯着眼睛。 紧接着,说出了那句让横沟参悟一下子回归过去的质问—— “难道你忘记了,自己是因为什么,而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官的吗?” 为什么…… 会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官呢? 横沟参悟蓦然一怔。 思绪,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国语课堂上—— “……在日本,87.69%的刑事案件,都需要依靠侦探的力量才能够找出真凶。 因为没有侦探在场,而造成的冤假错案几率为68.45%。 也就说,日本警方如果没有侦探的力量,就只能用‘无能’来形容。” “明明收着国民的税金,却依靠不用工资的侦探来协助破案……既然如此,还要警察干什么呢? 干脆废除刑事部,让侦探来作为主领好了。” 拿着日记本的冬枣,走到了站在课桌前的横沟重悟面前。 质问他:“你真的要在未来,选择成为一名刑警吗?说不定日后,连容身之处都没了。” “我……” 横沟重悟握紧了拳头,蓦然抬起头了原本低垂的头颅,望向了冬枣。 大声喊道:“我已经下定决心,未来一定要成为一名警察官了!因为我要向老师证明,警察也可以不依靠侦探的力量来破案!” “这样吗?很好。那……横沟参悟同学,你呢?” 冬枣转身,看向了与横沟重悟邻座的男孩。 从小珊瑚头的他站起身来,咬紧嘴唇犹豫着,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。 “参悟同学,回答我。” 冬枣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,“你有像重悟同学一样的觉悟吗?想要向我证明,警察能够不依靠侦探破案的觉悟。” “……” 横沟参悟并未马上回答,像是在犹豫什么。 迟迟没能做下决定。 他悄悄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弟弟,发现对方也像自己一样,在注视着。 彼此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。 励志成为一名不依靠侦探破案的警察官的弟弟,朝自己重重的点了一下头,像是在给予自己某种下定决心的力量一般。 在弟弟坚定的注视下,横沟参悟终于下定决心,抬头望向冬枣,说出了自己选择—— “我也要成为一名,不依靠侦探破案的警察官。 同时,我也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官。 让所有不幸遇难的死者,都能得到应有的真相!” … “横沟警官?横沟警官……” “横沟警官!” 突然传来的,熟悉且又陌生的声音,将横沟参悟游离的思绪终于拉回了现实。 仍然是之前的那个场景。 树木依旧,只是围观的群众少了些许,想必是因为没有什么有意思的热闹可言。 冬枣不知何时已离开了这里。 一旁的小兰和园子,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。 身旁的柯南还关切的询问道:“横沟警官,你没事吧?” “没、没事。” 横沟参悟连忙敷衍着回应了一声,随即立马找借口说着: “小兰、园子,你们记得要注意安全。 如果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之人,或是遇上了什么危险,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求助。” “横沟警官,你放心吧。”小兰点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 “那么,我就先告辞离开了。记得代我向毛利先生问好。” “好的,你放心。” “那么,再见——” 横沟参悟挥挥手,匆忙转身离去,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。 曾经自信满满,说着不依靠侦探破案的人,如今却崇拜上了一名侦探。 真是讽刺至极啊…… 或许真的如同老师当年所说,日本警方真的“无能”吧。 ------------ 第四十六章:夺权 翌日。 一行人乘坐飞机,离开伊豆半岛,回到了熟悉的东京都内。 至于茶发女子遇害一事,以及之后案件的结果如何,冬枣并未去深究。 毕竟,对于他们而言,左右不过萍水相逢罢了。 … 米花町6丁目09番地。 冬枣家的地址,便是这里。 虽没有像是工藤家一样的独栋别墅,但一户建的两层楼房,有着小庭院和独立停车库,对于冬枣这样独居人士而言,完全足以。 哦不……现在,还要算上暂住在他家的“泽田弘树”。 也不知道这几天,伏特加与泽田弘树的相处如何…… “咔嚓——” 用钥匙打开房门后,冬枣便拧开门把手,开门走了进去。 由于住宅已购买多年的缘故,并未装上现下最流行的密码锁或是指纹锁。 “砰——” 将门轻轻关上后,冬枣便在玄关处换好了拖鞋。 然后放轻了脚步,悄声无息的朝发出某种声音的客厅方向靠近。 “呜嗡、呜嗡——嘿嘿,跑不过我吧?” “看我一个帅气的漂移摆尾!呜呼!怎么样,要不要在终点线前等一等你呀?” 伏特加扭头说着,看向了一旁与自己一样,手持游戏手柄的泽田弘树。 “谁要你等了!” 面对伏特加的询问,泽田弘树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。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大屏幕,额头上竟冒出了一丝冷汗。 开着红色汽车的泡泡小人,时不时与赛道来了个亲密接触。 好不容易积攒的氮气,都因为这不小心的失误,而毁得一干二净。 落下了伏特加整整一圈的他,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。 没想到对方,竟然是个游戏高手! 这几日,若非对方有意放水,或是为了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,想必自己早已对游戏这东西失去兴趣了吧? “哎呀,没事没事。 我玩这个游戏很久,你才第一次玩,比不过我很正常。 等你多玩几次,熟能生巧了就行……不过没想到,冬先生这儿的游戏种类还挺丰富的嘛。 不仅有游戏手柄,连限量的‘PS4白金典藏版’都有!” “住在这里真幸福啊……要是我也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。” 伏特加仰头望着天花板感慨着,抒发着自己的内心情绪。 全然不知一个身影,竟悄声无息的,出现在了自己身后。 “真想一直住在这里吗?” “是啊。” 此时的伏特加,还并未发觉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。 还以为是一旁的泽田弘树,在向自己提问。 他继续说着: “你看,冬先生这儿不仅有游戏,还有好多零食,甚至连进口零食也不少,很多都是我爱吃的。 我和大哥在一起时,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吃零食,只能偷偷摸摸的,生怕被发现……突然就觉得,其实一直生活在这儿,也挺好的。” “是吗?还有更好的地方,你要去吗?” “什么地方?” 伏特加一听这话,顿时来了兴致。 但下一秒,便忽然反应过来了有些不对。 这声音听着,怎么如此耳熟呢? 难道说——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的伏特加,连忙扭头看向了不知何时,竟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那人。 依旧是常常在组织中时的打扮。 脸上戴着一副口罩,遮去了大半的容貌;穿着十分休闲随意,白色打底衫与卫衣外套的搭配,让人看上去显得很是年轻的样子。 虽然单看样貌,也的确如此。 “冬、冬先生……你、您什么时候回来的?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……” 伏特加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,没想到自己的想法,全被对方给知晓了。 想一直住在这里的发言,怎么看也像是“谋权篡位”的话语。 “我什么时候回来,还需要先向你报告吗?” “这、这……怎么可能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 伏特加连忙摆摆手,想要解释。 但遗憾的是,对方压根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。 “很感谢你这些天,替我暂时照看弘树……” “不、不用客气,都是举手之劳……” 伏特加说罢,嘿嘿的讪笑着。 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这些日子里,照顾泽田弘树的份上,别玩什么“高处吊人”游戏。 要知道,自己一大把年纪了,身体素质不能跟那些小年轻相比。 “但是……你将我这儿当做自己家的行为,我可是无法接受。 若是时间再久一些,岂不是组织内的所有人,都要听你伏特加的命令行事了?” “这怎么可能!我对组织可谓是忠心耿耿啊!” 伏特加连连直呼“冤枉”,生怕被扣上了“有二心”的帽子。 要知道,组织曾有一位代号名为“朗姆”的成员,是组织的二把手。 因为曾经聚会时,不小心喝多了酒,说出了怀有二心,企图夺权的话来,就被冬枣暗自记在了心里。 没出几日,就因为喝多了酒,不小心掉进海里溺水身亡。 浑身上下无任何一处外伤,经过司法解剖,也并未发现任何疑点。 因此,被定论为了“意外事故”。 而如今,二把手的职位虽因为朗姆的去世,一直空缺着。 但大家心里谁都清楚,有一个虽没有二把手头衔,却拥有等同权利,或是接近BOSS权利的人——冬。 挑战他的权威,就等同于是在对“那位先生”挑衅。 如此一来,即便是自己的大哥,也没法保住自己了…… “是吗?” 冬枣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,“那么,你就证明给我看吧。” 证明? 伏特加微张着嘴,一脸困惑的表情。 完全不知道,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。 … “唔唔!” 翌日。 被五花大绑的伏特加,被扔在了轮船甲板上,嘴里还塞着一块布料,以防他说出任何话来,或是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。 可谓是十分贴心。 而轮船的目的地,是一座日本传说中,可以称得上是“世外桃源”的岛屿——南波照间岛。 心系组织成员的冬枣,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箱防晒霜,以及UV墨镜。 毕竟那边的日照,比东京可是要强烈太多。 并且还在装有防晒霜的纸箱内,留下了一张纸条—— [下海的时候小心点,那里可是有海蛇的。] 冬先生…… 紧闭双眼的伏特加,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。 但下一秒—— ------------ 第四十七章:你会不会开! “苏格兰,你在干什么?!你怎么把方向盘给拔下来了!” “我怎么知道只是轻轻一用力,它就被拔下来了!” “你们两个别在那里说废话了,赶快抓紧一旁的护栏吧!” 波本怒斥着二人的同时,不忘如自己方才所言那般,抓住了救命的护栏。 以求等会儿游艇撞在岩石上时,不至于从船尾滚到船头。 “唔唔!” 伏特加大惊失色,挣扎着想要跳起,但却无能为力。 你们三个憨憨,倒是替我将绳子解开啊! 你们不会开游艇,放着我来啊! “咚——” 下一秒,一声巨响。 胡乱在海面上滑行的游艇,终究还是撞在了前方的岩石上,船头被撞得凹陷了进去,看上去状况无比惨烈的样子。 因为这猛烈的撞击,使得整个船身都不由地剧烈颤动了几下。 船上的波本等人,差点因为没紧握着护栏,落得跟伏特加一样的下场—— 在游艇上滚来滚去的伏特加,像是被踢足球一般。 也像是昨日的《泡泡卡丁车》中,泽田弘树所操控的那辆,数次与赛道相撞在一起的赛车般。 苏格兰! 被撞得即将失去意识,陷入昏迷中的伏特加,在心里咬牙切齿着。 并暗自下定了决心:一定想办法,让苏格兰为自己的所作所为,付出应有的代价! … 当伏特加终于恢复意识时,周边的景象已经从清晰可见的白昼,变成了朦胧无光的混沌。 仿佛回到了,盘古还未开天辟地之时一般。 这、这是哪里…… 疑惑的他站起身来,才发现之前原本束缚着自己的绳索,竟不知何时被解开了。 既然如此,那波本他们呢? 该不会,自己已经到了南波照间岛,所以他们已经回去了吧? 可是,不对啊…… 之前冬明明说过,南波照间岛这边有分公司的成员。 既然如此,就不可能是一片漆黑的景象,至少也有零星的微弱灯火才对。 正当伏特加环顾四周,一脸茫然之际。 便有几个隐隐约约的身影,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,且给人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。 尤其是某个身材高大,有着一头飘逸长发的人…… 感情波本他们,并没有弃自己而去啊! 想到这里,伏特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,庆幸自己并非是无依无靠的状态。 “伏特加……你醒了。” 当三人走近,发现了伏特加后,为首的波本愣了一下,向他简单打了声招呼。 而伏特加也趁此机会,打量着三人。 发现黑麦怀中,抱有一些枯树枝,以及枯树叶;波本怀中,则抱着一些不知名的果子,看上去却是一脸无害的模样。 而苏格兰怀中,则抱着一堆沾满泥土的蘑菇。 色彩鲜艳,一看便是吃了能马上躺板板,让亲朋好友都能来吃席的那种。 “你们这是……我们现在在哪里?南波照间岛?” 伏特加停顿了一下后,最终还是改变了话题,选择了询问更为紧要之事。 “这里应该不是南波照间岛。至于究竟是哪里……我们也无法确认。” 黑麦说着,将枯树枝及枯树叶等,全都放在了地上。 因为自身常常抽烟,是个老烟鬼的缘故,自然随身携带着打火机这一物品。 正因为如此,才使得他们省去了钻木取火的麻烦。 钻木取火,看上去轻松容易。 实际执行起来,却是与所见的,一些影视剧中所表现出的剧情,截然相反。 “除此外,这座岛上也没有丝毫信号。 也就是说,我们几人相当于被困在了这座岛屿上。 除非有轮船或是直升机恰巧路过,或是其余人发现了我们失踪一事……否则,兴许一辈子都将待在这座岛上了。” 波本说着,将几个果子也放在了地上。 所幸,因为下方有芭蕉叶作为垫子的缘故,并没有与沙子亲密接触。 不过…… 都这种情况了,也不在意到底是否干净吧? “呼——” 趁着波本说话的空隙,黑麦在一旁成功生起了火。 若没有火种,这个昼夜温差极大的夜晚,几人能否挺过去都有些难说。 借着火光,伏特加总算看清了波本所采的果子模样—— 形状与红枣差不多,但外表是绿色的,看上去很平滑。 大小也与红枣无二般。 出于好奇,伏特加自然随手拿起一颗果子,放在嘴边咬了一半,想要查看里面的构造。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,这果子的味道吃上去,与猕猴桃有些相似。 甚至内部,也像是猕猴桃那般,整齐地排列着“黑芝麻”。 若不是自己见过,猕猴桃还在生长期的模样,说不定就真的会以为,这是还未完全成熟长大的猕猴桃了! “味道不错……波本,你这是在哪儿找到的?” “就在那山上,还有好多来着。” 波本说着,随手指了一下某处树木茂盛的地方。 看上去,总感觉里面住着什么野兽一般…… “这、这样啊。”伏特加尬笑了一声后,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。 “光吃果子怎么能吃饱?你还是试试我采的蘑菇吧,用树枝串起来烧烤,味道肯定鲜!” 苏格兰笑着,一副十分助人为乐的模样。 说着,他便强塞了几个红伞白杆的蘑菇,到伏特加的手中。 “这……” 伏特加看着自己手中的红蘑菇,没有丝毫感动。 脸上,反而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,质问道:“苏格兰,你我无冤无仇,为何要加害于我?” “什么?” 苏格兰听到这话,不由得一愣。 虽然趁此机会,将伏特加处理掉,然后找一些借口,制造出伏特加是自行失踪的假象,也并非是什么困难之事。 但在场,除了同一阵营的波本与自己外,还有着一个代号为“黑麦”的家伙。 若对方是一心一意忠于组织的人,那就是二对二的局面了。 这样的胜算,只能是五五开。 ——没有绝对把握的事,就不要冒险去做,否则失败不仅仅是失败。 这是国外一位名为“托马·兹基”的哲学家,所提出的观念。 “你难道不知道,越鲜艳的蘑菇,越有毒吗?就跟越漂亮的女人,心越狠,是一个道理!” 伏特加以为他是在装傻充愣,情绪不由得变得有些激动。 “是吗?” 苏格兰一脸困惑,“可是,之前我在冬家里吃的菌汤火锅,里面的蘑菇都很鲜艳。你看,我现在不都还是好好的吗?” “这样啊……” 伏特加松了口气。 可刚要准备点头时,却猛然反应了过来了什么。 等等! 苏格兰去过冬家里? 不对! 冬不是最讨厌菌类的吗?怎么可能让苏格兰去自己家,吃菌汤火锅那种糟糕的东西! ------------ 第四十八章:一瓶烈酒,三瓶威士忌 “嗯?你什么时候去过他家了?” 波本脸上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,显然他对于这件事也浑然不知。 “这个……” 苏格兰讪笑着摸了一下鼻子,“这个不重要,咱们就别说了。还是先想想办法,如何让其他人知晓我们在这儿吧。否则,或许真的要开始‘孤岛生存’了。” 不,我觉得很重要…… 伏特加正欲开口,哪知一旁的黑麦抢先出声,赞同了苏格兰方才的发言。 “没错。现在的当务之急,是尽快想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才对。” “那,用漂流瓶怎么样?” “你觉得这里会有那种东西吗?” 黑麦看着说出这个提议的苏格兰,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。 话说最近,苏格兰的智商是不是有所下降? “要不砍木头造船如何?”伏特加举手提议着,“我看过的好几部‘荒岛求生’系列电影里,都有这样的片段。” “……你这比苏格兰方才的提议还不靠谱。”波本不禁摇头叹息,“没有斧头,你怎么砍木头造船?还是你准备用牙齿作为工具,每天啃一点?” 闻言,伏特加顿了一下。 小声嘀咕道:“也不是不行……” “……” 波本欲言又止,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种预感。 或许他们的孤岛求生之路,会因此变得异常坎坷也说不定。 毕竟他们四人,谁都没有类似的求生经验,只是对一些基础求生知识,有过略微了解。 甚至大多,不过是从一些荒岛求生节目,或是电影中学来的。 能否运用到实际中,不出任何岔子,还是个未知数。 “要不,咱们在海滩上留下求救讯号吧?” 伏特加忽然灵机一动,拍手提议道。 这个方法,明显比之前的两个要靠谱不少。 运气好,说不定的确可能遇见从这座孤岛上空,路过的直升机。 若是被直升机上的人注意到,那他们四人就有救了。 闻言,波本摸着下巴,思索了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行性。 按照目前的境遇来看,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合适不过的方法了。 “我觉得可以。”于是波本点点头,认同了伏特加的提议。 “我没意见。”苏格兰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。 “我也同意。”黑麦轻点了一下头,在表示认可后,继续道:“既然如此,那事不宜迟,我们就利用附近的石块,在地上摆出‘SOS’吧,这样更明显一些。” 在日常中,SOS通常被理解为“Save Our Ship“(拯救我们的船),或“Save Our Souls“(拯救我们的灵魂)。 但当初制定规范时是没有意思的,纯粹因摩斯电码是全点及全横而方便记载。 也就是说,SOS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。 所谓的SOS其实就是“求救信号”一说,是完完全全的骗局。 而当波本等人意识到SOS是骗局时,已经是……两天后的事了。 … 两天后。 四人齐坐在海滩上,根本已顾不了衣服是否能保持清洁了。 在这个物资并不丰富,没有淡水资源的孤岛上,他们已连续几天都是吃的水果和蘑菇,愣是一点荤腥都没见着。 虽然才过去了,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。 但如今呆坐在海滩上的他们,目光呆滞,神情恍惚,仿佛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一般。 “……我说。” 凝视着一望无际大海的波本,终于开口了。 他一脸茫然的说着:“我们几个该不会,就这样一直在岛上生存吧?” 虽然这座岛上的果子很多,但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也不是办法。 毕竟人的身体机能,仅靠水果是无法一直维持下去的。 “这不挺好的吗?” 伏特加一脸灵魂和肉体,都得到了升华的表情。 看上去颇为享受。 “没有纷争,远离喧嚣,只有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,和仿佛近在咫尺的夕阳。 没有经常说你是笨蛋和蠢货的上司,也没有担心今日,没了明日的提心吊胆生活……可是、可是……” 原本细数着孤岛生活美好的伏特加,忽然变得哽咽起来。 艰难地说着: “可是,一想到从此没有大哥的生活,我就感觉好难过;一想到不能在大哥身边的日子,我就觉得所有的快乐,都不是真正的快乐…… 而且,我真的好想再玩一局《泡泡卡丁车》啊——” 伏特加说着,忍不住仰头长啸起来。 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和渴求,同时也希望这冲破云霄的声音,能被其他人听见。 然而,现实往往不会如想象中那般,一帆风顺。 这座孤岛附近,肉眼可见的除了海,就只有海了。 而在这座孤岛上,除了树木,便还是树木,根本没有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留下。 “轰隆——” 话音刚落的瞬间,天空忽然响起了阵阵雷声。 一听便知晓,是暴风雨前的征兆。 不好! 他们得尽快找地方避雨才是! “之前我们采果子时,不是在那附近发现一座山洞吗?” “好,就去那里!” 无论从前的他们,有着怎样的矛盾,或是对于他人的不满。 在此时此刻,全都化作了灰烬。 他们拧成了一股麻绳,仿佛成为了“命运共同体”。 “哗啦啦——” 就在最后一人踏入山洞口的瞬间,大雨便哗啦不止的倾盆落下。 仿佛顷刻间,就要将这座孤岛淹没。 “这雨来得也太突然了吧……” 波本自言自语着,望着天空中的乌云密布,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一般。 “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。” 黑麦说着,望了一眼低压的天空后,便将视线放在了他们如今所处的山洞中。 因为没有光亮的缘故,里面一片漆黑,全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。 人,往往是有着好奇心,和求知欲的。 “不如趁此机会,我们进去看看吧。”黑麦盯着漆黑未知的山洞深处,这样提议道。 “什么?黑麦你没搞错吧?”波本有些吃惊。 若是之前,还有着火种时,他们尚能前去探查一番,或许能发现其他人留下的足迹也说不定。 可如今,没有了任何火种护身。 万一山洞内,飞出来一群蝙蝠怎么办? 要是再不小心,被蝙蝠咬伤了,岂不是会成为蝙蝠侠? ------------ 第四十九章:山洞探索 “没事。我这不是还有打火机吗?” 黑麦说着,从裤兜内掏出了有着防风设计的打火机来。 虽然不知可以坚持多久,但想必用来探查完这个山洞,已是足以。 “其实……我觉得黑麦的提议可行。” 伏特加难得出声,与黑麦站在了同一战线上。 毕竟因为琴酒的缘故,他平时鲜少与对方交流,更别提做出这样的选择了。 “你们看啊,反正现在下雨也无聊,也不知道这大雨多久才能停。 而且,难道这不是小时候,大家一起去探险的场景吗?” 伏特加说着,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。 看上去,甚至还有些激动。 的确。 对于处于探索期的孩子们而言,对未知事物的好奇,是推进他们去了解这个世界的动力。 但某些拥有这样天性的孩子,却因为“这样做很危险”,这样简单的一句话,被抹杀了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、探索心、求知欲。 正是因为人类不曾涉足太空,才会在几千年前,就有人幻想地球外的场景。 于是在几千年后,人类不仅知晓了宇宙的模样,甚至还将月球岩石,放在博物馆内进行展示。 ——正是因为好奇,才会想着去了解。 “……” 波本等人,并没有立马去回应。 似乎因为伏特加方才的一席话,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之中。 “怎么了?” 伏特加觉得奇怪,惊讶的说着:“该不会,你们三人小时候没有做过这种事吧?” 说罢,他的脸上露出了同情和怜悯。 “不。” 好半天后,波本才回过神来,开口解释道:“我只是没想到,你竟然会有童年这种东西。我还以为……” 剩下的话,似乎因突然想到了什么,而未能说出口。 毕竟,人就是这样一种,存在着“刻板印象”的生物。 显然,波本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失礼了。 “我也不是一开始,就是组织的人啊。” 伏特加有些不满地说着,“若不是因为种种原因,几人愿意堕入黑暗,与夜色为伴?之前在会议室中,龙舌兰不就说出了自己会选择加入原因的吗?” 很多事情,都是有着原因和理由的。 就好比……杀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吗? 即便是激情杀人,也有着一个动机或是理由。 如果没有什么契机,成为按下那个开关的按钮,人为什么要去杀人呢? 因为考试失利,心情不好,所以杀人…… 因为对象出轨,自己被绿了难受,所以杀人…… 因为商贩缺斤少两,所以杀人…… 现实不是电视剧,并没有那么多伟大的杀人动机和理由。 往往会因为一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,而触动杀意。 所以,杀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吗? 不,它需要。 无论是怎样令人唾弃的杀人犯,他杀人的背后一定是有着某种原因,或是理由的。 这并非是为杀人犯开脱。 而是,正因为知晓了为什么杀人,因为什么去选择杀人,犯罪对策组的专家们,才会想办法如何去减少犯罪率的上升。 将“杀人”的概念,与“为何会加入组织”这一选择,关联在一起。 探寻每位组织成员背后的故事。 便可以知道,为何最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混混组织,会成为如今的国际犯罪集团了。 … “沙、沙……” 故意放缓的脚步声,发出了“沙沙”的声音。 在这个空无一物的山洞中,它传来的回音,显得十分诡异,像极了恐怖片中,下一秒即将有人靠近的音效。 举着防风打火机的黑麦,走在人群最前方。 身后,紧跟着苏格兰、波本,以及伏特加—— “为什么我要在队伍最后面啊!” 走了一段距离,总感觉有人在身后紧盯着自己的伏特加,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,放出了这样的呼声。 声音促使走在前面的黑麦等人,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。 转身看向了他。 “伏特加,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?”波本挑眉看着他。 万万没想到,大块头伏特加,平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,竟然在这样的小事上,变成了“胆小鬼”。 “谁害怕了?!” 伏特加当即便反驳道:“我只是总感觉,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!” 只是这话,在他人听来,全然只是借口。 “有人跟着我们?怎么可能!” 苏格兰笑着摆摆手,显然一副并不相信的模样。 “你要是怕的话,我和你交换位置好了。”波本无所谓的提议道。 “都说了,不是我害怕——那就现在交换吧!” 当听到波本的后一段话时,伏特加立马就转变了态度,表现出了一副“波本你真是大好人”的模样。 “……” 还说不是害怕! 波本无奈地叹了口气,但并未将心里话说出来。 或许是出于不忍,才没有去揭穿故作坚强的伏特加。 “那就继续前进吧。” 见二人已经商议好后,黑麦便开始催促他们,还自言自语地说着:“说不定,真能在这座山洞内发现什么宝藏。” “哈?黑麦,你该不会真把它当成‘探险寻宝游戏’了吧?” “不,这是男人的直觉。” 黑麦用简单易懂的话语,回应了他的质问。 令波本一时间有些哑然。 直觉这东西,往往并不可靠来着吧…… 但五分钟后,波本便开始对自己之前所做出的判断,开始后悔了。 “嗒——” 众人在看见不远处的景象后,都一致停下了脚步—— 一具穿着破旧衣衫的白骨! 尸体白骨化的时间,对于人来说,虽然也受到食腐动物对尸体的破坏,和周围环境的强烈影响。 但是放在地上的话,夏季需要1周至10天,冬季则需要几个月以上。 如果骨骼的大部分还保留着,就可以根据骨骼的各种特征,来判断性别和年龄。 男性骨头的特征是凹凸较多,比女性肌肉力量强,所以比女性骨头长而厚。 在判断性别时,还有一种方法,即根据性别判断式的公式,求出的数值超过极限值时,判断为男性。 另外,骨折愈合的地方可以看到独特的隆起,因此可以作为确定个人的线索。 在外科手术中,骨髓内钉、骨螺号、骨接合板等治疗器具安装在骨头上时,尤为重要。 ------------ 第五十章:这个就叫专业! 男性的头盖骨比女性更大、更结实。 而女性的头盖骨则比男性小、纤细、圆润。 眉毛上部分的眉弓男性较发达,而女性较矮小。 眼睛上方与前头骨相接部分的眶上缘,男性较粗较大,女性较尖且较薄较小。 耳朵后面隆起的骨头——乳突和下颚骨的下颚,男性长得很大很发达,而女性则小巧玲珑。 (注:乳突,解剖学名词,是从颞骨乳突部的底面突出的圆锥形突出,体表可以触及,位于外耳道的后面和茎突的外面。) 骨盆的形状,男性是有高度的心形,而女性是高度低的横椭圆形。 骨盆下部的耻骨下骨,男性呈倒V形(60度),较窄;而女性呈倒U形(90度),较宽。 女性因为要分娩,骨盆的宽度变宽。 骨盆下部的坐骨和耻骨所包围的封闭孔,男性是卵圆形,而女性是三角形。 脊椎下部、骨盆上部的骶骨,男性的宽度较窄较长,而女性的宽度较短。 骨盆边缘的仙骨岬角,男性突出,女性较少。 头盖骨和骨盆的形状和功能,男女在生物学上有显著的差异,所以很容易判定。 另外,通过头盖骨的接缝可以看出成人的年龄,但超过50岁就很难确定。 另一方面,如果是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或未成年人,根据成长的程度,可以比成人更细致地推算年龄。 例如,如果是3岁的婴儿,因为埋有颅囟(xìn)门,所以可以以1至2年的精度误差来确定年龄。 (注:囟门指婴幼儿颅骨结合不紧所形成的颅骨间隙。) 肱骨和大腿骨等构成手脚的长管骨,与身高有着密切的关系。 所以从骨头可以推算出身高。 虽然存在个体差异,但根据世界各国的统计调查研究积累的数据库,可以根据肱骨和大腿骨等长管骨,推算出骨头主人的身高。 假设推算身高为X (cm),肱骨和大腿骨的最大长度为Y(cm),其计算公式为“X = 81.036 + 1.880×Y”。 例如,如果大腿骨的最大长度是45厘米,那么推测身高大约是166厘米。 另外,还有“X = 61.41 + 2.38×Y”的计算公式,代入后,推测身高约为168厘米。 根据这些计算公式,估计身高误差为1~2cm。 除了肱骨和大腿骨之外,还可以通过胫骨(连接膝盖和脚腕的骨头)、趾骨(前臂拇指侧的骨头)、尺骨(前臂小指侧的骨头)等来测定身高。 这些知识,在警校中为必修课程。 因此,对于波本和苏格兰二人,仅凭借着白骨的头盖骨和骨盆,来判断出性别究竟是男还是女,并非是什么困难之事。 当然,这样的知识对于实则身为FBI搜查官的“黑麦”而言,也并非是什么一窍不通之事。 毕竟警察,就是需要掌握各种知识的职业。 “死者性别,男;三十六岁;身高在186cm左右。看样子,大概已经待在这里三年以上了……” 波本一边查看着白骨,一边说着。 其余人虽是沉默着,但并未开口进行任何反驳,显然一切正如他所说的那般。 “嗯?” 就在这时,波本忽然发现在白骨的右手边,放着一个皮革封面的本子,只有巴掌般大小。 难道说,是日记? 思及到了这个可能后,波本便毫不犹豫的伸手拿起了皮革本子。 上面积攒了一层厚灰。 随着拿起的瞬间,灰尘仿佛被唤醒了一般四散着,呛得山洞内的几人都不禁猛地咳嗽了几声。 “咳、咳咳!波本,你在干嘛啊!” “是日记。” “日记?” 闻言,苏格兰好奇地凑了过去,想要一探究竟,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。 伏特加与黑麦见状,自然也凑了过去,对日记进行查看—— [x年3月7日 来到这座孤岛上的第一天。 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,只有这个本子和一支笔。难道是想让我,亲眼见证自己孤独至死的状态吗?] [X年3月8日 来到孤岛的第二天。 这座岛上有很多果子,外表光滑,没有毛茸茸的外衣,口感和猕猴桃很是相似,只是更为纯净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这果子应该是叫“奇异莓”来着吧?] [X年3月9日 来到孤岛的第三天。 可恶,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?甚至也没有任何人前来寻我…… 难道,真的如那个男人所愿,他已经成功扮成了我吗?] ——他已经成功扮成了我吗? 看到这句话后,波本翻页的手不禁一顿,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感觉来。 总感觉,这日记里面记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。 他继续翻看了下去。 [X年4月7日 来到这座岛上,已经一个月了。 如果没有这个本子和笔,能够让我记录的话,兴许我早已忘记了时间是如何流逝的吧?] [X年X月X日……] 日记到了最后,日期已不太清晰了,甚至字迹也没有之前那般一看便知。 很是颤抖的字迹,像是拼尽全力写下的一般。 [X年X月X日 已经记不清,是来到这里的多久了。 虽然勉强生活也可以继续下去,但我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的生存,是多么可笑。 维持人身体机能的东西,只靠着果子和鱼,是远远不够的。 虽然凭借着曾经所学的知识,成功提炼得到了淡水,但仍是远远不够的。 可恶,似乎是生病了。 难道,要到尽头了吗? 真的好不甘心…… 如果有人能够寻到这里,说明是你我的缘分。 在此,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。 我的名字是“冬枣”,读作“Saki Natsume”。 年龄三十六岁,性别男,独身。 职业……说来惭愧,我并非是从事什么正经工作的。 而是在一个外界看来,十分可怕的组织中,担任“执行官”一职。 何为执行官? 简单来讲,大概与管理者差不多吧。 除此之外,就没有其他想说的了。 不过,如果可以的话,希望发现这本日记的你,能够替我找出杀害我的凶手。 他现在,一定整容成了我的模样,夺走了我的一切——] 日记到此,告一段落。 翻看完最后一页日记,看完最后一行文字的波本,最终还是选择将日记重新合上。 到底…… 应该怎么办才好? ------------ 第五十一章:还有一个人 “如果日记中所写,都是真的。那我们如今在组织中,所见到的那个‘冬’,是否——” 黑麦说着,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伏特加。 问道:“伏特加,你在组织中待的时间最长。难道就没发现,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?” “这……”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伏特加,不由得一顿,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。 他摸着后脑勺,很是惭愧地说道: “真要说起的话,大概便是以前组织从不搞什么团建活动,近几年来这样的活动倒是越来越多了。 我还以为是黑心老板终于良心发现了,就没太多想……” 黑心老板? 这比喻,着实让人有些忍俊不禁。 尤其是当这话,还是出自组织忠臣之一的伏特加口中时,更是让人倍感意外。 “总之,比起这个,我们还是想办法怎么才能回去吧。” 波本提议后,便转身准备往回走。 然而下一秒,令人意外的场景出现了—— “回去?” 伴随着“嗒嗒”的脚步声,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,拦住了波本的脚步。 这声音格外耳熟,令波本不禁一震。 原来伏特加之前所说,总感觉有其他人在一事,并非是他的错觉! “发现了我的秘密……你觉得你们,还能回去吗?” 话落,一个双手插在裤兜内,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口罩的男子,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。 黑发、灰瞳…… 还有那常常戴着口罩的习惯。 越发的叫人肯定,眼前这人,便是在之前,被他们称之为“冬”的男子。 “秘密?什么意思?难道说……方才我们在日记中所看见的那些,全部都是真的?!”苏格兰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,情绪变得十分激动。 “真的如何,假的又如何?事到如今,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回去吗?” 说着,冬枣掏出了一把黑色手枪。 它是一款轻量级的机型。 可以装载5发铝框装弹,和.38特种子弹的轻量型号。 是M36首席特别版的变体之一,使用了公司左轮手枪中最小的J框架。 毫无疑问,这是一把隐蔽便携的次紧凑型手枪。 次紧凑型手枪,是为了增加隐藏性而小型化的。 因此在威力、装弹数量,和易操作性方面做出了妥协。 可以说,这不是积极交战的手枪。 而是在紧急情况下,作为自卫使用的最低限度的武器。 “史密斯威森M442左轮手枪!” 黑麦一眼便认出了手枪的型号来。 近10年来,在美国,平民隐藏携带自卫的“秘密携带”非常流行。 为了遏制犯罪,各州也正在积极地允许隐形携带,现在大多数州允许没有犯罪记录的成年人,为自卫隐藏和携带手枪。 在这种趋势下,各枪械制造商都致力于开发,适合秘密携带的次紧凑型手枪。 实则身为FBI搜查官的他,自然对此有所了解。 因此,能够一眼便认出冬枣所使用手枪的型号,也并非是什么困难之事。 “竟然被认出了?不错嘛!” 冬枣笑着,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。 甚至为了让其余三人更加了解次紧凑型手枪,还特意做出了解释。 “虽然这款手枪的威力,无法与一般手枪抗衡,因此也没法直接一枪将你们击毙。不过,用它来对付赤手空拳的四人,想必已是足以。” “即便你有武器,也无法一下子对付我们四人吧?” 波本嘴上虽是这样说着,但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行动了起来,做出了一副备战姿态。 其余人也是同样的。 即便是持有武器的冬枣,所能专注的也不过一人而已。 只要有其中一人愿意献身,充当沙包,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,那剩下几人,全然有机会能够冲上前去,一招将其制服。 “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?” 冬枣笑道。 信奉“君子动口不动手”这一座右铭的他,向来许少出手。 更何况,身为管理者,难道不是只用对部下传达自己的命令就好了吗? “组织的人,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吗?” “你对组织的成见那么大,难怪无法扮演好组织成员在日常中,应有的模样。因此,才会屡屡失控,对自身产生怀疑,陷入泥潭之中。” 冬枣的眼神,仿佛能够洞悉一切般。 令闻言后的波本,不由得身体一怔。 因为,的确正如对方所说那般…… 自己能够扮演好,身为“波本”时,执行各种黑色任务的狠厉角色;也能够扮演好,身为“安室透”时,亲切和善的友好形象。 可的确无法去扮演好,在各种组织团建活动中,与众人打成一片,像是寻常人那般的角色。 说到底,自己对于组织中的那些人,仍旧抱有很强的戒心。 身为“卧底”,这恰巧是最不可取的。 潜入搜查工作,很容易让人混乱,也容易让人迷失。 不论对方是多么穷凶极恶的人,要骗人总会产生罪恶感。 为了打消这种念头,就要努力全身心投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,喜欢上对方。 这样一来,又会因为背叛对方,而产生罪恶感。 这样的生活过久了,神经就会渐渐麻痹。 就会开始觉得,真实和虚假的人生,不论过哪一种都行……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,正是因为有着前辈的经验和教训,所以自己才会想着保持清明,不让自己身陷其中吗? 可正是因为如此,才让自己无法去扮演好某个角色吗? 才会在那次会议上,脱口而出那样的话来…… “喂,波本!” 身侧的黑麦瞧出了他的不在状态,连忙出声呼唤着他的名字,可却未得到任何回应。 此时的波本,仿佛深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中。 灵魂仿佛被剥离肉体,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,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。 “可恶……” 黑麦咬牙切齿了一下。 他看了看身旁的苏格兰与伏特加,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。 即便当时驾驶游艇的苏格兰再怎么用力,也很难一下子就轻而易举的,将方向盘给拔下来吧? 难道说—— “该不会这一切,全都是你设计好的吧?苏格兰拔下方向盘,以及我们会来到这座孤岛上,都在你的计划中!”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,为什么不是让基层成员将伏特加,带去南波照间岛。 而是让他们三人进行“护送”。 或许从一开始,他们三人便是对方的目标。 而伏特加……只是恰巧成为了“诱饵”! ------------ 第五十二章:陷阱? 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反正你们现在,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。” 冬枣说着,往后退了一步: “现在雨也差不多停了。我给你们一个机会,只要能够打败我,就可以活着离开这座岛。否则……很遗憾,你们将落得跟那白骨一样的下场了。” 对于黑麦的提问,冬枣并没有耐心的进行解答。 也没有像是影视剧中,一些蠢得无可救药的反派般,说一些无所谓的话。 为何要选择解答? 难道是为了尊重对方,让其不要抱着遗憾去死? 真是幼稚。 对于冬枣而言,让他人能够死不瞑目,才是对自己的最佳肯定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冬枣继续往后倒退着,手中举起的枪一直没有放下。 距离越来越远,眼见对方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野范围内。 如果搏一搏的话,兴许还有一丝希望。 四人没有说话,只是心里不约而同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。 他们彼此间对视了一眼。 点点头,像是约定好了什么一般。 “嗒嗒、嗒……” 四人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,但并没有迈太大的步伐。 刻意与冬枣拉开了一段距离,确保对方不会突然变卦,导致自己没有躲闪的余地。 嗒嗒…… 嗒…… 原本并不漫长的道路,却因为刻意放缓速度的前行,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煎熬。 嗒—— 终于,在不知多久后,他们发现了“光”的存在。 马上就要到山洞外了…… 冬枣就站在山洞口,原本持枪的手放下,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让人有些捉摸不透,他到底想干什么。 该不会,是一个陷阱吧?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,但即便是明知道前面是陷阱,也必须要继续前行。 否则,在这个没有任何食物和水资源的地方,人只能选择等死。 “嗒嗒……” 冬枣见四人即将到达洞口时,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。 像是故意引诱他们一般。 这种情况下…… “啊啊——” 波本知道,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。 他二话不说,握紧拳头便一个箭步朝着冬枣飞奔而去,企图用自己迅猛的速度,打对方一个措不及防。 可—— “Surprise(惊喜)!” “呜呼!” 突如其来的声音,伴随着礼花筒的“咚”声,以及不知是谁的“呜呼”声,让波本有些不知所措的。 像是被定住一般,硬生生维持着冲刺的动作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 基安蒂、科恩、贝尔摩德、琴酒…… 大多数组织的高层成员,都聚集在了这里。 有的手中拿着礼花筒;有的手中还拿着啦啦队加油专用的“拉拉花”;有的手中则拿着让手不再那么疼的“拍手器”,发出“啪啪”的掌声…… 这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?! “伏特加,生日快乐!” 拿着已放完礼花筒的基安蒂,靠近了站在山洞口,一脸茫然表情的伏特加,出声提醒着他。 “生、生日?” 伏特加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。 他看上去十分紧张,像是压根不记得自己今天生日一般。 “该不会最近太忙,连自己生日都忘了吧?” “大、大概吧……” 伏特加支支吾吾的说着,有些拿不准今天是否真的是自己生日。 其实,这也挺正常的。 毕竟,有时候人除了会忘记自己生日不说,还会忘记自己最初的梦想。 因为忙于生活,终日为生活奔波劳碌,根本无暇去关心这些,只想着一天能尽快过去,好让自己躺在舒服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。 “伏特加,今天你生日?” 一旁的苏格兰终于反应了过来,连忙顺势补充道:“祝你生日快乐。” “这、谢谢……” 本想解释说,自己也不清楚今天是否是自己生日的伏特加,见状只好选择了顺水推舟,将这一天当作是自己的生日来纪念。 “辛苦了。” 没有“生日快乐”,只有一句简单的“辛苦了”作为问候。 语气冷淡平静,根本不像是祝福或是关切,仿佛只是平常间的随口话语。 但,一切并不平常。 因为就连伏特加也没想到,对自己说出“辛苦了”这句话的人,还会用托盘端着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,为自己的生日进行庆祝。 “大、大哥……” 伏特加望着来到了自己面前的琴酒,差点泪眼婆娑。 跟随大哥的这十几年间,还是第一次听大哥这样对自己说话,还是那么温柔的语气和态度。 他激动得,差点以为眼前的大哥是人假扮的了! 只是…… 为什么这蛋糕,看上去很是奇怪的样子? 伏特加望着托盘中,那黑不溜秋的蛋糕,只觉得那并非真正的蛋糕,而是“煤球”。 “怎么?有问题?” 琴酒似乎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冰冷的态度,原本稍微放松的脸,又瞬间变得仿佛冷若寒霜一般。 “没、没有……” 伏特加连忙摆摆手,讪笑道:“我只是觉得,这蛋糕有些奇特罢了。莫非,这就是传说中的‘黑森林蛋糕’?大哥,真的让您破费了……” 正所谓: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。 总之,说好听话就对了! “买的?呵,这可是琴酒自己亲手给你做的。”一旁的贝尔摩德突然出声,插入了二人的话题内。 听语气,总感觉有些酸溜溜的。 但大抵应该是自己的错觉。 虽然贝尔摩德喜欢自己大哥一事,在组织中算不上什么秘密。 但归根究底,贝尔摩德那个女人所喜欢的,不过是挑战性罢了。 想看到平时看似冷静的男人,露出扭曲的表情。 ——越得不到的,越想得到。 想到这儿,伏特加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微妙起来。 该不会,贝尔摩德那个女人,还想对自己大哥死缠烂打吧? 要知道,自己大哥可是一直心系组织,怎么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? “伏特加?” “啊?” “怎么了?” 是大哥的声音! 大哥…… 伏特加抬起头,看向了自己的大哥。 喉咙滚动一下后,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:“大哥,你千万不要爱上其他人啊——” 说到最后,许是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,竟突然拔高了音量,像是在呐喊一般。 离得最近的琴酒,虽然没有伸手捂住自己的双耳,但也觉得耳膜受到了不小的冲击。 ------------ 第五十三章:生日会 “啪嗒!” 琴酒毫不犹豫,直接一蛋糕扣在了伏特加脸上。 采取了这般强势有效的方式,让对方乖乖关掉了,自己堪比世界男高音一般的声音。 “哼。” 做完这一切后,琴酒并没有过多将视线放在伏特加身上,而是将双手插进了自己风衣口袋中,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走去。 留心查看的话,很容易就会发现漂浮在海面上的,那艘轮船。 “……” 伏特加伸手拔下了托盘后,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,牢牢粘在自己脸上的蛋糕。 发现味道,简直可以用“难以言喻”形容。 简直就像是在吃真正的煤球一般! 回想起自己大哥第一次下厨房的样子,伏特加不由得浑身一颤。 该不会…… 厨房又被烧了吧? “好好的生日会……伏特加,你干嘛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?唉,走了走了。” 原本还好好迎合这样闹剧的基安蒂,顿时便没了心情。 她挥挥手,也转身朝着轮船的方向走去。 “喂,冬!” 眼前某人也要前往轮船,愣在原地许久的波本,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,朝着他的背影大吼着,质问道: 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!” 怎么一回事? 冬枣心里重复了一遍波本的问题,但并未停下脚步。 看上去,没有任何想要为其解惑的闲心。 而事实…… 白骨、日记,都是冬枣事先便安排好的。 诚然如黑麦之前所说的那般,一切都是冬枣设计好的。 苏格兰拔下方向盘,以及他们四人会来到这座孤岛上,都在他的计划中。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的目的? 就不得而知了。 兴许,只是为了给伏特加过一个难忘、且会成为珍贵回忆的生日……仅此而已。 … X年6月16日,伏特加日记: 晚。 终于回到家中了。 我之前所说的那句话,似乎惹得大哥不开心了。 到现在都还没理我…… 也因为我那句莫名其妙的话,搞砸了冬先生为我精心策划的生日会,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。 不过…… 今天,貌似真的不是我生日? … 翌日。 晨。 “我记得……貌似还有五天,就是你生日了吧?要不办个生日会吧,正好是你加深与同学之间感情的绝佳机会。” 在吃早餐的空隙,冬枣忽然出声这样提议道。 “这个,有点……” 泽田弘树握着筷子的手一顿,看上去很是纠结的模样。 不知是否是因为对方之前,在教室中所说出的那番话,竟奇迹般的打破了那道阻挡在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冰墙。 早上进入教室时,大家也会奇迹般的向自己问好;在放学后,也会有人同自己打招呼,说“再见”。 简直就像是进入了一个,十分融洽的集体中。 只是…… 这样的时间并不算太长,总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,仿佛那一切都不过是在自己梦里发生的一般。 “办吧。” 冬枣轻声说着,根本没有留给对方任何选择的余地。 像是独断专权的帝王般,下达了不可抗拒的命令,只能依言照做。 “我知道了。” 泽田弘树只得点点头。 “你们全班多少人?” “二十六人。” “那指标就定二十人吧。” 说罢,冬枣便放下了碗筷起身,像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般,转身朝着楼上走去。 他记得,苏格兰的个人资料中,似乎有填写自己擅长贝斯。 要不…… 找苏格兰来表演一下弹唱好了? 冬枣边走边思索着,很快便在心里下定了主意。 10点25分。 泽田弘树在书房内,用电脑中的Word软件,制作出了一张横版的“生日会邀请函”。 毕竟不是设计专业的学生,之前也没有过类似的经验,所做出的邀请函到了让设计专业人士一看,便频频皱眉摇头的地步。 花里胡哨的标题配色,足足出现了六种颜色,就差凑齐彩虹了。 鲜绿与明黄色的底色搭配,总觉得有些刺目。 好在,为了不让整体显得太过单调,他还找了一些小装饰图案放上去,让邀请函的模样至少符合孩子的标准和喜好。 [我决定办一个生日会,会有惊喜哦。 可以的话,请一定来玩。 泽田弘树] “咔——” 冬枣打开书房门走了进去,正巧瞥见了电脑上那张已完成的“生日会邀请函”。 “不错嘛。”他淡淡说着,违心称赞道。 “真的要办吗?都六年级了,还开生日会。” “你以前没有办过生日会吧?难道就不想试试吗?” “我……” 泽田弘树顿了一下,犹豫了。 … 第二天,6月18日。 没有遵循之前上学时间标准的泽田弘树,早早的便出了门,似乎想要第一个到达教室。 虽然这样做,并不会受到任何表扬。 坐在靠窗角落位置的泽田弘树,低垂着头,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。 “我是第一!” “我才是!” 然而,当两名少年同时跑到后门口时,才发现真正获得“第一个来到教室”成就的人,并非是自己。 而是刚来到学校不久的转校生——泽田弘树。 “早上好。” “早上好。” 见泽田弘树坐在教室内,两名少年并未对他进行无视,而是礼貌性的打起了招呼。 并没有之前那般,仿佛视他不存在一般的态度。 之后,其他几名同学也陆续来到了教室内。 同学A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,正准备将自己的书包挂在课桌旁的挂钩上时,忽然瞧见了自己的课桌抽屉内,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。 出于好奇,他自然伸手拿出了那张小纸片。 像是贺卡一般。 “生日会?喂,你快看抽屉内。” 同学A见状,连忙对着作为自己前桌的同学B说道。 还未坐下身来的同学B闻言,立马弯腰从自己的课桌内,拿出了那张与对方一模一样的贺卡来。 在一旁的同学C见状,连忙凑了过去。 许是出于好奇,想要一探究竟。 “生日会?好像挺有意思呢!”同学C在看清楚卡片上的内容后,这样说道。 扎着双马尾的同学D,自然也在自己的课桌内,发现了某人“投放”的卡片。 “这种派对很久没办过了呢!” 她一脸欣喜的模样,看上去似乎对生日会很感兴趣的样子。 与泽田弘树之前所预想的,最坏的情况,截然不同。 “我也去参加吧!” 扎着低马尾的同学E说罢,便拿着卡片,走向了泽田弘树。 指着卡片上的某个词汇,一脸好奇地询问道:“这里写的‘惊喜’是什么啊?” “我也想知道!” 说话的空隙,同学A几人也凑了过来。 显然,他们对于泽田弘树在卡片中所提到的“惊喜”,很感兴趣的样子。 毕竟,没人可以对惊喜say no的。 “敬、敬请期待。” 被一群人围住的泽田弘树,腼腆的笑着。 并没有透露出所指的惊喜,究竟是什么。 毕竟,一旦说出口的话,惊喜便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和价值。 … X年6月18日,泽田弘树日记: 或许,我真的可以拥有朋友。 对吧? 像是寻常小孩那般! ------------ 第五十四章:难忘的生日会 三日后,6月21日。 今天也仍是需要上学的日子。 课间时间的五分钟,泽田弘树找到了作为班长的同学A,想要向她询问一下,参加生日会的人数。 毕竟,有着“班长”这一身份的人,在班级中,是仅次于班主任的存在,有着绝对的领导力和号召力。 因此询问她,是再合适不过的了。 “那个,能告诉我一下参加生日会的人数吗?”泽田弘树有些难为情的说着,不好意思大声让想要参加生日会的同学举手。 “好,等一下。” 说罢,班长站起身来,走到了一旁的过道上。 提高了些许音量,道:“各位,要去泽田同学生日会的人举手——” “我去!” “我也去!” “还有我!” 众人纷纷举起了手来,情绪十分高涨的模样。 看得出来,他们对泽田弘树的生日会,很感兴趣的样子。 之前欺负他的五人见状,为了不脱离集体,为了显得和他人一样,也纷纷举起了手来,像是在附和一般。 “全员参加。”班长笑着,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,显得有些腼腆的泽田弘树。 “我超级期待的!”一名女同学这样笑着说道。 “我也超级在意那个惊喜活动!”另一名男同学似乎也有着同样的想法,笑着附和了她。 听着同学们的讨论,泽田弘树脸上流露出了压抑不住的羞涩笑容。 原来…… 这就是集体吗? 那我是否能尝试着,与他们成为朋友呢? 朋友啊…… 真是一个温暖的词汇。 … 晚,19点35分。 做完对于自己而言,不过轻而易举作业的泽田弘树,从卧室中走了出来,顺着楼梯往下走,来到了客厅内。 很自然的,就注意到了一名,系着墨蓝色围裙的年轻男子。 额前留着斜刘海。 下巴处留着一圈稀疏的胡茬,看上去又带着一丝成熟的味道。 他自称是“绿川唯”,是冬的“朋友”。 “弘树!” 男子似乎听见了下楼的动静,看向了他,并出声招呼着泽田弘树来到自己面前,继续道: “我试着做了一下生日会用的‘炸鸡’。” 闻声走过去的泽田弘树,正好瞧见了对方手中的瓷盘,上面放着三只炸好的炸鸡。 不过看样子,并非是新鲜出炉的。 于是,这样想着的泽田弘树,便徒手拿起了其中一只炸翅根,尝试着咬了一小口。 “姜味重不重?”绿川唯看着他的脸,询问道。 “不会,刚刚好。”泽田弘树轻摇了一下头,表示了肯定。 “那就好。那……就这样一共做二十人份?” 绿川唯说着,正要将瓷盘放在操作台上时,便见一旁的泽田弘树开口出声道:“可能会超过二十人。” “是吗?” “嗯!” “那我得再去买点。” 绿川唯笑着,准备将最后一个裹着炸粉的翅根,给放入冒着小气泡的油锅内。 毕竟,留到第二天早上的话,可不好了。 … 翌日。 6月22日,泽田弘树生日会当天。 客厅内已经挂上了装饰所用的,生日会气球,以及彩带拉花等,看上去极具聚会氛围。 茶几上,摆放着不少小蛋糕和点心,还有着孩子最喜欢的爆米花和果脯。 一看便是用了心的样子。 除此之外,还准备了果汁、饮料,以及炸鸡,很符合孩子们的喜好。 当然,既然是过生日,自然还少不了蛋糕。 尤其是有着这么多人员参加的生日会,为泽田弘树所准备的蛋糕,自然不像是为伏特加所准备的那样吝啬。 大大的方形蛋糕,足足有四个人的脑袋般大小。 冬枣此时此刻,就站在楼梯旁的三脚架前,调整好DV机的位置和角度。 确保能够将待会儿生日会的热闹景象,能够尽数录制下来,在日后成为珍贵和值得纪念的回忆。 “还要录像吗?” “当然了,这可是一个大活动嘛。” 说罢,冬枣抬起左手,看了一下腕上手表的时间——还有十分钟。 “还有十分钟。” 冬枣说着,抬起头来,看向了一旁站在蛋糕桌前的泽田弘树,出声提醒着他。 “我去外面看看。”泽田弘树虽是这样说着,但却并未马上行动,而是看向了站在三脚架前的冬枣,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,征求对方的同意。 冬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 只是轻点了一下头,表示同意。 见状,泽田弘树知道得到了“许可”,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屋外跑去。 来到了大门前的泊油路上,等待着同学们的到来。 他伸手拉了几下衣角,似乎是想要衣服看上去稍微整齐一些。 只是这样的举动,倒让他的紧张暴露无遗了。 午时,11点55分。 距离生日会邀请函上的时间,还有五分钟。 但此时客厅内,除了冬枣外,便只有抱着贝斯的绿川唯了。 墙上挂钟的时间一分接一秒的流逝着,离午时十二点整的时间也发靠近,同时也越发遥远。 难道,是不小心记错时间了? 这样猜想着,绿川唯自然望向了,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冬枣,这样开口询问道。 “应该不会的,都写在上面了。” 冬枣说着,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生日邀请函,递给了绿川唯。 午时,14点10分。 原本晴朗的天空,忽然间变得阴云密布,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密雨,打湿了在外漫无目的游荡的泽田弘树。 街上匆忙经过的行人,都撑着一把透明雨伞。 唯有他,没有任何庇护,像是无处可归一般,低头不知在找寻着什么。 忽然,在经过某个转角处时,不小心与一旁经过的路人相撞,害得自己瞬间便摔坐在了地上—— 是他! 泽田弘树抬头望着那个撑着透明雨伞的男孩,记得他是与自己同班的“田中”同学。 他背上背着一个橙色书包,看样子像是要赶去补习班一样。 “对不起。” 田中在发现了自己撞倒的人,是泽田弘树后,率先出声道了歉,并解释着: “那个,其实我是想要去的,是山尾说不许去。是真的!他就在游戏厅,你可以去问问他。” 泽田弘树闻言,没有说话。 只是沉默着,用手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,继续一言不发着,朝着前方走去。 “对了,遗书上别写我的名字啊!” 田中望向了他离去的背影,这样说道。 ------------ 第五十五章:泪水的颜色 泽田弘树虽然听见了,但却并未去理会。 许是没有那个心情。 如今的他,或许是为了一探究竟,也或许是为了寻找到真相。 果真如田中之前所说那般,找到了游戏厅,想要在这里面发现那个名为“山尾”的人。 说不定,其他同学也在这里…… 这很正常。 毕竟,相对于大人而言,孩子是更容易成群结队的生物。 比起鸦雀无声的环境,他们或许更喜欢热闹与喧嚣。 “真的好烦人啊!” 忽然,他听见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。 不自觉地就停下了脚步,待在一旁无人使用的游戏机后面,像是躲在了墙后一般,默默偷听着他们的谈话。 “泽田那家伙真的烦死人了。”坐在游戏机前,打着街机的灰色外套男,这样说道。 “要是没有遗书的话,他现在立刻死掉才好呢。”在一旁,围观他操作的蓝色格子衫男,出声附和着他。 像是泽田弘树,做过多么人神共愤的事一般。 “是吧?” “就是,赶紧死了吧。” 另外两名男生也出声附和着,根本不明白言语是把双刃剑的道理。 “你们果然在这里!” 就在这时,忽然有一名剪着齐刘海,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出现在了那群男生面前。 除她外,还有随行的两名女生。 一名扎着双马尾,另一名则扎着垂落在胸前的低马尾。 “喂,我们去卡拉OK吧?”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这样提议道。 毫无疑问,这三名女生同样是泽田弘树的同班同学。 “泽田的生日会呢?”穿着暗红色卫衣的男生这样问道。 “怎么可能会去?”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失笑了一下,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:“都六年级了还搞生日会,真是不敢相信。” “那家伙不会没发现,我们只是逼不得已应付他的吧?” “还嘻嘻的傻笑……真是超让人反胃!” 她们并不知晓泽田弘树就在附近,因此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,在背后对其进行议论着,仿佛自己口中的那个人,如同垃圾一般,让人敬而远之。 可是,泽田弘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? 就因为那个班级,早就成为了一个集体,而他只不过,是被迫融入到那个集体中的人吗? ——这就是“集体”的可怕之处。 联系紧密的集体的可怕之处就在于,一旦出现异己分子,就会遭到猛烈的排斥。 而个人在集体中,其存在也会被抹消,渐渐愈演愈烈。 有时集体还会做出,仅凭个人所办不到的残酷之事。 在集体之中,如果个人的意志、权利,以及尊严得不到尊重,那么就会演变成“极权主义”这一怪物。 如果这种凝聚力足够健全,不会发展为欺凌也就罢了。 但—— 现实,往往就是那样残酷无情,将悲剧的天平,倾斜在了他的身上。 … “哗哗——”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。 从游戏厅出来的泽田弘树,在大门前呆愣了一会,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后,便又忽然像是发了疯般,大喊着,朝一旁的泊油路跑去。 雨一直下着,像是没有尽头一般。 他的浑身都已经湿透了,头发也黏糊糊的紧贴在脸上,着实令人有些难受。 嗒嗒嗒…… 泽田弘树一刻不停地奔跑着,但却并非像是没有目的一般,随意乱跑着去逃避现实。 记得附近有一处废弃神社的他,自然想要在那儿寻找到一丝慰藉。 没有任何依靠的他,只能选择在这样的地方,让自己能够放声大哭,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。 然而—— 当他跑到神社后面,想要前往那个小房子时,忽然瞥见了那个坐在屋檐下的男人。 对方似乎早已预料到,他会来这里一般。 还在看见他之后,笑着打了声招呼,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“哟”。 泽田弘树慌了。 想要逃避现实的他,甚至连冬枣也不愿去面对,似乎下意识地便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,企图转移“阵地”。 可冬枣又怎会让他,轻而易举的溜走? 更何况,身为成年人,在面对一个孩子时,竟然还跑不过他,岂不是让旁人听了笑掉大牙? 因此,在泽田弘树逃走不过三两下的功夫,冬枣便成功追上前去,一把抓住了他的衣帽。 “放开我!快放开我!放手——” 泽田弘树一边叫喊着,一边挣扎着。 终于,冬枣如他所愿,放开了自己的手。 可这却使得泽田弘树“咚”的一声,摔倒在了脏兮兮、满是湿意的泥土地上。 倒地的那一瞬间,他的手上、衣服上,都留下了不少泥点,像是在欢迎他与自己亲密一般。 “你真的以为,那么简单就能交到朋友吗?” 冬枣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泽田弘树,毫不留情的打击着他,“一个朋友也没有,很不甘心吧?” 泽田弘树抽泣了一下,点点头。 “不甘心,就只有改变你自己了。” 闻言,泽田弘树没有应声。 只是攥紧了拳头,像是在隐忍或是挣扎什么。 “站起来。” 冬枣说罢,倒在地上的泽田弘树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。 “站起来!” 冬枣加重了语气,并未贴心的伸手去将他扶起。 别人的帮助是一时的。 哪怕泽田弘树年纪尚小,也必须要明白这个道理。 即便冬枣有无数个方法,能够让他不用再饱受欺凌……人只有靠自己,才能一直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。 人只有靠自己,也只能靠自己。 冬枣必须要教会泽田弘树这个道理,因为他只是暂时性的收留对方一段时间。 “……” 泽田弘树依旧沉默着,一言不发。 可他并未选择继续躺在那肮脏的泥土地上,而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来,转身面向了冬枣。 只是一直低着头,像是不敢直视一般。 “别哭了。” 冬枣忽然放柔了语气。 这让人容易在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,感觉他一定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。 “今天咬牙擦干眼泪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 泽田弘树哽咽着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。 但还不等他说出口,冬枣便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肩,用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他,“如果到了明天,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话,那个时候我会陪着你一起哭……不管发生什么,我都会站在你这边。” 说罢,冬枣忽然用力抱住了泽田弘树,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物,也会因此变得肮脏。 “有我在。” 他语气认真的说着,将手放在了泽田弘树湿润的后脑勺上。 或许是被感动了,泽田弘树缓缓抱住了冬枣,像是在回应对方一般。 无声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,混合着之前所沾上的泥土。 ——那是一滴褐色的眼泪。 ------------ 月影岛·月光 ------------ 第五十六章:无月的夜空 浓墨重彩的夜空,乌云密布,遮掩了想要逃离出来的圆月。 海浪不断翻滚着,打在有着斑驳痕迹的旧船上,总有种让人担忧下一秒,是否就会产生翻船的悲剧。 然而,遗憾的是,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并未发生。 这艘看上去已有十余年光景的旧船,依旧顽强的砥砺前行着,像是不服老、不甘认输般,将船只上唯一一位客人顺利送到了目的地——月影岛。 作为东京都辖区内的岛屿,来往其实并不用花费太多时间。 而之所以夜间时刻才到达的原因,大抵是因为这名青年,更喜欢并不热闹繁华的宁静之景。 比起白天,更能全身心的去感受这座自然之岛的惬意,与绝美风光。 嗒、嗒…… 青年下了船只,来到了石岸上,伸手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。 威灵顿框眼镜的选择,让他看上去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,像是上世纪中留学归来的大学生。 而冬枣,似乎也的确扮演着这样的角色。 没有过多言语,也没有过多驻足欣赏,便提着手中的黑色公文包,朝公民馆的方向走去。 虽然是第一次前来月影岛,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提前做好功课,在网上搜寻有关这座岛的信息,以及联系地域环境课。 没有与世隔绝,且经营着旅游项目的岛屿,那么自然能向当地的地域环境课,索取到一份岛上详情地图。 而为什么前往公民馆? 答案是…… 他现在所扮演的角色,是一名刚调到这座岛上,负责小学教育的新老师。 不仅仅是警察。 即便是黑衣组织的成员,在为了收集某些情报,或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时,也会选择伪造身份,以便能够尽快融入环境中,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。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,警察和黑衣组织,是同样的。 … 到了。 在来到一栋坐落在海边附近的别馆后,冬枣便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。 因为是绕路来到了后门的缘故,并不清楚在大门处,是否有他人值守。 不过总的来说,都这个时间点了,一定不会有人还刻意等候着,想要迎接自己。 再加上这栋别馆没有任何灯火亮起的缘故,基本上可以断定,此时馆内别无他人。 因此,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,前往那间放有三脚架钢琴的钢琴室了。 没错…… 冬枣此番前来月影岛的目的,便是为了这个。 但也不仅仅是为了如此。 调查清楚作为钢琴捐赠者的“麻生圭二”,在海外钢琴巡演时,曾向谁购买过违禁药物、曾与谁有过合作,才是他的最终目的所在。 虽然是犯罪组织,但违禁药物的交易并不在他们的犯罪范围内,甚至组织内坚决抵制违禁药物的存在。 正在因为清楚知晓它的可怕,才会明白人一旦不小心沾染上,有多么难以戒掉。 不是为了群众。 而是为了组织内的所有成员,才放弃了这一最赚钱的买卖。 否则,仅仅是靠着那么一小点违禁药物,也可以将如今已成为国际犯罪组织的集团,搞得分崩离析。 “咔嚓——” 冬枣伸手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,发现房门并未上锁。 很轻易的便打开了。 许是因为,这座岛屿虽然发展了旅游业,但仍处于起步初期的阶段,并未有什么外来人的缘故,才会如此放心大胆。 见门被轻松打开后,冬枣没有过多犹豫,也没有半点负罪感的,便踏入了公民馆内。 “砰——” 将门轻轻关上后,他便从公文包内,掏出了一支黑色便携式手电筒。 在这个伸手难以见五指的环境中,即便是一小点的光亮,也会显得宛如“太阳”般耀眼。 “咔。” 在打开便携式手电的开关后,冬枣便先用手电扫视了一下四周,发现并未摆放太多的东西。 只有一个高木架,和放在木架上的花瓶。 花瓶内,还插着一束开得正艳的假花。 永不凋零的模样,的确比起需要常常养护的鲜花来说,要省心省力太多。 见这里没有异常,且不是自己寻找的目标后,冬枣便转移了阵地,朝着转角的左手方向走去。 所获取的地图,只有岛上大环境建筑物的平面图,并没有标志性建筑物的内部详细平面图。 因此,想要找到那间钢琴房的话,只能亲力亲为,一间间的寻找了。 … 十二年前,月圆之夜。 相隔多年回到故乡的麻生圭二,在村里的公民馆内举行钢琴演奏会。 演奏会之后,突然和家人封闭在家中,并且还放了火。 据说,他用刀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跟女儿。 在熊熊火焰中,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的样子,持续不断的弹着钢琴。 而所弹奏的那首曲子,正是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——《月光》。 两年前,同样是月圆之夜。 据说,有人在偶然间路过时,听见了从无人的公民馆内,传来的钢琴声。 而所弹奏的那首曲子,正是麻生圭二在火焰中,不断弹奏的那首《月光奏鸣曲》。 当那人闻声走进个公民馆内,一探究竟时,便发现了趴在钢琴上,一动不动,已失去了生息的龟山村长。 死因是心脏麻痹。 于是在那之后,那台麻生圭二所捐赠的钢琴,便有了“被诅咒的钢琴”这一称谓。 被诅咒的……钢琴吗? 信奉无神论,但对鬼怪和非自然事件也十分好奇的冬枣,自然起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。 因此,在找到了那间放置着三脚架钢琴的钢琴房后,兴奋不已的他连房间的吊灯都没来得及打开,就来到了钢琴前的钢琴凳上坐下。 他伸手摸了一下键盘盖,发现上面积攒起了一层薄灰。 说明在最近,应该是被谁使用过,否则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落灰。 当然,也可能是有谁出于好心,不忍这么一台完美的钢琴就此被“遗弃”。 呼…… 冬枣轻吐一口气后,便伸手打开了钢琴盖。 随手按下了几个音符,确认音准没有任何问题后,便开始演奏起了贝多芬的那首——《月光奏鸣曲》第一乐章。 ------------ 第五十七章:没有月光(一) 《月光奏鸣曲》第一乐章的开头,有着类似肖邦《夜曲》的美丽。 舒缓的音符从指尖泄露,穿过紧闭的玻璃,飘向了静谧的街道,以及泛着淡淡涟漪的海面。 嗒、嗒…… 正拿着手电筒,走在前往旅店路上的某个人,似乎因为听见了声响,而忽然停住了脚步。 模样清秀的她,留着中分刘海,扎着长长的单马尾。 身着黑色礼服。 领前的蓝宝石,让整体显得不那么单调,在黑夜之下仍熠熠生辉。 仿佛之前所储蓄的月光,在这个祥和的黑夜中,得到了释放一般。 这、这是! 她似乎知晓了钢琴乐的来源。 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,连忙转身朝着公民馆方向,再度前去。 这次,是用的跑—— … 首乐章气氛沉着、朦胧、有着静想的意味,令人印象深刻。 柏辽兹曾评论说:这是人类语言所不能描述的诗篇。 以左手的八度音和右手的三连音琶音开头,渐渐引入右手的主旋律;同时,右手的三连音固定节奏型依然不停,一直贯穿全曲。 有人说,第一乐章是最简单的。 但实则,各有各的难度。 从速度上来说,很多人会根据自己所谓的情感表达,越弹越慢。 然后一投入,导致手指力度过强,只要稍微专业一点的人一听,就会觉得很吵。 指肚要尽可能的贴键,但是手掌并不能松;手腕得灵活,但声音不能飘不能压。 能完全达到这些要求,实则有一定难度。 在古典奏鸣曲当中,无论从曲式上还是从音乐上说,都是非常严谨的,这与流行乐不同。 “嗒嗒、嗒嗒——” 脚步越发加快,钢琴声也越发清晰。 第一乐章时长约六分钟。 也就是说,自己即便从街道上赶过去,也是绰绰有余的,更别提还是用“跑”这一方式。 可奇怪的是,还不等她靠近公民馆的大门,琴声便戛然而止。 仿佛发现了有他人到来一般。 浅井成实正欲拉开大门的手略微一顿,而后很快回过神来,用力拉开大门跑了进去。 “谁!” 她一边跑着,一边大喝着:“谁在那里!” 然而,对方却并未给出丝毫回应,像是在躲避一般。 也或许…… 那人在听见动静,觉察了有人到来后,便离开了? 虽心里猜想着这个可能。 但为了一探究竟,查明真相,浅井成实并未马上离开,而是匆忙赶往了放置着三脚架钢琴的房间—— “谁在那里!” 浅井成实大喝一声,说着便将手中的手电,照向了三脚架钢琴所在的地方。 本以为对方早已离去。 可令人倍感意外的是,那个在之前弹奏钢琴的人,竟好端端的静坐在那儿,像是乖巧等待她到来一般。 “呼——” 一阵风吹来。 从窗户空隙间涌进的风,吹起了两旁没有束缚的暗红色窗帘,在空中飞舞飘荡着。 好一会儿,才终于落回了远处。 “你是谁?” 浅井成实警惕地瞧着那名,坐在钢琴凳上的男子。 脸上写满了戒备。 在这座岛上生活已两年的自己,对于岛上的居民,早已熟悉了个七八。 更何况,再加上自己目前在岛上诊所就职,担任医师的缘故,自然已是见过了大部分岛民。 如果有感到陌生的面孔…… 那大概率,是外来者。 “Saki,这是我的名字。”他自我介绍着,扭头想要看向出现在门口的浅井成实。 可因为她手中的手电灯光,着实有些刺眼,只好又回过头去,以免再次刺激到了自己的眼睛。 闻言,浅井成实先是一愣。 而后连忙追问道:“Saki?哪个‘Saki’?” 在日语中,很多字是多音字。 甚至很多时候,同一个读音,能有好几种不同的写法。 因此在日本,大多人都会准备一些个人名片,或是职务名片,以便对方能够清楚地知晓,自己的姓名写法。 “冬,冬天的‘冬’。写作‘冬’,读作‘Saki’。”冬枣这样回答了她。 实际上,冬一般读作“huyu”、“tou”、“kazu”。 但根据日本个人可以决定自己名字读音的规定,不按照一般读法来填写片假名,也是可以的。 例如,如果有人愿意的话,他的名字读音也可以是“Sha Bi”。 “我叫‘Asai’。你不是这座岛上的人吧?” 礼尚往来的自我介绍后,浅井成实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。 “不是……” 冬枣说着,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,用同样的方式问道:“哪个‘Asai’?” “Asai,Asai Narumi。这是我的名字。” 说着,浅井成实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挂牌,上面有着自己的一些基本信息:姓名、年龄。 只是名字上,并未标注片假名读音。 “浅井成实……” 冬枣扭过头去,眯着眼睛,勉强看清了名牌上的信息。 浅井可以读作“Asai”、“Azai”,成实可以读作“seizitsu”、“narumi”、“narimi”等; 成可以读作“nari”、“nori”、“sei”等,实可以读作“mi”、“makoto”、“minoru”等。 因此,在遇见日本人时,有必要确认一下对方的名字写法,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。 “没错,我的名字是‘浅井成实’。” 说着,她便收回了名牌,然后将手电筒朝下后,问道:“冬先生,请问这么晚了,你在公民馆干什么?” 要知道,即便是公民馆,也是有闭馆时间的。 虽然并不会派人把守,仅靠大众自觉。 “我是受调派,前来担任月影小学教师一职的。因为是从乡下来的,第一次前往东京这座大城市,所以难免人生地不熟。” “因为迷路了,所以才这么晚到达,是吗?”浅井成实听着他的话,心里似乎已猜到了个七八。 “算、是吧。” 冬枣顿了一下,勉强点头解释道: “因为到达太晚,再加上因为之前迷路,多了一些不必要开支,以及自身并未携带多少现金的缘故,只能采用这样‘建筑物非法入侵’的违法犯罪了。” “哈?” 浅井成实听着这话,有些不可以思议的望着他。 这样迷迷糊糊的做派,真的像是一名肩负着,培养国家希望与未来……肩负着这样重大使命的人,所可以拥有的吗? “之前一不小心走进了这个房间,发现了里面的钢琴。因为小时候学过一点音乐的缘故,所以忍不住手痒了一下,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……” “……” 对方自顾自地说着,令浅井成实觉得有些哑然。 ------------ 第五十八章:没有月光(二) 暂且不提其他。 就光凭着自己之前,所听见的那一段一乐章的弹奏,完全不像是小时候只学过一点音乐的人,所能弹奏出来的。 除非他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,是当之无愧的天才! 浅井成实喉咙滚动了一下,盯着坐在钢琴凳上的冬枣,质问道:“你之前所弹奏的那首曲子,是贝多芬《月光》的第一乐章吧?” “虽说是第一乐章,但它的名字可并不是《月光》。” “什么?!” 浅井成实听着觉得十分诧异,难道是自己听错了? 不,不可能! 自己绝对不可能会听错,因为这首曲子是自己父亲当年,最常演奏的那首! “《月光》这个标题并非是贝多芬本人取的。贝多芬发表时起的标题是——《幻想式奏鸣曲》。 但是,当时具有超凡魅力的音乐评论家,兼诗人的‘莱尔斯塔普’先生,在听了第一乐章后这样说道——‘就像瑞士卢塞恩湖上的小船,在月光的波浪中摇曳’。 的确,淡然连续的三连号,以及分散和音让人联想到水面;升c小调的和声,进行让人联想到淡而湿润的月夜。 值得一提的是,《月光》完成的时候,莱尔斯塔普的年龄是两岁。 虽然不知道莱尔施塔普,是在什么时候评价《月光》的。但可以推测,是在作品完成后的一段时间。 莱尔斯塔普的发言传开后,作品就被称为‘Moonlight(月光)了。 这个名字虽然一定程度上描述了此曲的意境,但是目前仍有争议。 一些爱乐者认为,‘月光’并不能完全表达这首曲子的全部思想。 因此,现世广为流传的《月光奏鸣曲》,实则没有‘月光’。 或许称呼它为《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》,更为贴切。” 名为《月光》,实则却没有“月光”。 正如冬枣名字中的“枣”,虽写作“枣”,但实则在日语词典中,并没有这个字的读音。 虽然目前为止,日本的常用汉字有2136个,但“枣”仍属于不常用汉字范围,因此并没有规定它的读音。 如果用片假名的方式,那么应该写作“ナツメ”,读作“Natsume”。 与“夏目”同音。 “……” 浅井成实微张着嘴,一脸愕然的盯着那个侃侃而谈,似乎与之前截然不同模样的陌生男子。 最初时的对话,总让人觉得对方是一位做事十分迷糊,有些不着调的人;但之后对于《月光》背后故事的解说,逻辑思维清晰,语速不缓不慢,十分适宜。 “对了!” 见气氛即将陷入尴尬,冬枣拍手出声唤醒了走神的浅井诚实。 摆出了一副极具亲和力的笑容,对着终于回过神来的她说道: “明天一早,我就会离开这里,前去报道。所以偷偷潜入公民馆这事,还请为我保密。拜托你了……浅井小姐” “你这样说的话……好吧。” 浅井成实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请求。 毕竟这对自己而言,也没什么坏处。 “对了——浅井小姐。” 冬枣露出了一副,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的样子,向她询问道:“你知道这岛上,一位叫‘麻生圭二’的人,居住在哪里吗?” “麻生圭二?” 浅井成实听见这个名字后,瞬间露出了错愕的表情。 虽很快就恢复了一脸平静的假象,但仍是被冬枣很好的捕捉到了这一切。 “是啊。麻生圭二,曾是一位钢琴演奏大师,经常在海外演出。我小时候学钢琴时,就成受过他不少照顾。 虽然很可惜,没能在音乐界闯出一番天地,但也成为了一名能够教书育人的老师。 曾听麻生先生提过,他是月影岛出生的人,所以这次调派,因为正好是月影岛的缘故,就想顺便拜访一下他……难道,他已经离开了这座岛吗?” 冬枣说罢,重新抛出了新的问题。 从语言角度来说,人往往对于他人最后所说出的话,和最后提出的问题,注意力更为集中一些。 同时,也更能从对方口中,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真实答案。 “不……” 浅井成实摇摇头,“他在十二年前,就已经死了。” “死了?怎么可能?!” 冬枣“唰”的一下站起身来,情绪略显激动,满脸写着不敢置信。 似乎怎么也不会想到,对方在十二年前,就已不在人世。 “事故吗?还是有人杀死的他?!” 还不等浅井成实讲述详情,冬枣便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,像是在猜测一样。 可…… 她却敏锐的从那两个问题中,觉察到了某种玄机。 “为什么你会认为,不是事故,就是他杀呢?” “我……” 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 “这……” “冬先生,请您一定要告诉我!” 浅井成实说着,向前迈了一步,像是在逼问对方一般。 “这……唉,好吧。” 冬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,像是妥协一般重新坐回到了钢琴凳上。 抬头望向了窗外没有任何明月的夜空,压抑得仿佛叫人喘不过气一般。 紧接着,他便继续开口,讲述起了自己所知晓的,关于麻生圭二的故事…… “我从小生活在国外。因为母亲的期望,开始学习钢琴。 而麻生先生当时,正巧要在海外演出一段时间,也因此暂时担任了钢琴教师一职。 有一次,偶然间闲谈起时。 他对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——” [我也不知道我的选择,究竟是对还是错。但为了我那从小生病住院的儿子,我别无选择。] “或许并非是对我说的,只是恰巧在感叹罢了。 但当时年幼的我,却还是将那句话记在了心里。 如今回想起来,总觉得似乎另有深意般,所以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……抱歉。” 他歉意地说着,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。 浅井成实没有去深究。 只是沉浸在那句话中,有些不知所措—— ‘我也不知道我的选择,究竟是对还是错。但为了我那从小生病住院的儿子,我别无选择。’ 原来,父亲之所以会选择同意那群人的要求,去做出违法犯罪的事,竟是为了自己。 ------------ 第五十九章:没有月光(三) 因为从小生病住院的缘故,所付出的开支自然要比寻常家庭大许多。 若是一般家庭,早就因为承受不了那样巨大的压力,选择放弃。 可那时幼小天真的自己,还以为自己之所以能继续接受治疗,全都是靠父亲演出所换来的。 没想到,竟是这样吗? 虽然自己早该想到是如此,就在与前任村长坦言的那个晚上…… 可为了不让父亲伟大的光辉形象,在自己心里坍塌,便选择了欺骗自己,告诉自己……之所以会这样,一切都是那群人选择胁迫父亲的! 但—— 即便是自己父亲主动选择的,又如何? 那群人因为自己父亲不愿再帮助他们,进行违法犯罪的活动,就残忍的将他进行杀害,还伪造成了自杀,甚至还特意让流言盛行,捏造出“诅咒”的假说…… 无论如何,这样的行为,都是不可能去选择原谅的! “……浅井小姐?” 忽然,一个清明的声音传入耳内,似乎想要将她拉回神识般。 “什么?” 浅井成实本能地惊讶了一下,而后才终于回过神来,抬头望向了出声之人。 那人不知何时,竟从钢琴凳上离开,来到了自己面前。 “你没事吧?” 担忧的语气,关切询问。 显然是因为自己方才的举动,让对方觉察到了不对。 “不,没什么。” 浅井成实敷衍着回答后,便朝旁挪动了几步,故意与冬枣拉开了距离,像是不愿靠近一般。 实际上…… 她只不过是觉得对方的眼神,太过可怕了。 灰色的眼眸倒映着慌张的自己,深邃得仿佛早已洞悉一切,仿佛看清了事物的本质。 难道说,那个人已经觉察到,自己是男扮女装了吗? 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猜想。 “浅井小姐。” 冬枣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异常,但并未多说出什么,只是继续之前的话题道:“你还没有回答我,麻生先生究竟是因何而死?” 因何而死? 浅井成实哑然,一时间竟不知该陈述事实,还道出所谓的“事实”? 片刻犹豫后,她似乎终于做出了抉择。 回答道:“十二年前,一个月圆之夜。相隔多年回到故乡的麻生圭二,在村里的公民馆内举行钢琴演奏会。 演奏会之后,突然和家人封闭在家中,并且还放了火。 据说,他用刀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跟女儿。 在熊熊火焰中,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的样子,持续不断的弹着钢琴。而所弹奏的那首曲子,正是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——《月光》。” 这样流传甚广的版本,只要是在岛上的居民,就一定知晓。 即便是前来的游客,只要待上一段时间,很快也会知晓这个故事。 毕竟,对于这座并不快节奏生活的小岛而言,闲谈、八卦、过去的故事,是岛民们每天必须进行的日常。 “被诅咒的钢琴”、“不断奏响的《月光》”…… 渐渐的,贝多芬的《月光》,就这样被蒙上了一层具有恐怖气息的色彩。 使得偶尔回到家乡的其他钢琴演奏家们,在大家面前演奏时,都会本能地选择跳过。 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“麻生圭二”。 “这样啊……原来如此。浅井小姐,多谢你为我解答了。” 冬枣点点头,表示了然后,便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,像是在委婉暗示对方,时候已不早了一般。 “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吗?”冬枣故作惊讶道:“浅井小姐,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。想来,天亮之后你应该会比我更加忙碌。” “说得也是。” 浅井成实点点头。 在表示自己会替冬枣保守好秘密后,便转身朝着公民馆的大门方向走去,准备回到自己所暂住的旅馆内。 嗒、嗒…… 脚步声渐行渐远。 当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,周围只剩下宁静之后,冬枣的眼镜突然战术性反光着。 果然没错。 看来,那个人的确就是麻生圭二的儿子——麻生成实。 因为对方知晓,所谓的“诅咒”根本不存在,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,让自己继续待在这间钢琴室内。 也正因为如此,才会在自己弹奏《月光》后,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之色。 毕竟…… 诅咒什么的,从一开始就不存在。 “那么现在……开始进入正题了。” 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罢,冬枣便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内,掏出了一副早已准备好的白手套戴上。 随即走到三脚架钢琴前蹲下,开始在下方摸索寻找着,是否有什么暗门。 如果自己的记忆力没有出错,根据调查结果,这架钢琴的确是麻生圭二在海外演出时,所用的那台。 也就是说,很可能是用它,来走私违禁药物的。 “咔——” 一道暗门忽然被打开,冬枣的猜测成为现实。 就在它被打开的一瞬间,些许白色粉末,掉落在了地板上。 见状,冬枣伸手沾起了一些白色粉末。 在食指和大拇指间摩擦了几下后,便放在鼻前闻了闻——醋酸气味! 看来,果然是违禁药物没错了。 冬枣抬头看向暗门,将左手伸了进去,尝试着摸索了一下,试图寻找到新的发现。 但令人遗憾的是,内部并未藏有什么违禁药物的痕迹。 许是因为麻生圭二离世,他们失去了帮手,无法再进行违禁药物的走私;也或许是,已经过了交易时间,被藏在里面的违禁药物已被拿走。 否则,无法解释为何这架钢琴中,竟还能找到些许白色粉末。 冬枣觉得,有很大的几率,那群人仍在从事着违禁药物的贩卖。 不过,究竟是哪些人在与麻生圭二合作,就难以说清了。毕竟,在之前所获得的情报中,并未有过关于这一切的收集。 看来…… 只能明天再议了。 “哈——” 有些疲乏的冬枣在打了个哈欠后,便准备开始将现场收拾一番,以免留下痕迹。 若是被其余人看破,知晓夜间有外人进入此处……虽然能够逼迫与麻生圭二相关之人,露出马脚来,但太过得不偿失了。 毕竟,一旦被冠上“建筑物非法入侵”的罪名,就成了犯罪者。 常人总会下意识的,与“犯罪者”拉开距离,制造出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。 ——仿佛天堂,与地狱。 ------------ 第六十章:没有月光(四) 翌日。 天还未亮,冬枣便已离开了公民馆。 临走前,自然还作了一番检查,确保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容易被注意的痕迹,以防被他人瞧出在昨夜,有外人侵入了这里。 离开公民馆后的冬枣,趁着这个时间,自然是前往事先早已调查好的村长家,进行拜访。 毕竟,身为最近才调任来的小学教师,理所应当向这里的“地头”,打声招呼。 不过听说,现任村长“黑岩辰次”的评价有些不尽人意,村民们纷纷要求他下台,选举新一任村长。 最具有影响力的候选人,共有两名。 一名是渔民代表——清水正人,另一名则是岛上最大资产家——川岛英夫。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,黑岩辰次或许很快就不会再担任“村长”一职了。 可既然自己都已来了,哪怕对方明天就会下台,也理所应当的该去拜访一下。 顺便…… 说不定能在黑岩辰次那里,得到一些关于“麻生圭二”的线索,也说不定。 这样决定后,吃完红豆面包和牛奶,这样“昭和年代刑警套餐”的冬枣,动身前往村长家进行拜访。 早上,7点25分。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,加上一路上的多方打听,冬枣成功到达了村长家附近。 周围的住房仅此一户,像是与世隔离一般。 “不允许现任村长专横!” “我们要打倒特权!” “打倒黑恶势力!” “还我们农田,不要污染渔场!” 即便只是站在附近,冬枣也能够听见从不远处,传来的群众抗议声。 本以为这样的时间段内,在这座并不快节奏生活的小岛上,大家都安然的睡着懒觉。 没想到,竟然还有这么一群勤劳的人,为了自己的利益,敢于与强大的恶势力斗争。 令他不禁想起了初遇楠田陆道时,对方所提及到的,有关自己爷爷的故事。 许是因此起了恻隐之心,也或许是单纯觉得好玩,想凑个热闹。 本与那些利益无关的冬枣,也加入了村民抗议队伍中—— 为此,他还特意找站在队伍最前方,作为领头人的村民,借来了对方手中的扩音喇叭。 “还我农田!还我渔场!还我自然!我们不要不负责任、不为群众着想的村长!现任村长滚出去!” “还我农田!还我渔场!还我……诶,不对啊这位先生,你看着有些面生啊。”终于,冬枣身旁的一位村民发觉了不对,一脸困惑的说着。 “你瞧我当然有些面生了。”冬枣笑道:“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,压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。” “那你……” 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抱歉。” 说着,冬枣便将自己手中的扩音喇叭,还给了对方。 紧接着,他便大摇大摆的朝着一旁村长家大门走去,并礼貌性的按响了门铃。 站在窗前,目睹了这一切的黑岩辰次,心里十分复杂,不明白这人究竟想干什么。 “平田。” 黑岩辰次唤着村长秘书的姓氏,“你去看看,那人究竟想干什么。还有,那些村民实在太吵了,一点也不让人安生,想办法让他们都赶紧离开吧。” “是、是!” 接到了村长命令后的平田,有些紧张的回答后,便立马转身朝着玄关处走去。 用挂在墙上的对讲机,与站在大门前,按响了门铃的那名男子联系。 “你、你好。请问,你、你来……哦不,你是有什么事吗?” 他有些结巴的说着,光听声音就知道异常紧张,说不定还是头一次担任“村长秘书”一职。 全程没有带任何敬语。 许是因为瞧着,对方看上去比自己小太多的缘故。 “不好意思,打扰了。” 冬枣脸上挂着恰当好处的微笑,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十分亲和,“我是收到了调任令,即将在月影小学担任教师一职的‘冬’。所以特意前来,想要拜访一下。” “这、这样吗?请稍等一下!” 平田话音刚落,便匆忙挂断了电话,想必是回屋内找黑岩辰次商量去了—— 屋内。 当平田将冬枣的话,如实告知黑岩辰次后,明显的看到了从他脸上,流露出的惊恐与害怕之色。 掺杂着焦虑与不安。 他双手不停颤抖着,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,一下子瘫坐在了附近的单人沙发上。 “我、我没有接到任何,说是有其他地方老师,调任来月影岛的消息啊……” “什么?!” 此话一出,连平田都觉得十分诧异。 不停冒出的冷汗,令他不由得从西装口袋内掏出了手帕来,轻拭着额头,想要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。 此时屋内,不过只有身为村长秘书的平田,以及暂时仍作为现任村长的“黑岩辰次”罢了。 “村、村长……” 平田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,一边说着,“我记得,麻生圭二似乎有一个儿子,小时候因为生病住院的缘故,一直长留在东京都对吧?莫、莫非……说不定,那个人就是——” 黑岩辰次一听,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。 抬起头来,看向平田道: “你是说,那个前来的陌生男子,很可能就是麻生圭二的大儿子?” “很有可能……村长,我们要让他进来吗?还是……” 平田着实有些拿不定主意。 再加上自己地位输于对方的缘故,自然不好妄自做出决定。 要知道,无论是在哪个国家和地方,对于上下级关系这一点,都是不约而同的立场。 越级行事,无疑是在挑战权威。 “……” 黑岩辰次没有立即给出回应,而是沉默了片刻。 像是在思索其中的利弊一般。 “好吧,让他进来吧。我倒要看看,那人究竟想要干什么!” 黑岩辰次终于做出了决定,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。 兴许是想着,如果对方真的是麻生圭二的儿子,又的确是为了自己父亲一事前来,觉察到十二年前的那场自杀,很可能另有其因……那么,只能尽快动手,以免后患无穷了。 虽然那件事做得很干净,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们的线索。 可如果不小心露出什么风声,也难免会影响到他人对自己的评价,以及自己的名声。 无论自己如何去“狡辩”,都是无济于事的。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,自然要提前将一切,都尽数扼杀在摇篮中! ------------ 第六十一章:没有月光(五) “这边请。” 在得到了村长的许可后,平田自然前去打开了大门,将冬枣迎进了屋内。 安排对方坐下后,身为村长秘书的自己,便动身前去准备茶水。 来者皆是客。 若是不备上茶水去招待对方,可是一件十分失礼的行为。 当然,这样做的目的,还有一点。 就是留出村长与那人单独对话的空间,好让黑岩辰次能够无所顾忌的,去确认对方究竟是否是麻生圭二的儿子。 “砰——” 当客室的房门被轻轻关上后,黑岩辰次短暂的沉默了几秒,盯着眼前的男子,上下打量了一番。 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模样…… 如果是麻生圭二的儿子,那么从年龄上来说,也是完全对应的。 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后,黑岩辰次战术性的轻咳了一声,终于进入了正题。 “听说,你是受到了调任令,前来这座岛上,担任月影小学教师一职的?” “是的。这是我的调任书,请过目。” 说着,冬枣便从公文包内,拿出了自己事先早已准备好的调任令,递交给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黑岩辰次。 接过了调任令的黑岩辰次,低头仔细查看起了手中的纸张,一一确认着,想要从中找出半点不对的痕迹来。 然而,调任令上的教育委员会印章,是完全真实的。 也就是说…… 这份调任令,是绝对真实的,不存在伪造一说。 可是,为什么事情会这么突然呢? 而且,身为村长的自己,竟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消息,简直就像是被蒙在鼓里一般! 似乎瞧出了黑岩辰次的心思,冬枣开口解释道: “听说,是龟山先生向教育委员会提出的申请。 只是流程复杂了一些,因此拖到现在,才终于下发了调任令,派我前来月影小学,担任教师一职。 难道……您不是龟山先生吗?” 冬枣一脸困惑的神情,像是真的一无所知般。 卓越的演技,简直可以直接获得下一届,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。 “不,龟山是上一任村长,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。” “这样啊……真是遗憾。” “我是现任村长,名叫‘黑岩’。关于这件事,我可能还需要向教育委员会那边,先确认一下。想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?” 黑岩辰次似乎仍有些不放心,抬头望向了冬枣。 企图从对方脸上,捕捉到一丝紧张的迹象。 然而,并没有。 “当然,只要您想的话,随时都可以。” 冬枣毫不在意的说着,看上去底气十足的样子。 这样的表现,在即便只是试探的黑岩辰次看来,都不由得再信上了三分。 “不过……” 话锋突然一转,只见冬枣看向了窗外聚集的村民,出声说道: “从外面的情景来看,您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呢。” “这个……咳咳!” 黑岩辰次被口水猛地呛了一下,心里不禁吐槽着:还不是因为你之前的那一番举动,导致那群人现在喊得更起劲了。 虽然现在的法治社会,那群村民只能做出这样的抗议,根本干不了什么实际性的事。 但即便只是如此,也够扰人清静的。 觉也睡不大好。 “不如,我去帮您将那群人赶走,如何?” “什么?” 黑岩辰次听见这话,不禁一愣。 万万没想到,对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。 难道,是在向自己示好吗? 也是…… 毕竟月影岛只不过是个小岛,哪能跟繁华的东京都相提并论? 想必他被调任来这里,心里也是万般不情愿的。 所以就想着用这样的方式,让自己能够跟教育委员会那边联系一下,将他早日调回东京都。 心里这样分析着,黑岩辰次越发肯定,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。 “咳咳。” 故作镇定的轻咳一下后,黑岩辰次便摆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,对冬枣说道: “那么,就交给了。如果你真的能办到,我也会早日向教育委员会那边联系,替你说上几句好话的。” “当然……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。” 冬枣说着,随即站起身来。 话音刚落,便转身朝着屋外走去。 脸上虽然带着笑容,但笑意却未达眼底,像是戴上了一层假面般。 至于心里……唯有“嗤之以鼻”。 黑岩辰次似乎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些,完全没有意识到,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权利。 竟然以为自己的三言两语,就能左右教育委员会的决定? 真是痴人说梦! 不过,那七分官相倒是摆得栩栩如生。 只可惜办事能力不行,根本没有成为下一任村长的必要和可能。 … “咔——” 房门被打开后,端着托盘的平田,便走进了屋内。 将泡好的两杯红茶,摆放在了茶几上后,便站立在黑岩辰次身旁,循着对方的视线一同,望向了窗外—— 只见自称是“冬”的男子,正与进行抗议示威的村民们,“攀谈交心”着。 似乎想用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的毅力,去说服他们赶快离开这里。 呵。 平田看着这一幕,心里嗤之以鼻。 若是三言两语就能成功的话,那之前的抗议,自己何必费那么多心思,让那群人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去? 可接下来,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—— 不知对方究竟向那群村民说了什么,他们竟像是被说服了一般,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抗议牌,转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。 “这、这!” 平田瞪大了双眼,一脸惊讶的看着,只觉得万分不可思议。 他心里很是好奇,那位名叫“冬”的男子,究竟用了怎样的方法,将那群固执的要命的村民说动。 眼见着村民离去,冬枣正在往住宅这边走来,平田下意识看向了身旁,坐在沙发上的黑岩辰次。 无声的询问着。 只见对方,也恰好看向了自己。 黑岩辰次一言不发,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。 明了对方动作含义的平田,微微欠身行了点头礼后,便转身朝着房外走去。 准备先去庭院的台檐上坐着,抽根烟,稍微放松一下心情,顺便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紧张和不安的情绪。 嗒嗒、嗒…… 走在地板上,平田感觉自己抱着托盘的手,都在不停颤抖着。 如果对方真的是麻生圭二的儿子,自己该如何是好? 干脆…… 先去公民馆的钢琴室,检查一下是否有残留的违禁药物粉末。 以免被他人发现了端倪! 有了计划后,平田的心似乎安定了一些,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许多。 ------------ 第六十二章:没有月光(六) 客室。 冬枣回来后,并未看见平田的身影,只发现了仍安坐在沙发上的黑岩辰次,以及茶几上,突然多出的两杯红茶。 显然,是趁着自己不在的空隙,对方来过后,便很快又离开了。 “砰——” 将门轻轻关上后,冬枣便反手将房门上了锁,以防在他们谈话时,有碍事之人闯进来。 这一举动,自然被黑岩辰次尽收眼底。 “你、你想干什么?!” 黑岩辰次心中警铃大作,只觉得情况万分不妙。 “我想做什么?” 冬枣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后,轻笑一声道: “黑岩村长。我既然在之前,已经帮你解决掉了眼前的麻烦,那理所当然的,作为礼尚往来的报酬,你是不是也应当,替我解惑一下呢?” 他说着,来到了飘窗前,伸手拉上了如同幕布式的窗帘,让原本明亮的房间,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。 “解惑?你、你有什么问题?” 黑岩辰次有些不明所以。 许是因为紧张,不知道对方下一步究竟会做些什么,竟直接蜷缩在了沙发上,伸手护住了自己胸前,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“采花”了般。 “我的问题嘛……很简单。” 冬枣笑着,慢慢靠近了他。 边说着,便从自己的怀中,掏出了一把手枪——史密斯威森M442左轮手枪。 因为便于携带的缘故,很难从外观看出,他有随身携带枪支的习惯。 “嘘,别出声。” 冬枣将枪口抵在了黑岩辰次的脑门上,并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。 否则,自己并不保证,这枪会不会突然一不小心,就走火了。 “是、是……” 黑岩辰次轻声结巴着,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,看上去万分紧张和害怕。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:“你、你难道是麻生圭二的儿子?你父亲的死,真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,都是他们干的……” “嘘——” 冬枣再次做出了噤声的手势,并给手枪上了膛,“我没让你回答,就不要说多余的话,也不要做多余的动作。否则,你就没有下次机会了。明白的话,就点点头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” 黑岩辰次一听这话,哪敢不从? 生怕自己小命呜呼的他,连忙点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 “很好……作为回报,我就先告诉你两件事好了。” “第一件事,我并非是麻生圭二的儿子,不过所为之事,也的确跟他有关来着。第二件事……你还真是愚蠢呢。” 冬枣嗤笑一声,“那样的狡辩,实在是太过容易被识破的把戏了。但凡有点智商的人一听,就知道你与麻生圭二的死,脱不了干系。” “好了,现在开始进入正题——” “你们走私所用的违禁药物,是谁提供的? 交易名单是否仍有保留? 当年与麻生圭二一同,从事走私活动的人,除你之外,还有谁?” “别试图耍花招,或是撒谎。我是心理学毕业的,但凡你有一点撒谎的迹象,我都能看出。 一旦看出……那么,只能跟你说‘再见’了。哦不……应该是,‘再也不见’。” 冬枣嘴角轻轻上扬,勾起了自信满满的弧度。 诚然,对于一般人而言,行为心理学的确很容易,识破他们那些无意识的举动。 以此来辨别出,对方所言究竟是真是假,可谓是行走的“测谎仪”。 “是、是……” 贪生怕死的黑岩辰次喉咙滚动了一下,眼睛斜视着抵在自己脑门上的黑枪,哪敢半点弄虚作假? 他可赌不起! “那、那些违禁药物,是英国某个地下组织提供的,具体叫什么名字,我也不清楚……这是真的! 提供违禁药物的人,每次都在变动,我们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是谁…… 交易名单那东西,就藏在这个房间的保险箱内,但有一部分,找在十二年前,就已经被销毁了…… 除了麻生圭二和我外,我们一伙的,还有前任村长龟山,以及我现在的秘书,平田……还有川岛和西本!” 黑岩辰次一咬牙,将当年与自己共同种下恶果之人的名字,全盘托出,毫无保留。 许是抱着,大不了大家一起入狱的觉悟。 “是吗?那么现在,将保险箱内的交易名单全部交给我。 除此之外,还有你们向卖方联络的方式,以及联络地点等,尽数告知我……只要你乖乖配合,那么以前的那些事,自然会被我烂在肚子里。” “否则,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,我也仍有办法,将你们几人全都送入监狱,安享晚年。 我想,你应该明白一件事……在绝对的权利面前,法律从来都是有漏可寻的。” 冬枣说着,朝后稍退了几步,留给对方起身的空间。 他并不害怕黑岩辰次会不会突然鼓足勇气,想要绝地反击……因为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。 哪怕是,被削减了大量伤害的便携式手枪,在这个不到五米的距离来看,也是足以致命的。 更别提它的优势,就是子弹射击速度,较于普通枪支子弹,更别迅速。 简单来说,即便黑岩辰次想要反击,自己也有足够反应的时间,去开枪让对方无法动弹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站起身来的黑岩辰次,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,朝着放在房间角落处的保险箱走去。 在即将靠近保险箱时,他忽然停住了脚步,背对着冬枣说道: “那个……你能去开一下灯吗?就在房门旁边。这里没有任何光线,我岁数大了有些老眼昏花,不太好开啊……” 听上去,倒像是那么回事。 若是寻常人听了,或许会仗着自己有枪支在手,料定对方不敢轻举妄动,便真的傻傻的同意了对方请求,去打开房间内的吊灯开关。 “咻——” 子弹穿膛而出,直接从黑岩辰次的脸庞上擦过,射入了墙壁内,留出了明显的弹孔痕迹。 吓得他整个身体都僵直了。 嘶! 右脸庞传来的疼痛感,仿佛自己的脸皮要被谁撕裂一般,有些疼痛难耐。 “我最讨厌耍花招的人。 下一次,这子弹就不是仅仅擦过去,这么简单了。 它的目标……将会是你的头颅。 ‘咻——’” 冬枣模仿着子弹射出的声音,令黑岩辰次的紧张感更甚。 甚至感受到了直达心脏的恐惧。 “我、我知道了……” 如今的黑岩辰次,一点小聪明也不敢耍了。 只得乖乖走到保险箱前蹲下,准备将里面的交易名单取出,交给对方,以此来换得生机。 ------------ 第六十三章:没有月光(七) “咔、咔……” 黑岩辰次小心翼翼地,用手转动着保险箱开关。 额头上冷汗直冒着,甚至感觉背部已经被汗水浸湿,衬衫粘粘在肌肤上,着实有些难受。 “咔嚓——” 终于,密码转动正确。 保险箱发出了提示声。 密不透风的小铁门终于松动,露出了一丝缝隙。 颤抖着伸手将门完全打开后,黑岩辰次便取出了,静放在保险箱中的交易名单。 随即站起身来,转身走向冬枣,将取出的交易名单交给他。 “全、全部都在这里了……” 黑岩辰次因为之前的状况,仍被吓得双腿有些发软,差点站不住脚跟。 “是吗?多谢。” 冬枣伸手接过后,并未翻阅,而是直接将它拿在了手中。 另一只手上的枪支,也并未放下,因为它是自己威胁黑岩辰次的最佳工具。 “我希望黑岩村长是个聪明人。所以,方才的事……” “明、明白。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,我们只是闲聊了一会儿罢了。嘿嘿……”黑岩辰次说罢,讪笑了几声,像是在讨好一般。 “那么,告辞了。” 冬枣见对方已经没了反抗的心思,便放下了枪支,重新放回到了枪套中。 腋下枪套的特点是安全隐蔽。 因此作为组织成员的冬枣,使用腋下枪套去进行活动,是最为有利的。 “嗒嗒嗒……” 就在冬枣拿起装好了交易名单的公文包,正转动门把手,准备开门离开时,便听见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。 “不好了!” 那人大声喊叫着,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般。 仔细听去,不难辨认出,这是一个女声—— “爸爸不好了!在钢琴室中,发现了平田的尸体!” 就在冬枣开门的瞬间,那个做着卷发造型,身穿黑色礼服的女子,正好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。 从方才的称呼来看,不难猜出,此人便是黑岩辰次的女儿。 “什么?!” 黑岩辰次一听见“平田”这个名字,顿时被吓了一跳。 这里名叫“平田”的,除了自己的秘书“平田和明”外,就别无二人了。 如今说在钢琴室中,发现了他的尸体…… 难、难道说,麻生圭二的鬼魂,回来找他们复仇了吗? “快!快带我去看看!” 黑岩辰次连忙出声,让女儿“令子”带领自己前往发现平田尸体的地方。 而有着钢琴室的地方,在这座被称为“月影岛”的岛屿上,也不过只有那个名为“公民馆”的建筑物罢了…… … 十分钟后。 在令子的带领下,黑岩辰次等人,成功来到了发现平田尸体的地方——公民馆“钢琴室”。 只见平田面目狰狞着,脑袋倒在钢琴键上。 瞪大着双眼,瞳孔猛地一缩,看上去一副像是受了什么过度惊吓的样子。 他的黑色方框眼镜掉落在了地上,但镜片并未破碎。 看得出来,这副眼镜质量还不错的样子。 “有联系警方吗?” “已经报警了,警察正在前来的路上。” “浅井医生,我记得你有正式医师执照吧?之前龟山村长的验尸工作也是你做的,要不你来给平田……” 站在钢琴室门口观望的黑岩辰次说着,扭头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浅井成实身上。 虽然并非是验尸官。 但在日本,因为验尸官数量不足,也有将遗体交由其他合作医院,进行司法解剖的例子。 因此,拥有正式医师执照的浅井成实,完全可以暂时胜任“验尸官”一职。 毕竟拥有扎实的基础理论知识,还有过实操经验。 “我知道了。” 浅井成实点点头。 正要抬脚朝钢琴室内走去时,却恰巧有人出声,阻止了这一切。 像是刻意而为之一般。 “在警方到来前,要极力维护现场,不让他人进入,以免破坏了现场遗留的线索。 这样的道理,但凡是看过一点刑侦剧的人,都有所了解吧? 而且,即便是对刑侦剧不了解,也应该知晓这样的常识。” 出声之人不是别人,正是冬枣! 而他所言也并非是瞎编乱造,而是的的确确的“常识”。 要知道,一旦有他人进入现场,留下了脚印,那么完全是在给鉴识官增加工作量。 从而,也导致了采样解析的时间被拖延,说不定就在这段时间内,又会有下一起命案发生。 “这、这……这一看就是那架钢琴的诅咒吧?肯定是因为这个而死的!” 忽然,人群中有人爆发出了这样的言论。 许是因为诅咒的故事,流传得太广的缘故,再加上前任村长一事,令众人更是深信不疑。 什么鬼啊、怪的,这群人难道还活在上世纪吗? “这世上哪有什么鬼?有的,不过是人心里的鬼罢了。” 倚靠在墙壁上的冬枣说着:“身为村长秘书的‘平田’,想必在这座岛上也生活了不少时间。既然如此,那他怎么可能不知晓关于‘钢琴诅咒’的故事?” “既然已经知晓了,那么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,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靠近的吧?命案第一发生点,是否是在钢琴室都难说。” 这番分析,听上去十分有理有据的样子。 的确。 再加上当年龟山村长的死,还是被平田所发现的。 这样看来,已经知晓了钢琴诅咒可怕的平田,又怎会选择去轻易靠近? 或许…… 命案第一发生点,真的并非是在钢琴室。 而之所以尸体会出现在钢琴室内,许是凶手想要以此制造假象,误导众人,让他们以为平田之死,全然是因为钢琴诅咒所造成的。 利用诅咒杀人,无非有两种情况。 一是,为了麻痹众人,混淆视线;二是,与十二年前死亡的麻生圭二,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。 因此,才想要假借“诅咒”,去杀害那些自认为,是造成麻生圭二之死的“真凶”! 麻生圭二有一个因为生病,从小便在东京医院住院的大儿子…… 这件事,但凡是在月影岛上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,都略知一二。 也就是说…… 麻生圭二的大儿子,觉察出了自己父亲的事存在蹊跷。 在调查过程中,得以知晓了真相,知道了害死自己父亲的真凶。 于是,便趁着今晚有龟山村长法事,大家都会齐聚一堂的时间。 去向那些害死自己父亲的真凶,一一复仇…… ——而平田,或许便成为了他复仇的第一个目标。 ------------ 第六十四章:没有月光(八) 傍晚,17点58分。 东京都警视厅的警方,终于赶到了现场勘察。 负责本次案件搜查的警察官,名为“目暮十三”。 身着一身橘色西装,脑袋上还戴着一顶橘色礼帽,就差裤子和鞋子也统一成为橘色。 “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‘目暮’。下面按照流程,需要向各位进行一般询问。还请大家积极配合,如实回答。” 出示了警察手账,证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后,目暮十三便将它收回到了外套内侧口袋中。 “不过在这之前,需要先向大家核查一下不在场证明。确认了有不在场证明的人,可以被排除嫌疑,继续参加法事。” “哈?有没有搞错?” 人群中的令子,爆发出了不满的声音。 她双手抱在一起,满是戒备姿态的看着目暮十三,道:“我说警察先生,你这样是将我们所有人,都当作‘犯人’来看待了吗?” “不、不……” 一听这话,目暮十三吓得连忙摆了摆手,解释道: “这只是调查需要的必要流程,并非是将大家当作犯人看待。更何况,如果大家好好配合,早些确认不在场证明的话,不就可以洗清嫌疑了吗?” “这样说来,不还是将我们当作犯人看待吗?”作为村长候选人之一的“川岛英夫”,一听这话,十分不满地对目暮十三说道。 俗话说得好: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。 若的的确确没有杀害平田的动机和理由,或是也能提供不在场证明,而自己也实实在在没有杀害平田,那么底气自然要比一般人足一些。 他们并不是在害怕调查。 而是不满警方将他们这群无辜的人,当作“犯人”一般看待的态度。 凡是清白之人,任谁也难以接受的。 “有什么关系呢?反正警察的工作就是怀疑他人。既然没有做过,又何必担忧接下来的调查?我相信聪明的警察先生,一定会还以大家清白的,对吧?” 之前与众人唱起反调的冬枣,似乎在此刻也同样唱起反调,站在了与村民相对的,警方的立场上。 这话,令站在钢琴室的目暮十三听了,着实感动不已。 没想到,在如今国民不相信警察,只信任侦探的大环境中,竟然还会有人替他们说话。 真是让人不禁潸然泪下。 然而,还不等目暮十三接着感动,对方接下来的一番话,彻底将他的美好幻想击碎,让人有些猝不及防—— “当然,我方才也说了,是‘聪明的警察先生’。靠着‘不在场证明’,来锁定嫌疑人破案的警方,完全称不上聪明,甚至连三流侦探也不如。” 冬枣一脸揶揄的表情,摊手说着:“虽然靠着不在场证明,的确在某些时候,十分适用。可有着不在场证明的人,就一定不是凶手吗?不尽然吧。” “如果是凶手,那么按照常理来说,一定会为自己准备好不在场证明。 为的就是在警方调查时,将自己从嫌疑人列表中摘出去。 毕竟,像是警方那样系统化的办案流程,大家都已经很是清楚了。 如此一来,想要给警方破案增加难度,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。” “不过,若我是真凶的话,我一定不会去准备什么不在场证明。 因为比起伪造不在场证明,这样多少容易出现纰漏的方法,还不如破罐子破摔。 明明没有不在场证明,却让自己成功洗脱嫌疑的例子,可并不在少数。” “早在昭和23年(1948年),就有过这样的例子。 而在近代,平成13年(2001年)3月,一名杀人狂残忍杀害女大学生,将其抛尸荒野。 对方虽没有不在场证明,却因为没有作案动机的缘故,被洗脱嫌疑。” “就在大家以为,那个人只是被不幸被警方怀疑成真凶时……也就是同年的5月中旬,那人接连犯下数十起命案,且惨死于他手的,皆为女大学生。 可由于作案地点、作案手法都有所不同,被警方认为是模仿犯犯罪。” “他再次被警方怀疑。可由于警方认为,一个人无法在短时间内,来往于这么多地方犯罪,因此又一次的……被无罪释放。 同年6月,因为办案陷入僵局的缘故,搜查本部被取消,不再投入警力对案件进行搜查。 在当时,面临着巨大舆论压力、以及媒体施压的日本警方,只好召开了记者发布会,宣称真凶已死。 或许是觉得,这么久了凶手都没有再犯案,就一定是死了……真是愚蠢的想法。 同年11月,停歇了近五个月之久的真凶,再度犯案。 这次惨死的,是当时备受瞩目的,‘吞口重彦’议员的女儿,彼时正在早稻田大学读书。 命案发生后的第二天,真凶便向帝都新闻社会部,寄出了一封自白信。在信中,将凶手的作案手法等,描述得异常清晰。 期间,还无数次用言语向警方挑衅。 最后,真凶与警方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,让他们尽快找到自己,否则自己将再次犯案。 在多方施压下,搜查一课再次出动,倾尽了三分之二的警力,去找寻真凶。 同年11月中旬,警方在东京都的海岸渡口,打捞上了一名男子的尸体。 经过多方调查确认,最终认定,这名男子便是犯下重重命案的真凶。也就是在那时,被称作‘平成恶魔手’的人。 被从海水中打捞上来的真凶,身上无任何一处伤痕,且体内没有任何酒精残留。 于是被警方认为,是因为夜间走路时,不小心跌入水中,溺水窒息而死。 轰动全国的‘平成恶魔手’案件,最终以真凶死亡被送检,无法公诉,被检察官下‘不起诉裁定书’,而落下帷幕。” 对方一一细数着,关于那起轰动全国的,“平成恶魔手”案件的时间表。 若非目暮十三在警察系统中,并未见过这个人,也未从对方身上,觉察到同类的气息,和发现他有着刑警的目光……一定会认为,对方是自己同行。 不过,这样惊人的记忆力,着实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。 简直就是上好的警察苗子。 ------------ 第六十五章:没有月光(九) 张大了嘴巴的目暮十三,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。 他连忙轻咳了一声,顺便拉回了其他人的思绪。 “这位先生,你说的十分有道理。既然如此,那就请大家好好配合一下,将事件发现前,是否有什么异样发生,都一一说出。如此一来,才好早日找到真凶。” “容我拒绝。” 然而,冬枣却是率先出声,拒绝了目暮十三提出的请求。 并道:“群众并没有义务,必须协助警方调查。 虽然一般大家都觉得,必须要协助警察调查,但并没有这种规定。即使拒绝协助调查,也不会有任何惩罚。 警察先生,我说的对吧?” 说着,他抬起头来,看向了目暮十三。 这话,使得目暮十三额头不禁冒出了些许冷汗。 真想拿手帕赶快擦一擦。 但为了不让对方瞧出自己的紧张,他只能轻咳了一声,佯装镇定的说道: “这位先生,你说得没错。 如果拒绝协助调查的话,我们也的确没有什么办法。 可如果是传唤调查,前往警署的取调室,进行调查的话,就只能选择乖乖配合了。” “当然,这是肯定的。 不过被询问的人,可以要求律师在场,以免警方诱导式询问。 毕竟,如果本来无罪的人,要是在警方诱导式询问下,被定为有罪的话,可就麻烦了。 黑的说成白的,白的说成黑的……如此颠倒黑白,不论是非的做法,在日本警察的历史上,可并非没有过书写。” “除此外,还有一点就是,在被询问的过程中,被询问人可以保持沉默。 如果采取暴力手段,试图让被询问人开口的话,可能会被认为是‘屈打成招’。 这样不正当的审讯,被询问人可以提起刑事诉讼,或损害赔偿请求。 警察的暴力和谩骂,属于‘特别公务员暴行、虐待罪’(刑法第195条第1项)。 当然,我想身为警察官的警察先生,一定对于这点,是再熟悉不过的了。 所以,为了避免担忧的情况发生,还是请先将现场进行勘察,找出任何除死者外的DNA作为证物,再进行询问吧。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的。更别提参加完法事后,天色已晚,大家都赶着回家睡觉去了。” 冬枣说着,将手插进了裤兜内。 边转身边说着:“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,在下就先告辞了。” 完全不像是在询问目暮十三意见的样子,而像是在通知他,自己将要做某件事了一般。 虽然在自己的办案生涯中,不是没有见过嚣张的相关人员。 但嚣张成这样,还嚣张得有理有据的,自己还真是头一次遇见。 “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啊……” 目暮十三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,自言自语似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。 像是在好奇般。 “这……” 堆挤在一起的人群,你看看我,我望望你。 全都纷纷摇头,一脸茫然的样子,像是完全不认识对方一般。 “什么?!你们这之中就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吗?” 目暮十三大吃一惊,难道那人是凭空出现的不成? “这……我们也的确是今天第一次,见着那人。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,来到的岛上。”川岛英夫说着,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同意。 看样子,并非是在说谎。 难道说…… 目暮十三用大拇指摩擦着下巴,好似在思索着什么。 根据在警校时期学习的理论知识来看,大部分凶手,都有在作案后,重新回到现场的可能。 担忧自己是否留下了痕迹,担忧是否被发现了,自己就是真凶。 当然,也存在着截然相反的可能。 为了看愚笨的警察们,在现场中忙碌,却怎么也找不到有关自己的丝毫罪证。 像是无头苍蝇般,撞来撞去,始终不得要领。 这样的情景,令人身心愉悦。 再加上对方看似有理的表面下,藏着挑衅警察的真实目的,令目暮十三在此刻终于恍然大悟,对方就是传说中的——愉悦犯! “快、快!快把他找回来!” 反应过来的目暮十三,连忙让一旁的警员迅速行动,将“逃离”现场的冬枣给带回来。 以防对方就此“潜逃”,再也抓不回了! … 夜晚,20点25分。 冬枣坐在大厅沙发上,目暮十三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,同他“大眼望小眼”。 “那个……咳咳,冬先生,你还是说句话吧?” “……” 冬枣抬头看了他一眼后,便又立马低下头去。 用自己的沉默,来对警方无礼的行为,表示控诉。 并在心里琢磨,要不要等回到东京之后,联系律师对其进行起诉,并向警视厅提起精神损害赔偿。 毕竟,无罪的自己被当作嫌犯一般对待,甚至在最初,还一副认定了自己就是“真凶”的模样,真是着实令人有些不爽。 “那个……” 目暮十三正欲开口,继续说些什么,来挽回现在的尴尬局面时。 公民馆内的广播喇叭,突然响起了稍显欢快的钢琴声—— “这、这是?” 目暮十三抬头望向挂在柱梁上的喇叭,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。 做法事,需要播放这种音乐吗? “《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》的第二乐章……难道说!” 冬枣似乎想到了什么。 他连忙站起身来,朝着广播室的方向寻去。 第二乐章时长仅2至3分钟。 该乐章篇幅短小,主题简短(四音固定音型),有多次重复;较为平静、优美,充当前后两乐章之间的桥梁作用。 李斯特称之为:两道深邃的鸿沟间的一朵小花。 “嗒嗒、嗒嗒……”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,冬枣凭借着自己敏锐的耳力,很快便上了二楼,寻找到了作为广播室的房间。 伸手推开房门后,便看见了这样一番景象—— 只见黑岩辰次面目狰狞着,倒在广播室的调音控制台上。 他的背上,插着一把寻常可见的切片刀。 整个刀身都没入了黑岩辰次的身体,只留下了木质把柄,还露在外面,让人可以猜测出,凶手所使用的作案凶器。 第二乐章的钢琴乐,仍在继续奏响着。 但广播室内,并没有钢琴的痕迹。更何况这样一间狭小的广播室,根本不足以容纳下巨大的钢琴。 也就是说,方才冬枣在大厅所听见的钢琴声,只不过是录影带所播放的而已。 ------------ 第六十六章:没有月光(十) 随后,警方赶到了现场。 在调音控制台中,发现了一卷录音带,有着六分钟左右的空白。 也就是说,黑岩辰次很可能,是在这个时间段前,被杀死的。 满打满算的话,作案时间也就十分钟。 以此类推,那么黑岩辰次应该是20点15分的时候被杀死的。 当然,一般人都会这么想。 可说到底,这也不过同样是真凶的一个障眼法罢了。 毕竟即便是验尸,也不可能将时间推算得太过准确,只能给出一个大致范围来。 熟悉这一点,并加以利用的真凶,要么是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。 要么…… 就是拥有相关资质的从业人员,例如——医生。 … 公民馆大厅—— “根据死亡时间推算,川岛先生应该是在20点15分左右遇害的。所以按照惯例,我们必须对在场的所有人,进行例行询问。也就是说,凶手很可能就在你们中间。” “哈?开什么玩笑?!” 一听到目暮十三这话,人群中的令子爆发出了不满的声音,“难道有谁会去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吗?就算是怀疑人,也应该有个合理的理由吧!就因为我在公民馆,也成了嫌犯之一?” 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……令子小姐,还请您配合警方调查。这样一来,才能尽快找出杀害您父亲的真凶,不是吗?” 目暮十三好歹,也是有着多年刑警经验的人。 虽然因为冬枣之前的表现,让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,看上去像是愣头青般。但实则,这样的情况已见过太多,自然明白一定的语言技巧。 ——语言是一门艺术,同时也是陷阱。 如果令子不是杀害黑岩辰次的凶手,那么对于究竟是谁杀害了自己父亲,又到底是为何要去杀害他的理由,一定很是在意。 也就是说,令子有不得不乖乖配合警方调查的理由。 可如果是拒绝配合,那么背后的原因,就值得令人深思了。 “你、你这么说的话……好吧。” 令子似乎被说服了。 因着她自小在东京生活,直至成年后才回到月影岛,与父亲一同生活的缘故。对于“黑岩辰次”这名父亲,实则并没有太多的亲情。 所有的,不过是血缘间的羁绊罢了。 仅此而已。 “警察先生。” 这时,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冬枣,忽然举手出声道: “事发前,我可是一直同你待在大厅内,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。我想,我应该没有去犯案的时间吧?如此一来,我是不是可以去外面抽根烟,休息一下?” “啊、啊……可以。” 反应过来的目暮十三连忙点头同意,以防对方又如之前那般,让自己无法控制好现场的氛围。 似乎在他心中,冬枣的形象俨然成为了“瘟神”一般。 “多谢。” 轻点了一下头,自然地习惯性道谢后,冬枣便转身朝着公民馆外走去。 因为这座公民馆,建造在海边的缘故,导致海风不停吹拂,简直就像是刻意不让人抽烟般。 感受到了海风微微凉意的冬枣,自然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抽烟。 而是在附近,找到了一处放置着自动贩卖机的地方,顺便在那里买上一罐温热的拿铁咖啡。 虽然这种罐装咖啡的口感,肯定不及现磨的润滑。 但至少在这个带着凉意的夜间,能给人带去不少心灵上的慰藉。 “滴!” 投入纸币后,冬枣便按下了自动贩卖机上的按钮。 可奇怪的是,当按下之后机器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,简直就像是坏掉了一样。 该不会……自己那钱打水漂了吧? 这样想着,冬枣沉默了片刻后,便忽然一脚朝着自动贩卖机踢去。 虽说是好孩子不能学习的做法。 但这样行动后,那台自动贩卖机,却果真像是被触碰了某种机制般,将他之前所选择的罐装咖啡,从货架上缓缓推下。 “啪咔”一声,落到了取货口的位置。 见状,冬枣弯下腰,伸手从活动挡板中,取出了那罐温热的拿铁咖啡。 “咔!” 用食指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后,冬枣便直接将罐装咖啡送到了嘴前。 感情深,一口闷。 然而…… 刚喝了一口的冬枣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,连忙将头往旁边一扭,把口中残余的咖啡全都吐了出来。 “咳、咳咳!” 因着这番动作,冬枣被呛得猛地咳嗽了起来。 喉咙着实有些难受,像是被糊了一层泥巴一样,有些叫人堵得慌。 “咳咳、咳咳!” 滋味不对,明显就已过期了的拿铁咖啡,宛如潲水一般,让人直犯恶心。 也难怪黑岩辰次他们,要去做那种违法犯罪的买卖。 这旅游业并不发达的月影岛,连自动贩卖机内的商品,都许久未更新,已经放过期了。 “啧。” 忍着呕吐冲动的冬枣,走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前,将还剩着大半的罐装咖啡,看也不看的,丢了进去。 随即,他便转身朝着公民馆内匆匆走去。 准备去一楼的卫生间,漱漱口,想办法让残留的过期咖啡味道少一些。 “哗哗哗——” 水龙头被打开,清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。 冬枣捧着双手,像是作为器具般,接了一捧清水,送入口中,“咕噜咕噜”了几下后,便吐在了洗手盆中。 如此反复进行了几次后,才终于感觉口腔好受了许多。 没有之前那种强烈得,让人想要呕吐的感觉了。 清理掉了口腔中的过期咖啡味后,冬枣顺便接了一捧清水洗脸,让自己清醒清醒。 本就与白日有着温差的夜间,就连清水也透着刺骨的寒意,犹如将冰融化成了水一般,让人怀疑是否是冬季已提前到来? “哗哗、哗——” “滴答!” 将水龙头关闭后,依然有残余的水滴从出口处逃走。 像是卑微挽留,依然选择要与自己分手的恋人一般。 这是很多人都曾有过的经历。 无论是多么骄傲,且高高在上的人。 在陷入恋爱的沼泽中时,一定是盲目的,很难去保持理智的思维,和清晰的判断。 似乎为了“爱”,人可以去做很多事,也愿意去做以前敢想却不敢做的事。 果然…… “爱”也能让人愿意舍弃自己的人生,去沦为复仇的野兽吗? 冬枣抬起头来,看着镜面中未戴任何装饰物的自己,一言不发。 ——像是在凝视深渊般。 ------------ 第六十七章:没有月光(十一) 时间,23点56分。 转眼,即将要到达第二天。 将公民馆内的所有人,全都一一进行调查询问后,竟发现没有一个人,有着作充足案时间和作案动机。 也就是说,凶手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法,才使得案件搜查陷入僵局的。 但,因着天色已晚的缘故,大家自然不愿再陪着目暮十三继续耗下去,更何况因着冬枣最初时的那番话,他们也有了足够的底气,去拒绝继续待在这里的要求。 因此。 公民馆内除了目暮十三,和几名警员外,似乎就别无他人了。 “唉……” 坐在大厅沙发上的目暮十三,长叹了一口气,不禁感叹道:“如果这种时候,工藤老弟在这里就好了……” 他一脸的无奈与哀愁,像是陷入了某种困境之中,无法逃离般。 而目暮十三口中的“工藤老弟”,不是别人,正是被群众称之为“日本警察救世主”的,高中生名侦探——工藤新一! 仅凭着自己十七岁的年纪,就屡屡帮助警方破获了不少起杀人案。 甚至有时候,还比警方更早出现在现场——因为自身的名气,被受邀参加了不少活动。 “……凭借着侦探的能力去破案,没有侦探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,只能造就冤假错案。 这就是如今日本警察的能力吗? 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。 在没有军队的日本,只有警察能保护国民。 这样的警察,真的能保护国民,真的能值得被信任吗?对此,我持怀疑态度。 甚至觉得,干脆日本别再有‘警察官’一职了,直接将一切事务交由侦探进行。 就连保护群众这种伟大的课题,也交给他们好了。 毕竟,从破案率来说,日本警察与日本侦探间……只有侦探才能称之为‘优秀’呢。” 那个声音从身后不远处,再度响起。 令目暮十三不寒而栗。 甚至有种上学时,面对教导主任时,感受到的威压。 整个人顿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。 “冬、冬先生……” 目暮十三缓缓直起身来,僵硬地扭过头去,一脸不安的看着他。 简直就像是,害怕被老师训斥的学生。 “说起来,刑警至少要两人一同行动,是规定,也是常识吧? 既然如此,为何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官,仅有你一人? 还是说,东京警视厅那边,觉得这不过是小岛上发生的案件,根本不值一提,没必要派来多余人手,否则只是浪费警力?” 面对冬枣的咄咄逼人,目暮十三看上去很是不知所措。 甚至额头上,还冒出了些许冷汗。 “对于所有案件,我们警方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……只是东京那边,最近发生了一起大案,人手并不是很充足,所以……” 目暮十三说着,慌忙地从西装外套口袋中,摸索出了自己的手帕来,胡乱擦着额头上不停冒出的冷汗。 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,都被提了起来。 无论是在面对刑事部部长,还是警视总监时,自己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反应。 为何独独在面对这位自称是“冬”的男人时,会有一种像是见了老师般的感觉? 于是不自觉地,就让自己处在了弱势,没有勇气去说出任何话进行反驳。 “大案?人手并不是很充足?” 冬枣听着这话,嗤笑了一声,道: “搜查一课的首长,是搜查一课课长。搜查一课课长下面,有2名理事官。理事官之下,有约13名管理官。 搜查人员约350名。 也就是说,搜查一课课长负责指挥将近400名警察。原则上,搜查一课的搜查人员,必须是巡查部长以上的级别。 我很好奇,究竟是什么样的大案,需要出动上百名的警力? 爆炸案?还是恐怖袭击? 如果是这两者的话,那么警视厅公安部的人,势必也会出动吧? 虽然刑事部与公安部间,向来不合,但表面上的合作工程,还是会做一下的。除了警视厅的人外,更别提各警察分部的刑警和公安了。 所以,什么大案,需要上千名,甚至乃至上万名的警力,去调查呢?” 冬枣的眼神十分凌厉,仿佛将他的伪装,给撕碎得一干二净。 目暮十三万万没想到,竟然遇上了这么一位,对警察系统如此了解的人。 实际上…… 所谓的“大案”,压根不存在,全都是自己瞎编乱造的。 而之所以,负责月影岛一案的警察官,只有自己的缘故……全然是“黑田管理官”的命令。 他也不明白,为何黑田管理官会下达这样的命令。但对于上级,对于身为警察的自己而言,所能做到的,只有服从。 因为警察组织,并非是讲个人英雄主义的组织。 如果不随波逐流,而像是刑侦剧中,有着主角光环的人物那般,一味的去与上级抗衡,那么所拥有的结局,只能是“主动”提交辞呈罢了。 更何况,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部。 又能去做什么呢? 可、可是…… 对方之前的那一番咄咄逼人,像是将自己给点醒了一般。 仿佛在质问着自己:你当初是为了什么,去选择成为的警察官? 因为公务员事业稳定,即便是在泡沫经济的情况下,也很少失业吗? 还是因为热爱这份事业,想要成为保护群众的一员? 亦或者…… 目暮十三像是愣住了一般,半天都没有再继续说出任何一句话来,甚至连一个单音也没有发出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,指针滴滴答答着。 似乎因为彼此的沉默,声音被逐渐放大,令目暮十三觉得,它仿佛就在自己耳边回荡一般。 时间,0点20分。 忙碌了许久的鉴识人员,早已在旅馆中住下。准备第二天一早,再将采集到的样本,尽数带回到警视厅内,进行鉴定。 “冬先生,我——” 良久的思索,似乎让目暮十三终于想明白了什么。 他回过神来,想要告诉对方,自己的选择。 却发现…… 那名自称是“冬”的男子,不知何时,已消失在了公民馆大厅内。 “呼——” 一阵冷风从户外涌了进来,令穿着略微有些单薄的目暮十三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 ------------ 第六十八章:没有月光(十二) 时间,清晨6点25分。 “不好了!” “目暮警部,不好了!” 一大清早。 躺在公民馆大厅沙发上,盖着毛毯,还未睡醒的目暮十三,便听见了这样的呼声。 什么?! 他被吓得一激灵,赶忙便坐起身来,迷迷糊糊的看向了来人。 “发生什么了?”目暮十三连忙追问。 “目、目暮警部……西本健和川岛英夫,都死了!” “什么?!” 目暮十三听着鉴识人员A的这番话,顿时被吓得大惊之色。 很快,他便反应了过来,继续追问道:“在哪里遇害的?自己家中?还是——” “是这栋公民馆!西本健的尸体,是在储物间被发现的,是上吊死亡,但初步判断并非是自杀!川岛英夫的尸体,是、是在……” 说到关于川岛英夫的尸体,是在何处被发现时,鉴识人员A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了许多,像是不愿提及般。 亦或者是对方的死状太过惨烈,令他回想起来时,就觉得心惊肉跳。 即便是从业多年的鉴识人员,也不可能在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后,变得麻木的。 毕竟,一旦还想着对方之前,是活生生的人的话,就没办法做到, “是在哪里?快说啊!” 目暮十三顿时急了,不禁拔高了音量。 鉴识人员A面色一僵。 而后心一横,终于还是鼓起勇气,告诉了目暮十三—— “是、是在钢琴室!” 说完之后,他的喉咙不由得滚动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对坐在沙发上的目暮十三道: “警部……该不会,真的是麻生圭二的鬼魂在作祟吧?这样一来的话,就、就不是我们所能负责的范围了……” 毕竟,他们是活生生的人。 如何与看不见、摸不着的鬼魂,相抗衡呢? “瞎说什么!” 目暮十三大怒,立即便斥责了他,“身为警察,怎么可以害怕?更何况,这世上并不存在鬼怪一说!身为鉴识人员,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?” “可、可是……” 鉴识人员A神色有些犹豫,“可是,在钢琴室内发现的川岛英夫,他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,口鼻中也没有海水残留。只是张大了嘴巴,一脸惊恐的表情,真的像是见鬼了一样! 初步判断就是如此……其余的话,只能将尸体带回警视厅,交由法医进行司法解刨了。” 解剖首先按照目的来划分的话,可以分为:为了调查人体构造的正常解剖;为了调查病死的人的状态,和变化的病理解剖;以及为了查明横尸死因的,法医解剖三种。 其中,法医解剖又根据法律上的分类,分为司法解剖,和行政解剖。 而司法解剖,是在怀疑案件性质的情况下,为了查明死因而进行的解剖。 由具有高度专业知识的,法医学家主刀是基本。 也称为法医解剖。 不仅是他杀的尸体,自杀或事故死者的遗体,也可以成为司法解剖的对象。 但是,并非所有遭遇事件,或事故的受害者都必须承受。 司法解剖的必要性,由负责调查的检察机关,和警察来判断。 即使遗属希望,如果警方认为没有必要,也不会进行解剖。 相反,如果法院应警方的要求出具“鉴定处分许可状”,则可以在没有遗属同意的情况下,进行解剖。 由于犯罪案件,越来越重视客观证据,对司法解剖的需求也越来越大。 但是,由于预算不足,和法医确保困难等原因,XX16年全国疑似案件的尸体解剖率,仅为12.4%。 “一口一个尸体的……你让被害者的家属听了,作何感想?将对于死者的尊重,又置于何地?”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,插入了二人间的话题。 循声望向来人。 不出所料,果然便是那个自称是“冬”的男人。 “警方的人就待在大厅内,竟然毫不知情有人趁着夜深人静之际,偷偷潜入公民馆。甚至毫不知情,有两人双双遇害一事。 莫非是上了年纪,没有半点危机意识,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,就这样安然睡下吗? 若我是凶手……那么,警察先生。你现在,应该已经在向天国的守卫报道了。” 冬枣双手插在裤兜内,不知何时出现在的公民馆大厅。 竟这般悄无声息。 “现在知道,为什么刑警一定要两人一组,成对行动了吧?为的,就是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。 如今,因为警察先生你的玩忽职守,导致又有两名群众不幸离世。 身为本次案件负责警察官的你,是否会因此引咎辞职,抗下媒体的狂轰乱炸,从此不再担任一名警察官呢? 对此,我表示很是期待。 不过,想必你的家人,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吧?” 冬枣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,特意加重在“家人”一词上的语气,令目暮十三瞳孔陡然一缩,像是被触及了什么“命脉”一般。 自己被媒体炮轰,被众人在网络上大肆批判,也无可厚非。 因为,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疏忽,导致了命案继续发生。堪称近十年来,最为震惊全国的一起“连环杀人案”。 可是…… 如果自己的挚爱的家人,因此受到牵连的话,自己绝不允许!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! “我现在就去这里的驻在所,了解关于‘麻生圭二’的事!” (注:驻在所是警察、消防或海上保安厅的设施。在郊外、人口稀少地区、山区、离岛等地,分别有警察、消防员、海上保安官常驻。) 目暮十三自言自语似的说着。 随即立马掀开毯子起身,然后片刻也没犹豫的,就朝着公民馆外的方向匆匆跑去。 他一手按压着帽子,争取不让它从头顶上掉落;另一只手前后晃动着,像是在减少阻力般。 从整体架势来看,总觉得这样的跑步姿势,略有些滑稽。 用视线追随着目暮十三身影的冬枣,在见着对方完全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后,便扭头看向了站在公民馆大厅内,一脸目瞪口呆的鉴识人员A。 像是在向他询问一般,道:“话说,他知道驻在所在哪里吗?” “这……” 鉴识人员A愣了一下,有些不太确信的回答道:“貌似……并不知道吧。” “……” 冬枣哑然,不知该如何接话了。 所以,他才觉得日本警方不靠谱。 ——就跟八年前一样! ------------ 第六十九章:没有月光(十三) 钢琴室。 不知从哪里涌进来的海风,在房间内乱晃,带走了放在琴键上的一张纸条。 规整纤细的字体,让人能够很轻易就辨认出来。 ——No snowflake in an avalanche ever feels responsible。 这是一句英文。 翻译过来,其含义是:雪崩时,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。 该句原作者是波兰诗人——斯坦尼斯洛。 然而,至今仍有人觉得,这句话是出自于“伏尔泰”。 所以……真相重要吗? 人们所在意的,不过是自以为的真相,和自己所愿意看见的真相罢了。 “呼——” 又是一阵风呼啸而过。 带着那张沾有墨迹的字条,越飞越高,越走越远…… … 时间,早上7点12分。 目暮十三经过千辛万苦的寻找,终于找到了那间不过几平方的驻在所。 屋内并没有太多的布置,只是简单的办公桌椅,以及烧水壶。 连在大都市内常见的饮水机都没有,简直叫人怀疑,这座岛屿是否仍停留在上世纪的昭和年代。 坐在老旧木椅上的老警察,看上去和充满岁月痕迹的桌椅一般,已上了年纪。 花白的头发,看上去略有些瘦弱的身子。 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。 他的手中拿着一份6月21日的晨报,看上去信息流通并不是特别便利的样子。 办公桌上,放着冒着热气的水杯。 杯中,放了几片茶叶,作为悠闲生活的调味剂。 “嗯?” 老警察似乎发现了赶到门口,气喘吁吁的某人。 他抬起头来,看向了目暮十三,一脸热情地笑着,看上去十分亲切的样子,询问道:“这位先生,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?” 目暮十三没有立马应声。 大喘了几口粗气,让自己的呼吸稍微平缓些许后,方才从自己的外套内侧口袋中,掏出自己的警察手账来,向对方表明身份。 “您好,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。” “警视厅、搜查一课?难道说……是发生什么命案了吗?” 老警察吃了一惊。 虽然搜查一课所负责的,并非只有杀人案,也有绑架案、暴行案等。 不过,像是这样远离城市喧嚣的自然小岛。即便是想要绑架的话,也根本捞不到什么赎金吧? 因此,很难不做出这座岛上,发生了命案的猜测。 “没错。” 目暮十三点点头,没有隐瞒。 他说着,便将警察手账收好,放回了原处。 紧接着,便继续开口,向老警察询问道:“请问您知道,一个叫做‘麻生圭二’的人吗?” “麻生圭二……啊,当然知道了!” 老警察似乎突然回忆起了,麻生圭二这个角色来。 他猛地一拍手,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,耐心的向目暮十三说着,自己有关于“麻生圭二”的了解和记忆。 毕竟在这座岛屿上,他已经待了长达三十年之久。 “麻生圭二在当时,可是很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,常常在海外进行演出。 十五年前,麻生圭二将一架钢琴,捐赠给了公民馆。 然后没过多久……大概十二年前吧,麻生圭二退出了钢琴演奏界回到故乡,在公民馆举办了钢琴公演活动。 当时很多人都前去欣赏了,我也正巧是其中之一。” 老警察摸着下巴说着,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,像是回忆起了那一场演出般。 动听优美的旋律。 虽然并非是专业人士,也并非是什么爱好者。 但仅是从常人的审美角度来说,是场非常不错的演出,同时也是这座岛屿中,难得一见的大型娱乐活动。 “只是……”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低落起来,像是惋惜一般说着: “不知道为什么,在那场演奏会之后,麻生圭二突然和家人封闭在家中,放了一把火。据说,他还用刀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跟女儿……” 什么?! 听着这个故事,目暮十三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之色。 虽然听上去,着实离奇了一些。 但根据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,背后必定有着什么隐情! “那,麻生圭二先生一家,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?”目暮十三似乎想到了什么,连忙追问道。 “亲人?有啊。” 老警察似乎知道什么。 他解释道: “麻生圭二一家,其实还有一个儿子。因为从小生病住院的缘故,一直待在东京都内。 不过,这么多年过去了,似乎并没见着他回来过。所以,我也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如何。” 说罢,老警察摇了摇头,表示剩下的自己也无能为力了。 “那您记得,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吗?” 目暮十三再度追问着,语速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,似乎感觉自己已即将触碰到真相边缘。 “那孩子啊……叫‘sei ji’。” “sei ji?” “就是这个……” 老警察说着,拉开一旁的抽屉,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本子,和一支签字笔来。 在空白的一页上,写下了“成实”二字。 成实…… 麻生成实。 写完之后,老警察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,自言自语似的补充道: “说起来,两年前岛上似乎来了一位医生,叫做‘浅井成实’。不过,虽然名字相同,但读音却大不相同,我想……大概只是一个巧合吧。” 成实…… 麻生成实…… 浅井成实…… 两年前…… 两年前! 目暮十三虎躯一震,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,最初例行询问调查时,所获得的一个信息——前任村长“龟山勇”,于两年前在公民馆的钢琴室,因心脏麻痹而死! 时间点正好就对上了! 可、可是…… 麻生圭二叫“成实”的孩子,是个男的。 而名为“浅井成实”的医生,却是名女性啊! 难道说…… 是自己多想了,还是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罢了? 不管怎么说,与其在这里陷入胡思乱想的猜测,倒不如去向浅井成实本人亲自确认一下。 说不定…… 正巧能成为,解开“月影岛连环杀人案”的关键! 想到这里,目暮十三终于回过神来,急忙转身朝着公民馆的方向赶去。 当然,临走前他并没有忘记,向那名老警察送上一声“谢谢”。 “对了!当时麻生圭二家的房子虽然被烧毁了,但保险箱却是完好的。事后,在保险箱中发现了一份乐谱,现在就放在保管室内……嗯?人呢?” 自言自语着说完后的老警察,似乎终于反应过来,目暮十三早已离开这一事实。 他挠了挠并不茂盛的头发后,便拿起了之前放在办公桌上的报纸,继续看了起来。 “最近米花町的命案发生率,有些高啊……” 看着报纸上刊登的新闻版面,老警察不由得摇了摇头,长叹了一声。 仿佛在惋惜一般。 ------------ 第七十章:没有月光(完) “这是怎么回事!” 目暮十三大惊。 他万万没想到,当自己再度回到公民馆时,它竟然已身陷在了一片火海之中! 熊熊烈火,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魔般,无情的吞噬着一切。 因为鉴识人员已经带着样本,以及死者遗体,乘船已在回到东京都路上的缘故,根本不知晓这一切的发生。 除了自己外,周围再无他人。 更何况,以现在这个火势,即便去提水救援,也已是无济于事。 似乎只能任由着它,尽情地烧毁这一切了。 争夺…… 罪恶…… 一切,都将在这里被埋葬。 “喂!有人吗?!” 目暮十三并没有就这样放弃,也没有就这样站在远处,静静凝望。 他鼓足了劲,用力朝着公民馆的方向大喊着。 如果有人回答的话,他自然会奋不顾身的冲进火海中,去带着那人离开。 但最希望的,自然还是里面没有其他人在。 无论如何,自己都不希望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的离去,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,在自己面前,就这样消逝。 “有人在吗?!” 他再度大声呼喊着,可依旧是无人应答的状态。 太好了。 看来,公民馆内并没有其他人—— 正当目暮十三准备松一口气,放下悬着心时,便突然有一声巨响传入耳内。 “嘭——” “哗——” 紧接着,还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。 破裂的玻璃随礼,哗啦啦的响奏着,落在地上时又发出了“噼啪”的声音,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。 “咚!” 随着玻璃碎片一起掉落的,还有一个蜷缩着的身影。 仔细看去,不难辨认出,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 “喂!你还好吗?!” 见有人从高处掉落,目暮十三自然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,想要查看那个人现在的情况如何。 “咳、咳咳!” 蜷缩成一团的那人终于放松了身躯。 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后,睁开双眼,将埋着的头抬起,看向了向自己询问的那人。 而目暮十三,也同样望向了他,上下打量着—— 是他! 目暮十三有些惊讶,没想到从二楼跳下来的人,竟是那名自称是“冬”的男子。 “你没事吧?” 惊讶之后,目暮十三很快便回过神来,向冬枣询问着他的情况如何。 无论如何,即便是曾经彼此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,自己也必须摒弃那些不好的看法,谨记自己现在的身份,用平等客观的态度,去对待对方。 “我没事……咳咳。” 冬枣摇摇头,轻咳了几声后,便用手支撑着自己重新站起。 虽然目暮十三已伸出手,想要扶一把,提供便利,但他仍是选择了去拒绝这样的好意。 人,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。 一旦习惯了他人给予的温暖,那么便会去学着依赖,从而变成了没有他人,就无法活下去的生物。 “沙——” 站起身后的冬枣摇晃了一下,差点没能站稳脚跟。 险些重新摔倒在地。 不过好在,他还是及时稳住了自己,并没有让那样的情况发生。 目暮十三尴尬收回手后,不由得松了一口气。 看样子,对方并没有什么大碍。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才对。 “冬先生。” 他抬头看向了对方,一本正经的询问道:“现在公民馆内,还有其他人在……”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,公民馆内的钢琴室方向,便突然传来了钢琴弹奏的声音。 听上去十分激烈的样子。 “这……” “这是《第三乐章》。” 还不等目暮十三开口将话说完,冬枣便接话道。 “《第三乐章》?” 目暮十三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男人,脸上表现出了明显的困惑之色。 对于钢琴乐不甚了解的他,并没有一听便知晓,是出自哪位音乐大师创作之手的能力。 “以Presto的速度,正确地弹奏16分音符的琶音和颤音的技术。 动态地区分音的强弱,快速弹奏传统曲和断奏曲的技术等,是高水平的演奏技巧要求的乐章……” 冬枣似乎,并未回答目暮十三方才提出的问题。 Presto的意思是急板。 急板是一种音乐速度,是指节拍的速率为每分钟184拍。 第三乐章是全曲的重心,也是贝多芬实验性质的一曲。 第一主题是右手爬升的琶音,左手是强烈的断奏。第二主题较如歌,与第一主题交织细密。 发展部开头回顾了两个主题,并在再现部结尾处达到戏剧性的高潮,进入华彩乐段部分。 然后再由主调的第二主题动机渐强,到连串快速琶音高潮。 之后音阶下行到寂静无声,最终又一次渐强结束。 第三乐章情感爆发十分激烈,有许多快速的琶音、颤音和夸张的表情记号,对于演奏者的技巧和情感体验有着很高的要求。 查尔斯·罗森曾如此评价《第三乐章》:这是对情感的不羁表达,直至二百年后的今天,其激烈程度依然令人惊诧。 《第三乐章》时长约5至6分钟。 只是按照目前的火势来看,或许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,让他们好好欣赏到完整的《第三乐章》了。 “被后世称之为《月光》的《月光》,实则并没有‘月光’啊……” 冬枣自言自语似的说着,抬头望了一眼阴霾的天空。 低沉得让人怀疑,现在是否真的仍是白天。 说罢,他并没有过多停留,也没有向目暮十三道上一句“告辞”。 只是就这样,很是自然的转身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 根本没留给目暮十三,向自己询问详细情况的时间。 “喂——” 当目暮十三终于反应过来,出声呼喊对方时,才发现那人的身影,早已消失在了不知何处。 … 十分钟前—— 扎着单马尾,仍是穿着黑色礼服的她,站在火海中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。 温暖的火光映照的她的脸上,使得脸庞看上去十分柔和。 “……名为《月光》,实则却没有‘月光’吗?” 浅井成实抬头,仰望着天花板,有些不知该作何表情。 或许,从在未到月圆之夜,就犯下杀人案开始,便已注定了现在的结局。 “原来……复仇,根本无法让人解脱啊。” 她淡淡的说着,像是在自言自语般。 内心无尽的空虚,不知该如何去填补。 “谢谢……” 她回过头,看向了与自己隔着一片火海的男子,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。 这份道谢,有些让人不明所以。 因为从始至终,对方都未做什么,甚至也未有过任何劝说。 ——名为《月光》,实则却没有“月光”。 大抵,是因为那番话吧。 ------------ 往事·秘密 ------------ 第七十一章:对于泽田弘树重要的事 晚,20点45分。 冬枣终于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——一栋一户建房屋。 因为所处环境的缘故,周围并没有什么邻居,甚至过往的行人也少得可怜,堪称无人问津。 但对于拥有特殊身份的冬枣而言,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。 从6月22日晚离开,再到6月24日晚回到东京都内。 不过才短短两天的时间,所发生的事,简直叫人怀疑,是两个月内所发生的一般。 除了月影岛表面的宁静被打破外,东京都的表面祥和与安宁,也将在今夜被打破—— “咔嚓!” 用钥匙将房门打开后,冬枣便将脚踏入了玄关内。 许是因为拜托了苏格兰,暂代自己照顾泽田弘树一段时间的缘故,此时房间内的灯光仍然明亮。 “哗哗——” 屋内,传来了水流声。 听上去,似乎是二人刚享用完晚餐不久,苏格兰此时正在厨房内,做收尾工作。 单从做饭和照顾人的角度来说,冬枣觉得苏格兰很是靠谱。 很适合做宠物。 比起要自己去铲屎、负责它一日三餐、给它洗澡,这样麻烦琐碎的事务,冬枣觉得能给自己解决一日三餐,顺便还能替自己料理家务的宠物,才是最棒的。 “砰……” 收回了即将飞走的思绪,回归现实后,冬枣便伸手将门轻轻关上,像是刻意不想要屋内的二人,太快发现自己已回来的事实。 但在前往客厅的走廊上,他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,仿佛在提醒客厅内的人,自己已回来了一般。 这样截然相反的做法,看上去矛盾至极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似乎因为听见了脚步声的缘故。 站在洗碗池前的苏格兰,抬头看向了从走廊方向,走入客厅的那人—— “你回来了。” 他先是一愣。 而后又做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满脸笑容,朝冬枣打着招呼,像是在欢迎他回家一般。 在听见苏格兰的出声后,坐在客厅沙发上,正在收看新闻节目的泽田弘树,自然转身看向了终于回到家中的某人。 “欢——” 然而,还来不及等到泽田弘树将话说完,冬枣便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。 一脸严肃的样子,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要宣布一般。 “你先回去,我有要事准备告知弘树。” 冬枣看向了苏格兰所在的方向,这样直白的对他说道。 话语并不婉转,明摆着就是在赶人。 简直就像是做完之后,直接拍屁股走人的渣男。 “哗哗——” 水流声继续着,苏格兰却是愣住了。 后知后觉的他终于回过神,反应过来冬枣话语中的含义时,方才急匆匆的,将正在浪费水资源的水龙头关掉。 “可是,这……” 他看了一眼洗碗池中,堆积的餐盘,有些犹豫。 看上去,似乎像是不愿半途而废的类型。 “剩下的我自己会收拾。这些天来,辛苦你代为照顾弘树了。” 用冷淡的语气,对苏格兰表示了感谢后,冬枣便明晃晃的开始赶人了。 显然,这事一件十分重要,且急迫的事。 否则,他断然不会有如此反应。 虽然出于卧底的本能,苏格兰对于接下来,冬枣准备告诉泽田弘树的要事很是好奇。 但他同时也明白,对于组织一无所知的泽田弘树,冬枣并不会告诉他什么,有关于组织的情报。 想来,应该是与泽田弘树自身有关的事。 这样一想,苏格兰顿时就释然了。 不过,他又开始有些后悔,为什么不趁着冬枣未在家的这段时间里,往各处死角装上窃听器呢? 兴许,还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发现,也说不定。 … “砰——” 当门被再次关上,发出了声响后,冬枣方才回过头来,重新望向泽田弘树。 他并没有着急立即说些什么。 而是走到了单人沙发上坐下,沉默了片刻。 见着冬枣如此状态,泽田弘树虽有些不明所以,但还是从对方脸上,瞧出了些许困倦之色。 想来是外出的这几日,奔波于各种事物,已然有些累了。 就在泽田弘树欲开口,让冬枣先回房间休息,自己去收拾厨房剩下工作的时候,对方却率先开口了。 所说出口的话,让泽田弘树一时间,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受。 不……准确的来说,这与他之前所下定决心的情况,截然相反。 “明日一早,会有人前来接你。” “去哪?” “将你送到你父亲那里。” “我父亲?” “坚村忠彬……你该不会忘记了吧?” “不,没有。” 泽田弘树回答之后,不由得低下了头,眼神暗淡了几分。 他自然记得自己的父亲,甚至脑海中,还残存着对方模糊的样貌,以及儿时相处的些许记忆。 只是,在从美国离开之后的日子,泽田弘树本以为自己,会一直这样与冬枣一同,生活下去的。 所以,父亲什么的存在……似乎变得不太重要了。 并没有当初被困在公寓中,不断思念亲人,渴望有家人在身旁的滋味。 有表面冷漠毒舌,内心柔软,思量长远的冬枣…… 有热衷游戏,将自己平等对待,像是朋友一般相处,令人觉得舒心的伏特加…… 有做得一手好菜,对贝斯也较为擅长,脸上总是挂着亲和笑容的绿川唯…… 泽田弘树本以为,这样的日子,会一直持续下去的。 更何况自己现在,也不再是孤单一人了。 在杯户小学中,自己也终于交到了朋友,明白了如何与他人为善。 可是…… “为什么这么突然?” “什么?” 冬枣一脸不解的看着他。 不明白泽田弘树究竟想询问什么,希望知晓什么。 “为什么这么突然,就让我父亲带我离开呢?为什么不是昨天,为什么不是前天,为什么要是现在,为什么要是明天?” 泽田弘树抬头看着他,眼眶隐约有些湿润。 声音也有些许哽咽。 一连串的为什么,足以说明泽田弘树对于离开一事的不情愿。 哪怕接下来要一同生活的那个人,是自己的父亲。 这些年来,父亲一定又再娶了,然后组建了新的家庭吧? 说不定,他也拥有了与那个女人的孩子。 如此一来,自己这样相当于“外人”一般角色的孩子,很难去融入那样的家庭吧? 与在美国时,无依无靠的日子,又有什么区别呢? ——我,不想要离开! ------------ 第七十二章:你以为这是小说桥段吗? “为什么、为什么……这么多为什么,你究竟想要我回答哪一个?” 冬枣一脸不耐烦的,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,只觉得脑瓜子钻心的疼。 “我在一开始时,就说过吧?我只是暂时照顾你一段时间而已。难不成,你还真打算在我这儿长期住下?” “我……”听着冬枣的发问,泽田弘树犹豫了。 因为,他的的确确是这样以为的,也是这样打算的。 所以才会在今日,对方告知自己离开这一消息时,会表现出那样的反应。 “总之,明日一早便会有人来接你离开。自己早点收拾一下,做好准备吧。” 说罢,冬枣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。 头也不回的,转身朝着楼梯方向走去,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对方。 显然,这是已经下了决定,不容他人忤逆的事。 … 翌日。 午时,咖啡厅露天台外。 “叮嗙、叮叮——” 不锈钢材质的咖啡勺,在装着苦咖啡的杯中,不停搅拌碰撞着,发出了宛如铃铛一般的声响。 “叮——” 有着一头茶色短发,模样看上去十分清冷的女子,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,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,一脸亲和笑容,看上去十分阳光开朗的同性——宫野明美。 而这名茶发女子,自然便是宫野明美的妹妹,宫野志保了。 在组织中,代号为“雪莉”。 “姐姐……” 宫野志保开口说着,端起了自己面前,烟雾袅绕的苦咖啡,小酌了一口。 苦涩的滋味蔓延舌尖,刺激着味蕾。 然而,她却眉头也没皱一下,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提神方式。 “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。你觉得那样的故事,我能相信吗?” 说着,她便将手上端着的咖啡杯,重新放在了碟子上。 “志保,这是真的啦!我发誓!” 宫野明美故作严肃的说着,还较真的举手发起了誓。 虽然一般来说,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。 而那个被宫野志保,怀疑是自家姐姐,编造出来哄骗自己的故事,要从三个月前说起——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。 在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,平缓呼吸的时间段内,宫野明美却像是喝了兴奋剂一般,感觉格外亢奋,怎么也睡不着。 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睡的宫野明美,只好来到了阳台上,感受冷风的轻轻吹拂。 似乎想借着这样百无聊赖的方式,让自己能够产生些许困意,好早早上床睡觉歇息。 毕竟,明日还要工作来着。 可有时候,事情往往不尽人意。 不知过了多久。 或许,有仿佛一个世纪已经过去般漫长。 可宫野明美,仍是未觉得有丝毫困意。 这令她格外的不安和后悔。 果然! 自己今天就不应该为了追剧,而连喝十罐苦咖啡! “唉……” 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。 叹息之后,正当宫野明美转身回到客厅,将滑动窗关上,准备回房间想办法让自己入睡时…… 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,在悄声无息中,瞬间靠近了她的脖颈。 按照影视剧中的套路,这样的东西,往往会是刀子。 “别动,别出声。否则,杀了你!” 那个低沉的男声,在自己身后响起。 宫野明美心里一震。 她竟没有发现,有人闯进了自己家中! “乖乖配合我。否则,我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。” 男人又继续说着。 听着这番话,宫野明美连忙点点头,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配合,不耍花招的。 她并非是什么英雄主义。 哪怕对方是手染无数鲜血之人,只要不伤害到自己,和伤害到自己所在乎的人,那么接下来会做什么,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。 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,许是因为在组织氛围中成长的缘故,不知不觉间就被同化了。 “很好。那么,你家的医药箱在哪?” 男人见宫野明美乖巧配合后,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。 他受伤了? 一听这话,宫野明美顿时便明白了这一点。 可由于不知晓,对方所受伤势的程度,她也不敢贸然行动,否则只会激怒对方。 因着之前的要求,她并未开口说话,而是伸手指向了自己的卧室。 表示医药箱,就在那个房间内。 “你去拿过来。记得,千万别耍什么花招。” 那人说着,将一个不知名的冰凉物体,贴在了她的后颈处。 滴滴—— 冰凉物体发出的声响,简直像是在倒计时般。 “这个是微型炸弹。” 男人低声说着,“如果你轻举妄动,或是企图伸手将它摘下的话,就会爆炸。虽然剂量不足以致人死亡,但也足够重伤你了。” 显然,这是威胁。 不过,从侧面来说,这人至少不是什么酱油类型的反派人物。 没有傻到,以为自己有利器在手,就果真放心大胆的,以为对方不会进行任何反抗的地步。 也正是因为这一威胁,令宫野明美只能收敛了心思,不敢轻举妄动。 感受到了刀子从自己脖颈离开后,她便身体僵硬的,朝着卧室方向走去。毕竟,任谁知道自己后颈上,贴着一个微型炸弹,都没法做到完全冷静。 两分钟后。 很快便从抽屉中,找到了医药箱的宫野明美,重新回到了客厅内。 那人坐在地板上,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。 身上似乎穿着一件白衬衫,但多处都已被鲜血浸透,看上去伤痕累累的样子。 她没有去仔细观察那人的样貌,因为对方并没有留给自己多余的时间。 在发现自己回到客厅后,便不耐烦的催促了。 “包扎之后,我就会如约离开。到时候,是否需要报警随意。” 男人看上去,像是对于警察毫无畏惧般,这样说着。 亦或者,他自信自己不会被抓住,是喜欢看见,警察被耍得团团转模样的愉悦犯。 但无论对方是哪一种,其实都不在宫野明美的考虑范围。 至于报警? 对她来说,这反而是不利的。 因为,她也有自己的立场,和不能报警的理由。 “我知道了。” 宫野明美轻声回应着,将手中的医药箱递给了他。 医药箱内,除了纱布外,还有着消毒绵、优碘等。 进行简单的伤势处理和包扎,是完全可行的。 男人接过后,抬头看了她一眼,并未多说什么。 ------------ 第七十三章:你以为这是小说桥段吗?(完) 其实,这本也相安无事。 因为果真如男人自己所说那般,他并不会做些什么,只是想要一些药,来为自己处理伤口罢了。 看上去,像是已经负伤了一段时间的样子,并没有鲜血流到地板上。 只是…… 那人的包扎手法着实别扭,简直就像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一般。 甚至连酒精和碘伏都混淆了。 唯一值得庆幸的,就是男人似乎具有很强的忍受力。 即便一小瓶的酒精,不小心倒在伤口上了,都硬生生没叫出声来。 咬紧了牙关,强忍着疼痛,故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像是怕被自己看笑话一般。 可是,男人额头上冒出的冷汗,还是出卖了他。 许是因为,自己母亲曾是诊所医生的缘故,宫野明美起了怜悯之心,不禁开口低声对他提议道: “要不,我来帮你吧。” 这句话,使得男人忽然顿住了。 他没有抬头,也没有说话,像是默认了一般。 这样理解对方动作含义的宫野明美,自然从远处走了过去,接过了男人手中的酒精瓶,准备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疗伤知识,为对方处理伤势。 客厅内并未开灯,只能借助窗外皎洁的月光,来处理这一切。 没仔细观察时,宫野明美以为,对方只不过是受了有些严重的外伤而已。 可来到他身边,仔细观察时,才发现对方简直就像是从死门关中,走上一遭的人。 血淋淋的伤口,触目惊心。 除却数道割破皮肉的刀伤外,身上还有着一道枪伤,似乎子弹还残留在体内的样子。 这种情况,只是简单的包扎处理,是完全不可行的! 甚至这种情况下……如果没有后颈处的微型炸弹限制自己,自己完全有反击的余地,甚至将其“反杀”也全然不成问题。 可是…… 宫野明美看着他,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。 亦或许,是心中的那份“善良”,仍很好保留的缘故,她大着胆子,对男人提议道:“要不,你还是去医院吧?这样的伤势,如果不尽快去医院做专业处理,很——” 很可能,会留下后遗症。 但,宫野明美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,男人便掏出了一把手枪,将枪口对准了她。 “聒噪。” 男人眉头似乎微皱了一下,不耐烦的评价道。 看样子,对方像是一个很没有耐性的人。 见状,宫野明美便不好再继续多说什么了。只能依照对方的要求,先对其伤势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。 或许,她并不明白一个道理。 对于在生死间徘徊的人而言,生不入官门、死不进医院。 受了如此严重伤势的他,即便前往医院得到了救治,也会在不久后,被接到医院报警前来的警方带走。 “那个……” 宫野明美为男人包扎时,忽然想到了什么。 也或许是瞧着对方,其实并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,因此大着胆子,与他搭起了话。 “给你包扎的时候,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,家中诊所常来的一个小男孩。 或许是因为那件事的缘故吧,所以之后常常故意将自己弄伤,希望得到那时,作为医生的人——也就是我的母亲,希望她能给自己擦药。” “不过,现在回想起来,只是希望用自己的方式,来常常与对方相见吧? 只是,有时候诊所内,也会有其他患者前来。所以,那个时候,就由我来代替母亲,给他擦药包扎。久而久之的,我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技巧。” 宫野明美说着,手很是灵巧娴熟的,用纱布给男人擦了碘伏的伤口,进行包扎处理。 动作轻柔快捷,并没有将对方弄疼。 看样子,的确有几分“医生”的模样。 “不过后来,我们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,必须要搬走,诊所自然也无法再继续开下去了。 所以,我也不知道那个小男孩,后来怎么样了。 如果再受伤的话,是否还有其他人那么好心,会帮他处理伤势?” “我至今还记得,那个小男孩有着一头金发,还有着与日本人完全不同的肤色——像是巧克力一般。 不过,他一直坚信自己是日本人。” 自言自语的空隙,宫野明美已经将能够处理的伤势,全都处理了。 剩下的,她也无能为力。 “虽然不知道,你是怎么进来的……不过你很幸运,遇见了我。 但是,不是所有时候,都会这么幸运。 我也不知道你从事什么行业,或许也有着你自己的理由……但无论如何,请别让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了。 我想,一定会有人为你担忧的。” 或许,是将男人当作了当年的小男孩。 宫野明美望着他,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,温柔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。 如果这是什么影视剧,或是小说、漫画中的世界,那宫野明美一定是顶着“圣母”光环的女主。 按照爱情小说世界的剧情发展,大概便是男人因为她的一番话,被彻底感动。 决定“金盆洗手”,从此与其长相厮守。 但,很可惜。 男人并非是爱情小说世界中,为爱痴狂的角色。 不会被感动,也不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暖,就萌生出了,想要逃离自己原本世界的想法。 有着坚定内心和想法的他,从来不会被这样轻易动摇。 更何况,像是宫野明美这样,妄想感动他人的类型,男人并非第一次才遇见。 “……” 男人没有回应她。 许是觉得,彼此不过萍水相逢,实属没有那个必要。 更何况,他也并不想与对方,产生过多交集。 那样太过麻烦。 伤势被简单处理好的男人站起身来,没有过多话语和停留的,便转身朝着阳台方向走去。 他手上戴着手套。 因此,并不害怕自己留下指纹,所以便自行拉开了滑窗。 看样子,男人似乎是想从阳台处离开。 “等等!” 见对方正要离开,宫野明美似乎想到了什么,连忙出声叫住了他。 要知道,自己后颈上的微型炸弹,还没有取下来。 “呵……” 她似乎听见,对方轻笑了一声。 而后,便见男人扭头看向了自己,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: “真是个愚蠢的女人。” 说罢,还不等宫野明美反应过来,男人便头也不回的,从阳台一跃而下,离开了公寓。 —— 注:原著漫画中的设定,波本肤色与服部平次为同一色号,所以两者一样黑。 ------------ 第七十四章:嘘,这是一个秘密 愚蠢? 被这样评价的宫野明美,自然心里不快了。 不过,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。 大着胆子将之前,被男人贴在自己后颈上的微型炸弹取下后,宫野明美才终于明白,一切不过是对方的“虚张声势”罢了。 哪里是什么微型炸弹?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倒计时装置罢了,根本没有那么骇人的作用。 但,也的的确确是将那时的自己,给完全唬住了。 … “说起来……” 回忆结束后,宫野明美双手托着下巴,似乎突然回想起了什么。 她眼睛朝右上方望着,竭力回想那一幕—— 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。 在他从阳台上纵身一跃的瞬间,没有扣好的衬衫,似乎被风给掀起了大半。 正是那个瞬间,自己才注意到,男人的背上,有着两道明显的痕迹。 但与烫伤截然不同。 “……简直就像是,被折断翅膀后,所留下来的痕迹呢。应该称他为,‘折翼的天使’吗?” “折翼的天使?还真是老土的名字啊。” 宫野志保如此评价道。 “哈哈哈……” 宫野明美爽朗的笑了。 虽然这个称谓着实老土了一些,但的的确确让自己妹妹那张,几乎万年不变的脸上,露出了久违的淡淡笑容。 真希望,志保能一直开心的笑下去啊…… 在心里,宫野明美无比希望的祈祷着。 … 时间,13点25分。 “哗哗哗——” 淋浴传来的水流声,间歇有序,像极了被编排好的乐谱。 嗒嗒、嗒…… 待在浴室做着泡浴前准备工作的冬枣,似乎隐约间,听见了脚步声,感觉有什么人,正在朝自己所待的地方靠近。 但眼下正淋着舒服的热水,尽情放松疲惫的他,根本无暇去在意那么多。 许是想着,一般人根本无法踏入自家的缘故,才如此放心大胆。 “弘树已经去上学了吗?也对,今天周二来着。” “对了,冬。洗碗池之前剩下的餐具,我都已经收拾好了。钥匙也已经放在桌上了,你——” 说着,浴室门被“哗”的一声拉开,简直叫人猝不及防。 毕竟在一般情况下,当人听见浴室内有声音,一定知晓对方是在干什么,并不会去轻易拉开门。 因为这样的行为,是十分失礼的表现。 于是,因着苏格兰的失礼表现,使得正在淋浴的冬枣,不得不扭头看向了他。 眼神凌厉冰冷,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利刃将其斩杀般。 “谁让你进来的?” “抱、抱歉……习惯了。” 苏格兰有些尴尬的连忙道了声歉后,便重新将浴室滑门给拉上。 “砰——” 当滑门被关上的那一刻,他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。 随即,面色一僵。 似乎突然回想起了什么。 貌似…… 就在方才开门的一瞬间,自己瞧见了冬背后,似乎有着两道很显眼的伤疤。从伤疤的大小、形状来看,简直叫人怀疑,他是不是被折断了翅膀的天使。 然而,就在苏格兰走神沉思之际,浴室门被忽然打开。 原本待在浴室内的冬枣,以常言难以形容的速度,瞬间便来到了苏格兰身前。 简直叫人怀疑,他是不是有着什么异能。 “额!” 因为喉咙被突然掐住,导致了自己呼吸变得有些困难的苏格兰,不自觉地发出了叫声。 眼前的男人神情格外认真。 显然,是真的动了杀意,而并非是在虚张声势。 “额啊……” 苏格兰想要挣扎,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惊人。 自己就相当于案板上的鱼,似乎只有任由宰割的份。 “放、放……” 他希望对方能够收手。 可以眼下这种,自己连说出一句完整话都困难的状况,如何向对方求饶呢? “你看见了?” 冬枣这样说着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格兰。 虽然有着好像询问一般的语气,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,无疑是肯定了对方,的确已知晓了自己的“秘密”。 “没……” 苏格兰想要狡辩。 兴许是觉得,如果自己说看见了,对方一定会杀了自己。 “说实话!” 然而,这样的小把戏,自然被冬枣一眼识破。 “看、看见……” 见眼下这种情况,苏格兰明白狡辩是无用功的,只好选择了承认事实。 说不定,还能换得一线生机。 但话还未来得及说完,已经承认了事实的苏格兰,就被冬枣“咚”的一声,用力扔到了一旁的地板上。 “咳咳、咳咳……” 被像是扔垃圾,丢至一旁的苏格兰,根本无暇去在意自己身上传来的疼痛感。 他剧烈地咳嗽着,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。 头一次有种“活着真好”的实感。 “咔——” 紧接着,一个坚硬的冰凉的物体,抵在了他的脑门上。 方才的声音,让在组织中,待了已七年之久的苏格兰听来,是再熟悉不过的了。 ——是手枪上膛的声音! 苏格兰万万没能料想到,对方竟如此警觉。 在洗澡时,都不忘随身携带枪支,以备不时之需。 “说,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?” 冬枣骑在苏格兰身上,手中的枪依旧稳稳拿着,似乎在告诫苏格兰,不要轻举妄动。 而眼下,被逼着躺在地上,最多只能半起身来的苏格兰,虽然记忆中有着几招在这种情况下,如何对其进行反击的招式。 但细细想来,一旦这么做了,无异于是宣告卧底搜查失败。 因此最好的做法,便是先顺着对方希望的去进行。 一旦将暴怒的狮子安抚下来了,那自己的卧底搜查工作才能够得以继续。 “我、我看见,你背上的伤痕了……” 苏格兰老老实实回答了。 那样的伤痕,完全不像是年少轻狂,或是为了耍酷所选的刺青图案。 甚至也不像是为了艺术的变态,而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。 虽然只是晃眼一看,但自己还是可以百分百肯定一点—— 那两道伤痕很是自然,简直就像是与冬一体的! “哦?被看见了啊。” 原本眼中的怒气荡然无存。 浮现在脸上的,是仿佛找了什么有趣玩物一般的笑容。 冬枣好心情的笑着,用极致温柔的语气,对苏格兰说道—— “如果你想活命的话,就好好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。否则,你所在意的人,都会因你而死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七十五章:你杀过人吗? “苏格兰,组织的情报网,可比你想象中的,更加庞大。” 还不等他回应,冬枣便继续说着。 不知是的的确确如此,还是仅仅是在虚张声势,想要以此让苏格兰感到“害怕”。 “是……” 好在,苏格兰并非是什么莽撞之人。 否则,即便不用组织派专人调查,也会因为胆大妄为的行事风格,使得自己丢了性命。 他自然知晓小心行事的重要性。 也因此,在这种时候选择了顺从。 “很好。” 说罢,冬枣便站起身来,走到一旁的置衣架前,随手拿起了一件干净的浴袍,穿在身上。 湿漉漉的黑发,仍有细小的水珠,低垂落下。 嗒嗒、嗒嗒…… 冬枣没有理会苏格兰。 在穿好浴袍后,便径直转身朝着厨房走去。 很有目的性的,在智能冰箱前停下。 打开冰箱门,从里面取出了玻璃瓶装的鲜牛奶,“咕咚咕咚”的喝了起来。 不过数秒的功夫,便将那瓶鲜牛奶,喝得一干二净。 喝完鲜牛奶后的冬枣,转身看向了呆愣在远处,像是不知所措的苏格兰,不禁微皱了一下眉头。 质问道:“还不离开?” “额,现在?” 苏格兰微愣了一下,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。 “不然?我还要留你下来吃个晚饭?” 冬枣有些愕然。 该不会,自己刚才那一摔,不小心太用力,导致他被摔傻了吧? 苏格兰听后,思索了一下。 做下决定后,他点头道:“也不是不行……” “……” 这一次,轮到冬枣沉默了。 果然,苏格兰这家伙是被摔傻了。 … 时间,14点10分。 警视厅,搜查一课,强行犯搜查三系办公室。 坐在办公位前的目暮十三,单手撑着下巴,一脸无神的望着窗外,像是失魂落魄般。 “唉……” 他长叹了一口气。 当这已是目暮十三第一百零八次叹息的时候,待在不远处的伊达航,顿时有些坐不住了。 对于伊达航而言,目暮十三是他的前辈。 同时,也是在他进入警视厅搜查一课后,带着他学习各种现场知识、明白如何进行现场搜查,以及审讯嫌犯的“师父”。 如今师父碰上了事,作为徒弟的自己,哪有不管不顾的道理? 一想到这儿,伊达航便立马下定了决心。 他起身离开座椅,朝着目暮十三所在的方向走去。 偌大的办公区内,由于米花町近来事件频发的缘故,大部分人都已去执行任务了。 只留下了伊达航和目暮十三二人,还留在远处,负责与总部的沟通联络。 “唉……” 又是一声长叹。 满面愁容的目暮十三,眉头紧锁着,真想叫人用熨斗给他熨平。 嗒嗒、嗒嗒……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,五大三粗,身材高大的伊达航,便已来到了目暮十三身旁。 用着以往的语气,出声询问着: “目暮警部,发生什么事了?现在这样的状态,可不像是您以往的风格。难不成是想买什么东西,嫂子不同意?” 末了,伊达航还开起了一个小小的玩笑,企图活跃氛围。 然而,这个笑话并未将目暮十三逗笑,反而使得他的神情变得严肃正经了起来。 “伊达……” 目暮十三叫着他的姓氏。 在职场中,大家互相间都是称呼其姓氏的。 只有亲近之人,或是关系很好的人,一般才会称呼名字。 “怎么了?”伊达航脸上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,有些不解。 “你……有杀过人吗?” 目暮十三说着,扭头看向了站在身旁的伊达航。 还不等对方回答,便自顾自的继续说着。 “我杀过……不,但我没有亲手杀死他,只是间接性的逼死了他。” “您是指,之前那个案子吗?” 虽然一听,容易让人觉得有些莫名。 但仔细一想,对方从何时起,呈现出这样状态时,就可以瞬间了然了。 “没错。” 目暮十三点点头,继续说着: “虽然最后,以真凶自杀,无法送检落幕。 可如果当时,我能早一点发现这一点,早一点去探寻十二年前‘自杀案’背后的真相,或许就不会有着这么多的命案发生了。” 他很是自责的说着,眼神中充满了愧疚。 明明自己,不过是依照流程办事。 却因为悲剧结尾的故事,心里就此蒙上了一层阴影,将所有的过错都独自抗在了身上。 “目暮警部,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呢?” 伊达航一听这话,连忙宽慰道: “我们又不是神,怎么可能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呢?如果真有着这样的能力,只怕天下就没有这么多的惨案发生了吧?” 从表面听来,的确是这个意思。 可实则,大多案件在发生前,都是有征兆可循的。 尤其是在这个,几乎满城皆侦探的世界中,动机、原由,几乎全都摆在了大众视野中。 想要提前阻止犯罪,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。 “可,似乎真的有人,有着这样的能力……一个叫做‘saki’的人。” “saki?” 伊达航愣了一下。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姓氏,不明白对方所指的,究竟是哪一个。 “读作‘saki’,写作‘冬’。冬天的‘冬’。” “很少会有人把‘冬’读作saki吧?” 伊达航吐槽着。 话音刚落,身后不远处,便传来了玻璃杯掉落在地的“哐啷”声。 索性,玻璃杯质量还不错,并没有因此碎裂。 “你、你刚才说什么……” 有着国字脸,左眼上有着一道长长伤痕的中年男子,一脸震惊的望着目暮十三。 身材高大,宛如巨石一般的他,竟在此刻,浑身颤抖了起来。 “松、松本课长?!” 目暮十三见来人的一课长——“松本清长”后,便连忙站起身来,朝对方鞠躬打了招呼。 伊达航也是同样的做法。 在日本职场中,大家对于上下级的观念很是明确。否则,也不会有盖章角度,都有讲究这样的流传了。 “嗯。” 轻应一声后,松本清长捡起了自己掉落在地的玻璃杯,来到了目暮十三面前。 将玻璃杯随手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后,他便用自己几乎万年不变的冰块脸,问道: “目暮,你刚才说,有一个叫做‘saki’,却是将名字写作‘冬’的人?” 看上去,似乎对于那个叫做“冬”的男子,格外在意的样子。 ------------ 第七十六章:saki,八年前 “是的。” 目暮十三瞧着松本清长的反应,觉得有些奇怪。 但并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如实点了点头,表示肯定。 “在哪里碰见他的?!”在得到肯定的回应后,松本清长便一脸急不可耐的追问道。 “月影岛……不过他现在,应该早已回到东京都内了。” “是吗?这样啊……” 松本清长整个人,顿时泄气了不少。 “松本课长,难道您认识那名叫做‘冬’的男子吗?”一旁的伊达航,似乎瞧出了什么端倪。平常就大大咧咧的他,在此时此刻,自然也无所顾忌的问了出来。 当然,还有一个原因,或许便是松本清长,并非是什么喜欢摆官架子的人。 因此便觉得亲近许多,不自觉地就问了出来。 “八年前,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……” 松本清长说着,随手拉出了一旁的椅子坐下。 然后开始向伊达航,以及目暮十三,讲述起了自己与那名叫做“冬”的男子,是如何相遇的—— 八年前。 彼时的松本清长,并没有担任“一课长”一职,甚至也不是搜查一课的管理官。 作为一名算是“组长”角色的,普通刑警的他,自然同其他刑警一样,终日奔波于现场。 突然有一天,警视厅接到报案。 称在中野区的废弃港口,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,似乎企图跳海自杀的女高中生。 刑警敏锐的直觉,让松本清长从报案人的三言两语中,便瞧出了端倪。 显然,在这名女高中生身上,或许曾发生过什么。 于是在接到报案后,松本清长与自己的搭档一同出动,前往报案人所提供的详细地址进行查看。 当他们以最快速度,赶到中野区的废弃港口后,才发现已经来迟了。 中野区警署的搜查员,已经先他们一步,赶到了现场。 不停呼啸的警笛声,掺杂着凌乱的脚步声。 警笛的红光十分刺目,晃得松本清长感觉眼前的景象,都变得模糊了。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 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账,示意是同行后,松本清长便向站在警戒线前,负责驻守的警员询问道。 驻守的警员,大都只是巡查阶级,也就是警察组织中,最底层的成员。 他们都并非是从警察学校毕业的,而是从专门培训巡警的学校所毕业的学生。 而警察学校的学生,从成功入学的那一刻起,便是巡查部长,且在校研修期间,享受工资待遇。 警察组织同样也是阶级社会,被分为了三六九等。 在面对警衔高于自己的松本清长时,警员自然立马敬了一礼。表示敬意后,方才向对方解释起,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。 “那个女孩,是成山高校的学生。” 警员说着,悄悄朝着被两名刑警包围着的女子望去。 额头剪着齐刘海,留着一头披肩长发,模样看上去有些普通。 脸上没有涂抹任何彩妆,但嘴角却残留着一丝血迹,像是被人殴打过一般。 衣衫褴褛,像是被撕裂一般,大块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。 在这种情况下,身为保护群众的警察,竟然没有一个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,披在她身上的。 许是想着,自己也挺冷的。 要是脱下外套给别人,导致自己不小心感冒,就得不偿失了。 “她是被人强行带到这里的。 然后,那个男人又强行侵犯了她。 被侵犯后,或许是受了刺激吧,就捡起了地上的石块,朝男人脑袋砸了下去,当场死亡。 唉……可惜了。” 警员像是惋惜一般,轻叹了一口气。 听完对方的说辞后,松本清长在心里也不禁感叹。 这个女孩的一生,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毁掉了…… 还不等松本清长感叹完,便又听见方才那名警员,继续说着: “你说啊,这未成年好端端的,穿得这么暴露,还在大晚上出门,不就等于是在给犯罪者机会吗? 要是自己自尊自重自爱,哪有这么多事?再说了,不就是被侵犯了吗?自己闭上嘴,谁也不说,哪有其他人知道? 在日本,被侵犯的女孩,被电车痴汉摸过的女孩,都不在少数。 她们不都咬紧牙关,谁也不说,继续生活吗?归根结底,还是现在的孩子太脆弱啊……” 什么?! 这番颠倒是非的话,令松本清长听完后为之一震。 他万万没想到,这样的话,竟会出自一名警察之口,简直是在玷污这个职业! “你这家伙!” 松本清长大怒,有些克制不住的,想要对其出手。 好在,一旁的搭档眼疾手快的,及时拦住了他,避免了产生纠纷。 要知道,即便是警察打警察,也可以算作“妨碍公务执行罪”。 “怎么,我说得不对吗?你也是警察,应该能够理解我的立场吧?” 警员像是没有看见松本清长脸上的怒火般,自顾自的继续说着: “每次巡逻时,都能看见有未成年在街上游晃。 《东京都青少年健康成长条例》,已经实行了一段时间了吧?明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,却依然还是去这样做了,完完全全的叛逆期少年。 说到底,是自己的不对吧? 如果没有这么晚出来的话,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? 总说着警察保护群众,保护国民……我也想保护啊。 可有些人,她就是不喜欢乖乖听话,我能有什么办法呢? 一想到自己必须要保护这样的人,我倒觉得还不如不去保护,去保护那些更值得保护的人。 好好生活,乖乖遵纪守法的人,又怎么可能遇上这样的事呢?说到底,不就是自己的错吗?” “喂,你——” 松本清长勃然大怒。 抑制不住怒火的他,举起拳头,欲朝着那名喋喋不休的警员砸去。 但还不等他的拳头触及对方的脸,甚至还不等靠近,便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,打断了这一切—— “池田!池田同学!” 是一个清晰的男声。 他大声呼唤着,似乎在呼唤那名女高中的名字。 从称呼听来,或许是那名女高中的同班同学,或是她的老师。 “老师!” 池田惠在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后,顿时就像是看见了希望般。 “老师,救救我!” 她朝着正在往现场赶来的男子,大声喊着:“老师,救救我!人不是我杀的,是他自己不小心磕在石块上的!” 拼命求救着,渴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。 可是—— ------------ 第七十七章:saki,八年前(完) “不是你还有谁?你手上的血难道还能作假不成?!” 刑警A冷漠的说着,不再留给她多余的时间。 而是强行带着她,朝不远处停放的警车处走去,准备将池田惠带回警署取调室进行审讯,争取在四十八小时内送检。 “不、我没有!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!” “老师——” 池田惠拼命求助,而那名男子也在拼命的,想要回应她。 可是站在警戒线前驻守的警员,双手张开着,像是一堵厚实的墙体般,拦住了他的去路,根本做不了什么。 “放心,老师一定会帮助你的!如果人真的不是你失手杀死的,就一定不要认罪!” 在警车是驶远时,男子大声朝着车辆离去的背影吼道。 看来,他是对法律,有着一定了解的角色。 清楚一旦认罪,在认罪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,那么翻案的几率,就异常渺茫了。 尤其还是在这种,种种情况和证据,都不利于池田惠的情况下。 … 回忆结束。 站立在一旁的目暮十三,见课长话音已落,连忙追问道: “那,后来怎么样了?”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,想知晓后续的发展。 虽然心中已有了猜测,却也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,即便是不尽人意的结局。 “唉……” 松本清长闻言,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回答道:“死了。” “什么?!”目暮十三和伊达航一听,脸上都不约而同的,露出了震惊的表情。 “在被送到拘置所的第二天,就在里面自杀了。 没有人知道,她究竟经历了什么。 只是,那时候在媒体的报道中,她被塑造成了‘畏罪自杀’的形象。 虽然有着令人怜悯的遭遇,但在网络上,也依然有不少人,对她进行批判。” 松本清长解释着,语气颇为有些沉重。 世人便是如此。 不是任何人,在任何时候,都能保持绝对的客观公正。 因为成长环境不同,所接受的教育不同,人自身的行事方式、作风等,自然也有所不同。 正是因为,人与人之间,是截然不同的个体,才会衍生出了“完美受害者”这一假说,以及“受害者有罪论”。 ——如果她不XXX,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? 说出这样话来的人,与职业无关。 无论是怎样的职业中,都存在着这样的人,只是恰巧这样的人,成为了最容易通过公务员考试的“巡警”。 对于警察组织而言,这样的人,无疑是害虫。 于是,在池田惠自杀后的第三天,那名巡警的不当言论,被匿名人士爆料在了网上,掀起了轩然大波,引发了不小的社会舆论。 迫于被称作第四方势力的“媒体”压力,警视厅的高层下达了命令,让搜查一课的成员对案件进行再搜查,务必还原事实真相。 而松本清长,恰巧就是再搜查组的搜查员之一。 在案件再搜查的过程中,松本清长发现了池田惠,可能的确不是凶手的事实。 因为,在被视作“凶器”的石块上,并未采集到池田惠的指纹。 也就是说,或许正如池田惠本人,当时所辩解的那样,真的只是那个人,自己不小心磕在石块上,导致的当场身亡。 而池田惠,或许在发现对方一动不动后,顿时便吓住了,便连忙过去查看。 于是,手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血迹…… 有了这样的猜测后,松本清长便立马联系了鉴识课的人,让他们对地面进行指纹采集。 最后,果真在血迹附近,采集到了池田惠的指纹,证实了自己的猜测。 可当自己将这一结果,报告给当时的上级时,却并没有从对方脸上,看见任何兴奋的神情,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“知道了”。 翌日。 松本清长便在警视厅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,看见刑事部部长,对“女高中生遇侵犯后杀人”一事,做出了官方通告。 [经过警视厅搜查一课成员的不断努力,和再搜查,基本可以确认,杀害‘田中一翔’的真凶,就是‘池田惠’。 在最初,被报道为凶器的‘石块’上,也的的确确采集到了‘池田惠’的指纹…… 对于中野区警署巡警‘佐藤辉’言论不当一事,警界高层相当重视,对此也做出了严肃处理。 但对于某些媒体,造谣中野区警署暴力审讯,致其死亡一事,警视厅方面也将追究到底,捍卫警方的尊严和颜面……] 尊严…… 和颜面? 待在一旁,静听着刑事部部长发言的松本清长,终于明白了为何当时,自己的上司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,给出那样冷淡的反应。 为了维护警方的尊严和颜面,为了不丧失群众对于警方的信赖,为了不让日本警察失去威信,所以才牺牲了一般群众的利益,捏造事实真相,去展现给大众吗? 这样的警察组织…… 松本清长明白,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和能力,根本无法肃清这个扭曲的警察组织。 唯有爬到权力巅峰——成为“警视总监”,才能改变现在的方针,才有机会去改变那个腐败不堪的警察组织! 可说得倒是大义凌然。 真正执行起来,却是十分困难的。 毕竟,警察组织也讲究人情世故。 想要坐到警视总监的位置,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是绝对干净的,势必染上“黑色”。 “现在的我,成了搜查一课的一课长。所以我现在力所能及的,便是不让真相被掩埋。为了不再让历史重演,使得那样的悲剧,再度发生……” 松本清长说罢,长叹了一口气。 看得出来,“池田惠”一事,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。 “如果还能再见到那个人的话,我或许,真的很想对他说上一句‘抱歉’吧。” 言语中,充满了愧疚的情绪。 “这也不是课长的错……”一旁的伊达航出声安慰着。 “不。” 松本清长摇摇头,“我并非完全无过的。至少在那时,我或许有机会,去阻止那样的悲剧发生……” … 八年前—— 哗啦啦…… 雨,很是突然的就从高空中落下,像是细针一般刺痛在人的身上。 “喂——你叫什么名字?我是搜查一课的警察,或许我能够帮助你!”松本清长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账,大声朝转身离去的男人背影吼道。 闻声,那人顿住了脚步。 转身看向了自己—— “Saki,我的名字。写作‘冬’,冬天的冬天。” 他神情冷漠,言语中充满了浓浓的不信任感: “这是中野区警署的案子吧?警视厅的人想要插手,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。 再者说,你们可是一丘之貉。” “所以……我不觉得日本警察可以信任。现在的我,仍是这样认为的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七十八章:小心机 时间,18点35分。 晚餐时间。 热水壶也“嗒”的一声自动关闭,里面的水“咕噜咕噜”的沸腾着,仿佛在提醒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某人,热水已经烧好了。 “就、就吃这个吗?” “不然?” “这……” 听着冬枣的反问,苏格兰下意识望向了,摆在餐桌上的那两桶泡面。 一桶咖喱口味,一桶红烧牛肉口味。 全都已打开,只等着放热水进去泡了。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,日本某些品牌的泡面,是不需要自己动手,将调料包、蔬菜包等,手动放入泡面桶中的。 因此,只要一撕开泡面桶的盖子,就可以看见上面堆放好的调料和蔬菜等。 “你是觉得不够吗?储物室中还放着几桶泡面,你要是能全都吃了也行。” “我也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 苏格兰不禁扶额,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。 他解释道:“我的意思是,难道你平常就只吃这个吗?” 难怪在负责照顾泽田弘树的这些天,那孩子看见自己做的饭菜,直接眼睛都冒光了。 该不会,即便是对于孩子,冬也是只给泡面吃吧? 对于处于成长期的孩子而言,光吃泡面怎么足够?那东西,只能满足人体最基本的营养需求。 “有问题?” 闻言,正盯着电视屏幕,收看着晚间新闻的冬枣,扭头看向了他。 “有问题……但问题不大。” 顶着对方视线所带来的压力,苏格兰一时间只好改变了原本的说辞,将对方想要的回答说出口。 但想了想,总觉得又太被动了。 权衡了一下利弊后,苏格拉再度开口道:“那你平时,除了泡面外,就只是泡面吗?” “不,有时也会去餐厅,或者去便利店购买便当。总之,我是不会自己做饭的。” 懒到极致的发言。 但从侧面来讲,如此对外消费,也正好带动了经济发展,做出了不小的贡献。 “因为不会吗?” “苏格兰,你问题太多了。”冬枣的声音依然显得冷淡,只是从话语来说,总感觉是不耐烦的表现。 见状,只好改变话题。 “既然如此,那……以后我来你家,给你做饭怎样?” 苏格兰终于鼓足勇气,这样向冬枣提议道。 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,并非是单纯的,希望对方能够吃得营养丰盛些。 “你很热衷于做饭?” “倒也不是很吧……只是曾经有考虑过,要不要成为厨师来着。”苏格兰说着,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,不自觉地笑了一下。 连他本人也未觉察到这一点。 “……随你。” 冬枣顿了一下,最后这样回答道。 看起来,他是将选择权,交给了苏格兰自己。但从侧面来看,也可以反应出,冬枣对于他人给自己做饭一事,并不抗拒。 或许,真的是不会自己做饭吧…… 苏格兰这样猜想着。 “再不将水倒进泡面桶中,一会儿水该冷却了。”冬枣虽未回头,但从动静也能知晓,苏格兰仍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的事实。 “哦、哦!好的!” 冬枣的提醒让苏格兰,此刻终于回过神来。 看来,今天的晚餐,只能这样简单对付一下了…… 虽颇为有些无奈,但至少自己并非是,已很久都没吃过泡面的类型。 不至于对泡面,产生什么抵触情绪。 毕竟,对于生活不太规律的,组织高层成员而言。 泡面什么的,简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。 … 时间,19点00分。 享用完这一顿简单的晚餐后,清洗泡面桶,再将垃圾分类的重任,直接落在了苏格兰身上。 许是因为,垃圾需要分类,而分类较为麻烦的缘故,冬太讨厌自己做饭吧? 这样想着,苏格兰感觉自己,似乎已经有些理解对方的思维了。 时间,19点05分。 做完这一切,顺便将厨房给简单清理了一下的苏格兰,来到了正在看新闻节目的冬枣身旁,似乎是准备提出什么请求。 “根据最新统计数据结果,时至6月23日,米花町的犯罪率已突破67.82%,死亡率更是高达89.92%。在此,我台呼吁有关部门早日提起重视,让东京不要沦为‘犯罪都市’……” 电视中,正在播放着这样的新闻。 “那个,冬!” 苏格兰在下定决心后,终于开口了。 他眼神真挚的,向冬枣请求道:“你看,我要是每天来来回回,那得多麻烦啊?所以,这期间我能暂且在这里住下吗?” 这样的要求,完全是得寸进尺了。 说不定,也抱着跟伏特加同样的想法。 但令人感到诧异的是,冬枣在听见这话后,并没有丝毫动怒,脸上的表情依然显得很是平静的样子。 “可以。” 很是简单的回应。 简单到苏格兰在听见回答后,差点没反应过来。 “什么?”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,下意识的想要确认一下。 “意思就是,我同意了。反正对我而言,没什么损失。” 冬枣说着,终于舍得扭头将目光移到了苏格兰身上,“只是……你的房间是客厅地板。当然,沙发也行。总之,其余房间禁止踏入,否则后果自负。” “收到!” 见对方同意,苏格兰当即喜形于色,还端端正正的冬枣敬了一礼。 看见了这番动作的冬枣,眼神中虽然闪过了一丝古怪,但并未多说什么。 “对了!” 苏格兰连忙补充道:“时间也不早了,我现在就去放热水,让您好好泡澡放松一下!” 模样看上去十分殷勤,态度显得异常恭敬。 甚至还用上了,平常面对冬枣时,压根没怎么说过的敬语。 显然,其中必定有诈。 “嗯。” 但冬枣,却是轻点了一下头,看上去没有丝毫怀疑的,就同意了。 许是想着: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 时间,19点18分。 在浴缸放好热水后,冬枣自然便去泡澡放松了。 而苏格兰……则是趁着这个空隙,准备将自己藏在身上的窃听器,全都安放在隐秘角度,好全方位的对冬枣家进行窃听。 显然,苏格兰并没有,因为冬枣之前的用力过猛,而摔得智商下降。 他只是将自己表现得憨憨一些,好让对方放松警惕,以此来让自己的计划成功进行。 仅此而已。 ------------ 第七十九章:窃听风云 时间,20点10分。 清洁之后的冬枣,自然回到了二楼房间内歇息。 而得到同意,将客厅当作临时住处的苏格兰,自然得到了枕头和被褥,这样必不可少的床上用品。 由于灯光尽数熄灭的缘故,客厅是极其暗淡的。 但这对于苏格兰而言,似乎并没有什么。 他头上戴着窃听专用的黑色耳机,屏息凝神着,想要知晓冬枣那边,会发出什么样的动静。 “嗒嗒、嗒……” 声音很快就停止了,紧接着就是“吱”的一声。 显然,是已经上床准备休息了。 “哒!” 这个声音…… 难道是按下遥控器的声音吗? 苏格兰摸着下巴思索着,果然很快便听见了耳机那头,传来的电视声响。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。 同样是身为组织高层成员的冬,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睡下嘛…… 然而,还不等苏格兰在心里将这话说完,便听见了对面那头传来的,让人面红耳赤的“嗯啊”声,魅惑感十足。 等、等等! 难道说,是在看那种少儿不宜的影片? 虽然这是个人兴趣,毕竟男人出于生理需求,想要发泄一下十分正常。 只是苏格兰万万没想到,看上去像是禁欲系类型的冬枣,竟然有如此闷骚的一面。巨大的反差,使得他不由得吃了一惊。 脸,也不禁红成了熟透的番茄。 与做事过度认真的波本不同。 苏格兰在融入组织的同时,竭力想要保持一份清明。或许从始至终,都在心底认为,自己是不属于灰暗世界中的人。 也因此,保持着一份干净。 冬枣之前说过,组织中有流传,波本与贝尔摩德是床伴一事,并非是什么谣言。 而是的的确确的事实。 且,是波本自己主动的。 为了在潜入搜查中,获取有价值的情报,选择献身,并非是什么令人大吃一惊的事。只是男女性别,颠倒一下而已。 在公安术语中,称这种做法为“蜂蜜陷阱”。 通俗来讲,就是《三十六计》中的第三十一计——美人计。 “呼——” “咔、咔——” 忽然,有一阵风吹开了窗户,从屋外涌了进来。使得趴在沙发上,并未盖上薄被的苏格兰,不由得哆嗦了一下。 嘶! 自己记得,客厅的窗户一直都是关好的来着。 虽然不解为什么。 但想着也可能是自己记错了,苏格兰便走下沙发,朝着被吹开的窗户走去。 准备将窗户重新上锁。 嗒、嗒嗒…… 当苏格兰靠近窗户,正准备伸手将其关上,重新上锁时,一个可怕的身影,正在他浑然不觉之际,悄声无息的靠近了他。 “咚!” 窗户被重新关上。 苏格兰此时,也倒在了地板上,陷入了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昏迷状态。 如果不幸的话…… 或许一辈子,都不会再醒来了。 … 翌日。 不,也或许,仍是6月25日。 至少在苏格兰的感知中,时间并未过去多久,或许就像是小憩了一下而已。 “哗——”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他,试着动了一下,却意外的听见了附近,传来的“哗”声。 不像是水流的声音,更像是铁链摆动的声音。 唔…… 嘶! 睁开双眼,回过神来的苏格兰,感受到了后脑勺传来的强烈疼痛感。 他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摸去,却感受到了一股重力。 扭头仔细一看,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,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厚重的铁环。铁环的表面上,还连接着铁链。 由于周围环境昏暗,只有一小根蜡烛作为照明的缘故,他根本不清楚这铁链的尽头,究竟是什么。 铁、铁链? 苏格兰吃了一惊,没想到自己现在竟是如此境遇。 许是因为发现了所处环境的改变,使得他暂时忘却了脑袋的疼痛,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来。 自己,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? 他记得,自己想要关窗户,然后在窗户关上的一瞬间……自己,似乎就失去意识,再也记不得之后的事了? 嘶! 被敲打过的后脑勺,再次传来了清晰的疼痛,将苏格兰从思索中,拉回了思绪。 回归现实的苏格兰,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。 冬当时在房间内…… 那么,绑架自己,将自己困在这个不知何处的人,又到底是谁呢? 就在苏格兰疑惑不解之际,远处传来了脚步声。 且逐渐清晰。 嗒、嗒…… 每一步,都仿佛踏在了他心上一般,令苏格兰本能的进入了戒备状态,表情和眼神中,都充满了谨慎。 同时,还夹杂着一丝不安。 “你醒了。” 那人用肯定的语气,陈述着这一事实。 他说着,将几个黑色的小方块,扔到了自己面前,然后冷笑了一下—— “苏格兰,你可真是胆大妄为啊,竟然在我家中安窃听器。” 这样的说辞…… 显然,除了冬枣外,别无他人了。 也就说,当时出现在苏格兰身后,从背后袭击他,致其昏迷的罪魁祸首,也是冬枣! “……你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 苏格兰抬头望着他,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。 自己明明很放轻动作了。 当时待在浴室中的冬枣,不可能发现自己的行动才对! “感觉而已。不然你以为,我为什么会放那种影片?” “……故意的?” 苏格兰听着这话,愣了好一会儿后,才终于反应过来。 “不喜欢吗?那我当时,应该放一下《哆啦A梦》的。”冬枣盯着他,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。 那样的动作,并没有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亲和力。 至少在苏格兰眼中,只觉得格外渗人,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般。 “所以……这是什么情况?” 说着,苏格兰挥动了一下右手,铁链又再次“哗哗”作响着。 声音清脆动听,堪称优美的旋律。 比起究竟该放小电影,还是放《哆啦A梦》,这样微不足道的细节。苏格兰觉得,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,以及对方的态度,才是最重要的。 同时,也要弄清楚自己的卧底身份,是否已经暴露。 “大概……是对你的惩罚吧。” 冬枣说着,在苏格兰面前蹲下,却与其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。 或许,是为了防止对方突然发疯,然后像是疯狗一样,咬向自己。 “惩罚吗?多久……” “这个,就要看你的表现了。” 冬枣说着,站起身来,并将一个塑料袋,扔到了他的面前。 里面装着三明治、肉松面包,以及两瓶矿泉水。 留下这些后,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,像是不愿在这里久留一般。 ------------ 第八十章:你喜欢集邮吗? 当冬枣离开后。 苏格兰忍受着后脑勺传来的阵痛感起身,朝着自己周围的地方进行探索,想要知晓自己所处环境究竟如何。 马桶、淋浴、单人床…… 铁链所能到达的极限,仅限于此了。 也就是说,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内,只保持着最低限度的生活基础设施。 呼…… 苏格兰深吸一口气后,决定还是暂且休息,等到醒来之后再做打算。毕竟,保持好充沛的体力,是尤为重要的。 … 翌日。 大概,现在的确是6月26日了。 在身处昏暗环境,无法知晓时间流逝的苏格兰看来,一切都仿佛度日如年般。漫长的叫人感觉,似乎已过了几个世纪般。 然而。 事实上,的确只过了一天而已。 “哗啦——” 苏格兰扯动了一下右手上的铁链,发现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它什么。 铁链粗壮,很有分量,也很结实。 想来,以寻常人的气力,根本无法凭借自身蛮力将其挣脱。 连续尝试了好几次后,铁链依然纹丝不动,没有丝毫从墙上脱落的迹象,令苏格兰感到了一阵无力。 这种情况下,似乎只有选择顺其自然了。 消耗了大部分体力的他,此时肚子已空空如也,发出了饥肠辘辘的叫声。 而对方之前提供给自己的食物,如果想用来果腹的话,是完全不行的。 更何况,自己也拿不准那些食物,究竟是一天的伙食,还是自己最后的“晚餐”? 想到这儿,苏格兰犹豫思索良久后,方才决定将食物分作三小份,每天吃一点。 以此,来让自己勉强维持下去。 时间,6月26日。 苏格兰不知道自己在内心中的计算,是否准确。只是直觉告诉自己,现在的确已到了新一天的时候。 只是,他并未等到冬枣的到来。 手机…… 这种东西,在自己昏迷的时候,就已经被对方收走了。 而在这间昏暗的地下室内,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娱乐的设备,甚至也没有一本杂志或是书籍,可以供人消磨时间。 想必,对方是想要自己,被枯燥无尽的时间,给折磨到疯掉吧。 时间,6月27日。 按照现在的食物情况,还可以维持四天。 从理论上来讲,是这样。 苏格兰曾听闻,在华夏有一个叫做“望梅止渴”的成语。他感觉如今的自己,就是依靠着“望梅止渴”的力量,继续顽强活着的。 或许,是想着会有一线生机吧。 毕竟冬枣那个家伙,向来阴晴不定。一旦心情好了,说不定就会将自己从这里带离,结束这漫长且永无天日的日子。 只是…… 也不知道“零”,会不会发现什么? 躺在铁床上的苏格兰思索着,感觉有些怀念几人在一起的日子了。 他指的是,在警察学校时,一同入学,一同毕业的几人…… 伊达班长、松田、萩原…… 零…… 苏格兰想着,闭上了双眼。 ——自己的名字,应该是“诸伏景光”啊。 不是绿川唯,也不是那该死的“苏格兰”。 … 时间,6月28日。 按照现在的食物情况,还可以维持三天。 理论上来说,的确如此。 但总感觉,没有规律作息,甚至也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的日子,身体机能每况愈下,有种即将坚持不住的感觉。 时间,6月29日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是脚步声。 好几日未与人交谈,只能靠着自言自语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日子,终于可以见到其他人的身影了吗? 一瞬间,苏格兰竟产生了激动得想要落泪的情绪。 或许是以往的日子,过得太舒坦的缘故,自己竟有些难以适应和习惯,这样压抑的生活。 简直,叫人喘不过气般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那脚步声越发的逼近,也越发的清晰。 因为脚步声的放大,苏格兰还隐隐约约的,闻见了食物传来的阵阵香气,害得他饥肠辘辘的肚子,不自觉地发出了“咕咕”声。 这让他觉得有些尴尬。 总感觉,像是在投降认输般,虽然苏格兰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在与冬枣抗争。 “……” 来人停下脚步后,站立在一旁。 他注意到了苏格兰身旁,还有着一整袋的肉松面包,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。 光靠着那些食物,竟然坚持了这么久,还真够难为他的。 “你还活着,我很开心。” 冬枣轻声笑了一下。 说着,便将装着热气腾腾咖喱饭的托盘,放到了苏格兰面前。 准确来说,是放到了他面前的水泥地面上。 “……你究竟想干什么?” 苏格兰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。 他盯着放在地面上的那份咖喱饭,喉咙不禁滚动了一下。 显然,是馋了。 但又一时间拿不准,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咖喱饭,是否还掺着其他可疑的东西。 比如,违禁药物,或是什么毒药。 “惩罚。” 冬枣依旧沿用着之前的回答,“我说过了,这是惩罚。我很讨厌自以为是的人,同时也很讨厌自作聪明的人。更何况你放窃听器的地方,已经有‘前辈’亲身实验过了。下场嘛……就跟现在的你一样。” 虽说各国卧底,都有着自己机关独特的方针,和培训手段。 但在某些思维上,却是必定相同的。 比如,在安放窃听器时,一定要安装在隐蔽的位置,这样不容易被发现。 也可以安装在不易清理的死角,或是直接用充电型窃听器,将它插在插板上,进行伪装。 可如果要让冬枣自己,来安装窃听器的话,一定会觉得:越危险的地方,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 毕竟,按照大多数人的思维,都不会料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,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窃听。 “……前辈?在我之前,还有多少人?” 苏格兰闻言一顿,不由得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。 像是好奇。 更像是想借此,从冬枣口中打听到一些情报。 “多少人?这个问题,我有些难以回答。只能告诉你,就像是集邮那样,我已经快凑齐大多数国家派来的间谍了。” 冬枣轻声笑着,像是根本没有将那些人的死,放在心上般。 “因为没有《反间谍法》,日本至今一直被称为‘间谍天堂’。情报泄露严重,间谍为所欲为,对国际形势毫不关心。整个国家,到处是沉溺在和平假象下的蠢货。” 一边说着,一边朝苏格兰靠近着。 “多亏了这样的日本,让我这么久以来,都没有被抓住。不过换个角度来说,日本警方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? 对吧?日本警视厅公安部的—— 诸伏景光!” ------------ 第八十一章:傻狗的故事 诸伏景光! 当从他人口中,再度听见这个熟悉且又陌生的名字后,苏格兰的瞳孔陡然一震。 握紧的双拳,像是在隐忍什么般。 “你已经知道了?” 苏格兰故作镇定地说着。 不想让自己因此,乱了马脚。 “迟早的事,只是愿不愿意知道而已。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?组织的情报网,可比你想象的,要恐怖许多。” 冬枣收敛了笑容,恢复了那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。 细数着关于苏格兰的真实资料: “诸伏景光,性别‘男’,年龄29岁,幼时经历了一起变故,后跟随亲戚一同在东京生活。 而哥哥‘诸伏高明’,则被在长野县的亲戚收养,至此兄弟二人分开生活……目前,只调查了这些。” 只,和“就”看上去,不过就是一字之差。 但意义却大不相同。 “就”,说明所能调查到的程度,仅此而已。 “只”,说明还可以调查到更深入的东西,但为了不浪费人力、财力、精力,才选择了点到为止。 可无论是哪一种,冬枣所给出的调查结果,都是足以让人心惊肉跳的。 在这种情况下,即便是自杀,也无法做到不去牵连到其他人。 “你究竟想要干什么……” 苏格兰仍然故作镇定地说着。 因为他明白,如果对方的目标,是为了消灭“叛徒”的话,那么根本用不着同自己说这么多。 显然,是别有意图。 保持冷静,才是谈判的最基本要素。 “我的目的……在这之前,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。” 冬枣没有直面回答对方的提问。 他说着,转身朝不远的暗处走去,从角落拉出了一把木椅来,然后在上面坐下。 翘着二郎腿,左手撑着下腮,一副很是悠闲的模样。 与苏格兰的正襟危坐,满脸警惕和戒备,截然不同。 “在我小时候,遇见了一只被人放在路边的流浪狗。它被装在纸箱内,脖子上挂着‘求收养’的牌子。 再加上那是一个雨天的缘故,让我觉得它看上去十分可怜的样子。许是起了怜悯之心,我便将它带回了家。” “那是一只模样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土狗,简直就像是放在宠物店中,也无人问津的类型。 不过,我倒并非是看重颜值的那一类人,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顺心的。 只是……突然有一天,我必须要出远门。 可是,那只小狗怎么办呢? 于是左思右想后,我便给它留下了充足的水和食物,至少不至于让它饿死。 我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,所以没有后顾之忧的,出了远门。 但当我一周后回来时,才发现小狗在屋内,已经被活活饿死了。 食物、水……纹丝未动。 当时看着它的尸体,我便在想,真是一只蠢得要命的傻狗啊,难怪会被前任主人遗弃。 但也正是那一次的经历,让我明白了生命的脆弱。 狗的平均寿命是12至15年,但人的生命却很长。 因为人的平均寿命,是75岁。 对于人而言,宠物的存在,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片段。片段之后,不再继续,岂不是只能伤心不已了? 那么,付出的时间和精力,该去如何计算呢? 所以……我便想着,要是能有那么一只宠物,能够陪伴我很长一段时间,就好了。” 冬枣说罢,站起身来。 他并未留给苏格兰多余的时间去反应,甚至也没有提供给对方提问的机会。 在说完这个故事后,他便站起身来,转身离去。 像是在表示,“今天就说到这里”一般。 “……” 沉默。 一直沉默着,没有间断的,持续下去。 像是没能从方才的故事中,抽回思绪般。 当半响后,苏格兰终于反应过来,对方已离开这个事实后,方才起身朝着面前的食物走去。 托盘被放在了地上,连带着装在碗中的咖喱饭一起。 很贴心的是,冬枣并没有让苏格兰像是印度人那般,食用“手抓饭”。 因为在托盘上,还摆放着一双筷子。 “我开动了……” 轻声说着,苏格兰拿起了筷子,并端起了那份早已失去了热气的咖喱饭。 冰冷的咖喱,早已尝不出它原本的美味。 但对于这些日子,只能靠着“望梅止渴”度日的苏格兰来说,完全就是久逢甘露。 他大口大口的吃着,完全不讲究什么仪态,只求着能赶快填补胃里的空虚。 时间,6月30日。 新的一日,冬枣像是之前那样,来到了地下室中。 手中的托盘,所装载的食物,依然是咖喱饭,只是多了几只天妇罗虾。 只是这一次,对方在将托盘放下后,便带上了之前的托盘和碗筷,直接转身离开了,并未久留。 甚至,也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。 之后的日子里。 像是终于可以不用饱受饥饿般,冬枣几乎一日三餐,都会给待在地下室中的苏格兰送去。 相比较之前的咖喱饭,这次的食物要丰盛许多。 烤鲑鱼、味增汤、荞麦面…… 几乎每天都是换着花样来,丰盛得让苏格兰感觉,自己身处在天堂般。 偶尔,冬枣还会同苏格兰说上几句话,像是在给对方消解寂寞般。 不过从事实上来评价,也的确让苏格兰的内心,不再那么空虚,少了几分度日如年的感觉。 甚至有种,如果对方能多对自己再说一些话,就太好了的感觉。 不知不觉间,苏格兰开始每日翘首期盼着冬枣的到来。 渴望着对方,能多同自己说上几句话。 … 时间,一分一秒,一天又一天的过去。 对于光阴流逝,已经失去了辨识能力的苏格兰而言,今天到底是几月几日,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。 甚至,他还习惯上了在地下室中的生活。 虽然枯燥乏味到,让人感觉快要崩溃的地步。但只要躺在床上,回想过往的欢乐时光,就会觉得不再那么煎熬了。 今天,会吃什么呢? 不知不觉中,苏格兰的思想受到了潜移默化的改变。 比起期待,多久自己能够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,不如好好期待一下,今天又会有着怎么美味丰盛的食物。 要知道,那种水平,完全可以担任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了。 ------------ 第八十二章:什么身份? 时间…… 不知道多久。 感觉,似乎已经到了新一天的晚上。 毕竟,自己已经感觉到有些饥肠辘辘了。 可奇怪的是,往常准时出现在这里的冬枣,在今日却有整整两次都没有出现过。 难道,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? 苏格兰有些不安的想着。 但好在,在铁床上,还有着之前没有开封的肉松面包,能够让他这一天,不至于只靠着喝矿泉水度过。 习惯了前些日子的大鱼大肉,一下子又要回归到节衣缩食的状态,着实叫人有些难受。 就好比一条习惯了被人照顾的狗,突然有一天,被主人丢在荒郊野外抛弃了一般。 苏格兰恰巧,就有着这种感觉。 感觉自己…… 就像是冬枣故事中的那条傻狗般,被前任主人放在纸箱中抛弃,希望能够有路过的好心人收养。 可如果没有人路过,或是路过的人中,没有人愿意下定决心收养…… 那么,那条傻狗,是否已经死在了那个雨季呢? 苏格兰不知道。 因为在原本的故事中,那条傻狗并没有这么悲惨的遭遇,甚至很是幸运的,遇见了一个好心人。 可惜它太傻了,才没有继续活下去。 所以,人也不能太傻。 要从那条傻狗的经历中,学会教训,懂得“做狗不能太傻”的道理。 做人恰巧也是一样的。 因此,回想起傻狗故事的苏格兰,在一瞬间终于恍然大悟,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。 … 呼。 呼…… 均匀的呼吸声,上下起伏的胸膛。 说明了躺在单人铁床上的苏格兰,仍还活着的事实。 熟睡,且沦陷在梦境中的他,并未觉察到有一个身影,在不知不觉间,已悄然逼近了他。 那个人就站在床边,居高临下的盯着他,并未开口说些什么。 也没有出声,将睡梦中的苏格兰叫醒。 只是这样静静盯着、等待着,耐心等待对方自然醒来,像是觉得时间十分充裕一般。 而苏格兰…… 还未等到天亮之际,便已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,像是已经睡饱了般。 因为没有规律作息的缘故,导致他一旦有困意袭来,便很放心的,让自己躺在床上睡去。 因此,只睡了短短几个小时醒来,或是只睡了几十分钟醒来,也并非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。 如果要比喻的话,就好比一部仅剩百分之十电量的手机,终于充足了电。从危险的红色电量,变成了安全的绿色。 于是,就可以放心大胆的,继续玩游戏了。 醒来后的苏格兰,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。 随即,打了一个冗长的哈欠,还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,像是在唤醒身体的其他部位般。 “你醒了。”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,从一旁传来,惊得苏格兰当场顿住。 这个声音…… 苏格兰被吓得连忙坐起身来,循声望去,看向了一旁坐在椅子上的那人。 他就出现在自己床边,与自己离的很近。 “你……” 正准备出声,询问对方为何这么久才出现时,还保持着较为敏锐观察力的苏格兰,忽然发现了对方的左手上,缠绕着绷带。 看上去像是受了伤一般。 原本想要开口提出的问题,在看见这一伤势后,立马变成了浓浓的关切。 “你怎么受伤了?发生什么事了?” 语气听上去,似乎还有几分焦急意味。 像是迫不及待的,想要知晓答案般。 “不,没什么。” 冬枣依旧是那样的态度。 毕竟受伤是自己的受伤,而不是他人的受伤,并不需要他人来进行任何程度的关心。 或许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态度,才使得他在面对大多数情况时,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,显得十分冷淡,没有丝毫人情味。 “怎么可能没事!” 苏格兰急了,竟当场反驳道。 然而话音一落,他便立马反应过来了,自己方才究竟说出了什么。 完了…… 一时间,苏格兰有些哑然,甚至是不知所措。 为什么自己刚才,竟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呢? 他有些难以理解。 “你在担心?”冬枣盯着他,嘴角微微上扬着,似乎很是满意苏格兰方才的表现。 “是……” 苏格兰顿了一下,还是选择老老实实承认了。 许是想着,说不定这样还能博得对方欢心。 “担心我?” “嗯……” “以什么身份呢?” “什么?” 听着这话,苏格兰蓦然一愣。 未曾想,对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来,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。 以什么身份? 下属吗? 可严格意义上来说,自己并非是他的下属。 同事吗? 虽然也可以说得通,毕竟同为黑衣组织的成员,但二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,向对方表达“担忧”的地步。 那么……自己,是以怎样的身份呢? 苏格兰一时间,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。 “回答我。”冬枣催促道,并没有留给对方过多时间考虑。 “宠、宠物吧……” 想了想,苏格兰小心翼翼的回答道:“即便是宠物狗,在看见主人受伤后,也会因为觉察到了与往常的不对,而变得担忧吧?” 听上去,简直是堪称完美的回答。 毕竟对于宠物狗而言,主人就是它的整个世界,当然能够注意到主人的一些细微变化了。 “不对呢,苏格兰。”冬枣笑了,但看上去却极具亲和力的样子,让人仿佛看见了向日葵般。 “什么?” 苏格兰微顿了一下。 他呆呆的望着冬枣,清楚地看见对方,抬起了没有受伤的右手,放在了自己脑袋上,温柔的抚摸着。 舒服得让人觉得安心,甚至有种想闭上眼睛睡觉的感觉。 “宠物之所以被称之为宠物,是因为主人对于它的宠爱。 如果没有主人的宠爱,那么宠物就不再是宠物,只是一个‘物’,或只是它原原本本的物种。 一只猫,或只是一只狗而已。” 冬枣的脸上,仍然挂着那副温柔得,让人仿佛如沐春风的笑容。 可说出口的话,却是那般残忍无情,冻得人身体猛地一怔。 似乎觉察到了苏格兰的身体僵硬,冬枣的笑容开始变得玩味起来,甚至有几分戏谑—— “那么,狗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呢?我对此,十分期待。” 这番话的出现,无疑是在逼迫苏格兰,做出不得不的选择。 ------------ 第八十三章:宠物 什么程度? 如果人变成狗,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呢? 这就要取决于,人是否愿意舍弃自己的尊严,又愿意舍弃多少了。 有时候,人为了一部影视剧的主演,就可以争得头破血流,甘心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,成为取悦他人的玩物。 同样。 人为了获得自由,也会愿意放下身段,去讨好他人。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…… 做狗? 说不定,有时候一些人,活着还不如狗。 “汪!” 仿佛小狗一般的叫声响起。 吐舌的动作,像是在向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讨好般。 他表现得十分乖巧,忘却了之前的焦躁和不安。因为男人的存在,让他感受到了希望和渴望。 他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动作,也十分惟妙惟肖。 直至坐在椅子上的男人,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后,暗无天日的生活,才终于就此告终。 … 之后的日子里,苏格兰像是被扭曲一样,尽心尽力扮演着“宠物”的角色。 洗衣、做饭、家务清洁…… 甚至有时候,过于殷勤了。 例如: 在冬枣洗澡的时候,他会突然拿着搓澡巾打开浴室门,笑着询问“要不要帮忙搓澡”。 然后,得到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——滚。 当冬枣想要去卫生间时,苏格兰会笑着询问“要不要帮你扶一下”。 这种情况下,还不等对方将“滚”字说出口,他便早已逃没影了。 再例如…… 时间,10月15日。 ‘嗯?’ 站在秋风萧瑟街边的苏格兰,忽然注意到了在一旁抽烟的冬枣,似乎有些异常。 他抬起头,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后,方才恍然大悟。 感情是冬的社会之门打开了啊! 真是的。 这么大个人了,竟然这种小细节都没注意到。 要是此时有旁人路过,该有多尴尬啊。 苏格兰见状,蹲下身来,伸手贴心的帮冬枣拉起了裤拉链,关闭了打开的社会之门。 做完这一切后,他抬起头来。 忽然发现,冬枣正一脸诧异的望着自己,眉毛还隐约跳动了一下。 难道是想要向自己表达谢意吗? 这种举手之劳的事,其实并不用言谢的…… 可惜。 现实与苏格兰所想象的场景,截然不同。 十分钟后。 苏格兰被丢在了空无一人的公路上。 嘴巴被用胶布死死封住,身上也被用登山绳捆绑得严严实实,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毛毛虫般。 唔、唔! 他瞪大了双眼,满脸写着惊恐。 只见在距离自己几百米的地方,有一辆银色面包车,正在向自己高速驶来。 似乎隐约间,还看见了坐在驾驶室上的冬枣,面目狰狞,笑容诡异。 唔、唔! 不要…… 不要! “不要啊——” 他大声喊着,终于将自己的内心情绪宣泄了出来。 哈、哈…… 苏格兰大口的喘着粗气,猛地睁开了双眼,终于从宛如现实一般的梦境中逃脱。 梦…… 没想到,竟然只是一场梦啊。 这个认知,让苏格兰终于放下心来,不禁长松了一口气,庆幸自己并没有被开车撞死。 数秒后,将呼吸终于平缓的他坐起身来,看向了一旁睡在床上的冬枣。 睡着软硬适中床垫上的冬枣,与睡在硬邦邦地板上的苏格兰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 虽说对于日本人而言,睡地板什么的,并非是什么罕见之事。 甚至用“寻常可见”来形容,也毫不为过。 毕竟是地震频发地。 可苏格兰所睡的,就的的确确是地板了,并没有铺上任何床垫。当然,冬枣并没有很无情的,连盖被子的权利,都给剥夺了。 “真是的……” 苏格兰轻声自言自语着,渐渐靠近了床边。 躺在床上的冬枣安然入睡着,似乎并未觉察到有谁靠近他。 他距离自己很近。 近到这种情况下,只要自己手上有一根绳子,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勒死他。 甚至只要利用枕头,就可以让对方窒息而死。 然后趁着夜深人静时,将一切都处理干净。 在这种情况下,甚至还可以联系自己的公安同事,一同将现场处理干净。然后对整栋房屋进行搜查,看是否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。 与被称为“正义伙伴”的刑警不同,公安从来都不是“正义的伙伴”,而是国家权利的走狗。 尤其是像是警察厅的公安部,更是将整个国家的阴暗面,一览无遗。 零也好,自己也罢。 从来都不是干净。 杀人而已,并非什么困难之事,哪怕对方曾与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。 苏格兰抬起自己的双手,轻轻放在了冬枣的脖颈上。 那么脆弱的地方……只要自己猛地一用力,对方就会变得呼吸困难。 然后在不停挣扎中渐渐放松,直至呼吸终结后停止动作。 他微微收紧了手上的力道,想要将这个祸害直接消灭。 失去了领导人物的组织,想必会陷入混乱之中吧? 到那时,随便编造一个什么理由,或是借口,向法院申请搜查令和扣押票,将所有的一切都带回警视厅进行检查。 说不定,真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。 将它背后的保护伞,以及有关联的势力,连根拔起。 甚至还能将警察组织本身,进行一次大洗牌,将腐败剔除。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,冬枣的死都是百利无一害的。 可、可是…… 苏格兰感觉自己忽然失去了气力般,渐渐放松了双手,将它从对方的脖颈上抽离开来。 他不明白,为何自己突然就无法下手了。 “斯德哥尔摩综合征”吗? 这个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精神病学术语,令苏格兰不由得身体一怔,感觉像是被人突然一榔头砸向脑袋般。 不、不可能的吧…… 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。 许是觉得,受过专业训练的自己,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简单的小把戏,而产生“斯德哥尔摩综合征”。 更何况,当时自己是为了尽快离开那个地方,才做出选择的。 而不是被逼无奈下,进行的选择。 “自愿”和“被动”是两码事,意义自然也有所不同。 也就是说,当时选择“自愿”的自己,是完完全全有着独立的行事能力的。自己是在权衡利弊下,清晰的做出了抉择。 可…… 如此一来,要如何解释这一切呢? 就在苏格兰愣神之际—— ------------ 第八十四章:盒饭预定 就在苏格兰愣神之际,原本安睡在床上的男子,竟陡然睁开了双眼。 紧接着,还未等到他反应过来,对方的手便瞬间伸向了自己的脖子。 “咚!” 重物倒地的声音。 感觉整栋房屋,都似乎为之一颤。 苏格兰被冬枣压在地上,脖子上除了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道外,还有一把冰冷的利刃。 锋利的刀尖,就这样毫无顾虑的放在自己脖子上。 若是稍微一用力,只怕就能捅出血来。就像是喷泉一样,鲜血喷涌而出,壮观极了。 “为什么没有下手?” 冬枣的眼睛与他对视着。 灰色的眼瞳中,倒映着自己的样貌,令苏格兰觉得有些恍惚。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 他给出了这样一个十分模糊的回答,甚至根本算不上什么回答。 不知道?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? 苏格兰似乎能猜测一言不发的冬枣,此刻的内心情绪。 因为,他感觉到对方收紧了手上的力道,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稍许困难了。 “……你知道‘斯德哥尔摩综合征’吗?” 强忍着难受,苏格兰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。 毕竟,继续沉默下去,并非是长久之计。 “知道。” 冬枣回答了他:“所谓‘斯德哥尔摩综合征’,是指人质因与犯人暂时共享时间或场所,而产生过度的同情,甚至好意等特别的依赖感情,是心理学的一种。 在瑞典首都‘斯德哥尔摩’,发生的抢劫银行人质挟持事件中,成为人质的人们援助犯人,甚至解放后也有袒护犯人的言行。” “所以,这是你的目的吗?” “什么?” “让我患上‘斯德哥尔摩综合征’……那样的情况下......而也的的确确如你所愿般,否则我早已趁着你睡着之际——” “开什么玩笑?” 冬枣有些不满的,打断了苏格兰的发言。 他讥讽的笑着,靠近了故作镇定的某人,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,一字一顿地说着: “难道,不是你本身就拥有这样的潜质吗? 被锋利的匕首,所逼迫的紧张刺激感。 你一次又一次的对我进行挑衅......” 所有的话,都仿佛在诉说着,一切都是苏格兰自己,为了达成目的所做的。 他的讥讽…… 他的嘲笑…… 他居高临下的姿态,充满威胁意味的言语,粗暴的手段…… 苏格兰只觉得眼前的景象,顷刻间全都模糊了,脑子也忽然变得混沌起来。 耳鸣声充斥着他的大脑,神经也变得有些错乱。 我…… 是、是我本身吗? 苏格兰迷茫了。 原本清晰可见的道路,瞬间充满了层层浓雾。 (部分内容被审核删去,作者也没有办法,敬请谅解) … 时间,7月20日。 参加杯户空手道大赛的毛利兰,取得了属于优胜者的奖牌——第一名。 在比赛结束后,空手道社团的成员们,以及作为空手道社团顾问的老师,为了表示祝贺,带着她前往了赛馆附近的餐厅,进行庆祝。 在吃饱后,大家还去了卡拉OK嗨歌。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,时间便已到了夜晚的21点15分。 因着明天还要继续上学的缘故,大家自然也不好玩太晚。 于是在众人的恋恋不舍下,以及老师的招呼下,大家互相道了别,踏上了属于各自的回家之路。 对于已有着几年空手道经验,甚至作为空手道社主将的毛利兰而言,即便在回家途中,不小心遇见了地痞流氓,也可以两三下轻松解决。 虽然可以让自己的父亲来接自己,但…… 如果他没有和柯南一起,外出去瞎掺和了什么案件的话,或许的确可以如此吧。 真是的…… 走在回家途中,正在穿过隧道的毛利兰,在心里嘀咕着。 虽然自己空手道实力不错,对付一般的地痞流氓完全不在话下。 可是—— “……让女孩子独自夜里一个人回家什么的,真的挺过分的!” 毛利兰有些不满的,小声嘀咕着。 话音刚落,便有一个很是突兀的声音,闯入了她的世界—— “嘿嘿,那我们送你回家怎么样?” 光听着这一句,流氓之色显露无疑的“嘿嘿”声,就知晓出现的,一定是什么活不过三集,就会去领便当的角色。 什么人! 在听见有声音,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时,毛利兰便立马转过身去,循声望去—— 只见,有两名青年男子,就站在隧道口处。 他们的打扮,让有风湿的人根本没眼看——因为太潮了。 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,还用着色眯眯的眼神,明目张胆的对自己上下打量着。 两人从里到外,都透露着一股,猥琐得让人想要呕吐的气质。 “哇哦!” 穿着白色背心的红发男,在瞧清了毛利兰的模样后,兴奋地吹了一个口哨,典型的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调戏对方。 “这小妞模样长得真不错啊……不如我们一起去唱卡拉OK如何?” 穿着印有骷髅图案T血衫的男子说着,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下巴上摩擦着,时不时还发出了“嘿嘿”的坏笑声。 若是视力足够好的话,还能清楚看见,他嘴角还渗出了一丝口水。 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 毛利兰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们。 “哎呀,别紧张嘛。我们都是大大的好人啊!” 红发男很是贴心的安慰她,“刚才你不是抱怨,这么晚没有人送你回去吗?只要你跟我们哥俩一起去唱个歌,完事儿后我们一起护送你回家,不就好了吗?” 听上去,倒是个不错的提议。 如果他们俩人面对的女生,足够蠢的话,兴许已经兴高采烈的答应了。 但,遗憾的是,他们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。 “不用,谢谢。我一个人可以回去。” 毛利兰直白拒绝了对方的提议,显然是深知“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”的真谛。 “哎呀,女孩子一个人大晚上回家,可是很危险的。没事,我们时间多得很,送你回去不碍事的,不用那么客气……” 穿着骷髅图案T血衫的男子说着,便抬脚朝着毛利兰走去。 似乎是想要靠近她。 红发男见状,也随着一同,咧嘴坏笑着,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,朝着少女慢慢逼近…… —— 注:上半部分被审核删去了一些内容,之后又新增了一些内容。 但问题不大,不影响主剧情。 ------------ 第八十五章:池田同学? 毛利兰自然是不惧的。 就在她正要做好备战姿态,用粗暴的方式去拒绝不怀好意的二人时,一个突如其来的男声,打断了这一切—— “你们想要对我的学生,做什么呢?” 出现的男子有着一头黑发。 鼻梁上,架着一副棕色细边眼镜。 他笑眯眯的询问着,言语中没有半分厉色,简直就像是在对那二人进行某种问候般。 在听见声音后,两名猥琐男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,转身朝他望去。 “喂,你谁啊?多管闲事!” 红发男骂骂咧咧的说着,一脸不耐烦的模样。简直就像是在让他好自为之,少管闲事一般。 毕竟,女子体力弱于男子。 那个小姑娘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样子,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。 这样一来,一对二根本没有任何胜算。 看上去,像是俩人在放他一马般。 “她穿的,是高校制服吧?所以,答案很显而易见,我是她的老师。老师保护学生什么的,是理所当然的吧?” 冬枣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。 简直就像是坐在谈判桌上的谈判专家,用着温文尔雅的方式,做着或许牵动国家命脉的决定。 “老师?” 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后,二人不由得一顿,连忙朝身后的毛利兰望了一眼。 紧接着,二人重新对视,像是在用眼神进行交流般。 终于…… 他们做出了回应。 “原来是老师啊,失敬失敬。” 红发男连忙挠头讪笑着,“这不刚才看着小姑娘独自一人,觉得她可能会遇见危险,所以我们二人自告奋勇想要保护她嘛?既然是老师来了,那这护送工作就不需要我们再做了……嘿嘿,告辞。” 说着,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,他便连忙拉着自己的伙伴转身逃离。 而毛利兰见状,并没有加以阻止。 见那二人离去,出现在隧道口一头的男子,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般。 “你没事吧?” 男子说着,朝着站在隧道口中央处的毛利兰走去,询问她的情况如何。 “没……” 还不等毛利兰将话说完,快要走近的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,顿住了脚步。 脸上写着不可思议。 “……池田同学?”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,眼神中满是诧异,仿佛是多么令人不敢置信的事一般。 池田同学? 这个称呼,在实则身为“毛利兰”的她听来,只觉得有些莫名。 难道,自己和那位名叫“池田”的,长相十分相似吗? “抱歉,是我认错人了。这位同学,你没事吧?” 还不等毛利兰抱着疑惑询问详情,对方便率先出声,对她表示了歉意。 “没……” 毛利兰摇摇头,表示自己没事。 “既然这样,那就自己小心一些吧。”男子点点头,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去,并没有选择对毛利兰进行护送,想必是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 然而,就在男子正要转身之际,对方突然出声叫住了他。 “那个——” 毛利兰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,不禁发问道:“请问,我和那位叫做‘池田’的人,长相很相似吗?” 因为,这或许是她第一次,知晓有与自己模样格外相似之人。 感觉很是奇妙。 因此内心深处,才会涌现出比平常还要多一倍的好奇。 “……” 男子在听见声音后,便立马停住了脚步。 可在听见对方的提问后,却并未马上回答,看上去像是在犹豫,或是纠结什么。 这样的异常,自然被毛利兰瞧了出来。 “抱、抱歉!我只是随口那么一问……” 毛利兰忽然想起,二人并不熟络。 方才的询问,显然是触及到对方隐私了。 “不,没什么。” 这次,男子才终于转身看向了她。 只是脸上,多了几分落寞。 和一种仿佛,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般的哀愁…… 简单来说,就是看上去,好像随时都可能自杀一般。 自杀! 这个认知,让毛利兰猝不及防。 她有些吃惊,为何自己当时脑海中会涌现出这样的想法。可是向来靠谱的直觉,帮过自己不少忙,她断然也没有去怀疑的道理。 说不定…… 想到这儿,毛利兰盯着站在自己远处的那名男子,下定决心开口询问道:“请问,是发生什么了吗?” 毛利兰明白,二人不过萍水相逢。 对方如何,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利益牵扯,也不会对自己的人生,造成太大影响。 只是…… 如果自己某天,在看新闻时,突然发现了对方自杀的消息,那么一定会觉得很是内疚。 一定会觉得,如果那时的自己,能够多和对方说一会儿话,或许便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。 为了防止这样的坏结果发生,毛利兰觉得,即便是多管闲事,自己也必须要追问下去。 “如果方便的话,还请一定要告诉我。请不要将什么事,都放在心里……拜托了!” 她真诚的请求着。 或许是这样的诚意,成功感动了对方。 那人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,终于点点头,选择将埋藏在自己许久的故事,向他人诉说。 “那是,八年前的事了……” 站在公路的栏杆前,男子轻轻说着,凝望着远处还未熄灭的东京塔。 一旦到了夜间十二点,东京塔便会准时停止发光。 就像是“十二点的灰姑凉”。 “那时的我,是成山高校的一名国语教师。 在班上,有一名叫做‘池田惠’的学生,与你模样格外相似。 只是,她家境条件并不是很好。 母亲因为一起意外事故,导致下半身瘫痪,只能待在床上。 父亲早已撒手人寰……这种情况下,她便早早的去打工,好维持一家的生计。 可因为是未成年的缘故,打工地点需要向学校报告说明。 再加上未成年的打工时间限制,做兼职根本赚不了什么钱。 因此,她选择了去当陪酒女……因为化着很浓的妆容,所以即便从她身旁路过,也很难发现。 只是有次,我恰巧夜间外出时,发现了还未化上艳丽妆容,也没有穿着暴露短裙的池田,正朝着一家会场走去……” 如果被其余老师发现,上报给学校的话,池田惠就会面临被开除学籍的处分。 这样的消息,如果再传入池田惠母亲耳中,那么后果……不堪设想。 要知道,池田惠的母亲,可是一直很希望,看见自己女儿考上大学的模样。 ------------ 第八十六章:老师,救救我! 在有着这样的前提下。 发现了这一切的自己,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。 于是他冲上前去,拉住了正欲进入会场大门的池田惠,想要阻止对方。 “老师?” 池田惠看见来人后,大吃一惊,吓得连忙四处查看。 “跟我来!” 他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拉着池田惠往僻静的地方走去,不想要被太多人看见。 否则,若是被有心人拍照记录,并且发到网上去的话,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。 池田惠自然也明白这点。 因此并未进行任何挣扎,而是乖乖任由他拉着,将自己拉到了平静的后巷中。 在达到这里后,他便松开了池田慧的手。 质问对方:“池田同学,你究竟想要干什么?” 要知道,近些日子来,不少老师反应她上课打瞌睡、睡觉,简直目无尊长,扰乱课堂纪律。 这样下去,即便是想要考一个不入流的大学,都够呛。 “老师,你不会明白的。” 明明是夏季,池田惠却双手抱着胳膊摩擦着,一副看上去很冷的模样。 她低垂着眼眸,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哀愁之色。 没有过多的言语。 只是那么一句简单的“你不会明白”,就让人仿佛心如刀绞。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,去劝慰饱受苦难折磨的人,就会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、同情,及怜悯。 因此池田惠觉得,无论自己说什么,都是无济于事的。 好在,他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困境。 “钱的事,我会想办法。你母亲那边,我也会找人代你照顾。你只管安心读书,考上理想的大学……其余的事,我都会为你解决的,相信我!” 他的目光坚定,令池田惠不禁有些动容。 自己,真的可以选择相信吗? 如果对方像是那些,只懂得说漂亮话的大人一般,那自己不就…… 一时间,池田惠陷入了犹豫中。 “没关系,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。” 他看出了对方的纠结。 于是从自己身上,掏出了一张个人名片,交给了池田惠,并道: “如果决定了,就打电话给我。如果有什么需要,或是什么困难的地方,就可以打电话找我。不用担心,老师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。” 坚定的话语,目不转睛的眼神,的确让池田惠感受到了一丝安慰。 “我会考虑的……” 池田惠说着,抓紧了手中的名片,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。 三日后。 某天夜里,池田惠突然打来了电话,似乎想要告诉自己,她已经做出决定般。 可是,那时的自己,正在参加同事聚会。 聚会的氛围十分欢快,大家都正在兴头上,喝得兴高采烈、面红耳赤。 正是因为这样的氛围,让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手机响了。 因为电话无法被拨通,便自动转到了语音留言。 他是在聚会结束,从居酒屋出来后,才发现池田惠打来的未接来电,以及语音信箱中的留言。 “老师,救救我……” 这是第一条留言。 急促的语气,显得十分匆忙,以及焦躁不安。 像是有什么东西,在身后追赶她一般。 隐约还可以听见,不断加快的脚步声,似乎想要逃离一般。 “老师,救救我……” 这是第二条留言。 与第一条留言相比,间隔了五十分钟。 声音包含哭腔,显出了她的焦急不安,与惊慌失措。不停传来的抽泣声,像是遭遇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般。 “老师,永别了(さようなら)……” 这是第三条,也是最后一条留言。 语气变得平静的不少,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,决定面对事实一般。 然而声音太过轻飘。 更何况还说出了那个,饱含着“诀别意味”的“永别”词汇。 一切,都显得太过不寻常了…… 听完语音信箱中所有留言的自己,瞬间就仿佛酒醒了般,连忙给池田惠拨去了电话。 可是,根本没有任何人接听。 只有不断响起的忙音。 这种情况下,他只能将池田惠所可能前往的地方,全都寻找一遍了。 可是,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,根本不见任何成效。 甚至进度依然是零,半点池田惠的影子都未发现。 直到…… 他在经过一个隧道,听见了两名小混混的谈话,再联想到池田惠在语音留言中的语气时,心里隐约浮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。 该不会…… 为了验证,两名小混混口中,在隧道被不知名男子带离的女子,是否是池田惠,他连忙前往了那个,二人口中“好像是开车前往了港口”的地方。 说到港口,这附近也不过只有一个废弃港口罢了。 驱车需要二十来分钟的功夫。 … “最后,我的确在那个废弃港口,发现了池田。 她躲在角落,双手抱在一起,低垂着头,瑟瑟发抖着。 模样显得很是无助。 身上的衣物,已经破烂不堪了……我很难不去想象,尚处在花季年华的她,究竟遭遇了怎样不堪回首的事。 第二天——池田自杀了。” 他神情低迷的说着,脸上写满了愧疚和自责。 “如果我当时,能够早点接到池田打来的电话,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。 如果我当时,没有去参加那该死的聚会,也许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惨剧了……都怪我,都是我的错。” “是我——杀了她。” 虽然省略了很多细节。 可即便只是这样的大概,也足以让毛利兰的心,颤动了一下。 那样的遭遇…… 即便不明说,也知道是什么。 一个女孩的一生,就这样被毁掉了。 她的一生,都将活在折磨之中,活在阴影中。 外界的言论,不仅仅是安慰,还有着批判与质疑。 甚至还会有一些好事者,仗着言论自由,肆无忌惮的在网络上敲着键盘,进行着轻而易举的“暴力”。 将言语的利刃,无情地刺入受害者的胸膛。 进行二次伤害。 “老师……” 毛利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,因为还未知晓他的姓氏。 因为对方曾说过,自己是老师。 她便选择了沿用这个称呼,去呼唤对方。 “这并不是您的错,您不必太过自责。真正有错的,是那个对池田同学做出伤害的人……” 说罢,毛利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。 追问道:“那,后来呢?池田同学的母亲,怎么样了?” “死了。” “什么?!” 毛利兰大吃一惊。 “就在池田离开不久后,因为受不了邻居们的碎言碎语,割腕……自杀了。” 他将手放在栏杆上,用力抓紧着。 双手在不停颤动着,说不清究竟是出于愤怒,还是悔恨。 ------------ 第八十七章:转校生 翌日。 7月21日。 今天是周三,所以仍是需要上学的日子。 站在校门口的值班老师,同走进校园大门的学生们打着招呼,同时也查看着是否有人迟到,或是否有不遵守校规的不良学生出现。 不过,对于身为私立高校的帝丹高中而言,不良学生的出现,实属少而又少的情况。 “嗒嗒嗒……”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。 引得正低头看着腕上手表时间的少女,终于抬起头来,看向了她—— 留着一头茶色短发。 头顶上戴着明黄色发箍,将刘海与头发紧贴着,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来。 但奇怪的是,这样的扮相并没有给她减分,反而多出了几分可爱与青春。 “园子,你差点就迟到了啊!” 毛利兰看着自己终于赶来的好友,不由得嘀咕了一句,但并没有丝毫的抱怨。 “抱歉,抱歉!” 铃木园子见状,连忙双手合十,嘿嘿的笑道:“我没想到闹钟竟然坏掉了,所以一不小心睡过了头。好了,先别说这些了,咱们还是先去教室吧——” 说着,还不等毛利兰反应过来,铃木园子便伸手拉着她的手腕,朝教学大楼的方向跑去。 “喂!你们两个注意安全,别在校园内跑动啊!” 负责值班的体育老师见状,连忙出声招呼着她。 但遗憾的是,这一呼声,显然被铃木园子抛之脑后了。 不能在校园内随意跑动、不能在走廊上跑动、裙子不能随意改动长短,哪怕一厘米也不行…… 总之,学校总是有着各式各样的奇怪规则。 “对了!小兰,你听说了吗?” 当终于跑到教学大楼的门口后,铃木园子终于松开了自己的左手,扭头朝身侧的好友搭话道。 “听说什么?” 毛利兰有些疑惑,但并没有愣在原地。 毕竟,她们还需要进入门庭更换鞋子,穿上统一的白色室内鞋。 从理论上来说,统一制服、统一在校园内鞋子的目的,就是为了不引起非必要的攀比风气。 同时,告诉大家一个道理:在学校内,无论家境如何,每个人都是平等的。 因此,为了更好的展现所提倡的“平等”,就连老师的鞋柜,也是放在门庭的,并没有设立单独的区域。 这也正是为什么,小学老师会和学生们一起,吃学校所提供的午餐的缘故。 “就是,今天会有新的转校生来啊!” 铃木园子一边换着鞋子,一边继续同好友说着。 “转校生?” “是啊,是啊!”铃木园子一脸兴奋的神情,“真希望转校生是一个大帅哥呢!” “园子……” 一听这话,毛利兰顿时就产生了想要扶额的冲动。 她有些担忧地说道:“你这个样子,如果被京极先生知道的话,他一定会不开心的。” 京极,是姓氏。 京极真,是毛利兰口中“京极先生”的本名。 对方是杯户高中的高三学生,同时也是铃木园子在伊豆沙滩事件时,邂逅的奇怪男人。 之后,或许是因为“英雄救美”桥段的缘故,两人顺理成章的交往了。 对于毛利兰而言,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。 否则,自己与新一交往,而只有她还是单身狗的话,总觉得心里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负罪感。 “开玩笑,开玩笑的啦!” 铃木园子摆摆手,满不在乎的笑道:“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嘛!欣赏帅哥,和我喜欢阿真这件事,并不冲突!” “这个说法听上去,有些强词夺理……” “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!” 见自己的好友,也将鞋子换好后,铃木园子便十分亲密的,伸手挽过了对方的胳膊,拉着她朝楼上“二年B班教室”的方向走去。 这样强烈的好奇,难以想象是在开玩笑的样子…… 毛利兰不禁为京极真与园子的爱情之路,感到担忧。 … 时间,早上8点40分。 第一堂课的开始时间。 根据课程表,今日第一堂课的科目,是“国语”。 “哗——” 教室滑门被拉开,一名黑发戴着棕色椭圆框眼镜,模样看起来有些许年轻的男子,步入了教室内。 难道,他就是转校生吗? 不少人心里这样猜测着,可又觉得十分奇怪。 即便是转校生,也不可能没有穿上制服,只穿着私服,就走进教室内吧? 莫非,是什么叛逆乖张的少年,不喜欢受规则的约束? 又一个新的猜想冒出,感觉可信度高了许多。 不过,真相究竟如何,还得看那人接下来的举动—— 只见那名年轻男子踏入教室后,便径直走向了讲台。 拿起了放在讲台桌上的粉笔,转身在墨绿色的黑板上,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 并在一旁,标注好了片假名,以便大家知道名字的读法。 写完名字后,男子方才转过身来,扫视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学生们。 “我叫‘冬’,这是我的名字。从今日起,担任国语教师,以及大家的班主任。 当然,时限是一年。 毕竟高三时,你们就会进行分班考试。 到时候,大家是否还能待在同一个班级,且作为我的学生,就很难说了。” 话音一落,他便扭头看向了教室门口,仿佛在看着什么人一般,开口请对方进入教室。 自顾自的说着,根本没有给在座的人,任何反应的机会。 分班考试? 他们怎么在之前,从来没听说过! 瞬间,众人便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,无形压力。 许是想着,如果分班考试后,自己没能和好友分到同一个班级的话,彼此间一定会少了很多交流,渐渐的……便就渐行渐远了。 对方会在新班级,交上新的朋友。 彼此间的联系,也会变得越来越少。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,也可能会因为这一场分班考试,就此分别,逐渐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状态。 “嗒、嗒……” 清晰的脚步声传入耳内,拉回了某些人,焦躁不安的思绪。 众人抬起头来,看向了进入教室的另一人—— 留着一头黑色小波浪短发,看上去有几分可爱。 皮肤有些偏黑。 眼下部有黑眼圈,总感觉没有休息好的样子,或是有着不良熬夜习惯的夜猫子。 身穿帝丹制服,下半身是与毛利兰等人相同的蓝色短裙。 显然,这名模样看上去像是假小子的人,实则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女生。 ------------ 第八十八章:突击测验 女、女生?! “他”竟然不是“他”,而是“她”?! 这个认知,以及摆在眼前的事实,令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二人,都不禁被吓了一大跳。 “大家好,我叫‘世良真纯’。接下来的日子,还请大家多多关照……” 在黑板上,用白色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后,她便转身面向了众人,进行了一番极其简洁的自我介绍。 说完之后的她,似乎注意到了神情有些呆愣的毛利兰。 于是将视线转向对方,报以了一个微笑,像是在同对方打招呼一般。 虽然二人并不算熟识,但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人。 只是当时的自己,打扮似乎过于中性了,让对方误以为是男性,还因此闹出了不少“笑话”。 “世良同学……你就坐在那里吧。” 冬枣见靠窗角落处,正好有一个空位,便正好这样安排了。 “是。” 世良真纯点头表示了解后,便拿着自己的棕色手提书包,朝空位走去。 在对方坐下后,站在讲台前的冬枣,方才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测验试卷,分发给了坐在每列最前面的那个人。 每列六人,共有五列。 因此很轻易的,便得出了这个班级内,共有“三十人”的结论。 不过,据说有一名叫做“工藤新一”的人,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上课了。只是让家长打来电话,请了一个没有结束日期的长假。 当然,这只是委婉一点的说法。 实际上,应该称之为“休学”。 “对了。” 将测验试卷分发完后,冬枣似乎想到了什么,走到讲台前,看向大家补充道: “本次测验的时间,只有十五分钟。因此,请大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,努力作答。” 十五分钟! 往往需要八十分钟进行作答的国语测试,这次仅给出了十五分钟的作答时间。 哪怕是瞎编乱写,也没法将所有的空都填上吧? 可即便如此,他们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,去反驳冬枣,说这样的时间根本不足够去答题! 毕竟,与其将功夫花在争辩上,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,多去答几道题。 时间,就是金钱。 “沙沙沙——” 学生们奋笔题书着,将自己在扫视一眼后,明显有着十足把握的问题下,进行作答。 但,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。 也有着喜欢按照顺序进行作答,一时间难以解答的问题,也会抓头挠腮的冥思苦想,像是解不出来誓不罢休般。 明明并没有数学题那般复杂,甚至都是曾经学过的一些知识点。 可却不知道为什么,在这样的关键时候,脑子就像是突然宕机一样,怎样也回想不起来应该是正确答案的内容了。 铃木园子,恰巧就是这一类人。 由于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限制,导致她在作答时,看起来比平常时候显得更为紧张。 再加上感受到了新任老师,此时就站在自己身旁的缘故,更是让她不安的,内心只剩下了不停重复的一句话:怎么办、怎么办…… 这种情况下,想要作弊,自然是不可能的。 要不,还是随便乱填一个答案好了? 脑海中产生了这样邪恶的念头后,铃木园子果真脑手合一的,开始行动起来。 【题目:请从a ~ e中选出四字成语的意思。】 (1)马耳东风(a)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都不要气馁。 (2)四面楚歌(b)无视他人的意见。 (3)有象无象(c)不顾一切,任意妄为。 (4)不屈不挠(d)各种各样无聊的人。 (5)旁若无人(e)四面被敌人包围,完全孤立的状况。] ‘四面楚歌,四……答案e里面就有四,因此四面楚歌就是这个意思!’ 铃木园子聪明的智商瞬间占领高地,为她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开端。 ‘旁若无人,人……很明显,答案应该选d嘛!我真聪明!’ 她暗自窃喜着。 突然发现这道题,其实并没有丝毫难度。 ‘不屈不挠,不……答案应该选c!’ ‘有象无象,马耳东风……等等!为什么这两个成语,在答案中没有对应的文字啊!’铃木园子心里一惊,突然又开始变得抓狂了起来。 算了,不管了! 铃木园子索性心一横,直接翻页开始进行下一页的作答。 ‘什么?不是吧?!’ 她大吃一惊,万万没想到试卷的第二页,竟然是数学题! 【题目:目前,父亲的年龄是子女年龄的4倍,但5年后,父亲的年龄将达到子女年龄的3倍。 请分别求出,现在孩子的年龄,和父亲的年龄。】 不过好在,铃木园子认真看清题目后,发现并不困难。 因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。 ‘假设孩子现在的年龄是x岁,父亲现在的年龄是4x岁。5年后孩子的年龄是x+5岁,5年后父亲的年龄是4x+5岁。这个时候,孩子的年龄的3倍,是父亲的年龄……’ 铅笔划在纸上,发出的“沙沙”声,听上去仿佛树叶嬉闹传来的响动。 听上去格外清脆悦耳。 ‘因此,3 (x + 5)= 4 x + 5 3 x + 15 = 4 x + 5 10 = x 所以,孩子现在的年龄是10岁,父亲40岁。’ 将最后的结论写出后,铃木园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,朝着自己的斜上方望了一眼,发现对方并未在自己身旁时,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。 好险…… 毕竟,如果再继续站下去的话,自己一定会紧张得,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吧? 铃木园子这样想着,伸手轻拭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。 同时,趁着老师不注意,悄悄用余光打量起周围的人来。 他们全都低头在试卷上作答着,“沙沙”的落笔声仿佛一刻都未停歇般,在无形之中给了抬起头来的铃木园子压力。 看来,自己也必须要加油才是! 瞬间充满了干劲的铃木园子低下头,继续在试卷上进行作答。 然而,十五分钟的时间,其实过得很快。 仿佛就在眨眼之间般。 “好了,现在停笔,停止继续作答。”冬枣的声音,重新传入了他们耳内,令正欲继续作答的铃木园子,只觉得心里一惊。 不是吧? 十五分钟,竟然就这么快过去了吗? 她连忙抬起头来,左右环顾着,却发现其余人脸上,都露出了如释重负,或是十拿九稳的表情。 显然,这些堪称小儿科一般的题目,对于他们而言,是根本不值一提的。 ------------ 第八十九章:偏差值 嗒、嗒…… 沙沙…… 冬枣走在过道上,自行收集着同学们填写的测验试卷。 将全班三十名同学的试卷,尽数收集后,他便回到了讲台前,对本次测验的结果,进行一个综合评价。 但在做出正确解答前,有一件事,他必须要向大家宣布。 “这次测验的题目,大家是不是都觉得很简单?不过,这是必然的。 毕竟,这只是普通高校的入学试题,根本不值一提。但遗憾的是,即便如此,也还是有一些题目,似乎困扰了某些同学。” 冬枣像是心里早已有数般。 拿起了讲台桌的白色粉笔,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板板正正的四个大字——有象无象。 “光看字面意思,有的同学可能会误以为,是有大象,没有大象的意思。 实际上,‘有象无象’来源自佛教用语‘有相无相’。代表现象(有形),和真理(无形)的一切东西。 ‘相’表示外形、形状。 但因为比较难懂,在使用过程中,‘相’被换成了意思更明确的‘像’。之后,又发展成同音词‘象’,并衍生出‘庸庸碌碌之人’的意思。近义词有‘乌合之众’等。 因此,‘有象无象’的正确答案,应该是d——各种各样无聊的人。” “接下来,是‘马耳东风’。” 说着,冬枣转身,在黑板上写下了同样板正的四个大字。 紧接着,回过身来,看向了台下的同学们,解释道: “这个成语,出自唐代诗人‘李白’的《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》。其中,有一段诗的内容是——‘世人闻此皆掉头,有如东风射马耳’。 ‘马耳东风’这个成语,用来比喻听了别人的忠言和批评,也不放在心上,一点也不反省。因此,正确答案应该是b——‘无视他人的意见’。” 说罢,冬枣扫视了在座的学生一眼后,便念出了两个名字来—— “铃木同学,世良同学。” 单独被叫起身来的铃木园子,有些忐忑不安的,十指相扣着。 毕竟,总觉得有些难为情。 可当她用余光瞥向世良真纯时,却发现对方一副很是坦然的模样,像是根本没将这件事,放在心上般。 世良同学真是脸皮厚啊……哦不,真是镇定啊。 铃木园子在心里默默吐槽着。 “这两道,是完完全全的送分题。所以,我需要一个全班只有你们二人,没有解答出的理由来。” 此话一出,全班同学的目光,都集中在了她们二人身上。 这使得铃木园子,当场变得面红耳赤起来,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钻进去。 “那个,我、我……” 她结结巴巴着,不知道究竟该作何回答。 其实自己本可以答出来的,只是老师你当时一直站在我旁边,扰乱了我的思绪,所以导致我突然一下子想不起来了?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,这都更像是借口吧? 与犹豫不决的铃木园子不同,世良真纯倒是很是坦率的,给出了自己的回答。 她爽朗的笑道:“毕竟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的缘故,对于这些复杂的东西不了解,其实也是在所难免的吧?” “这与之前在什么国家生活,曾接受的究竟是西方式教育,还是东方式教育无关。 即便是完全没有学过这些成语的人,也可能根据字面的推测,来找出它所对应的意思。说白了,你们只是没有去深入思考罢了。 但看在时间只有十五分钟,而你们难免会紧张的份上,就先原谅你们了。” 冬枣的话语,像是下了赦免令一般,令不安的铃木园子,不禁松了口气。 可还不等她完全放下心来,对方接下来的一席话,彻底将她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—— “不过……即便如此,你们的责任也是五五开。所以,就麻烦你们二人留下来,负责今天放学后的值日工作了。” “那么,接下来的时间,请大家开始自习。” 话落,冬枣便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,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。 手上还拿着一本,名为《正义与微笑》的小说。 “老师,不讲课吗?” 毛利兰觉得有些奇怪,举手提问道。 “课本上的内容,你们都已经学完了吧?那么现在对于你们而言,最重要的,就是下学期的分班考试了。在一定程度上,决定了你们的命运。” “命运?”人群中,有人爆发出了这样疑惑的声音。 “很显而易见的道理。” 原本正欲翻开书页的冬枣闻言,立马将书本合上,起身重新来到了讲台前。 用白色粉笔,在一旁干净的黑板上,写下个两个铿锵有力的大字——命运。 “举个例子吧。” 说着,他将《正义与微笑》放在了讲台桌上,然后将视线,放在了铃木园子身上。 “铃木同学。” “啊?是!” 有些走神的铃木园子,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对自己点名,一时间难免有些慌措。 她不明所以,不明白对方接下来又会说些什么。 “铃木同学,你的偏差值是45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 “什么?” 铃木园子微歪着头,一脸困惑的表情。 她甚至,压根不知道“偏差值”是什么意思。 而所谓“偏差值”,是表示自己在参加考试的集体中,所处的位置的数值。 例如,即使英语和数学的得分都是80分,但由于问题的难度不同,平均分也不一样,所以很难判断哪个成绩更好。 将平均分转换成偏差值50,表示出自己的分数比这个标准高(或低)多少,是一个可以相对把握自己实力的数值。 “简单来讲,偏差值45,就代表铃木同学的成绩,低于年级平均分数。 同时,也代表着你在大学的入学考试中,所能做出的选择是有限的。入学后,所能选择的专业,也是有限的。 举个例子。 咖喱、烤肉、牛排、可乐饼、豚骨拉面……你所能选择的,只有可乐饼。” 此话一出,铃木园子下意识的反驳道: “其实,我觉得可乐饼也挺好吃的……” 幸福,并没有一个标准的定义。 考试年级第一,并非是所有人的幸福。 因此,如果偏差值45的铃木园子,对此并没有什么在意的,那么她就是“幸福”的。 更何况,她还有着铃木财团二小姐这一身份,是货真价实的“豪门”。 只要自己别脑抽了,去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,那么一辈子即便是不去工作,也可以衣食无忧。 ------------ 第九十章:你有思考过未来吗? “你喜欢可乐饼是你的事。 但据我所知,毛利同学的偏差值是59。 你们俩,应该是朋友吧?那么,你觉得身为自己好友的毛利同学,是否会选择跟你一样的‘可乐饼’呢?” 冬枣说着,不再看着铃木园子。 而是将视线,落在了正襟危坐的毛利兰身上。 “偏差值59,代表在公立学校中,属于年级前列的位置;在私立学校中,则属于年级中游的位置。 不过即便如此,所能选择的学校,也依然还是很多的。” 59…… 偏差值。 坐在椅子上的毛利兰双手抓紧了自己的短裙,低垂着头,一言不发的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。 原来,那样的成绩,在私立高校中,只能算是中游水平。 “老师!” 下一秒,毛利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,抬起头来,看向了站在讲台前的冬枣。 提问道: “如果想要考入东大的话——需要多少偏差值?” “日本排行第一的大学吗?有勇气。那么,你的意向专业是什么?” “意向专业?” 听见这个问题后,毛利兰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。 因为,她从未设想过自己之后,会从事怎样的职业,甚至也没有什么非此不可的东西。 许是觉得毕业遥遥无期的缘故,她在此之前,根本没去设想这么多。 “难道没有一个目标吗?要知道,每个分部的偏差值,都是不同的。甚至你所选择的专业,对应的录取线分数,也是不同的。” “我……” 毛利兰顿了一下,发现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,根本捕捉不到什么答案。 于是她只得摇摇头,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。 “对自己的未来,没有规划吗?有些遗憾。 那么,请大家在明天,将自己未来想要从事的职业,以及为什么选择它的理由,全都写在作文纸上,我会在上课时,进行检查的。” 冬枣说罢,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。 还有十分钟才能下课。 真是让人倍感怀念,又觉得万分煎熬痛苦的十分钟。 … 时间,16点30分。 放学之后。 责任五五开的铃木园子,以及世良真纯二人,正在教室中做着最基本的清扫工作,以及给植物浇水、擦玻璃,这样必须进行的任务。 不过,并非只有她们二人。 身为铃木园子好友的毛利兰,自然也留了下来,帮助她们一同做着值日。 如此一来,大家也好早一些回家。 “未来啊……之前完全没有设想过啊!” 双手放在扫帚杆上的铃木园子,抬头仰望着教室天花板,只觉得一阵无力。 许是因为觉得,自己年纪尚小,仍是未成年的缘故。 对于未来,并未有过设想,或是有过幻想,期望过上怎样的人生。 即便现在有了交往的恋人,但对于他的感情,却并未到“非他不嫁”的地步。 没有什么强烈渴求的东西。 或许,也是与自己的身份有一定关系。 毕竟,身为铃木财团二小姐的自己,只要是能拿钱买到的,父母从来不会多说什么,一定会为自己买下。 再加上自己,还有大笔零花钱的缘故,从来没有什么想要得到,却无法获得的事物。 正是因为这样的无障碍,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。 “那个……世良同学!” 这时,铃木园子忽然注意到了,正在用抹布擦黑板的世良真纯。 便看向她提问道:“世良同学,你有想过自己未来,会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吗?” 闻声。 世良真纯转身看向了她,爽朗地笑道:“叫我‘世良’就好了!” 看上去,很是自来熟的模样。 “职业吗?大概,是想要成为像是大哥一样厉害的人吧!”她笑着回答了铃木园子提出的问题,从语气听上去,似乎很崇拜自己哥哥。 “厉害的人?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呢?” 铃木园子很是好奇。 但还不等对方回答,她便自顾自的猜了起来:“拳击手?赛车手?相扑手?运动员?还是……” “都不是啦!我的大哥,是一名FBI!”听对方猜测越发离谱,世良真纯于心不忍的,揭晓了正确答案。 “FBI?世良同学,你难道之前是在美国生活的吗?” 刚巧提着水桶走进教室的毛利兰,在听着这个名字后,不由得吃了一惊。 “叫我‘世良’就好!” 在给出了相同的回应后,世良真纯方才笑着解释道:“算是吧。” 算是吧…… 要知道,这并不算是一个太过肯定的答复。 但对于,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二人,并没深究什么。 或许,是并没有思及到这一层面上。 毕竟,她们二人一眼看去,便知道不是什么擅长怀疑他人的人。 “美国的那个FBI吗?对此,我倒是略知一二。每次他们执行任务时,都会有一句必备的‘FBI open the door’。简直就跟口头禅一样。”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,插入了三人的谈话间。 也就是说,除了她们以外,还有其他人在。 或许,是恰巧路过教室时,不小心听见了她们三人的谈话。 于是,毛利兰等人循声望去。 立马便注意到了,倚靠在教室后门口的男子——冬枣。 “冬老师?” 铃木园子顿时一惊,“你怎么还在学校内?” 话音刚落,她便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,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不小心,将心里话给说出来的嘴。 刚才的那句话,怎么听,都像是觉得对方不应该出现在这的样子。 很是失礼的表现。 好在,冬枣十分大度的,并未计较什么。 “老师要比学生晚一些离校,以免某些学生故意在校内逗留,让家长担忧。你如果平常留心观察的话,就可以发现。” 冬枣说罢,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,像是妥协一般说道: “你们几人,还是早一点回家吧。天气预报说,今天可能会有局部强降雨。要是晚一些回去的话,说不定在路上就会被淋湿了。” 简简单单的教室清洁,三人竟然花了十分钟都没有搞定。 着实让冬枣觉得,有些无言以对了。 怕不是她们三人,全都将时间花在了闲聊上,然后浑水摸鱼。 ------------ 第九十一章:人间蒸发 “那,剩下的清洁怎么办?” 毛利兰听见这话后,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庆幸,反而多了一丝担忧。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。 的确已乌云密布,像是暴风雨前的征兆。 “明天早上,早一点来做吧。” 显然,他自己也不愿在此过多久留。 毕竟,身为班主任,在没有特殊情况下,是不能比学生先放学离开的。 再有一个原因,便是他自己也没有带伞。 至于开车回家? 呵…… 车子已经受了内伤,到现在都还未痊愈,不全都拜黑麦那家伙所赐吗? “好了,现在你们赶快收拾东西,准备回家吧。” 冬枣说着,摆摆手催促她们。 说罢,便转身离开,不想继续停留在这,给她们徒增心理压力。 … 时间,17点05分。 没有固定住所,与被喂下神秘药物变小的母亲,常常辗转各大酒店的世良真纯,终于回到了目前所暂住的米花酒店内。 在房间内,见到了自己,身体已退化至中学生状态的母亲——“赤井玛丽”后,她便迫不及待的,提出了一个问题。 “‘五五开’吗?” 赤井玛丽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,摸着下巴思索着,道: “的确,我也曾说过。这个口头禅,你父亲也常说。还有你那至今没有任何消息,想必已不幸去世的大哥,也有学去。 不过,你父亲也是从他父亲——也就是你‘爷爷’那里学去的。 曾听你父亲提起过,你爷爷在世时,常常有提到‘五五开’。” “爷爷吗?我记得母亲你曾经提到过,他似乎和父亲一样,突然间音讯全无了。”世良真纯突然想起了这点。 “没错。” 赤井玛丽点点头。 说着,便走到了一旁的单人床前,坐在了床沿上。 “在你父亲十几岁时候,他便像是人间蒸发一样,半点消息都得不到。 因为你爷爷失踪的地方,是在英国。所以成年后,你父亲便前往了英国,想要探寻自己父亲的下落。 正因为如此,我才会和务武二人相遇……直到现在。” 平静的语气,听上去仿佛漠不关心般。 可事实上,这名需要独自照顾三个孩子的母亲,在明白家中失去了男人的角色后,便不得不做出这样强大的模样,仿佛不会被任何事给刺激一般。 竭力维持着“平静”。 表面上的波澜不惊,内心却已经惊涛骇浪。 相遇之后的细节,虽并未提及。但一句“直到现在”,便是对于之后事情走向发展的,最好回答。 想必,在省略的话语中,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之情。 “轰隆——” 话落后不久,屋外便响起了巨大的惊雷声。 响彻云霄。 “要下暴雨了啊……我先去将阳台的窗户关上。” 世良真纯同母亲打了声招呼后,便立马转身朝阳台方向快步走去。 刚到玻璃滑门前,准备将窗户关上时,却忽然瞥见了酒店大楼对面,一名站在屋檐下的男子。 看上去,像是在躲雨一般。 奇怪…… 现在不是还没下雨吗? 世良真纯好奇地抬头望了一眼阴霾的天空,发现的确虽乌云密布,但并未有任何雨滴从高空掉落。 然而,就在这时—— “哗啦啦!” 大雨倾盆而下。 躲在屋檐下的男子,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般,很好的躲避了雨水的蚕食。 可反观街道上的其余行人,就没有这般幸运了。 不得已下,已经被淋湿的人,只好抱着“破罐子破摔”的想法,疯狂的朝着回家的方向跑去。 街上行人匆匆,唯有那名躲在屋檐下的男子,显得十分沉着冷静的样子。 “真纯,怎么了?” 赤井玛丽感到了奇怪。 要知道,只是将玻璃滑窗关上,这一简单的操作,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气力和时间。甚至也没有让人为难到,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地步。 “不,没什么……” 被母亲这么一呼唤,终于回过神来的世良真纯,连忙摇摇头。 “只是……” 她犹豫了一下,“那个人,似乎是那个新班主任。” “就是那个被你评价为,有些奇怪的男人吗?” 赤井玛丽了然后,便回到地面上。 随即便来到了世良真纯身旁,循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去,看向了那名在屋檐下避雨的男子—— 单从模样上来说,与寻常人无异。 只是有着一副看似亲和的长相,令常人在见到他时,很难一下子提起戒心来。 “看上去,很普通的样子。”赤井玛丽单凭着自己的第一印象,如此评价道。 “虽然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……不过他刚才,好像预感到会突然下雨一样,在雨落下之前,就已经在屋檐下避雨了。简直就像是——” “有‘预知’能力一样吗?” 赤井玛丽接过了她接下来,想要说出口的话。 并继续说道: “提起这个……据你父亲所说,你爷爷当年,似乎对于要下雨的日子,预测得格外准确。 就连天气播报的预测,也没他准确。甚至一说‘马上就要下雨了’,雨不出一分钟的功夫,就会从高空落下。” “这么厉害吗?”世良真纯低头望向了自己母亲,对于她口中的“爷爷”角色,露出了崇拜的眼神。 没有照片,也不曾参与自己的成长……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,在曾听母亲提起过的,有关爷爷的故事中,总感觉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般! “没错。不过,具体是用了什么方法,就不得而知了。” “既然这样,那我去问一下好了!” 世良真纯看上去,似乎是个抑制不住自己好奇心的人。 她自然没办法,向自己的爷爷亲口确认。 因此,只能向有着与自己爷爷,或许相同能力的人,进行打听。 说不定,对方预测是否会下雨的能力,便是从自己爷爷那里,或是与自己爷爷有关联的人那里,所学到的。 “真纯——难道你!” 赤井玛丽脸上,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。 显然,她明白自己的女儿,是准备去干什么。 “放心吧,我不会说什么奇怪的话!” “我自然不会阻止你什么。只是……” 赤井玛丽说着,似乎想到了什么。 她走到一旁的长桌前,拉开抽屉,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无线耳机,扔向了世良真纯手中,并叮嘱道: “我会在远处进行监听。同时,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,向他不着痕迹的打探一些消息。” ——兴许,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。 ------------ 第九十二章:陷阱与观察力 “哗啦啦——” 雨紧密的相连着,像是幕帘般。 仿佛整个世界,都变成了供人表演的大舞台,躲在某个角落中的人,在进行隐蔽拍摄。 或许,城市的确是一部电影。 只是没有字幕。 “老师!” 就在这时,一个女声传入了冬枣耳内。 凭借着自己的良好记忆力,他在听见这个声音后,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对应的人名来——世良真纯。 是在今日,才转校来到帝丹高中,二年B班的转校生。 据她自己所说,此前一直在美国生活。 只是因为,时常也会到日本,再加上父亲是日本人的缘故,日语才会如此流利。 “世良同学,是你啊。” 冬枣认出了她来。 点点头,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。 对方身上的帝丹制服虽未换下,但手上却撑着一把透明雨伞。 另一只手上,并未拿着书包。 显然,是已经回过家的状态。 “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?”冬枣紧接着继续说道。 “难道老师是想要家访吗?”世良真纯笑着,并没有接过冬枣的话,而是进行了反问。 “我对家访并不感兴趣。只是下这么大雨,你还在外随意走动的话,一定有自己的目的。 所以我猜测,你或许是刚巧从家中看见了我,然后顺便过来,想要向我询问一些什么。难道是关于‘推荐入试’的事宜吗?” 冬枣看着她,这样说道。 显然,是将世良真纯误认为,是对升学问题极其关注的学生。 虽然,也可能是故意这样去误解的。 而所谓“推荐入试”,简单来说,就是让一个人,能够参加更为有力的入学考试。 一旦考试通过,被推荐入试的学校,就必须录取该名学生。 而推荐入试的考量,是综合评判。 平常在社团的表现、参与志愿者活动等,都将会成为评判因素之一。 也就是说,更容易被录取。 只要自身实力不错。 那么,在有着班主任“推荐入试”的前提下,哪怕是东大,都已是十拿九稳。 不过,正因为“推荐入试”的名额有限,再加上它的重要性,究竟将这个名额分配到谁身上,就成了班主任所要面临的,极大难题。 “不是啦!我对推荐入试什么的,没有兴趣……”世良真纯知道对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图,连忙摆摆手解释道。 “也就是说,你对考大学这件事,并不关切吗?” “倒也不是这个意思。不过对我而言,是否能考上大学这件事,貌似并不重要……嘿嘿。”世良真纯说着,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声。 毕竟,她所面对的角色是“老师”。 身为一名教师,在听见学生这样对自己未来,很是不负责任的话语,以及面对这样的态度……想必,会很生气吧? 虽然明白这一点,却也还是脱口而出。 毕竟,这是事实。 然而,世良真纯预想中的场景,并未出现。 “随你。” 冬枣瞥了她一眼后,淡淡的说道: “你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,要做怎样的事,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,与我没有半点关系。 反正,只要你未来不会后悔,自己现在所做出的决定就好。 既然你不是来找我,询问‘推荐入试’的事……那是为了什么?” 话题虽然有着些许偏离。 不过现在,又终于回归了正轨上,并没有长篇大论的说教。 “我来找你——” 世良真纯几乎下意识的,准备将之前腹中的疑惑,脱口而出。 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,变得有些迟疑。 或许,是在等待无线耳机那头的母亲,给自己下达命令。 简直就像是提线木偶般。 “世良同学?” 冬枣有些疑惑的看着她。 这样的反应,看上去真叫人觉得奇怪。 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吗? ——如果不曾注意到,对方戴在耳朵上的无线耳机,他一定会这样认为的。 “啊……就是,那个!” “那个?” “就是……之前在阳台上时,我注意到老师你在下雨前,就已经站在屋檐下避雨了。难道是有着什么特殊能力,所以预知了未来吗?” “预知未来?” 冬枣感到了诧异。 她难道以为,这是什么魔法世界不成? “没错!”世良真纯狂点了几下头,肯定道。 “……我可没这么厉害。” 冬枣有些哑然,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: “我有风湿,也就是‘关节炎’。所以一到阴雨天,腿就疼得厉害,自然就知道是否会下雨了。” “哈?” 世良真纯大吃一惊。 万万没想到,对方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。 哪知下一秒,他又继续说出了一句话—— “骗你的。” 与之前的一本正经不同。 此时的冬枣,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,看上去像是被方才世良真纯的脑回路,给逗乐了一般。 不知是否是被这样的笑容,所感染的缘故,世良真纯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。 还露出了她那颗尖尖的虎牙来。 “老师。既然是骗人的,那这样能够预知是否下雨的技巧,一定是其他人教给你的吧?真好奇,是谁教给老师的呢,我也好想学到这么厉害的技能。” 温和的笑容,能够令人放松戒备。 看似不经意的话语,实则处处都是陷阱和圈套。 显然,这番话是出自赤井玛丽的授意。 只是世良真纯自己,根据了自身用语习惯,进行了一定加工。 以免听上去,让对方觉得与自己的人设不符,从而引起不必要的怀疑。 “是谁呢?我也想知道。” 冬枣笑着回答道,给出了一个十分含糊的说辞,简直就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般。 “如果你有时间,可以多观察一下云朵。当你注意到它们的变化,还有规律时,就能够像我一样,准确做到‘预知’了。 所以,并不是什么‘预知未来’,只是用心观察了而已。这个道理,就跟你当时在做测验试卷时,是一样的。 ‘马耳东风’这个词,一听便很容易联想到,‘耳旁风’这个俗语。 因此,很轻易的便在答案中,找到了与之相符的‘b’选项。 这样排除之后,剩下的‘有象无象’,自然清楚该如何选择了。” 观察力,是人类在社会中,必不可少的能力之一。 即便未步入社会。 对于身为未成年的人来说,拥有良好的观察力,也能够让自己事半功倍。 甚至还能观察到,旁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。 ------------ 第九十三章:黑麦,你想玩角色扮演? “哗啦啦——” 雨依旧下着,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。 世良真纯盯着冬枣,微张着嘴,看上去有些哑然。 正当她迟疑,该如何将话题拉回到正轨时,便瞧见对方看向了某个方向,说出了一句话—— “我‘朋友’来接我了。世良同学,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……那,就此告辞了。” 说罢,便欲抬脚离开。 朋友? 世良真纯在听见对方的关系定义后,便下意识的扭头,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。 想要一探究竟,冬枣口中的朋友是怎么一个角色。 毕竟: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 一个人如何,看他的朋友就可以看出。 但——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,对方口中的“朋友”,竟是一个让自己倍感意外之人! 长长的头发,像是用了飘柔一般顺滑;头顶上的那顶黑色针织帽,像是陪伴了他许久的模样,已经不再那么崭新了。 高大的身躯,笔直地站立着。 身上,穿着黑色皮夹克,让肌肤显得更暗沉了些。 这个男人…… 世良真纯张大了嘴,一脸不可思议,甚至有种大吃一惊的感觉。 是梦吗? 难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吗? 她不知道…… 唯一知道的,便是自己现在迫切的,想要呼唤那个人的名字。 唤出那声,久违的称呼—— 秀…… “秀哥——” 她大声喊着,生怕对方下一秒就逃走了。 而被她称呼为“秀哥”的那名男子,正是组织高层成员之一的“黑麦”。 站在雨幕中,黑麦凝视着那名撑着透明伞的短发女子,微微有些错愕。 脸上,露出了复杂的神情。 糟了!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,只有着无尽的忧心忡忡…… … 时间,7月25日。 距离黑麦与世良真纯相遇,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。 虽然他竭力找着各种理由和借口,谎称自己只是与世良真纯哥哥,长得很像的人而已。 可对于世良真纯而言,她自然是不相信的。 甚至万分肯定,“黑麦”就是自己在FBI担任搜查官的哥哥——赤井秀一。 “……FBI不是只在境内活动吗?为什么会派人前来日本?境外调查,是属于CIA的范畴吧?” 一间不过几平方米的小白房内,黑麦被用冰冷的手铐,反手束缚在椅子上。 椅子的四根支柱,都被牢牢的固定在地板上,令他动弹不得。 而向嘴角有着一丝血迹的黑麦,提问的那个人,是组织中,代号为“基尔”的女性。 这一切,都在待在隔壁房间中,用摄像头进行监视的冬枣,尽收眼底。 若是直白的形容,这一切,简直就像是警察系统中的取调室一般。 只可惜,在组织中接受审讯的人,并没有“人权”一说。 “黑麦,回答我!” 基尔似乎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,朝着黑麦大喝道。 可黑麦依旧不为所动,甚至还别过头去,不愿与她对视。 诚然如基尔所言,FBI只在境内活动。 毕竟,FBI的性质,就像是日本的刑警一般,并没有法外搜查权。 不过,思及日本是美国“小妾”这一点,似乎也并不觉得是什么奇怪的事了。 但,将日本当作自家后花园这件事……似乎惹得某人不快了。 例如——波本。 他站在冬枣身后,咬牙切齿着。 若是给他一块手绢的话,只怕恨不得将它咬成碎片,就像是将手绢当作了黑麦身体般。 “好了,基尔。” 冬枣叫停了她的审讯。 适时利用麦克风出声,将自己想说的话,利用小白房内的广播器,传达到基尔耳中—— “看样子,黑麦似乎想扮演宁死不屈的特工。既然这样,就只能‘严刑拷打’了。” 严刑拷打? 波本感到了诧异。 没想到,在如今这个提倡人权,审讯过程都被一一录像的时代,仍存在着“严刑拷打”这样的恶习。 可思及,对方本就是组织中人的缘故,波本倒是松了口气。 但…… 他不知道的是,即便是有着录像,也不能代表真相。 就算全程录音录像,最后也不全都有人会看。就像庭审中,法官也不会将录音录像,从头到尾看一遍一样。 所以,就算审讯中的情况,被当作证据,也是会被剪辑的。 这样做,自然是为了方便审判。 为了方便审判…… 换句话说,就是对我方有利。 想在剪辑的时候,颠倒黑白非常容易。 例如,在平成18年(2006年)。 在案件陷入僵局,整整一周都没有找到杀人真凶,甚至也没有找到任何,有犯罪嫌疑之人的前提下。 为了尽快给媒体和群众一个交代,他们想方设法,找到与死者有关联、且能编造出足够杀人动机和理由的人,开始了“严刑拷打”。 而那个人,是死者的邻居。 同时,也曾在三天前,买花向死者告白被拒。 即便那个人一遍又一遍的说着,自己不是凶手,没有杀那个女人……可负责审讯的警方,并没有相信他的话,反而一口认定,他就是真凶! 只要催眠自己,将对方看作真正的凶手,而不是替罪羔羊,才能让对方吐出“真相”。 终于,在连着两天两夜的“严刑拷打”,男子终于无法承受,选择了“承认”。 并在认罪书上,签下了自己名字,盖上了自己的印章。 不给睡觉;用台灯直射眼睛;在被衣物遮住的地方,拳脚相加……这种情况下,即便是兔子,也会说自己是“老虎”的。 “严刑拷打吗?呵……” 黑麦嗤笑一声。 看样子,似乎对于冬枣口中的“严刑拷打”,不屑一顾般。 想来,他应该有着很强的意志力,不会轻易屈服于敌人的淫威之下。 “基尔,你出来。伏特加,换你上。” 对于黑麦的话语,冬枣置若罔闻,只是利用对讲器,向戴着无线耳机的基尔和伏特加,下达了指令。 “是。” 基尔应声后,便径直朝着屋外走去。 并没有将视线,在黑麦身上过多停留。 可就在擦肩而过之际,她清楚地听见了黑麦对自己的低语—— “基尔,你应该也不完全是这个组织的人吧?你究竟属于哪股势力……CIA吗?看来,我们应该是同类。” 同类吗? 基尔没有因为他的话停顿,像是充耳不闻般。 不…… 她在心里默默这样回应着。 CIA没有同类,也不会拥有同伴。 因为…… ——感情,是最为致命的利器。 ------------ 第九十四章:黑麦欲哭无泪 “吱呀”一声后,铁门被重新打开。 紧接着,像是往常一样身穿黑西装,头戴黑礼帽,以及黑墨镜的伏特加,出现在了小白房内。 他的手上,没有多么让人一看,就觉得残酷的道具。 只是一根,很是简单的白色羽毛。 但,它可是有着不可小觑的能力。 在日本古代,有权力的人可以对犯人进行挠痒痒酷刑,日本人称这种刑罚为“私刑”,其中一种折磨是kusuguri-zeme,翻译为“无情地挠痒痒”。 挠痒痒能够激发受害者的极端生理反应,比如呕吐、失禁,更甚者会由于无法呼吸而失去意识。 “黑麦,嘿嘿嘿……” 伏特加嘿嘿的笑着,听起来猥琐下流,简直就像是要对黄花大闺女,做什么不可告知人的丑事一般。 你不要过来啊! 黑麦瞪大了眼睛,望着向自己步步逼近的伏特加,顿时有些后悔了。 自己为什么,非要去扮演什么宁死不屈的特工呢? 要知道,自己加入FBI的最初目的,不过是想要寻找到自己父亲的下落。甚至加入黑衣组织的目的,也是想要从这里,获取有关自己父亲的线索。 至于FBI的秘密,或是情报……即便泄露了又如何? 他可没有那么伟大的使命感、责任感。 “等、等等!我说,我说!” 黑麦连忙出声,叫停了欲对自己下手的伏特加。 然而,伏特加并不会因为他的话,而停下自己的脚步。只会因为无线耳机那头,冬枣传达的指令,而选择中止此时的言行。 “可以了,伏特加。”冬枣清冷的声音响起。 在得到了这样的指令后,伏特加便立马停住了脚步。 只是落在黑麦眼中,倒像是对方因为自己方才的话,而特意停止了方才的举动,好让自己去回应提问。 “你们想知道什么,我说就是了……但是,你们倒是问啊!问啊!” 黑麦就像是在咆哮一般说着,简直欲哭无泪。 尤其是波本那厮! 问自己说不说、说不说……要说什么,你倒是问啊! “之前基尔,不已经向你提问了吗?为何那时,你没有像现在这样乖乖配合呢?否则,何必受那么多苦。” 冬枣的声音,响彻在小白房内。 令黑麦听得一清二楚。 “我怎么知道,FBI只能在境内活动这事……”他颇为有些无奈的回答道。 事实上,还真不是黑麦狡辩。 而是他的的确确不清楚,有着这样的规定。 “身为FBI搜查官,你竟然连这样的事都不知道?” 伏特加一脸诧异。 这话听上去,就像是日本警察,竟然不知道例行询问时,需要出示警察手账般。 “我加入FBI,只是为了寻找父亲的线索。怎么可能去在意那种琐事?”黑麦白了他一眼,宛如看智障一般的眼神。 听上去,十分有理有据。 “那你父亲的名字是?”冬枣再次提出了问题。 “务武,赤井务武。” 黑麦诚实地回答道。 话音刚落,便见着站在他不远处的伏特加,脸上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。 “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叫赤井……但、但大哥在加入前的名字,的确是‘务武’来着。难道,这是一个巧合吗?” 伏特加自言自语似的说着。 所说出口的话,令一旁的黑麦听了,只觉得眼皮子直跳。 他刚才,说的是日语吧? 为什么组合在一起,自己却有种半懂不懂的感觉? “琴酒在加入组织前的名字,的确是‘务武’来着。只是当时发现他时,人已经失忆了。因此‘务武’这个名字,究竟是否是他本人的,还很难说。” 这番话,来自冬枣。 也就是说,琴酒在加入组织前,就已经失忆了。 因此,他并非是自愿加入组织,只是因为无处可去,才选择了融入组织中。 那么,他在失忆前的经历,就显得格外重要。 说不定,真的有可能…… 黑麦暗自思索着,不着痕迹的从冬枣方才的言语中,捕捉着关键信息,进行猜想。 “琴酒曾经失忆过?” 这次,是波本的声音。 语气听上去,十分惊讶。看样子,他也并不知晓此事。 不过,倒也对。 毕竟无论是黑麦还是波本,亦或者是基尔,都不过是加入组织,只有几年的愣头青。 根本无法,与多年为组织效力的伏特加等人,相提并论。 因此,黑麦等人所知晓的情报,自然是有限的。 更别提还有冬枣,暗中作梗。 “嗯,十多年前的事了。” 隔壁房间内的冬枣,双肘放在长桌上。双手交叉着,托着下巴,眼睛直视着单向透视玻璃中的黑麦。 眼睛似乎一刻不眨的,观察着对方脸上显露出的情绪。 以及一闪而过的微表情。 “外出去美国分部执行任务时,正巧在一座桥架下,发现了身负重伤的琴酒。 不过彼时的他,对我而言,不过是陌生人罢了。 当时心情不错,所以就顺手救下了他。 虽然在美国,持枪是件很是寻常的事,甚至受了枪伤去医院,也不会引起丝毫怀疑。 但在不清楚对方身份的前提下,我并不会去做这样冒险的事。 于是,我就将他带到了一个小旅馆内。 因为是在贫民窟附近的缘故,不需要身份登记,甚至旅店老板也已习惯了,有这样身负重伤的人到来,医疗箱都有着储备。 利用从旅店老板那儿,购买的医疗箱,为那名陌生男子进行简单包扎后,我便去隔壁房间睡觉了。 毕竟,要是半夜对方突然醒来,将枪抵在我头上的话,就麻烦了。 不过庆幸的是,那名陌生男子醒来,已经是第二日的事了。 他醒来后,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,不停地自言自语着‘这是哪’,‘我这是在哪里’,‘发生什么了’……这样的状态,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一个词——失忆。 虽然有着这样的猜想,但我并没有马上相信他,是真的失忆了。 只以为,不过是演技良好罢了。 可是在我多番试探下,那人果真像是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,才令我终于放下心来。 不过,到也并非完完全全的不记得,但也只不过是一些细微的琐事。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是‘务武’,可却不记得姓氏;他记得自己是受人之托,前来的美国,却不记得究竟是受谁所托,又是为了调查什么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九十五章:艺术来源于生活 “接下发生了什么,就显而易见了。 组织为无处可去的他,提供了住所,甚至也提供了工作。 因着自身优秀的能力,在不到一年的时间,就获得了‘琴酒’这个代号。 值得一提的是,对于什么也回想不起的琴酒,组织还贴心的提供了整容服务。让他能够彻底的抛弃过去,开始崭新的人生。” 十多年前,美国…… 那个时候,父亲受好友“羽田康晴”委托,前往美国调查“羽田浩司”死亡事件。 时间和地点,都很巧合的对上了。 该不会,真是那样吧? 黑麦脑海中,顿时涌现出了一个十分不切实际的猜测。可又正是因为这样,太过影视剧剧情的桥段,让黑麦变得半信半疑。 毕竟,艺术来源于生活。 “有照片吗?”波本又提出了这样的问题。 “整容前的照片?估计只有整容医院那里,还有备份了。不过……有件事,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。” 冬枣似乎并未注意到,麦克风没有关闭。 很是自然的,与波本继续聊着天。 “什么事?” 波本有些不明所以。 但心中的警惕,并未消减半分。 因为…… 他有预感,对方接下来说的,一定会是什么很不好的事。 “之前组织不是安排过,你们进行体检吗?正好有血常规的检查项目。 我闲来无事,就顺便让负责人,给你和琴酒,来了个亲子鉴定。 毕竟有天,你去和苏格兰、黑麦他们会和时,穿衣风格、以及所戴的帽子样式,都与我初遇琴酒时,他那身打扮太过相似……总让人觉得,有些在意。 不过,在吩咐下去后,我很快就将这事忘了。 毕竟有时候,突然就被繁重的任务压垮,容易将一些不重要的琐事,抛之脑后。 因此,鉴定结果报告,至今仍装在档案袋中,没有开封。” 冬枣说罢。 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牛皮纸档案袋,反手递给了站立在自己身后的波本,没有回头的继续说着: “要不要查看,取决于你自己。” 我…… 波本迟疑了,并未马上接过对方递来的档案袋。 可对于这一切的结果,他心里又隐约有一丝的期待。 毕竟,自己出生后不久,就被抛弃了。完全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,也不清楚自己,究竟为何被遗弃。 明明很是健康的孩子,没有任何疾病……为什么,也会被名义上是“父母”的角色抛弃呢? 恨吗? 说不恨,是假的。 可心里,又有着那么一丝幻想。 或许是当时家境太过贫困;或许是当时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,已无力将自己抚养;亦或者…… 总之,他曾为名义上是“父母”的角色,找过各式各样的理由。 有的连他自己都差点深信不疑。 如今,一个或许是事实的真相摆在面前,彻底扰乱了他的心智。 如果…… 只是一个假设。 如果一切都如冬枣所讲的那般,甚至亲子鉴定报告,也成功证明了自己与琴酒间的亲子关系。 那么,自己被遗弃的理由,就成了出轨对象所生的,无法见光的孩子吗? 所以,才会给自己取名为“零”,代表不存在的意思吗? 但…… 如果没有那么戏剧性的巧合,查看后发现并未有着亲子关系……那自己究竟是应该庆幸,还是什么? 波本很是犹豫不决。 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过良久的缘故,导致冬枣有些不耐烦了起来。 “你如果做不出决定话,那我替你决定好了。” 说着,冬枣便抽回了手。 准备将档案袋,连着里面的亲子鉴定结果报告一同,撕成碎片。 “等、等等!” 波本被吓得立即给出了反应,连忙伸手从他手中,夺走了即将“死无全尸”的档案袋。 人在情急之下所做出的选择,往往是自己内心最本能的选择。 同时,也是人内心深处,最真实的想法。 毫无疑问,波本已经做出了,或许让自己后悔一生,也可能让自己如释重负的抉择—— 他伸手解开了,档案袋上的白色细绳。 将封口展开后,便伸手取出了放在袋中的,那一张“亲子鉴定结果报告书”。 并非是医学专业的波本,对于报告书上的一些名词,完全不解其意。 因此,他直接跳过了最前面的,那一段密密麻麻的文字。 直接跳到了最后。 就像是看电影时,直接将进度条拉到了最后般—— [亲权概率(RCP)为99.99%…… 确认“琴酒”先生与“波本”先生,存在血缘关系。] 存在血缘关系! 简单的六个大字,让波本顿时感觉像是当头一棒般,脑袋顿时一片空白,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,究竟该作何表情。 不对! 骗人的吧?! 波本立即揉了揉眼睛,想要确认一下,刚才是否是自己眼花看错了。 可令人倍感遗憾的是,字依旧是那个字,内容依旧是那个内容,没有丝毫变动。甚至上面的机构印章,都是那么真实有力。 完全不像是伪造的样子。 也就是说…… 自己,是琴酒的儿子?而黑麦,很可能也是琴酒的儿子? 那黑麦,不就成了自己兄长了? 不,不对! 准确来说,黑麦应该是与自己同父异母的“哥哥”。 贝尔摩德和琴酒,曾有过深入关系。 而自己现在,又与贝尔摩德,保持着某种特殊关系…… 这样一来,不就、不就…… 波本觉得,自己不应该再细想下去了。否则,只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,接受到了很严重的摧残,有种即将崩坏的感觉。 “结果怎么样了?” 这时,冬枣忽然转身看向了他,一脸好奇的模样。 看样子,的的确确在此之前,没有将档案袋拆开查看。也就是说,对方完全不知道报告书中的内容。 “……当然是没有血缘关系了。” 波本佯装镇定的说道。 他将报告书重新放回了档案袋中后,并未将其还给冬枣。或许是生怕归还之后,对方便立即打开查看,想要确认一番吧。 “哦,是吗?” 冬枣简单的应声后,便不再理会。像是对波本的回答,深信不疑般。 说罢,他便起身离去。 准备前往隔壁屋,与黑麦进行面对面交流。 ——手上,还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项圈。 ------------ 第九十六章:组织的可怕 “嘎吱——” 冬枣推开小白房的门走了进去。 他让原本待在房间中的伏特加,与在隔壁房间观看的波本一同离开,并关闭所有录像设备、监听设备。 “这……” 伏特加并没有立马答应,神情稍显有些犹豫。 因为这件事,并未告知给自己的大哥——琴酒。 似乎瞧出了他内心的不安定,冬枣开口宽慰道:“放心,琴酒那边我之后会告知他。更何况英国分部那边,正是需要他的时候,不必要为这种小事操劳。” “是。” 在得到冬枣的保证后,伏特加似乎松了口气。 应声点头同意后,他便告辞离开了小白房,顺便去隔壁房间,叫上待在那儿的波本一同。 无论是波本,还是基尔,都是第一次来到审讯室。 因此,冬枣才没有将关闭设备的重要任务,委托于作为“新人”的波本,以防他不小心误触到了警报装置。 “砰——” 伏特加走出了房间后,自然没有忘记将门关上。 房门有着自动锁装置,因此并不需要再刻意去进行上锁。 “英国分部?难怪最近琴酒还有贝尔摩德等人,都没有出席会议。该不会是分部那边,出什么岔子了吧?” 在门被关上后的下一秒,黑麦便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。 看样子,是想从冬枣这儿,打探出一些情报。 对此,冬枣并没有丝毫隐瞒。 “诚然如你所猜想的那般,英国分部那边出了一些岔子。简单来说,就是——英国分部那边的人,叛变了。” 冬枣说着,走到了放在角落的折叠椅上坐下。 他的语气听上去,有种毫不在意的平静,仿佛只是不小心丢了什么不重要的小物件般。 “……叛变了?真亏你还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来。”黑麦神情复杂的说着,语气像是在揶揄他一般。 “不然呢?还要我大吵大闹不成?” 冬枣嗤笑一声,“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,要怪也只能怪我对自己手下的人,太过信任。” 说罢,他便站起身来。 朝着黑麦走去。 “虽然你有着‘卧底’这层身份……但是黑麦,这并不影响我对你的信任。” 边走着,边说出这样的话来。 听上去十分矛盾。 “对卧底还能有着信任吗?”黑麦一脸不相信的样子,“如果是以琴酒的风格,想必迎接我的,应该是他的子弹了吧?” 琴酒与黑麦二人,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。 因此,相比较于对冬枣的了解,他更了解琴酒的做事风格。 许是因为冬枣那阴晴不定的性格,让自己显得太过捉摸不透。以至于黑麦拿不准,他在发现自己的“卧底”身份后,会给出怎么的反应来。 “那是我以前不管事的时候了。” 已来到黑麦身前的冬枣,双手负在身后,微笑着看着他,解释道: “换做如今,像是你这样的高层成员,自然要上报后才决定如何处置。更何况……难道你不知道‘双重间谍’吗?若是能为组织所用,可谓是‘双赢’啊。” 所谓双赢…… 自然是身为卧底的人活了下来,并且将自己原本所效忠的情报机构的信息、动向等,告知组织。 而双重间谍…… 主要是伪装成接受间谍任务的谍报员,反过来刺探被雇用的人,或组织的详细情况和情报的间谍。 被原本间谍地的敌方势力所策反,倒向对方的情况也很多。 岂止是双重,还有三重、四重间谍……这也是可能存在的。但是,一般认为双重间谍是现实中的,三重以上的大部分都是虚构的。 “……也就是说,你想让我背叛‘FBI’?”黑麦瞬间便了然了对方的目的,直白的说了出来。 “背叛?说得真难听。” 冬枣说着,伸出手来,摇了摇自己的食指,反驳道: “你曾认真效忠过,才能算‘背叛’吧? 对于只为寻找自己父亲下落的你而言,这可的的确确称不上是背叛,只是一个选择而已。难道,对你现在的你而言,还有比‘活着’更可贵的事吗?” 诚然。 正如冬枣所言,此时此刻的黑麦,被束缚在椅子上,能做的只有让自己筋疲力尽的挣扎。 这样的挣扎,是徒劳无用的。 更何况,再加上之前巧遇世良真纯一事。 哪怕黑麦再怎么去竭力否认,也可以凭借样貌上的相似之处,觉察到二人间的血脉关联。 然后再顺藤摸瓜,自然能找出他的弟弟、母亲…… 如此一来,只怕全家人,都要集体上天国了。 在并没有多少感情的FBI组织面前,黑麦的选择,自然是后者——家人。 哪怕在FBI中,有着像是詹姆斯、卡迈尔、茱蒂这样的同事,也无法与“家人”的存在相提并论。 被冬枣抓住了命脉的黑麦,喉咙不禁滚动了一下。 显然,在对于人心的掌控程度上,他自愧不如。 “……我同意你的要求,但我也有我的要求。前提是,你不许伤害我的家人。”黑麦说着,抬头看向了他。 眼神十分坚定。 看来,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 “当然。” 冬枣想都没想,就同意了。 他笑着,伸手替黑麦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,并出言补充道: “只要你乖乖的,别动什么歪心思,我自然不会对你的家人做什么。甚至,我还会想办法,让你们一家人团聚,享受‘天伦之乐’。” 不管黑麦选择答应,是出于家人的缘故,还是权宜之计,想要暂且麻痹冬枣。 在此时冬枣的一席话下,他只能选择“按兵不动”。 也就是说,不去做什么可能稍有差池,就威胁到只自己家人安危的事。 “对了,我还得送你一个礼物。” 冬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将另一手上拿着的项圈,戴到了黑麦的脖子上。 虽说是项圈,但却并非是什么皮革材质,而是锰钢。 与手铐所使用的,为同一材质。 “可别小瞧了这项圈。它可是有着,能让你的头颅,和身体分离的爆炸威力。同时,也有着电流麻痹的功效。 虽不足以致死,但让人昏过去,还是绰绰有余的。 任何蛮力想要破开它,都会在第一时间触动‘起爆装置’。其威力,顶多是让身旁的人受点伤而已,并不会要其性命。 所以,即便是抱着玉石俱焚的觉悟,也没法一命换一命。” 他将利害说得一清二楚,像是在之前,便已有过这样的例子般。 “我知道了。” 黑麦明白,自然现在只能这样回应。 这种“无能为力”的感觉,头一次让他意识到了,组织的可怕之处。 ------------ 第九十七章:天下无敌 “对了,还有一点就是……事不过三。你要是不小心做了什么事,触发了电流装置,那么第一次,只会将你电得无法动弹;第二次,会昏迷倒地;第三次,则会直接启动爆炸装置。” 冬枣笑着补充道。 全然没有注意,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,有多么可怕。 何止没有人权…… 甚至连“人道”也没有! 如此恐怖的组织,黑麦难以想象,若是不小心连及到了自己的家人,他们会做出怎样可怕的龌龊事来。 “好了,现在我替你将手铐解开。希望你……别做出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。否则,你的妹妹……我不保证会对她做出什么,让她蒙受阴影的事来。” 冬枣的话,引来了黑麦的咬牙切齿声。 这样的反应,令他满意得不禁轻哼起了欢快的歌谣。 “禽兽!” 黑麦好不容易,才咬牙切齿着,从牙缝间挤出了这样一句话来。 显然,他将冬枣方才的话,理解成了某种男女之事了。 “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,所以你怎样评价我也无所谓。甚至在我看来,‘禽兽’这个评价,可比‘怪物’好听多了……” 说到最后,冬枣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,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愿提及的过往般。 可惜,黑麦的注意力,并没有放在这上面。 因此,没能捕捉到这一关键信息。 “咔嚓——” 清脆一声,手铐被顺势打开。 黑麦终于重获了,能自由行动的权利。 没有了束缚的他,感觉如释重负般站起身来,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。 “好了,现在你可以……” 冬枣开口,欲让对方离开这里。 哪知,还不等话说完,黑麦便十分不讲武德的,一拳砸向了他。像是在为自己之前,所受到的“虐待”,讨回公道般。 可惜,就在黑麦铁拳袭来的瞬间,冬枣便一个侧身,游刃有余的躲过了。 并在躲避的瞬间,伸腿将黑麦绊倒。 他双手插在衣兜内,整体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,快而敏捷,堪称干脆利落。 “咚!” 黑麦应声倒地,紧接着爆发出了痛苦的“额啊”声。 他伸手想要摘下脖子上的项圈。 可就在触碰的一瞬间,手指便因为人体自身的本能反应,瞬间抽离了。 电流…… 神情痛苦的黑麦,终于在恍惚间,回想起了对方之前所说的一番话。 原来,并非是在虚张声势。 “额啊”声在持续一分钟后,才终于停下。虽没有让黑麦疼晕过去,但已是大汗淋漓,不停地喘着粗气,贪婪的呼吸着。 如果第一次的惩罚,都已经如此让人痛苦了。 那第二次的…… 黑麦不敢继续想下去了。 他缓缓伸手,放在了脖子所戴的项圈上,这次终于没有被“弹开”了。 而此时此刻。 在隔壁房间并未离开,偷听并偷看着这一切的伏特加,与波本二人—— “……黑麦真是不自量力啊。要知道,冬先生可是近战无敌的存在!” 伏特加骄傲的声音响起。 不知道的,还以为这“近战无敌”,形容的是他本人。 一听这话。 几乎没见过冬枣认真出手的波本,自然趁机打探起了情报。 他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:“冬的身手很厉害吗?” “当然了!近战无敌啊!你说,能不厉害吗?” 伏特加反问道。 然而,还不等波本回应,他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起来: “在组织中,黑麦的狙击能力,能算得上组织前十吧……哦不,说不定还能到达组织前五的高度。 而冬先生,在组织中的近战能力排名,绝对是无可撼动的第一名! 这样一来的话……” 伏特加摸着下巴思索着,“要是冬先生和黑麦配合,岂不是天下无敌了?” 狙击前五=黑麦=远程。 近战第一=冬=近距离。 远程+近距离=黑麦+冬=无敌? 在心里画着等式的波本,摸着下巴沉思着,感觉听上去十分有道理的样子。 … 时间,13点45分。 冬枣离开了组织秘密基地,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中。 房屋内,除了他自己外,实则还有一人——苏格兰。 不知是否是因为,不慎染上热感冒的缘故,苏格兰不幸中了招,躺在沙发上的他浑身无力。 即便额头上贴了退烧贴……这么久回来后,额头虽然没有之前那般烫得吓人了,但与正常体温相比,还是有些发热。 “我不怎么爱出汗,感冒可能好得慢些。” 苏格兰解释道,说罢便“咳咳”的咳嗽了几声。 要知道,感冒可是一件很令人难受的事。 “真可怜啊……那我来帮你解脱吧。” 冬枣点头说着,便走到了茶几前,拿起了放在上面的一把水果刀。 “什么?” 苏格兰蓦然一愣。 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,对方便举起了手中的水果刀刺向自己—— “噗!” 好在,水果刀并未刺入自己的身体,只是刺在了距离自己枕头旁的沙发上。 苏格兰只觉得自己身体都僵硬了。 好险。 差一点就…… “开玩笑的……怎么样,出汗了吧?” 冬枣微笑着询问道,脸上哪还有之前的半分狠戾之色? 可苏格兰却没有那么容易,就放松下来了。 不过,出汗倒是真的出汗了。 只是被吓出的,是一身冷汗…… “呵、呵……出、出汗了……” 苏格兰干笑着回答道,生怕如果自己回答没有,对方下一秒会不会又整出什么骚操作。 要知道,他的小心脏可受不了这么强的刺激。 “那就好。” 冬枣似乎松了口气。 他拔起水果刀,扔到了一旁的茶几上,发出了“哐啷”的声音。 令苏格兰听了,只觉得像是一把铁锤,敲打在自己心上般。 “你自己好好休息。晚饭的事,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。” 冬枣说罢,站起身来。 似乎又准备离开了。 明明回来,并没有太久。 苏格兰看在眼里,知道他又要去外面吃饭了。 餐厅、快餐店,亦或者在附近的便利店中,买上一份便当。 虽说的确可以饱腹,但与自己在家中所做的食物相比,无论是从营养价值,还是口味来说,都无法相提并论的。 “抱歉……” 艰难起身,看向了冬枣即将离去背影的苏格兰,鬼使神差的,说出了这样一句包含歉意的话来。 令听见了这番话的某人,不禁身形一顿。 “你不必说‘抱歉’。” 冬枣很快便回过神来。 他继续在玄关处换着鞋子,只是动作有些缓慢。 “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。无论是谁的到来,改变了什么,也不会让我因此不习惯继续这样的日子。毕竟……” ——从很久以前开始,我一直都是一个人。 声音很轻,像是在低声自言自语般。 “砰——” 房门被轻轻关上,似乎在告诉苏格兰,让他好好休息。 ------------ 往事·二十年前 ------------ 第九十八章:不一样的他,二十年前 时间,21点15分。 终于睡饱,亦或者是因为饥饿感,才终于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的苏格兰,扭头望了一眼阳台的方向—— 发现,天空已成了浓墨的夜空,没有任何繁星闪烁。 或许是地势太低的缘故,才没能瞧见星群吧。 苏格兰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。 身体已不再那么发热,似乎即将要康复的他,用手强撑着身体,让自己从沙发上坐起身来。 未曾想。 正是因为坐起身来的缘故,才使得自己注意到了,在之前被忽略的那人—— 他就站在阳台的护栏前。 因为一身黑的打扮,让他很好的融入到了夜色中,因此才没能及时被发现。 隐约的,苏格兰瞧见了点点星火,还有烟雾缭绕。 很容易就联想到,那一切究竟是什么。 是烟吧? 虽然已无比肯定,但苏格兰终究没能开口问出,向对方确认。 除却在梦中的经历外,这应该是他第一次,瞧见冬枣抽烟。 原来,他是一个吸烟者吗? 苏格兰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,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来。为自己见到了与大众认知中,所不同的冬枣,而感到庆幸。 毕竟,在组织中时,从未有过任何一人,见到过他吸烟。 在缺了打火机,或是自己不小心没烟的情况下,其他人只会去向琴酒、黑麦、伏特加、贝尔摩德求助。 从未见过有谁,向他求助过。 想来,应该是跟当时的自己一样,以为冬一定是个不喜欢吸烟的人吧。 “呼——” 突然,有阵风拂过,使得冬枣手上烟的火光,忽闪忽灭。 他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了,可却像是沉溺在了某种思绪般,并未伸手将它打理整齐。 视野可见的灯火早已熄灭。 就如此时此刻,眼神黯淡无光的冬枣一般…… 二十年前—— ‘……已经两个月了。校长想要包庇这个不合格的老师,到什么时候?’ ‘不合格?’教育委员会,作为监察的陪同人员,在听见这名家长的话后,表现出了困惑的表情。 ‘没错!这个老师对学生偏心!’ 穿着OL职业装,头发端端正正盘在脑后,看上去像是都市女强人形象的家长,对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师,报以了强烈的控诉。 ‘我不会做那种事。’坐在沙发上,穿着宽松休闲装的男子,为自己辩解。 ‘你对我们家孩子就这样!’ 家长瞪大了双眼,一脸不相信的表情。 她看向了教育委员会的人,眉宇间萦绕着一抹哀愁之色。 ‘当我发现这个时,你知道有多么痛苦、多么伤心吗?我家孩子会有多么难过……’ 似乎说到了激动处,这名家长竟抽泣了一声。 一脸伤心不已的模样。 ‘到底是什么事呢?’教育委员会的人询问道。 ‘只有两张!’ ‘两张?’ ‘郊游的照片中,我家孩子的照片只有两张!’家长顿时就像是嘴里装了机关枪一样,不停的突突着:‘其他孩子都有四、五张,只有我的……那孩子该会有多受伤啊!’ 说罢,她再次抽泣了一声。 然后用自己那双充满了悲切的眼睛,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师,以及校长。 质问道:‘你们打算怎么负责?’ ‘我们承认照片数有所差异!但是,这——’ 校长竭力想要解释。 但家长却直接出声打断了他,显然并不想要借口。或许在她眼中,所谓的解释根本称不上解释,只能称作“借口”。 ‘这位樱井老师,只宠爱自己喜欢的孩子。’ 家长说着,朝坐在沙发上的樱井走去。 ‘经过校方调查,并没有这样的事……’校长解释着,手中的手帕都快捏出水来了。 ‘我听我孩子说的,田中绘里有八张照片吧?’家长仿佛没听见似的,居高临下的对坐在沙发上的樱井,提起了质问。 ‘我不清楚……’ ‘老师是有意多拍的吧?’ ‘不是的!’ 一听这话,樱井连忙抬起头来,看向家长进行了反驳。 然而,对方仍是不为所动的模样。 ‘老师,你上课时几乎贴近绘里的脸,看她的笔记吧?’家长说着,稍微凑近了一些,弯腰对樱井说道。 强烈的逼迫感,让人不由得感到了紧张。 ‘没有那样的事……’樱井连忙摇摇头,否认了这一捏造的“事实”。 ‘还有,你是还不是叫绘里‘绘里’,而叫我孩子‘降谷君’,这不奇怪吗?’家长说着,又走到了一旁,居高临下的质问他。 (注:绘里是名字,直呼名字有亲近的意味。降谷是姓氏。一般称呼都会在后面加酱、桑、君,只是因为并非是日文小说,一般情况下都是省略不写的。) ‘同样是学生,叫法却完全不同……’ 显然,家长是觉得老师,区别对待了孩子。 将“偏心”一词的释义,展现得淋漓尽致。 ‘那是因为,班上有两名田中……’樱井对此解释道。 (注:田中在日本,虽不像是“佐藤”一样是大姓,但重复也是极高的。在一个公司中,或许就有好几名姓氏为“田中”的人。) ‘那是借口!’ 家长全然不相信樱井的说辞,‘叫田中一号、二号不就好了?’ 末了,她还给出了自己的建议。 只是……这似乎更不礼貌吧? 然而,教育委员会的人,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吐槽,她自然是无法听见的。 ‘绘里那孩子,长得很可爱,而且身材又好,甚至还会被星探找去做童星吧?我很担心,现在的年轻男性思想上都很不成熟。不是很有多,叫什么来着……对,叫‘萝莉控’的!’ ‘那种事——’ 校长顿时被吓住了,这可不得了。 他连忙看向了樱井,想要确认—— ‘没有那种事的吧?樱井老师!’ ‘当然没有!’ 这一点,事关自己清白。 而他,也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。 他比任何人,都热爱教育事业,甚至比任何人,都喜欢孩子。但他绝不是抱有不单纯目的,去接近孩子的那种人。 他只是渴望着,能将一群懵懂天真的孩子,教育成对社会有用的人。 让孩子们,能够在未来,不会去后悔自己的人生。 可是…… 樱井双手交叉紧握着,低垂着头,谁也不清楚他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。 不停翻滚的骇浪,仿佛要将他吞没一般。 ------------ 第九十九章:降谷,降谷夫人 ‘我只是希望校方,能认清樱井的本性。’ 家长说着,回到了沙发上坐下。 她看向校长,语气认真地说道:‘校长,我不能把孩子,托付给这种无法令人信任的老师。我至今为止说过很多遍了吧!’ ‘我很理解降谷夫人的心情……’校长连连点头赔不是。 但他也竭力想要对方,改变这一想法。 因为,樱井老师的的确确,并非是她所以为的那种“不良教师”。 ‘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。’ 降谷夫人打断了他,表情变得十分严肃,‘请您马上,撤了樱井老师班主任的职务。’ 说罢,她又重新恢复了笑容。 转身从自己身旁的手提包中,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信笺纸,和一支钢笔来。 ‘今天,请你在这里写个保证。我会一直等到你写的。’ 她将一切,都放在了校长面前。 神情严肃认真,之前的笑容似乎眨眼间便消失了。这堪称变脸一般的速度,只怕是专业的变脸人士见了,都得直呼“内行”。 ‘那个……降谷夫人,樱井老师必须回去上课了。上课很重要的……’在降谷夫人面前,看上去唯唯诺诺的校长,陪着笑脸说着。 但奈何,对方压根不吃这一套。 ‘你的意思是,我家孩子的问题就不重要吗?’ 这顶帽子扣下来,试问谁接得住? ‘不、不是!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’校长连忙用手帕,擦拭着自己额头上,不停冒出的冷汗,只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办法,去奈何这位家长了。 之后。 时间,一分一秒的过去…… 似乎是因为沉默了太多时间,降谷夫人终于有些坐不住,只觉得自己耐心都快被消磨殆尽了。 ‘校长不写的话,我就走不了。你打算把我监禁到什么时候?’ 监禁? 这个形容词一出,连教育委员会的人都不禁愣住了。 他们着实有些不理解,对方的脑回路是什么。 可…… 要知道,这降谷夫人的老公,可是如今的长官官房长——降谷正晃! 即便是有意见,谁敢当面提出来? 时间,又是一分一秒的过去…… 直至黄昏的阳光,照射进了校长室内。 这样的光景,让降谷夫人下意识的,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—— 没想到,都已经到这个时间点了…… ‘再不回去的话,就来不及准备晚饭了。’ 自顾自的说着,她便收起了摆放在茶几上的信笺纸和钢笔。其余话一句也没多说的,就拿起了自己的随身物品,径直朝着屋外离开…… 为何会有这样的事发生? 事情的起源,还要从学年活动的一次远足说起—— 樱井老师,是一位从事教书职业数十年,孩子们也非常喜欢的,很开朗的老师。 之后,刚贴出远足照片没多久…… 一位叫做“降谷尚代”的家长,因为自己孩子的照片不多,大发脾气。 但降谷女士,不接受樱井老师的解释,结果事情发展到惊动校长的地步。 到现在,包括校方在内,已经僵持了两个月之久。 降谷女士不仅是连续数日,到学校来面谈。还不分昼夜的,数次打电话责备樱井老师…… ‘老师,你到底把我家孩子当成什么?’ ‘你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做老师!’ 据说,樱井老师平均一天,要接到十通这样的斥责电话。 最多的时候,有三十次以上。 因此,樱井老师的身心都到了崩溃的边缘。 这已经不是平常的家长投诉了…… 如果老师都像这样,受到家长的干扰的话,授课进度会受到很大影响。 这种情况,教师可就孤立无援了。 因为,会给周围的人,带来许多麻烦。 如果让学生自习,孩子们肯定不会安分;如果请其他老师代课,又觉得太麻烦别人了…… 教育,从来都不是什么,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东西。 毕竟关于教育的难题,是一个漫长的课题。 … 翌日。 那名像是打卡上班一样准时的家长,再次出现在了校长室中。 作为主角的樱井老师,自然不会被落下。 ‘……老师。’ 降谷夫人看着他,‘老师自己写了本特别问题集,给成绩好的学生吧?’ ‘问题集……’ ‘有这回事吗?’校长吃了一惊,似乎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。 ‘只是在算数练习题时,做题做得很快的学生,会有一段空余时间。为了不让他们浪费这段时间,所以才出了些题给他们做……’ ‘老师你就是这样。’降谷夫人打断了想要解释的樱井,‘特别关照学习成绩好的学生,和长得不错的学生,而对其他的学生特别恶劣。’ ‘我没有这样……’樱井想要解释。 ‘那孩子像我一样,是很有思想,个性也很温柔的孩子。 做算术题不快,可能是因为他觉得,要是一下子就做完,会让做不出的同学觉得难堪……一定是这样的,他就是这么温柔的孩子。 为了被这么欺负的孩子,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这种,无视孩子人权的老师!’ 樱井的解释,似乎触怒了这名家长。 她“唰”的一下站起身来,怒斥着樱井,捍卫着自己孩子的权利。 ‘不惜生命也要保护好孩子,这正是父母的责任!’ 她气势汹汹的说着,像极了一只保护小鸡仔的老母鸡。 第二日—— 未解决的问题,自然会在明日,继续上演“会谈”。 成山学校,集小学部、初中部、高中部为一体,是名副其实的“私立学校”,享受着优厚的教学资源。 在学校中,从实习开始,就一直待在成山学校的“樱井”,可谓是校长看着长大的存在。 对于他的能力、人品等,校长自然都是十分信赖的。 可…… ‘校长,还是不能为我的孩子换老师吗?’ 面对降谷夫人再次抛出的请求,校长不由得捏了一把汗。 ‘这个……我们也很为难,非常抱歉。’ 虽然更换老师,的确可以暂时解决眼下的问题。 可如果一收到投诉,就换老师的话,对学生和老师所造成的影响,也是无法弥补的。 ‘今天,我带来了很重要的证据哦。’ 降谷夫人并没有为此生气,反而露出了笑容。 似乎是肯定,自己口中的证据,一定能让校长改变主意般。 ------------ 第一百章:为什么想当老师? ‘您说证据……’ 校长不明所以。 不知道对方口中所谓的“证据”,究竟是什么。 话音一落,便见着降谷夫人,已从身旁的黑色小包内,取出了一台DV机。在按下播放键后,方才放到了校长和樱井间,进行展示。 ‘体育馆?’ 一见着画面中的背景,校长便立马认了出来,究竟在什么场地拍摄的。 DV机所拍摄的,正是在体育课上,孩子们玩躲避球的画面。 而身穿运动服的樱井,自然扮演着裁判一职。 (注:根据查找到的资料,日本小学的班级教学工作,都由同一老师担任。虽然不清楚是否所有小学都是如此,但本文中,成山小学的设定,是根据这个来的。) ‘没错,是在学校体育馆拍的。’ 降谷夫人肯定地说道。 说罢,似乎到了关键画面,她按下了暂停键,指着画面说道: ‘看这里,樱井老师摸了女生的肩膀……’ ‘这只不过,是躲避球游戏里,告诉学生出局了而已啊。’教育委员会的人,惊讶的解释道。 ‘看,还有这里。’ 在继续播放和暂停后,降谷夫人又指着画面中某个地方道:‘这个孩子被球打中了,老师也没有鸣笛让她出局。’ ‘不,这没有打中啊……’教育委员会的人,有些失笑的想要替樱井老师辩解,但这位家长却是压根不为所动,只觉得一切都是“狡辩”。 ‘不,打中了!我可是一直在边上看着的哦。’ 降谷夫人语气十分肯定。 说罢,她便将手中的DV机,交给了教育委员会的那名男子,让他自己好好认真看一看。 ‘听说,这孩子在班级中的成绩,十分优秀哦。光看躲避球的过程,老师你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。’ 她对着樱井,这样说道。 显然,是在暗示大家,因为学习成绩的原因,作为老师的“樱井”,将孩子们区别对待了。 … 三方面谈后。 降谷尚代找到樱井,一对一的骂了他五个小时后才走。 校长和管理层,因为开会所以都不在。 或许,真是因为这一切的发生,成为了压垮樱井的最后一根稻草…… 翌日,周六。 在那个晴朗的午后。 他走到学校的天台上,来到天台边缘,从高处往下望着。似乎,是起了轻生的决心。 因为要处理各种事务的缘故,老师在休息日仍在学校办公,也并非是什么罕见的事。 也正在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,名为“冬”的男子因为需要将资料,交到校长室的缘故,来到了小学部附近—— 恰巧,看见了正在天台边缘,正欲轻生的樱井。 他顿时吓了一跳。 ‘喂!Hiro!别做傻事——你等等我,我马上就来!’ ‘不要!’ 樱井却是立马叫住了他,并出言威胁道: ‘如果你上来的话,我现在立马就跳下去。’ 这番话,成功威胁到了冬。 以至于他只能站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。生怕对方心一横,真做出了那样的决定。 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难怪我看你最近一直怪怪的……有什么事,你不能同我商量一下?’ 冬想要拖延时间。 说着,便将手伸进了口袋中,凭借着自己的记忆,发消息给教导主任,顺便让对方帮忙报警。 ‘因为,已经不想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了……’ 樱井笑了。 总感觉笑容中,充满了悲切的样子,让人觉得他,不过是在故作坚强。 ‘喂!说什么傻话!’ 冬一听这话,只觉得心里突然生出了什么不好的预感。 ‘可是,对不起啊,冬。或许最后,我还要给你添麻烦,但我不愿意这样。所以,请你转过身去,然后离开吧……’ ‘Hiro!’ ‘永别了……’ 樱井突然闭上双眼,张开双臂,想要拥抱着什么一般,从天台上一跃而下。 他曾幻想过,为教育事业奉献自己一生的未来。 如今的他,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未来。 只是自私的,想着在自己执教多年的这片土地上,献出自己的余光。 (注:这里的余光,应该理解为“余下光阴”的意思,指的是樱井自己最后的生命。) ‘Hiro!’ 冬大惊,连忙朝着正在高速坠落的某人跑去。 可即便是速度一向敏捷的他,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,跑过去接住从天台上一跃而下的樱井。 一切都太过突然。 甚至比眨眼的瞬息,都要迅速。 ‘咚!’ 随着一声巨响,樱井落在了地上,鲜血也渐渐往外蔓延着。 快一点…… 如果自己当时,再快一点的话…… 稍慢一步的冬,无可奈何,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从高处落下。他什么做不了,甚至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急救。 因为那样的高度,绝对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。 他很是自责。 却只能抱着樱井的遗体,一遍又一遍呼唤着那个名字——Hiro。 [冬,你为什么想当老师呢?] [为什么呢?不知道。] [我呢……是想要成为,能告诉孩子们“未来”的老师。让他们明白,自己是这个世界中,不可或缺的一员。所以,一定要努力,成为理想中的自己,让自己在今后的人生中,不后悔。] [听上去,真像是理想派的发言……你真的已经当了二十多年教师了吗?] [我从大学毕业后实习开始,就一直在这里了。现在的我三十五岁……所以,我真的已经执教二十多年了。 在今后,我也将会贯彻这样的初心,坚持下去。 无论是怎样的学生,我都不会选择放弃……因为,即便是老师,他所做出的选择,也可能决定,且影响着一个孩子的未来。] 那时的他,脸上洋溢着对未来憧憬的笑容。 想象着桃李满天下的场景。 那群在毕业后、长大成人后,在外闯出了一番天地,或是已结婚成家的学生,再次回到曾受过教学的校园中,找到自己。 再次称呼他一声——老师。 能够看见曾经的那群孩子,依旧茁壮成长着,是身为老师的樱井,最大的期望。 也是愿望。 ‘……这个国家,没有未来。’ 冬抱着樱井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,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。 与此同时,前一秒便已赶到的教导主任、年级主任、警察、消防员……在场的所有人,都听见了他所说出的那句话。 ——这个国家,没有未来。 ------------ 未来·思考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一章:我的未来 7月25日。 今天,是樱井的祭日。 每年都前去祭拜的他,自然没有将这件事遗忘。 生前,樱井曾说过,自己最喜欢向日葵。 因为看见向日葵,就觉得如同看见了那群孩子,如向日葵般生机勃勃,未来光明璀璨。 或许是为了如他所愿。 樱井所安息的地方,正好便是有着一大片向日葵的地方。 虽然是后来才种上的。 [樱井宏之墓] 墓碑上,用楷书雕刻着五个大字。 在名字旁,还有着一列小字——他安息于此,被花儿环绕。 … 时间,7月26日。 周一。 又到了需要上学的日子。 在上周三,作为新任国语教师的“冬枣”,给他们布置了一项作业。 要求,以“自己未来想要从事的职业,以及为什么选择它的理由”为主题,写一篇作文。 本来这也没什么。 但是,明明都已经上高二了,这冬老师却还像是对待小学生一样,让他们当众朗读自己所写的作文内容。 可谓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。 “……我未来长大以后,想要成为一名‘家庭主妇’。 在日本,‘家庭主妇’是一份职业。 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份职业? 因为,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。 她在结婚后,就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,每天为这个家操劳。 她说,不能小瞧了家庭主妇。丈夫之所以能在外,安心工作,都是因为有着贤妻在家中,将一切收拾打理得井井有条。 所以,我未来也想成为一名,像是母亲一样的‘家庭主妇’。” 当一名女学生念完自己在作文纸上的内容后,她便立马坐了下去。 随即,身后的一名男学生便站了起来。 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作文纸,低头念起了自己的“未来”—— “……我未来长大以后,想要成为一名‘医生’。 虽然我感觉自己,并非特别喜欢这份职业。但我的父亲常常告诉我,医生的儿子长大后,就应该成为医生。 子承父业,是日本的传统。 我必须要好好遵从这份传统,将医生的血脉继续传承下去。” 说罢,男学生便坐了下去。 接下来,该轮到他身后的“毛利兰”同学了。 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的她,看上去似乎略显紧张的样子。她的双手捏紧了手中的作文纸,只觉得手心不断地渗出热汗来。 “……坦白来说,我也不知道自己未来,究竟想要从事什么职业。 直达老师提到有关于‘未来’的话题时,我才认真地去思考了一下,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‘非此不可’的东西。 不过,我现在还年轻。 我想,应该还有足够多的时间,让我去寻找和看清,自己未来所要走的道路。” 毛利兰在认真念完自己的作文后,教室里的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三秒。 而后,不知是在谁的带头的下,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。 这让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,觉得自己不过是将自己内心中,最真实的情感和想法写出了而已,完全担不得如此“过誉”。 “好了,就先到这里吧。” 冬枣摆摆手,示意鼓掌的学生们停下。 然后转身,在黑板上用粉笔,写下了四个大字——阶级社会。 “‘大学毕业的父母,孩子是大学毕业的’、‘学历取决于父母的经济实力’。越来越多的人指出,出生在教育机会方面存在差距。” 站在讲台的冬枣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众人,在最后道出了这样一句十分肯定的结论来—— “人,本就生来不平等。” 即便在课本中,受到了“平等”的教育;即便在社会中,宣扬“人人平等”的精神……可实际上,人本就是生来不平等的。 “起点本来就不一样。有时候,他人拼命想要获得的东西,或许同年龄轻而易举的、只用三言两语,就可以成功获得。” “例如,一名在长崎县出生长大的孩子,他在高中一年级时,在参加的英语演讲比赛中,成功进入了决赛。 他意气风发的去了东京的会场,却发现自己,连在海外长大的孩子们的英语闲聊都跟不上,感到强烈的不自在和羞愧。 在惨败而归的飞机上,母亲喃喃自语,对他说道——‘现在你明白了吧?这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地方。越往上看,越痛苦’。 为了摆脱这句话的诅咒,他拼命说服周围的人,参加各种各样的夏令营和竞赛。但是周围的经济环境,和自己不同。 无论走到哪里,‘我本来就不应该待在这里’的感觉,都会缠绕在自己身上,堆积着无处可去的郁闷。 有怎么也不知道倒数的孩子,也有吃完早餐不来的孩子。 从小时候开始,每当遇到这样的朋友,他就更加想创造一个能最大限度,发挥他们潜能的世界。 但是,人被分为两种。 一种是‘创造社会的人’;另一种是,‘不创造社会的人’。 ‘我永远都是后者’——他陷入了这样的恐惧之中。 就像是在起点不同的马拉松比赛中,不断追赶跑在前面的人的背影一样。” ‘妈妈,我想要玩具汽车!’ ‘抱歉孩子,那个太贵了……’ 明明不过二、三十岁的母亲,额头上却已长出了明显的皱纹。 她很是歉意的对孩子说着,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,去满足孩子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。 因为,她还要精打细算每天的日子,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,让原本光鲜亮丽的她,像是蒙尘的珍珠一般,不再闪耀。 ‘妈妈,我想要玩具汽车!’ ‘好,妈妈给你买。最新款的那个怎么样?’ ‘嗯!’ 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,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 一旁无法获得玩具汽车的孩子看了,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羡慕。 ——有的孩子或许直到成年了,都没能获得童年记忆中的,那辆玩具汽车。 阶级的差异越来越大。 或许在裁判吹响哨声的下一秒,有的人,就已经跑没影了。 即便用尽自己所有的精力,耗费几代人的努力,兴许也依然无法追赶上对方的背影。 日本的资本主义国家。 极大的贫富差距,是必然的。 但穷人真的一辈子,只能生活在底层,仰望着他人的灯红酒绿吗? 不尽然——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二章:不要给我小瞧啊,混蛋! “‘学历高的人,比学历低的人,更容易在人生中,遇到各种各样的机遇’、‘家庭条件优越的人,比家庭条件差的人,更容易获得高学历’。 很多研究结果,都暗示了这种倾向。这是使用数据,进行实证研究的成果。 贫困问题的日益严重,也导致了人们对阶层问题的高度关注。 另一方面,提到‘阶级’,大多数人想到的,是‘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’的区分。 而所谓阶级社会,是指实体的、固定的多个集团相互明确隔绝的社会。 那么,日本是因学历,而被隔绝成多个集团的阶级社会吗? 我认为,没有那么强烈的断绝。 如果父母是低学历,孩子就不能获得高学历吗? 其实并没有那么封闭。 但是,机会是有差距的,这是事实。 拥有高学历的父母,在子女的教育上投入的资金越多,掌握对升学有利信息的概率也越高。 如果拥有不利条件的人,被扔进只有这些人的地方,会有‘这里是阶级社会’的实感,也不足为奇。 但—— 学历,只不过是学习后被赋予的东西。 其实,即使不上大学,只要掌握了能力,就能得到好评的社会才是理想的。 但是,在找工作的时候,‘毕业于哪所大学’是被重视的现实,这是无法否认的。 不是‘你能做什么’、‘你学了什么’,而是评价‘学校的名字’……” 话音未落,便有学生举手发言,打断了冬枣的讲话。 要知道,这可是一件十分失礼的行为。 尤其是,当他面对的,还是一个阴晴不定、且十分爱记仇的人时。 “老师,说了这么多,不就是想告诉我们要‘好好读书’吗? 好好读书有什么用啊……就像你说的阶级固化。 我是拉面店老板的儿子。即便考上了东大,毕业后我不还是要继承家里的拉面店,也去做拉面吗? 政治家的儿子是政治家、医生的儿子是医生、律师的儿子是律师……所以拉面店老板的儿子,长大后也是拉面店老板了。 即便有着再高的学历,在阶级固化的日本,怎么也不可能咸鱼翻身的吧?” 在虽是私立高校,但校规并不算太过严厉的帝丹,这名提问的男学生,染着一头让纯爱战士看了,忍不住拿起斧头的黄毛。 他的五官有些粗狂,未经上帝细心雕琢。 但单从气质上来说,的确挺适合长大后,继承家中的拉面店。 “咸鱼翻身的前提是,你真的有着,让自己能够咸鱼翻身的能力。 偏差值26的田中同学,以你目前的成绩来说,我百分百肯定你考不上任何一所大学。如果你愿意去综合实业学校的话,那么我收回自己之前的话。” (注:综合实业学校,相当于我国的大学职教,也就是培养技术人才。) “对于偏差值只有26的你而言,即便是继承了家中的拉面馆,也不一定能让它继续维持下去吧?” 听了冬枣方才一席话的田中,正欲开口反驳时,便因为接下来的这句话,蓦然顿住。 本想出言厉声反驳,让这名新来的教师不要小瞧自己。 没想到对方却说出了,这样一句话来—— “你难道以为,经营一家拉面馆很容易吗?不要小瞧拉面馆啊!” 冬枣的眉宇间,隐隐萦绕着怒气。 他双手突然猛地一拍桌,吓得坐在最前排的人,只觉得心里为之一震。 感觉自己的心,都差点跳出去了。 ——不要小瞧拉面馆啊,混蛋! 他本来是想这样大吼的。 但为了自己良好的教师形象,只好硬生生的,将最后的语气给憋回了肚里。 要问冬枣为什么会为此动怒? 长话短说就是,那一份仅需290日元的拉面,在他曾贫困潦倒的时期,带来了不少温暖与心灵上的慰藉。 从昭和51年(1976年)开始,都没有涨过一次价的拉面,连简单的风格也没有改变。 面条、少许叉烧和葱…… 清淡的猪骨汤,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“腻”。 “……” 似乎是因为冬枣方才的反应,教室内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。 他们目瞪口呆着,一副被吓住的样子,傻傻的、齐刷刷的盯着站在讲台前的冬枣。 似乎觉察到了氛围有些不对,他轻咳了几声,以此来唤回众人的思绪。 并出言下了指令—— “现在,大家前去操场集合。” “什么?老师这是要带我们上体育课吗?”同学A一听这话,立马变得兴奋了起来,连忙拿起了放在自己课桌下的篮球。 “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?这是国语课,自然要上与国语课相关的东西。” 冬枣解释后,还不忘催促几声待在教室内的众人。 让他们明白,自己是认真的。 说起来…… 这似乎是头一次,有老师在教室上课时,突然让他们去操场上。 … 室外,操场。 上体育课,需要换上专属的运动服。 虽说这节课是国语课,但作为老师的冬枣,还是让全班三十名同学,全都换上了运动服。 将集合的队伍,做了简单的整齐后,他便开始要求学生们,围着操场跑三圈。 “啊?不是吧——” 不少人叫苦连连。 万万没想到,即便是上国语课,都逃脱不了跑步的魔爪。 对于不爱运动的人来说,这简直就像是要了他老命一样。 于是,便有人想出了一个损招—— “哎哟喂!” 正要跑步时,同学A突然双手捂着肚子,倒在地上一副疼得想要打滚的模样。 他浑身不停地抖动着,看上去像是触电了一样。 “横山!横山你怎么了?你没事吧?!” 有人瞧见了他如此反应,连忙跑过去询问情况到底如何,脸上满是关切的表情。 真是个有爱的集体,令人不禁想这样感慨。 “哎哟……我、我肚子疼,感觉肠子好像在转圈一样……” 横山的声音颤抖着,一副看上去格外虚弱的模样。 若是额头上再冒出几滴冷汗的话,想必效果就更加真实了。 “老师!” 正要跟随队伍跑步的毛利兰,在瞧见横山的情况后,没办法置之不理。 于是立马大声呼唤着站在跑道旁的冬枣,示意他前来查看。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三章:冬老师真乃神医! “怎么了?” 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后,冬枣便立马跑过去查看。 并向附近的同学询问,究竟发生了什么。 “老师,横山同学很难受的样子,似乎是生病了……要不,先将他送到保健室吧?”毛利兰有些担忧的提议道。 “保健室?” 冬枣听后顿了一下,而后一脸严肃的说道:“那样做的话,就晚了!” 什么?! 此话一出,令围绕在横山身旁的同学,都不由得大吃一惊。 “难道说,横山同学这种情况,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吗?” 同学B一脸不安的说着。 令在场的其余人,都不禁为他担忧了起来。 没想到这么年轻,就…… “没错。” 冬枣一脸哀痛的点点头,解释道: “我在一本医书上曾见过,与横山同学一模一样的病症案例。即便是拨打急救电话,等待救护车前来,也来不及了。 虽然我将医治方法记在了脑中,可由于没有医师执照,我也不敢……但,一想到横山同学今后将会面临什么,我想自己一定会悔恨,没在今日做出正确的决断。” 有时候,话不用说得太清楚,要留给他人想象的余地。 越是容易胡思乱想的人,越容易在这个时候,成为冬枣的助力。 “老师!请您不要再考虑太多了,以横山同学的生命为重吧!” “拜托您了,老师!” 在不知是谁的带头下,其余学生像是纷纷被鼓舞了一般,一个接一个的请求着。 人一旦选择了融入大众,那他们的智商将会被降低,从而失去了正确明智的,对事物是非的判断能力。 一旦选择成为“乌合之众”,那么“随波逐流”将会促使他们,做出某种可怕的决定。 正如同现在,躺在地面上的横山一般。 原本装病的他,差点真的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可怕的病,随时都可能被夺取生命一般。 “既然如此,那好吧。” 冬枣犹豫了一下,终于做出了妥协。 然后对一旁站着的毛利兰说道: “毛利同学,麻烦你去保健室借来手术刀、酒精,以及纱布,这三样工具。” 接着,他又看向了世良真纯: “世良同学,你去体育用具保管室,找出之前运动会用过的横幅。横山同学现在情况危急,只能在这里进行手术了。 虽然是第一次手术……但为了横山同学着想,我想自己一定能做到百分百成功的。” 最后,他看向了躺在地面上的某人。 满脸的温柔笑容,像是在安慰横山,不要害怕一般。 “老、老师……” 横山顿时心中警铃大作,只觉得生出了不好的预感。 他急忙询问道:“老师,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?我、我这只是肚子疼而已,没什么大碍的……” “你只看见了第一层。可实际情况,却比你想象的,更加复杂。” 冬枣摇摇头,一本正经的回答道: “这个病症,病灶影响了腹部,导致肠胃被间接性感染,所以你才会觉得肚子痛。” “病、病灶?”横山吃了一惊。 “这种东西,当然是……” 冬枣没有明说,或许是估计到了有他人在场,不想让横山丢了脸面。 说着,他便瞟了一眼某处,使得横山顿时觉得某处一紧。 总感觉,不好的预感即将成为现实的样子…… 果不其然! 下一秒,便见那个腹黑老师,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,说出了万分可怕的话来—— “这种情况,最佳的治疗手段,看来只有‘割以永治’了。” 割以永治! 割! 那玩意儿能割吗? 割了岂不是要被他人耻笑一辈子? 那自己今后还怎么抬起头来! 横山越想越害怕,甚至害怕得直接一个“鲤鱼打挺”,从地上站起身来,一副安然无恙,没有任何大病的样子。 “腰不酸了,腿不疼了,肚子也没有任何不适了……神医啊!冬老师真乃神医再世!我只觉得自己一口气跑十圈都不带喘的!” 横山说罢,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,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。 仔细一看,才发现他已跟上了队伍,乖乖跑步去了。 “横山都已经去了,你们几个还愣在这里干什么?”冬枣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,令在场的人浑身一激灵,像是突然吹了冷气一样。 “是、是!我们马上就去!” 本以为能借此,消磨掉跑步时间的男生见状,只好乖乖快步朝着大队伍跑去,跟在他们身后跑步。 而只是出于对同学关切的毛利兰,见横山并没有任何不适后,自然不用冬枣过多催促的,便已回到了队伍中。 至于世良真纯…… 她似乎很是叛逆的,不愿回到队伍中。 毕竟,好不容易才有着这样,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。 “世良同学,你……” “老师,你认识我哥哥,对吧?” 还不等冬枣将话说完,世良真纯便率先出言,打断了他。 显然,在特工家庭长大她,因为种种变故的缘故,并没能接受到完整的家庭教育。 “在向别人提问之前,先听别人将话说完。这是常识,也是礼貌。更何况,我还是你的老师,也是你的长辈。” 说着,冬枣用手中的记录册,轻敲了一下世良真纯的脑袋。 虽然不疼,但她还是本能的“哎哟”了一声。 因为的的确确的,感受到了那种实感,是自己在此之前,从来没有过的。 小时候,虽然有时候会做错事,但母亲从来不会打自己。 只是会出言教育几句。 而自己,似乎也很害怕、忌惮那样强大的母亲,所以一旦被教育后,就不会再去做错误的事了。 但什么是正确,什么又是错误呢? 母亲似乎也从来没有教导过自己,究竟何为正确、何为错误,何为是、何为非。 甚至在课堂上,老师也不会教授这样的知识,似乎是想着大家长大后就知道了,或是自己在成长过程中,慢慢领悟就明白了。 所以,这还是世良真纯头一次,被这样批评。 这种时候,应该说对不起吧? 毕竟是一种礼貌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 于是,她的的确确这样说出了口,自然是用的日语。 毕竟,并非是什么对日语,还无法熟练掌握的归国学生。 “真要道歉的话,还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吧。不过,我和你说这个,似乎没有用……至于你称是自己‘哥哥’的那个人,他说自己的名字是‘诸星大’,而不是什么‘赤井秀一’。” “好了,现在去跑步吧。其他同学快跑完了。” 冬枣解释后,便开始催促起来。 毕竟,一个人是一分钟。 除了世良真纯外的三十个人被耽搁,就是三十分钟。 都快赶上一节课的时间了。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四章:当班长!当班长! 滴嗒、滴嗒…… 如果冬枣所处的地方是室内的话,一定可以听见墙壁上挂着的,时钟指针的转动声。 时间已过去了大半。 没想到,不过只是要求绕着操场跑三圈而已,还是慢跑,都已经有人累得气喘吁吁了。让冬枣不禁为他们的身体素质,感到担忧。 三分钟后…… 经过了仿佛一个世纪般的漫长煎熬后,二年B班的同学们,终于完成任务,回到了之前的集合点。 呼…… 有的人仿佛参加完马拉松长跑一般,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。 看见这一幕,冬枣有些无奈的,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。 “你们这副样子,还怎么参加后月的运动会?” (注:后月就是下下月的意思。) 显然,这便是令冬枣感到“头疼”的关键所在了。 运动会,顾名思义,自然少不了运动了。 而短跑、接力赛、长跑……几乎是运动会的必备项目。 如果是以目前的状态,去选出人报名参加运动会的话,冬枣只觉得获胜的几率有些渺茫。 “运动会?” 听完冬枣的话后,人群中有人爆发出了疑惑的呼声。 “什么?后月就要开运动会了?!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知道?!”铃木园子左看看,又瞧瞧,却发现大家都和自己一样,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。 这一幕,冬枣看在眼中,也觉得有些奇怪。 “怎么?你们班上,难道就没有班长吗?” 话音一落,气氛陷入到了某种特别诡异的地步。 众人面面相觑着,这才反应过来,从上学一来,二年B班都没有选举过“班长”职务。 瞧着众人这一反应。 不用多说什么,冬枣也算是明白了。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大家就现在选出一名同学,担任‘班长’职务吧。然后下课后,来教导室找我,领取‘银领夹’。” 领带夹,是为了使领带保持贴身、下垂的服饰用品。 像是帝丹高中,在一般情况下,是并不会要求学生佩戴领带夹的。 而“银领夹”,顾名思义,就是银色的领带夹。 是象征班长身份的重要道具。 “银领夹?!” 同学A大惊,“难怪我总看见其他班的一些人,领带上会戴着银领夹,还以为只是他们为了装酷呢!没想到……” “好了,别说废话了。还是尽早选出班长吧,要是你们之中,有谁自认为能胜任‘班长’一职,也可以毛遂自荐。” 看了一眼手表的冬枣,发现所剩时间并不多了,便不耐烦的催促了起来。 可惜。 人群中,总有那么一小撮人,不会抓重点。 冬枣方才的反应,落在某些人眼中,就成了:“这个新老师好厉害啊”、“不愧是国语老师,竟然会说这么复杂的成语”。 “班长?这……” 众人面面相觑着,可谁都没有举手毛遂自荐。 毕竟与班长权利等同的,就相当于有了一定责任和义务。 同时,也相当于转变了自己的立场,选择了加入老师的队伍,成为“打小报告”、“告黑状”的坏孩子。 虽说并非所有班长都是如此。 但在一般场合下,大家都会因为对方的“班长”身份,有所忌惮。 “怎么?没人愿意吗?既然没人愿意主动报名的话,那只好我亲自挑选了。” 冬枣说着,扫视了一眼众人。 有的人似乎因为方才的话,给吓住了一般,生怕被不小心选中成为了“幸运儿”。 他们连忙缩了缩身子,低下头去,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。 不过好在,他们的的确确没被选中。 而选中的那人—— “毛利同学,就你了。下课后,记得来教导室找我领取银领夹。” “什么?我吗?” 毛利兰伸手指着自己,有些惊讶。 还有一丝的不敢置信。 虽说班上姓氏为毛利的人,只有自己。但如果选择自己担任班长职务的话,无论如何,毛利兰都觉得自己有些难以理解。 因为,如果是论成绩的话,自己的偏差值只有59,顶多算是中上游的水平。 “不愿意?” “倒也不是……” 毛利兰摇摇头想要解释,但对方却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。 毕竟,如果耽搁上课的话,就太浪费时间了。 “既然班长已经选出来了,那么接下来,就是运动会报名的事。我的要求是——全员参加。不管你们获得怎样的名次,总之,所有人必须报名参加运动会。” 冬枣就像是蛮横独断的君主般,下达了难以抗拒的命令。 明知道这番话,会引起一些学生的抱怨和抗议。于是他在话落后,紧接着便补充了一句,算作威胁。 “如果不报名参加的话,会影响这期末的学分评价。如果想考大学的话,应该清楚学分评价的重要性吧?” 对于一心想考大学的人而言,这句话自然是有所分量的。 可落在一些对考大学的事并不上心,甚至满不在乎的人眼中,就成了另一种状态了。 “老师,你这是威胁吗?一点不在乎我们的感受啊……” “就是,就是。老师,你这是在侵犯我们的人权啊!” “运动会什么的,难道不是大家好好放松的时候吗?为什么非要去亲自参加啊!” 有不理解的声音。 也有大扣帽子的声音。 若是一般老师,在听见了“侵犯人权”的话后,只怕当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。 毕竟在日本,媒体被喻为“第四势力”。 要是教师侵犯人群,独断专横的消息被传出去,上了新闻的话,不仅教师本人会受影响,学校也会受到牵连,还会在一定程度上,导致学校的入学率下滑。 “没错,就是威胁。” 冬枣笑了一下,很坦率的就承认了。 或许是太过直截了当的缘故,导致一些学生原本在心中打好的腹稿,如鲠在喉。 “在高一时,也有举办过运动会,但时间是在夏季。我查看过你们高一时期的运动会记录,发现报名参加的同学寥寥无几。我也特意向你们之前的老师询问过。 他说,如果不是学校有规定,运动会时,每个班至少有多少人报名的话,只怕是全班没一个会主动参加。 为什么呢? 因为觉得累。觉得运动会而已,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。 可说到底……实际上,你们并不是觉得太累、太苦,只是害怕吧? 害怕在比赛时,输于自己的对手;害怕输掉比赛后,被其他人嘲笑,说自己不自量力……” 冬枣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,戏谑地说着。 每一句话,都仿佛一把铁锤,重重的砸在了他们心上。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五章:青春 “开什么玩笑?!你说谁在害怕!” 一名男声大喊着,突然一下子就冲出了人群,跑到冬枣面前,举起了自己早已握紧的拳头。 像是要给他一点教训般。 “前田同学!” 毛利兰等人大惊,可谁都没来得及反应。 不过好在,前田虽然举起了自己的拳头,但却极力克制着,并没有朝冬枣的脸砸去。 即便他是未成年,打架也是不好的。 因为学校的规章制度,如果殴打老师的话,一定会受到处分。如此一来,即便是想要升学,也没有任何指望了。 “开什么玩笑啊……你这个混蛋!” 前田握紧的拳头颤抖着,一直举在半空中,并未放下。 他低着头,咬紧牙关,像是在隐忍着什么。 “你刚才冲出来,不就是因为被我的话激怒了吗?反过来说,难道不正是因为我戳中了你的内心,才会被激怒吗?” “不是!” 前田厉声反驳着,可冬枣却是不依不饶的,继续说着。 像是真的想将对方激怒一般。 “承认事实有这么困难吗? 因为害怕输掉比赛,因为害怕输掉后被其他人取笑,所以不敢。 因为想着,反正有其他人会报名参加的,反正总有人会去参加的,自己为什么要去报名? 这样给自己找着借口,好像是自己主动选择不参加一样,因为觉得麻烦。 可实际上呢? 实际上,只是自己害怕了、畏惧了,所以才选择了退缩。 天塌下来还有地顶着呢!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态度,正是因为觉得反正无论如何,都会有比自己厉害的人出现,去承担、去面对这一切,所以才会这样放任自己退缩! 这样的人,即便是未来进入社会,加入公司工作,也会在上司问及,你们谁愿意负责这个项目时,而选择退缩。 想着,反正XX君的业务能力,比自己更加优秀出众,自己何必去自讨没趣呢? 然后还为自己的自知之明,洋洋得意。殊不知,这样的选择,是自我放弃的一种表现。 放弃了拼搏的机会,放弃了改变未来的机会,同时也放弃了自己的人生——” “你懂什么!” 前田的心,虽然因为冬枣的话,产生了一丝动摇。 但好在,还是及时清醒了过来,坚定了自己的内心。在内心反复不断的告诉自己,不能因为对方的话而被洗脑。 只是不报名参加一个运动会而已,就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吗? 真是可笑! “我懂什么?呵。” 冬枣轻笑了一声,道: “前田同学,我只知道你是单亲家庭,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。 如果不是未成年的缘故,只怕是现在你就想在外工作了。因为家境并不宽绰的缘故,你一直以来,都觉得自己是‘不幸’的,甚至低人一等。 你的害怕与不安、彷徨,甚至远胜于其他人。” “你、你怎么知道……” 前田听着这话,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之色。 原本握紧的拳头,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。 见状,冬枣伸手将他的拳头放下,以免待会儿时间长,胳膊举酸了。 “不仅是你,在场的所有学生,我都有一定了解。毕竟从你们的档案资料,以及往期经历中,很容易找出一些信息来。只要加以分析,十有八九都能对得上号。” “好了,回归正题。” 冬枣轻咳了几声,不再在无关的事情上,多费口舌。 紧接着,他便伸手将前田拉至了一旁,以免对方遮挡了自己的视线。 然后,扫视了一眼众人。 提出了一个问题—— “你们知道,勇于展现自我的人,和害怕展现自我的人……有怎样的区别吗?” 众人静了一秒。 有的人偷偷观察着四周,似乎在等待着别人先开口。 “切,难道不就是喜欢表现的人,更容易博取老师欢心吗?”同学C说着,双手抱在了脑后,眼睛看着斜上方,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 虽说看着的确如此。 但正是因为这样的表现,才说明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。 “不是的。” 冬枣轻摇了一下头,解释道: “勇于展现自我的人,更容易收获成功。即便失败了也没什么,只要不缺少从头再来的勇气就行。 无论是勇于在大众面前演讲也好,还是勇于报名参加各种比赛也好……根据最新的研究调查报告结果显示,勇于展现自我的人,在毕业进入社会后,78%都获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,或是有着不错的收入。 而害怕展现自我的人,在进入社会后,10%的人对未来感到迷茫,于是终日宅家不出,变成了啃老族;25%的人过得浑浑噩噩;35%的人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,勉强度日。 只有剩下那30%的人,靠着自己家里人的帮助,或是自身能力等,获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,或是有着不错的收入。 所以…… 即便运动会无法获得第一也没什么。只要你们勇敢报名了,拼尽全力尝试了,去奋斗了,不会让自己后悔,才是最重要的。 要知道,这是你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,有机会能够参加运动会了。等到高三时,你们会由于忙着各种复习、升学考试等,根本抽不出时间来。 至少,在这最后的高中生涯,要留给自己一个难忘的、值得纪念的回忆吧? 这样一来,当你进入社会后,步入中年后,至少还有能和同事、亲人聊起的过往。 举起酒杯,笑着说道,‘我当年在运动会上,那可是意气风发啊’……” 原本的严厉,到了最后,却带上了柔情。 像是的的确确,在为他们着想一般。 让人听了,不免有些感动。 如今的他们,就像是一朵朵鲜花。 有些人经不起风吹雨打,有些人却无所畏惧拼命地挣扎。 … 你是否经常被一阵,莫名其妙的空虚袭击?翻来覆去的想,什么样的工作才适合自己。 曾经太多的时光没有好好珍惜。 青春有限,它在今天显得如此珍惜。 如果在X年前就打好根基,也不至于快毕业的时候,为找不到工作而烦心。 你可以责怪网络游戏,和一切外界环境。 但是你必须明白,改变命运靠的还是自己—— …… 注:在日本,私立大多胜于公立。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改变命运,有的家长可能会砸锅卖铁,也要送孩子去私立学校上课。 ------------ 组织潜入搜查中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六章:黑衣组织·潜入搜查中(求首订!)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七章:黑衣组织·潜入搜查中(二)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八章:黑衣组织·潜入搜查中(三) ------------ 第一百零九章:黑衣组织·潜入搜查中(四)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章:泥惨会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,或是怎样的理由,泥惨会要做出如此举动。 但很显然,这件事成功激怒了冬。 ‘不能再对泥惨会继续放任下去了。’ 说出这句话后的冬,做出了覆灭泥惨会的决定。 为了给作为“家人”的,那三名组织成员报仇。 同时,也要趁此机会,揪出那个“幕后黑手”来。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一章:努力与回报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二章:正确的努力,与错误的努力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三章:组织中的神秘人物 时间,21点15分。 组织高层成员专用地下会议室—— 早在之前,原本昏暗的会议地点,便经过了一番装修,终于有了正儿八经的会议室模样。 而今,为了跟上时代,冬枣特意申请了一笔经费,为会议室内增添了一台电视机。 还是液晶电视。 不禁让人有些泪目。 此时电视机内正播放着 ------------ 背叛·忠诚·信任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四章:电车难题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五章:园子的复仇 “你我皆凡人,谁也不是神,更也不是什么‘救世主’……” 叮铃铃—— 就在冬枣说完这话后,下课铃声响了。 也就是说,终于到放学时间了。 他没有拖堂的习惯,也不愿浪费彼此的时间,因此便没有再将话题继续下去了。 “毛利同学,放学后到教导室一趟。其余人早点回家,不要在外逗留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六章:宠物想要爱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七章:真相·捏造·诽谤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八章:污蔑·诬陷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一十九章:波本,你在作死?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章:苏格兰,谁让你!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一章:人偶背后的秘密 “我、我没有动它。” 苏格兰想要解释,“从一开始的时候,它就是这样了。好像手上,少了什么东西一般的状态……” “这我当然知道。” 冬枣不耐烦的打断了他,“我是问,为什么它的位置变动了?” “我在打扫时……” “我有让你动它?” “没……但你也没说不能啊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二章:波本单独约见 ------------ 蜂蜜陷阱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三章:波本的任务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四章:库拉索的过去 那是,朗姆死后第二天的事了。 曾选择站在朗姆阵营的人,因为他的死亡失去了依靠,死的死、逃的逃。 组织是不会放任有二心的人,继续活着的。 所以库拉索可以肯定,有人杀死了朗姆。 然后故意将那一切,伪造成了意外事故。 即便是司法解剖,也无法判定为案件,因此所有人都对朗姆是意外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五章:兜风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六章:机车与六年前?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七章:记得吃橘子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八章:波本的蜂蜜陷阱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二十九章:波本的蜂蜜陷阱(二)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章:波本的蜂蜜陷阱(三)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一章:调酒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二章:黑麦想要当场将自己埋葬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三章:真正的恶·噩梦 “爱尔兰先生。您在《正义刑警》中,最后所说的台词,给众多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 据导演所说,这段台词是您自己想出来的。请问,您是出于怎样的契机,才想出了这样绝妙的台词呢?” 在《正义刑警》中,饰演“搜查一课课长”的爱尔兰,实则是最终BOSS。 所有的犯罪案件,都是他一手精心策划的。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四章:杀害苏格兰父母的凶手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五章:没有爱,就无法活下去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六章:揭露苏格兰双亲之死的真相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七章:苏格兰选择加入公安的原因 什么?! 这个消息一出,令苏格兰不由得瞪大了双眼,万般不敢置信的盯着冬枣。 试图从他脸上,捕捉到一丝说谎的迹象。 然而,并没有。 依旧是那副过度认真的模样,像是与降谷家,或是降谷正晃,有着某种渊源一般。 “怎、怎么可能?骗人的吧……” 苏格兰嘴角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 ------------ 野心·疯狂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八章:乌丸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三十九章:选举·恶势力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章:苏格兰,你们是怎么生存到现在的?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一章:选举开始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二章:竞选方针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三章:究竟是谁规定的? 哪怕是未年满二十岁成年的十八岁的国民,也拥有选举权。 也就是说,只要到了这个年纪,就可以将自己手中珍贵的选票,投到自己中意的议员候选人手中。 但即便是吸引来了,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,也没有关系。 因为未成年,同样有着属于他们的那份力量,能够在选举活动中,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。 ------------ (求追读!)第一百四十四章:她找到了自己的未来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五章:伏特加感觉自己很受伤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六章:我与黑衣组织谈笑风生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七章:女大不中留 ------------ 命运的交集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八章:拉面店奇遇记 ------------ 第一百四十九章:这或许就是麦儿的命吧!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章:杀害赤井务武的人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一章:真相·反转·意外!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二章:主人不在时,宠物总是等着他回家 “咔嚓——” 当房屋大门被打开后,冬枣便踏入了玄关内。 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玄关,没想到竟被人开了照射用的灯光,像是对方已经觉察到自己已经回来,这一事实般。 “你回来了!” 他脸上洋溢着恰当好处的笑容,像是迎接加班归来的丈夫一般。 可惜这一切,并非是什么和睦美满的家庭之景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三章:令人诧异的真相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四章:命运赠送的礼物,暗中标好了价格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五章:黑麦狠狠吸了一口烟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六章:柯南的恐惧与冬的目的·真相 ------------ 银色子弹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七章:重要视频泄露!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八章:第一真的重要吗? ------------ 第一百五十九章:少女桥段只存在于漫画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章:聊天,不是让你把天聊死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一章:子弹!银色子弹!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二章: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时间,9月25日。 距离运动会结束后,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三天。 虽然最终,并没能获得“第一”的荣誉,但好歹也是全校前三的成绩,多少让付出了汗水与刻苦的孩子们,感到了“满足”。 甚至,有一种“成就感”、“幸福感”。 不过…… 当运动会圆满落下帷幕,公布成绩后,身为班主任的“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三章:学园祭的前奏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四章:苏格兰的奇怪发现 ------------ 这是你的罪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一章被屏蔽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五章:苏格兰公寓房间的秘密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六章:威士忌双重奏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七章:被发现了?!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八章:三方对峙 时间,翌日。 0点15分。 此时的黑麦等人,正在负责对十五楼进行巡视。 然而,就在巡楼任务刚进行到一半时,大叔突然表情变得痛苦了起来。 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,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一样。 “哎呀、哎,我之前吃的奶油面包,可能是过期了……你们先巡视一下吧,我得赶紧去楼下的卫生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九章:二十年前的真相! ------------ (求追读!)第一百七十章:令人诧异的真相·揭秘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六十一章已解禁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一章:暗地里与黑麦针锋相对 时间,19点25分。 他似乎最近,回来得越来越晚了。 也不知道在放学之后,和谁混在了一起,是否进行了“约会”。 苏格兰不清楚、不知道,却也没有资格和立场,去向冬枣本人询问,去求得一个答案。 身为宠物,自然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。 不该说的别说,不该问的别问。 更何况…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二章:阴晴不定的S先生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三章:晚霞很美,你也是 ------------ 乌托邦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四章:学园祭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五章:工藤新一,你也是罪犯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六章:杀人犯,工藤新一!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七章:救死扶伤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八章:不!我没有!小兰,相信我! ------------ 第一百七十九章:爆炸式礼物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章:劫持男的身份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一章:那个男人出现了?! 成山高校…… 当这个名字被提及的瞬间,目暮十三和伊达航所想到的,便是之前松本清长所提到的那件事。 八年前,成山高校中,一位名为“池田惠”的女生,在被抓入拘置所的第二日,自杀身亡。 而高木涉所想到,却是与二人截然不同。 “伊达前辈。” 他凑近了伊达航,小声提醒道: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二章:这是最好的办法吧?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三章:你要做非常之人,有非常之胸襟 “高木……” 见松田阵平即将靠近对方的伊达航,扭头看向了身旁站着的高木涉。 压低声音询问道:“与降谷夫人的联系,进行得如何了?” “联络不上,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。” 高木涉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,低声回应道。 虽说联系降谷正晃也可以,毕竟是他的儿子。但这种丑闻,想来身为警 ------------ (序·大结局)第一百八十四章:Hiro,这是写给你的歌 ------------ 狂想变奏曲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五章:苏格兰的临行曲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六章:苏格兰的死亡前奏曲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七章:世界上有两种人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八章:持续发酵的热度,警察危机! ------------ 第一百八十九章:他没有资格当老师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章:这是灾难吧,阵酱? “听、听见了吗?打、打劫!” 头套男还以为自己是方才声音太小了,于是又拔高了几分贝音量,大声朝收银员小姐吼道。 而作为一名警察的松田阵平,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,坐视不管。 更何况,他今天早上被课长训诫了一番,还被迫停职一周,刚巧是正在气头上的时候。 对方的违法犯罪行为,无疑是撞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一章:松田与大狗狗! ------------ 好好活下去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二章:黑麦说·要是能重来,我要选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三章:苏格兰,咱们闭嘴好吗? ------------ (求追读)第一百九十四章:苏格兰,请你自重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五章:大家都可以是苏格兰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六章:苏格兰之死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七章:对不起,我想做个好人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八章:苏格兰之死·再无苏格兰 ------------ 第一百九十九章:绿川唯的野心 苏格兰这个代号,不仅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,更是特权的代表。 在失去“苏格兰”这个代号,重新成为“绿川唯”后,他方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,在作为“苏格兰”时,组织所给予的福利,到底能有多么丰厚。 作为绿川唯的他,必须像其他基层成员那样,每日准时准点的打卡上下班。 不过虽说是如此,也比一般 ------------ 第二百章:背叛者 “预定名单?那是什么?” 绿川唯顺势问了下去,此举并未引起他人怀疑。 “那东西保管在,总公司的人事课。至于它究竟长什么样,恐怕只有人事课那边的人清楚了。 不过听说,预定名单,实则就是事先定好,谁可以拥有代号。因为在对方进入公司前,就已经对他进行过暗中考察了。” 田中虽不清楚详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章:手是凉凉的,心是冰冰的 ------------ 温泉之旅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章:波本总想暗杀他(fire or ice打赏加更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章:波本的“病灶”找到了!(fire or ice打赏加更)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章:伏特加对库拉索的质疑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章:暗流涌动·命运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章:樱花树下的告白(上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七章:樱花树下的告白(下)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八章:黑麦与波本的夜间悄悄话 ------------ 第二百九章:失败的卧底 时间,7点25分。 或许是因为昨夜的那床被褥,当波本醒来时,只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只是有些无力而已。 想来只要吃过早餐后,情况应该就会好上不少。 而当他醒来后,才发现冬与黑麦都不见了。想来是因为起得早的缘故,已经去餐室吃早餐了。 既然如此,那自己也快去吧。 这样想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章:意外的偶遇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一章:坏孩子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二章:工藤新一,这是赌上性命的游戏 ------------ 绿川唯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三章:APTX4869背后的秘密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四章:预定名单失守?真凶是! 翌日。 时间,8点56分。 瞅准时机前来上班的绿川唯,在刚打卡完,准备前往自己的工位时,便听见了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。 紧接着,便瞧见了一群身穿黑色西装,表情严肃的几名男子,踏入了营销课内。 来人气势汹汹的模样,简直就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般。 而那几名男子的衣领上,全都别着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五章:对绿川唯的监察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六章:绿川唯不复存在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七章:雪莉的抗争 ------------ (求追读!)第二百一十八章:绿川唯的调任书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一十九章:三句话,让冬为我花了八十万 时间,19点25分。 想必是由于冬季的缘故,夜幕降临得很快,早已笼罩了整个东京都。 遗憾的是,天空并未闪烁着繁星,也没有月亮挂在夜幕上作为装饰,只有漆黑一片,显得有些低沉和压抑。 街道上,许是因为夜间温度变得更低的缘故,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外行走了。 昏暗的路灯下,只有两名模样看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章:不寻常的除夕之夜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一章:波本的过去 ------------ 波本的试卷,快来帮一帮他吧!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二章:伏特加的家人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三章:泥惨会风云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四章:泥惨会风云(二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五章:泥惨会风云(三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六章:那是家,温暖的地方 ------------ 龟兔赛跑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七章:月下的交响乐·危机!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八章:波本的问罪 那两名刑警很是粗暴的,带走了绿川唯。 拖着自己残破身躯的好友,没有唤出任何一句“疼”。只是咬紧了自己的牙关,像是在坚守自己仅存的骄傲一般,艰难的前行着。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,波本拨通了冬枣的联系电话。 想要质问他,为何要这样做? 可…… 电话那头,只有不断的忙音传来,一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二十九章:雪莉,这是你的抗争方式吗?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章:贝尔摩德的诡计 志保! 志保…… 迷迷糊糊中,她似乎听见了,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。 [那个人,是谁?] [是谁呼喊自己?] 醒醒! 志保,醒一醒! [又是……那个声音。] [是谁呢?] [究竟是谁,在呼唤自己……] 许是那个声音的作用,成功唤醒了她的意识,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一章:过往的照片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二章:那个人,终于是找到了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三章: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四章:波本的怀疑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五章:新成员·组织大学预定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六章:只有黑麦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七章:宫野姐妹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八章:撞见! 翌日。 下了一夜的大雪,将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。 所幸有人大清早的,便在清理街道和马路,才没使得大家都到寸步难行的地步—— “志保,接下来我们去餐厅吃饭如何?最近商业街那边,新开了一家不错的家庭餐厅,我们就去那里吧?” 宫野明美微笑着询问道,但言语中却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。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三十九章:奇怪的男人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章:一起滑雪吧!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一章:冉冉升起的新星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二章:风向·舆论 ------------ 葬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三章:明哲保身,才是真理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四章:那个雨夜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五章:请好好活下去 ‘你醒了?’ 就在贝尔摩德心理猜测之际,那个声音再度响起。 循声望去。 只见对方手中端着木质托盘,上面还放着一碗白粥,没有添加任何的辅料。 ‘……’ 在瞧见他后,贝尔摩德一言不发的沉默着。 然后从自己的裤兜内,悄悄摸索出了一把美工刀来。 即便是负伤了……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六章:丢失的记忆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七章:对生命负责 “哗啦啦——” 停歇了一夜的雨,似乎又在继续下着。 早已回到了东京米花町地界的冬枣与波本,各撑着一把透明伞外出进行采购,准备填充已是饥肠辘辘的冰箱。 而现在的他们,正走在采购完毕的回家途中。 说起来…… 似乎在霓虹,大多数人都有撑透明伞的习惯,看上去十分整齐划一。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八章:羁绊,是什么意思呢? ------------ 第二百四十九章:突如其来的任务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章:将一切,都交给我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一章:大海的传说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二章:波本,我很庆幸(求推荐票~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三章:唯一的希望(求推荐票~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四章:不要丢下我(求推荐票~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五章:填补空缺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六章:组织新成员 ------------ 幸福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七章:会见BOSS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八章:幕后势力 ------------ 第二百五十九章:新人欢迎会 翌日。 3月15日,夜。 佐木洋顺利成为了黑衣组织的一员,继承了“苏格兰”这个代号。 在为新人准备的欢迎晚会上,对其怀有明显敌意的波本,似乎是准备给他来一个下马威。 究其原因…… 大抵是因为,他的出现夺走了,原本应当属于绿川唯的称谓吧。 “初次见面。” 波本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章:一条绳上的蚂蚱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一章:命运的交汇 “全组织的人,都知道了?” “我以为,你早该想到的。” “……” 闻言,波本沉默了。 他瞧着其他人的表现,似乎与平常没什么差别,还以为这事,不过仅有冬一人知道罢了。 没想到,竟已到了如此地步。 既然如此…… 那自己的卧底工作,还能继续下去吗? 已经相当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二章:记忆 ------------ 伏特加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三章:为伏特加正名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四章:伏特加的语重心长 “……” 黑麦愣了好一会儿后,方才不确定的追问道:“我之前的,真的有说过那些话吗?” 这样说着,他几乎是下意识的,将手放在了戴在脖子上的项圈上。 因着是锰钢材质的缘故,摸上去总感觉有那么一丝冰凉。 而且…… 被束缚的意味,太过明晃晃了。 第一次的机会,已经被自己消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五章:组织对于而言,是什么?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六章:令人惊讶的·解谜档案 ------------ 生命的天秤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七章:生命的重量 一周后。 时间,3月23日。 夜。 刚走出便利店的松田阵平,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几个红豆面包,以及鲜牛奶。 昭和年代刑警的必备套餐,没想到在平成时期,也能瞧见。 “哈——”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,一副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。 就在这时。 忽然有一个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八章:恩怨?挑衅?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六十九章:人有三急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七十章:生命的衡量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七十一章:一杯生啤,一份毛豆 晚上,21点45分。 虽然还未到深夜,但大街上已经并未有多少行人经过。 想来是因为,受电子产品的缘故,人们更倾向于通过手机进行信息获取,以及通过手机进行娱乐。 当然,也可能是因为宵禁制度的规定,让未成年只能乖乖待在家中。 因此所看见的行人,自然是少了些。 在这样的环境下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七十二章:什么是正义? ------------ 治愈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七十三章:萩原研二狂喜(章节二合一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七十五章:板仓卓·约见 (章节二合一) 离开公寓大楼,走到了附近的街道上后。 冬枣掏出了自己的手机,给备注为“板仓卓”的人,拨去了电话。 今天是3月25日来着。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今天的确是约定好进行商议的时间。 “……板仓先生,我想是时候,也应该见上一面了吧?” 在拨通电话后。 ------------ 猫鼠游戏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七十七章:老鼠 ------------ 第二百七十九章:佐木洋的坦言(章节二合一) 这样的认知让波本除了诧异外,更多的是不敢置信。 假设真的是公安所为…… 为什么不直接连带着将自己一同“处理”,而是要派人对自己进行“监视”? 而且……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,会将如此重要的事,开门见山的告诉自己? 难道就不怕自己知道了他的意图后,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吗?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八十一章:你相信命运吗?(章节二合一) [波本,无法舍弃的仁慈之心,注定你始终都无法扮演好卧底这个角色。] 呼…… 他竟不由得回忆起了昨夜,对方曾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。 无法舍弃的……仁慈之心吗? 波本有些失笑。 如果自己真的将仁慈之心彻底抛弃,岂不是与黑衣组织的人,没什么两样的吗? “这位先生,请留步。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八十三章:内鬼(章节二合一)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八十五章:狗咬狗(章节二合一)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八十七章:有的伤痛,或许(章节二合一) 真是麻烦…… 琴酒在心里自言自语着,伸手从自己的黑色风衣口袋中,掏出了烟盒,抽出一支香烟给自己点上。 保时捷就停在医院大楼外的停车场。 看上去,似乎还并未被发现的样子。 呼…… 成功将第一口香烟呼出去后,琴酒方才扭头望向了,坐在一旁的冬枣。 这样大的动静,似乎也没 ------------ 第二百八十九章:冬的往事之谜(章节二合一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九十一章:熟悉的片段(章节二合一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九十三章:波本的命运悄然改变(章节二合一) ------------ 第二百九十五章:不平凡的夜晚与明日 波本已经忘记,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,回到自己所租住的公寓内了。 应该是语言陷阱吧? 可是,他没法去否认其中存在的“真相”。 那个男人拥有卓越的洞察力,以及敏锐的直觉。 因此才会在一开始时,就看清了自己的本质。即便是失忆后,也能从那蛛丝马迹中,找寻出真实的意图。 所以…… ------------ 第二百九十六章:全新的少年侦探团·预 ------------ 第二百九十七章:潜在罪犯,毛毛虫黑麦心里苦 ------------ 第二百九十八章:玛丽太太不知所措 最终。 教导主任带着黑麦,来到了教学楼内的,二年B班教室外的走廊上。 他轻敲了几声教室门示意后,方才伸手拉开了滑门,然后走进了教室内,寻找着名为“宫野志保”的,那名转校生的身影。 作为教导主任的自己,虽然在此之前,并未正式与宫野志保见面。 但好歹,也是将对方的基本资料,给记在 ------------ 金字塔 ------------ 第二百九十九章:存在的意义 ------------ 第三百章:这是警告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一章:金字塔的高处 顺便洗个澡,也真的是顺便洗个澡。 当然。 冬枣在此之前,已经将自己给彻底清洁了,所以不用再继续,免得把自己的一层皮给洗了下来。 至于浴缸中的洗澡水…… 自然是完好的保留着,没有再换上新的。 毕竟。 在霓虹这个国家,很多资源都是必须要节省的,尤其是像“水”这样的资源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章:波本面见降谷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章:毛利兰的决心 翌日。 时间,4月8日。 从自己母亲经营的律师事务所离开后,毛利兰便前往了,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路上。 她的手中,拿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本本。 上面记录着一些,关于历年法学部的真题,以及自己母亲“妃英理”所传授的答题得分技巧。 成为议员什么的…… 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------------ 第三百四章:误会的产生 毛利兰似乎有些走神了。 她一副深陷在自己思绪中的样子,让冬枣只好出声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,这才让走神的毛利兰,终于回归到了现实中。 “抱、抱歉,老师……我似乎有点走神了。” 毛利兰意识到了,自己方才的行为十分失礼。 于是连忙鞠躬进行了道歉。 好在。 冬枣并未对此表示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五章:毛利兰要嫁人了 ------------ 种族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六章:那不是你以为的美好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七章:拜托你了,玛丽酱!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八章:大家的血肉,并不一样 “人类就算看上去很不一样,但是切开剥了皮之后,大家的血肉还是一样的。 证据就是,不管是黑种人,白种人还是黄种人,大家都一样......流着红色的血液对吧? 所以……” 安慰的话语,很快便由玛丽脱口而出。 只是这样的安慰之词,对于尚且年幼的艾琳娜而言,着实有些太过骇人,让她受到 ------------ 第三百九章:毛利兰的谎言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章:成为英雄的前提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一章:玩偶熊它在微笑 保健所内,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去参观的地方。 因为布置和设施都十分简单。 想来是因为,只是作为一个临时“保护所”的缘故。 在借口的参观结束后,惠子老师便带领着冬枣和毛利兰,回到了大厅内。 此时,所长正带着柯南,还有玛丽等人,给原本待在保健所内的孩子们,派发礼物——也就是“玩具”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二章:亲爱的父 ------------ 书籍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三章:没有勇气的书友会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四章:隐藏在书中的秘密 有了冬枣的带头分享,书友会总算是重新变得了活跃起来。 大家都纷纷依序发言,分享自己喜欢的书籍中,自己喜欢的经典句子。然后倾听他人的分享,从中获得新的收获、以及感受。 并对此,做出一定的评价。 “我先离开下。” 这样说罢,冬枣便关闭了麦克风,然后起身准备朝屋外走去。 糟糕 ------------ 命运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五章:波本的新任务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六章:新的命令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七章:毛利小五郎的亲女儿 安室透的伪装能力,的确能够用“优秀”一词去形容。 仅用几天的时间,就已经与毛利一家混熟,甚至在毛利小五郎面前,大大收获了对方的好感度。 不过究其原因,大概也是因为,毛利小五郎那喜欢被吹嘘的性格。 因此。 只用简单吹上几句彩虹屁,就能让对方心花怒放。 同时,为了更深入的接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八章:毛利兰也看了节目 时间,9点45分。 毛利小五郎等人,成功驱车来到了目的地——网球训练场。 因着这里,并非是私人经营的缘故,所以大家都可以在这块区域内,进行网球练习。 而事实,也果然不出柯南所料。 担任本次网球教练的那人,的确是楼下那家波罗咖啡店,最近新来的服务生——安室透。 许是因为, ------------ 第三百十九章:安室透说,我有一个朋友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章:还有第四人?!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一章:藏在手机中的秘密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二章:你的“马”危险了 ------------ 犯罪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三章:别说了,我钻地缝 “哦、对,我之前是那么说来着……可那只是我自己的瞎猜测而已。” 横沟参悟很是不好意思的说着,随即解释道: “最后蛋糕内的药检结果出来了,没有检测到任何氰化物成分。也就是说,石栗先生吃下的奶油蛋糕,仅仅只是普通的奶油蛋糕而已。” 哈? 此话一出,柯南脸上瞬间,浮现出了惊愕的表情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四章:全员犯罪 “原、原来是这样吗?嘿、嘿嘿……” 反应过来的横沟参悟,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着。 看上去,真像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新人,让人瞧见后有些忍俊不禁。 “警察先生。” 瞧见他如此表现的高桥井上,不由得微皱了一下眉。 伸手打断了横沟参悟后,便接着道: “如果有需要进行询问调查的,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五章:“犯罪者”的自白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六章:不在场推定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七章:侦探?可笑! 很快。 那名刑警就重新回到了,客厅外的走廊上。 在对横沟参悟敬了一礼后,他方才郑重其事的说道: “警部,的确如高梨先生所言那样。在众人所说的,发出巨响之前,高梨先生一直都是在副本游戏的状态。 因为我自己业余时间也在玩那个游戏,所以清楚地知道,进入副本后,是无法挂机操作,只能手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八章:柯南的大惊失色!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二十九章:柯南的父母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章:活阎王竟在我身边 眼球摘除手术所需的时间并不久。 一般来说,除却术前准备工作,单纯手术在二十分钟左右,基本上就可以完成。 只是手术后,需要等待一个月的时间,才能安装义眼。 也就是说,在没有安装义眼前,安室透只能一直维持着,如今那副宛如海盗一般的模样了。 “冬。” 距离手术结束,已过去了半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一章:安室透的挣扎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二章:对柯南的问罪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三章:柯南的愧疚,与安室透的杀意 似乎是为了,与江户川文代,形成鲜明对比的缘故,工藤优作伪装后的身材,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。 只是模样变得成熟了许多,看上去像是影视剧中的硬汉派一样。 但…… 配合上江户川文代的样貌,伪装后的工藤优作无论怎么看,都像是有幸傍上了富婆的穷小子。 没办法,谁让江户川文代的身材,太过富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四章:实验室大火的真相 安室透与冬枣,并未在医院内过多停留。 翌日。 在柯南等人,还没找上门之前,就已乘车离开了城郊医院,赶往回到东京都的路上。 负责前来接应他们的人,是伏特加。 因着在电话中,冬枣并未明确说明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缘故,导致伏特加在瞧见波本后,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错愕的神情。 虽然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五章:组织大学入学 “叮——” 还不等波本在心里,猜测出那个人的名字,电梯便响起了“叮”的声音。 显然,是已达到了目的地。 传来的下坠感,同样是在告诉波本这个事实。 “走吧。” 冬枣的声音再度清晰的传来,催促待在电梯间的波本,不要再继续愣神下去了。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他,连忙拉回了自己 ------------ 规则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六章:伏特加与波本的惊人关系!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七章:高桥教授的演讲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八章:人权,生命的重量 ——因为每个人都不想被杀。 这是最初时,那名女同学所给出的答案。 紧接着,她解释道: “被问及‘为什么不能杀人’的时候,我最先想到的答案,就是‘因为买个人都不想被杀’。 但是,在刑法中,不仅是杀人,同意杀人、协助自杀案,也有惩罚的规定。 也就是说,被要求‘杀了我’、‘帮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三十九章:陷入不幸的人 ------------ 第三百四十一章:迟来的真相 ------------ 第三百四十三章:给警察的挑战书! 波本良久后,才终于回过神来。 他意识到,方才那样的情况,其实对于自己而言,十分不利。 若是对方有意想要对自己下狠手,那么在那样情况下,自己绝对不会有任何反击的余地。 所幸…… 预想中最坏的情况,并未发生。 “冬……” 他开口唤了一声冬枣的名字,却诧异的发现,沙发上 ------------ 第三百四十五章:萩原研二的决意! ------------ 五瓣樱花 ------------ 第三百四十七章:既然来了,就留下来陪我们玩玩 ------------ 第三百四十九章:交易 萩原研二的语气太过肯定。 但波本却有着,他无法去承认自身身份的理由。 因此在听见了对方的话后,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回答了一句: “这位先生,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了。或许我与你口中的‘降谷’,模样的确相似,但我的确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‘降谷’。” 波本用很委婉的方式,对其进行了暗示。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五十一章:金毛是聪明的狗狗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五十三章:杀害警察官的凶手 被驯服后的狗狗,一般是作为宠物存在。 如果宠物不听话的话,那么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。 但不是所有生物,一开始都能乖巧听从安排的。 即便经过上百年的驯服,被磨灭了体内的大部分兽性,但仍有一部分保留在基因中。因此在听话的同时,也会衍生出不听话的举动。 在出现了这样的状态后,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五十五章:被带走的冬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五十七章:你看,他好像一只狗 ------------ 第三百五十九章:给予宠物反馈 冬枣下手,从来不会有什么“怜香惜玉”之心。 简直就像是,完全不把人当人一样。 以至于被他用力紧抓着头发的波本,被迫抬起头的时候,只觉得自己的整块头皮,仿佛即将被扯下来一般。 “这是,惩罚……对吗?”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目的,波本问出了一个,听上去好似废话一样的问题。 对此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六十一章:讲给你的童话 文件袋…… 闻言,波本恍惚了一下。 他并没有记忆力糟糕到,这么快就忘记文件袋的存在。 只是在得到文件袋后,某些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,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去打开它,仔细的对提供的情报,进行查看。 当然…… 造就自己无法顺利,对文件袋进行查看的人,毫无疑问就是“冬”了。 只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六十三章:琴酒他会默默守护你们的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六十五章:神秘男的身份 “不合适?” “没错。” “有哪条法律规定,不能戴鸭舌帽和戴口罩吗?” “没有……” “那么,又有哪条法律规定,人不能以这样的打扮,出现在游乐园内呢?还是说,你们游乐园内部有什么规定,说不能招待这样的游客?” 这…… 听见对方一连串的反问,警备人员顿时都哑口无言了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六十七章:孤立无援!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六十九章:松田阵平的决心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七十一章:Furuya Rei!真的是你! 如此熟悉的特征,很难不让松田阵平,将他同记忆中的某个人,联系在一起。 那个人,自然就在警察学校时,与自己同期的——降谷零。 成绩优异,以首席身份发表毕业生演讲的他,在毕业后就不知所踪,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,又究竟在做些什么。 甚至…… 在毕业后,也从不与他们几人取得联系。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七十三章:是萩原研二?!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七十五章:乖,戴上项圈吧 最终。 在古矢礼的开车载送下,不出十分钟的时间,他们便到达了科学宇宙岛的“瞭望台”附近—— 除了大批身穿西装的刑警,以及身穿防爆服的爆炸物处理班的人外,在场的游客足以用“寥寥无几”来形容。 大批的游客都已被疏散到安全地带,唯有一些好奇心强烈的人,不顾自身性命,只想要留下来吃瓜。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七十七章:多罗碧加乐园背后的秘密 ------------ 第三百七十九章:这不是走神的时候!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八十一章:权力者 ——事情真的如我们所想象中,或是正如我们表面看上去……这般简单吗? 听着萩原研二的话语,以及他最后的那句质问。 松本清长仿佛终于回想到了什么一般,当场怔在了原地。 微张着嘴,额头上冒着冷汗。 后知后觉的,才终于明白了过来,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—— [无能的警察啊……]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八十三章:规则的重要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八十五章:虚伪的零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八十七章:不是威胁,是保护 “可是,高桥教授…… 若您的所作所为,对千速警官实施的犯罪,是因为对方没有做到‘正义’……那么如今的你,能够被称得上是正义吗?” 降谷零很快就从迷雾中挣扎了出来,认真地对高桥井上说道。 他质问着对方,同时也阐述着自己的观点。 “高桥教授……虽然您是我的‘恩师’,但恕我直言,您 ------------ 第三百八十九章:高桥教授的答案 ------------ 第三百九十一章:霓虹警察的本质 ------------ 完结感言 ------------ 新书!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c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